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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唯一的赢家

    白钟直斗是懵逼的。

    从她进到这家店起。

    原本只是不想全身湿着回家、打算随便买一套衣服将就着换上,没想到却在选择的最近的一家服装店里遇见了陶阳。

    被陶阳的目光注视,她羞涩中不由自主地想要遮掩自己的身体,大脑都有些混乱起来。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还莫名其妙地被卷进某人之间的胜负。

    是什么来着?

    对了……换装比赛!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人带进更衣室里了。

    更衣室的帘子外,海老原爱和里中千枝堵着门,明显这个“参赛模特”是要她当定了。

    这如何使得?!

    白钟直斗刚想开口说些拒绝的话,结果身上寒意一激、当即就打了个喷嚏。

    “喂喂,快点把湿的衣服换下来吧,不然感冒了就不妙了。”门外传来了海老原爱的声音,“我先去给你挑挑衣服,回来你就赶紧换上。”

    说完,就听见脚步声走远了。

    而里中千枝则接道:“说得对啊,湿的衣服都快点换掉。现在是春夏换季期间,一不小心很容易生病的。”

    “嗯、嗯……我知道。”白钟直斗也觉得有些冷了,不想因为这样就得了感冒,便开始脱下外衣。

    然后她发现,竟然连内衣都湿了个通透。

    而门外的里中千枝仿佛提前预料到一般、伸手穿过帘子递进来一件内衣,很贴心地说道:“还好这家店卖的种类很齐全,我给你找来了一件,赶紧换上吧?”

    “这……”白钟直斗很是犹豫——她身上的背心式紧身内衣,是她去特别的专卖店购买的。这似乎被戏称为“平胸制造”,据说是泛用于Cosplay的内衣,因为有着特殊的收束身形的效果,所以身材丰满的女Coscer经常会选择这种衣装辅助来扮演男性角色。

    而一旦脱下的话……

    心里还在纠结着,然而紧贴在身上已然湿透的内衣传入体内的寒意越发强烈,令白钟直斗最后只能向现实低头。

    看着里中千枝手里的内衣,她用力抿了抿嘴,才小声说道:“这个,太、太……太小了……”

    “嗯?直斗,你说什么?”里中千枝没有听清。

    白钟直斗的脸更加羞红,稍微大声了点:“我说这太小了!”

    “小?!”里中千枝微微一惊,心说白钟直斗看上去好像和自己的差不多吧,难道是真人不露相?

    “那你平时穿什么码的?”她问。

    “那个……”白钟直斗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粉唇轻启,缓缓吐出了一个数字。

    “纳尼?!”里中千枝震声,“居然有……这么大的吗?!”

    另一边,陶阳立即探头:“纳尼?!那边在说什么?!”

    天城雪子早看见了里中千枝拿内衣的动作,也明白好友指的是什么。她摆出没有笑意的笑脸,一手搭上陶阳的肩膀:“伊吹?往女性在的更衣室张望不太好哦?”

    旁边的玛丽附和道:“没错,粗神经变态大色狼……”

    而另一边,海老原爱在白钟直斗换下湿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挑选衣服,并很快选好了自己中意的“参赛作品”,然后回到了更衣室前。

    “你是叫……直斗来着吧?好了,我选好了第一组服装。你快来试穿一下,时间宝贵哦。”说着,她微微掀开帘子,将衣服递进去。

    白钟直斗一眼就看到了那条裙子,顿时有些慌乱,轻推开那堆衣服并说:“那、那个……还是换一下吧,我……不太习惯……”

    海老原爱想起了白钟直斗最初进来时身上穿的男装,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哼”了一声说:“有什么不习惯的?你不是女孩子吗?”

    “我……”白钟直斗脸微微一红,她当然清楚自己的性别,可多年养成的穿搭习惯还是会令她下意识地抗拒女装。

    更何况那也和她向往中成熟男性的形象全然不同。

    里中千枝认识白钟直斗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自上次的“热带天国”事件后,她和白钟直斗碰过几次面,搜查队的三个女生还聚一起开过一次女子会呢,她当然知道白钟直斗一直穿男装的缘由。

    同时也知道对方的“要害”。

    她嘿嘿笑道:“嘛、嘛……直斗你呀,总是容易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偶尔穿一次女装也没什么嘛。而且……伊吹还很期待地在外面等着你哟!”

    “我……我……”白钟直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

    伊吹在外面等着我?

    还很期待?

    期待什么?我的女装吗?

    伊吹就那么想要看到……我身为女性的一面吗?

    他对我到底……

    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回想起了在陶阳内心世界的幻境里、看到的那个白钟一家……

    瞬间,白钟直斗就涨红了脸,连耳朵都感觉热热的。

    她强烈地意识到了——

    在陶阳面前的自己,是个女人。

    想到自己眼下的客观处境,想到更衣室外似乎在翘首以盼的陶阳……忽然间,那种穿女装的抗拒感在不经意间渐渐消退了……

    而在白钟直斗无言的期间,隔着帘子的里中千枝看不到对方的表情、还以为引起了对方的反感,心说为了和区区的“虾子”对抗而搞起来的这如同闹剧般的“胜负对决”、与同为搜查队的同伴闹不和也不太好,于是说:“不过……如果直斗你实在是不想的话,也……”

    没想到却听见里面的白钟直斗轻声说道:“我……明白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那就……拜托两位了……”

    里中千枝和海老原爱对视一眼,互相露出了笑容——刚刚还为了一件衣服差点打起来的两个人,在这个时候竟然达成了一致。

    “放心吧,我会将你好好打扮一番的。”里中千枝自信满满。

    海老原爱呵呵一笑:“不过最后你会发现,还是我的品味更高一筹。”

    “哈?你是想说我会输吗?”

    “哼,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两人间的默契是如此的短暂,很快又变得势同水火。

    再看不见更衣室方向的店内,陶阳等得有些挠头:直斗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本来意外被淋成落汤鸡就已经够倒霉的了、还卷进了里中千枝她们的胜负里,想来以直斗的性子应该正感到为难吧……自己要不要制止里中千枝她们、将直斗救出来呢?

    这时候,玛丽突然插言道:“呐,刚刚那个蓝帽子的,是你女朋友?”

    陶阳一惊,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天城雪子歪歪头:“诶?居然不是吗?你们不是住一起的吗?”

    “原来如此,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玛丽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一切,“原来是同居的新婚夫妇啊。”

    这不是越扯越离谱了吗?!

    他正待反驳,却听见更衣室那边传来了海老原爱得意洋洋的声音:“好了好了!出来了……嘿~你底子真不错,好好装扮一番后,这不是挺漂亮的嘛!”

    陶阳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眼神都看直了。

    只见白钟直斗穿着纯白的宽领上衣,脖颈束着橙黄相间的丝巾,衣服下摆收进黑色松紧腰中长款A字裙,俨然一副时尚女性的形象。

    迎着陶阳的目光,白钟直斗有些忐忑,却又隐隐有些期待,问道:“伊吹……怎、怎么样?”

    陶阳回过神来,他还是第一次见白钟直斗的女装,却超乎他想象的、更加吸引他的眼球。

    明明在2021年的东京街头,他见过更多打扮更时髦、也更靓丽女性,却觉得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眼前的白钟直斗。

    为什么会这样呢?

    “呃……嗯……很……很不错啊?”陶阳的音调在不知觉中拔高了一些。

    “哼哼……男朋友君显而易见的动摇了呀。”海老原爱说着,斜瞥了一眼身边的里中千枝,挑衅意味十足。

    里中千枝恨得牙痒痒,心中暗道:时尚女性的路线一转直斗平时男性化的形象,就算我学着同系列再来一次,恐怕对伊吹的震撼都远不如第一次看的时候,那样的话就变成我落后“虾子”一头了……

    既然如此……!

    里中千枝瞥了白钟直斗的胸口一眼,决定来一剂狠的。

    不多时,白钟直斗又换装完毕——热辣风的超短裙和长筒袜,上身是露出小肚子的破损风灰色薄衣,紧贴着腰身能明显看出身材曲线,更重要的是凸显出那处伟岸!

    “唔……!”陶阳闷哼一声,脸色微变,明显受到的刺激比上一次还要强烈。

    “啧……这也太卑鄙了!”海老原爱不服,“再来……看我的!”

    “哼,我不会输给你!”

    两人使出浑身解数,各种本事齐上演。

    ……

    下午五点过后,看上去很是狼狈、疲惫之色更是掩不住的鸣上悠,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店门口,透着落地玻璃窗看见了里面的景象——

    玛丽对着某人说:“嗯,这很合适你。”

    鸣上悠抬眼看过去,就见一位蓝发美人——身穿V字领白色上衣,完美贴合其妙曼的身形和稍显内敛的气质,下身则是牛仔热裤搭配黑丝长袜,完美展现其性感一面的同时,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张扬露骨。

    “好……厉害,感觉都变得不像自己了……”白钟直斗低着头打量自己,紧张中带着些许激动,对这样的自己相当满意。

    “你、你觉得呢?”她问向旁边的陶阳。

    陶阳点点头,发自内心地赞同:“嗯……嗯!很适合你……直斗!”

    “你好厉害啊,玛丽!”天城雪子称赞道,“瞬间就找到适合她的风格呢!”

    连海老原爱看了都很是心动,连忙拿了两件衣服过来问道:“那个……能不能帮忙挑一下适合这两件的衣服?”

    “诶……可以啊。”玛丽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下来。

    里中千枝过来凑热闹:“我也要!我也要!”

    天城雪子说:“玛丽,能不能也帮我挑挑看?”

    看到自己被簇拥起来、旁边的人都一脸开心地投射来期待的目光,让玛丽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又隐隐感到高兴,点点头说:“可以啊……”

    窗外的鸣上悠看到这里,忍痛般地扭过了头,眼角含泪的说道:“大家……都很漂亮啊!”

    然后,他一个人走了,背影尽是落寞……

    最后的最后,一只手机高举:“锵锵~我拿到一个号码了!”

    得意洋洋地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花村阳介。

    鸣上悠目瞪口呆,脚步虚晃地瘫坐在地上:“输了……夹鼻眼镜……”

    旁边的巽完二微惊:“你没事吧,前辈?”

    鸣上悠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面容里满是绝望:“啊……超时间了,菜菜子……”

    ——也不知他在和什么作斗争。

    “呀~我可辛苦了呢!”花村阳介陷入了美妙的回忆,“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大姐姐啊!嘛,你们拭目以待吧!”

    说着,他拨通了手机。等到电话接通后,就迫不及待地说:“刚才谢谢你了,我是刚刚提出摩托约会的那个青年~”

    然而电话的对面,却传来了一个低沉到不像女人的、让人不禁寒毛倒竖的声音:“花村君~?”

    “对,是我是我。”花村阳介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

    顿了顿,他才觉得不对劲:“啊咧?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为什么?当然知道了!”说着,电话里的声音同时出现在了身后,“因为是同一个学校的嘛。”

    回首望去,只见有个庞然大物的身影接近——

    “啊啊啊啊啊——大、大大大大谷同学你怎么在这里?!”花村阳介和巽完二都发出了惨叫。

    “我是一个不应该被乡下束缚的女孩,对吧?”被叫作“大谷”的女生(?)边说着边朝花村阳介和巽完二走近,吓得那两人紧张地双手交叉护住胸口,一副害怕被侵犯的模样。

    大谷同学嘟着香肠唇,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又说:“在购物的时候突然接到了电话,好意外喔~”

    花村阳介听罢一脸不可思议地自语:“难道说……抄错号码了?”

    “哼哼~约会吗……”大谷说着走向了花村阳介身后的轻型踏板摩托车,“嘛,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就陪陪你好了。”

    说着,她屁股对着后座,不顾两人的阻拦,朝后猛地一跃……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摩托车的仿佛哀鸣一般的粉碎声,花村阳介……被惨痛给“击坠”了。

    “平手……吗……”鸣上悠见状,很不厚道地松了一口气。

    菜菜子,你可以放心了——他在心里暗道。

    另一边,从服装店出来的五人亲眼目睹了这副惨状。

    “我先说好,自行车带人也是违法的……什么啊,你们怎么也在?”

    “真是的,你们在干什么啊?”

    “是双贴计划啦!”

    “鸣上君你怎么了?”

    “让我静一静……”

    ——特搜队的一帮人聚在了一起,陶阳和白钟直斗对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然后前者说道:“我们也回家吧!”

    “诶?”白钟直斗愣了一愣,直到看见陶阳跨上了摩托车、又指了指身后的驾驶位。

    “坐上来吧,我……载你回去。”陶阳说。

    白钟直斗突然紧张起来,又有些不好意思:“这……我还是……”

    就在这时,来了个不速之客——

    “哎呀,又遇见你了,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只见是一个一身名牌的贵妇走上前来,对着陶阳搭话:“从刚才就见你找女性搭讪,是想摩托约会吗?最近的小年轻挺浪漫的呢,姐姐不是不能陪你哦……先从交换手机号码开始吧?”

    花村阳介见状一个激灵:“喔喔……难道最终获胜的会是……?!”

    刚刚还无比失落的鸣上悠也不由得精神一震,眼神里充满了对可能诞生的结果的抗拒:“不……不要啊!”

    然而还不等陶阳开口,就感觉到他的后座猛地一沉。

    却见是白钟直斗径直坐了上来,并气呼呼的说道:“伊吹,我们回家!”

    小型摩托车的座椅长度有限,白钟直斗坐在陶阳后座,两个人不免一前一后的贴在了一起,而白钟直斗的手不由自主地环住了陶阳的腰。

    感受到两只小手上的温暖、以及后背密贴的一种特别的柔软,陶阳不免兴致高昂起来,可随即又被侧腰的疼痛打断——

    白钟直斗在掐他腰间的软肉。

    龇牙咧嘴一番,陶阳不敢二话,当即发动引擎,说:“遵命!”

    随即两人驾车扬长而去,陶阳还喊道:“先走一步了,各位!”

    “咳咳咳咳……可恶!”贵妇吃了一口灰,气急败坏。

    巽完二呆若木鸡,喃喃自语道:“密贴计划……成功!”

    另一边……

    疾驰中,只剩下二人的世界里,陶阳忽然开门见山地问道:“直斗……你最近避着我,是因为……我身陷的那个幻境?那种跟妄想一样的场景……让你不高兴了?”

    “不、不是那样!”白钟直斗连忙解释,“是、是因为……因为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伊吹你也说过,总有一天你要回去的,对吧?”她情绪低落起来,“那意味着长久的分离……令我既害怕、又不安……”

    “如果会因为你的离开而伤心难过,就不如一开始保持距离……”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紧拥住陶阳,“可是,我果然做不到……”

    陶阳听了,只能沉默,因为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突然,白钟直斗说:“伊吹……你能一直留在这个时代吗?”

    陶阳双眸渐渐张大,似乎在这时,才终于意识到了白钟直斗所说的那个可能性——

    如果他放弃了现代的一切、完完全全留在过去的时代,那么……

    就会制造出“白钟一家”的未来。

    陶阳突然想到:自己在幻境里的所见所闻……难道都是某一条未来世界线的演化吗?

    所以才会有那种真实性?

    可是,自己真的能那么做吗?

    陶阳皱紧着眉头,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个怀念的脸庞、以及自己2021年经历的种种……

    良久,他咬牙回道:“抱歉,直斗……”

    白钟直斗顿了好久,才勉强一笑,回道:“哈哈……也是呐,抱歉……我居然开那种玩笑……”

    听着那个声音,陶阳心里不由自主地一痛。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缓缓说:“但是请相信我……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