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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流传的故事

    5月4日。

    陶阳的IV好友列表,新添加了一个网名为“玛丽”的用户。

    点开和对方的聊天窗口进行对话,就能看见这人打字神速,平均两秒发送一句话,偶尔还会发些表示情绪的表情包。

    “这土地神玩社交软件玩得溜啊。”陶阳轻笑一声,“而她说的地方……似乎就在这一带吧……”

    他抬头看向周围——这里是与稻羽中央商店街隔着几条街的普通街道,往前再走几百米就能去到仙波化工的第四工厂。

    走到这条街道尽头拐弯,随即一个通体蓝色的小屋映入眼帘,走近了还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悠扬琴曲,听着十分耳熟。

    肯定是这里了——陶阳心说。

    “这么大的东西随便搭在路边,是违反道路安全法的吧……”跟着一起来的近卫祐希先是一本正经地评价完,然后抬头看了看蓝色小屋上头挂着的招牌名——

    占卜馆·THE长鼻,玛姬的塔罗牌占卜。

    而琴曲的声音就是从蓝色占卜屋半掩的帘子门里传出来的,听那个音质的话,大概是通过某款老旧播音机放出来的。

    “居然还自带BGM……”别府千寻自觉好笑地吐槽一句,扭头对着陶阳问道:“玛丽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和她说的位置对上了,肯定是这里没错。”陶阳在看到招牌的时候就进一步肯定了,于是朝蓝色占卜屋的门口走进去,“总之,先进去看一看吧。”

    进入到里面——略显昏暗的蓝色背景小屋,中间位置摆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唯一的光源就是桌子上的一个玻璃灯罩内的蜡烛,再加上屋内简单而古典的装饰,看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

    而桌子后面坐着一位不认识的女子,银白色的长发披肩,模样看着像是外国人,充满着成熟与知性的气息。

    她一双金黄的眸子第一时间看向了走进来陶阳,微微的惊讶之色过后,又带着好奇的打量。

    “啊啦,欢迎光临。”她说着,虚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位置,“来者是客……这位客人,请坐吧。”

    陶阳闻言,索性拉开了身前的椅子,打算坐下来听听玛丽口中所谓的“会占卜的玛格丽特”想找他们说什么。

    可是随即,他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被椅子脚旁边的某样东西吸引住。

    那是一张可爱卡通风的熊猫图案信纸,上面还写有文字。

    陶阳不免有些好奇,于是弯腰捡起,并下意识地从第一行字看起。

    而在他看到信纸上的文字的那一瞬间,耳边似乎非常奇妙地、莫名跟着鸣奏起了绵绵铃曲的迷幻之音,并吸引着他将纸面上的飘逸秀美的字迹尽收眼底。

    《孤独的守护者》——

    沉眠者,沉眠着。

    囚禁于深邃的黑暗,

    触不及希望的光明。

    沉沦,沉沦。

    虚饰的伪物,

    侵染的邪祟;

    迷乱的友人,

    于我之独醒。

    可这终究无法扭曲我们坚实的FETTERS!

    他们会怒吼!反抗!挣脱!

    真实的自由——!

    此乃伤痕累累的羽翼之名!

    我将见证:那昂首而立、振翅高飞、向着希望彼方昂扬挺进的身姿!

    这是孤独的守护者的新生;

    也是孤高的斗争者的赞礼!

    ……

    陶阳此时此刻的表情,用一组简单有力、形象而生动的词汇来形容的话就是:

    老人,地铁,手机.jpg

    ——这是什么鬼喔?!

    而且根据诗词中所描述的内容,写诗的人难道就是……

    就在这时,从陶阳身后传来了一名女子极度惊慌而羞耻哀嚎的声音:“唔啊啊啊啊啊!”

    一个刚到达占卜屋门口的人影看到了拿着信纸阅读的陶阳,当即猛冲进来、像风一般地席卷而过,并一把夺过陶阳手中写着灵魂之诗的信纸。

    来者正是八十稻羽的土地神——玛丽小姐。

    “你读了吗?你该不会真读了吧?!”玛丽窘迫地红着脸,带着怒气紧盯着陶阳,说话的声音带颤,显得异常慌乱。

    陶阳心说“果然是你”。

    不过他对玛丽写诗并没有特别的想法,哪怕刚才也只不过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崭新的文采与诗意,而不由得表达了小小的震惊罢了。

    “呃……这个嘛……”他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孤高的斗争者的赞礼,你信吗?”

    “那不就是已经全部读完了嘛!”玛丽的情绪忽地变得激动起来,“笨蛋!讨厌!差劲!难以置信的变态!不要随便读别人写的东西啊!”

    说着她赶紧将信纸放回挎包,还自言自语地说:“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掉地上呢?这也太奇怪了吧?我明明已经放好了的才对,为什么又会掉出来……还有为什么我要说‘又’啊!”

    看着玛丽惊慌失措的模样,一旁的玛格丽特隐秘地露出了恶作剧得逞似的笑容。

    而那在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却刚好被陶阳捕捉到了,心说不会是这个女人搞得鬼吧?

    随即察觉自己暴露的玛格丽特,朝着陶阳投射去充满善意与杀机的目光——陶阳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将两种极端的情感融合在一起、而显得完全没有一丝违和,也许只有那个神奇的房间里出来的人才能做到吧。

    于是,陶阳收回了视线,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别府千寻见这一幕大概是觉得好玩,故意捉弄玛丽说道:“你刚才喊辣么大声干嘛啦,孤独的守护者?”

    近卫祐希眼珠子一转,很难得地配合着接道:“你跑那么快差点撞到在门口的无辜的我了,孤独的守护者。”

    玛格丽特在欢声笑语中打出了三连:“我明明叫你来早点的,你知道你迟到了吗,孤独的守护者?”

    陶阳刚想接上:“孤……”

    “不、不要再说了啊啊啊——!”玛丽觉得羞耻到没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于是红着脸挥泪夺门而出,“你们都是魔鬼吗?!”

    听着玛丽的凄厉哭声渐渐远去,罪魁祸首本人对比完全没有自觉,故作一脸诧异地说道:“啊啦,这孩子……是怎么了吗?”

    陶阳只能翻了个白眼。

    “嘛,玛丽的事情,稍后再说吧。”玛格丽特说着,看向了陶阳,“那么,让我们来说说现在的事吧。”

    “首先……虽然现在打招呼有些迟了,但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玛格丽特笑道,“我叫玛格丽特,原本应该是在某个房间、司掌某种力量,可因为某些原因、也如各位所见,如今是经营着一家小小占卜屋的占卜师……”

    陶阳听着歪了歪头——这个自我介绍怎么有些耳熟?

    好像他之前听过另一个版本的……

    随即他想起来了——

    果然你是天鹅绒房间出来的人吧?!

    而且也是绝赞翘班中?

    玛格丽特继续说道:“说实话,我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不是被谁命令,而是以自己的意志、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离开了自己本该待着且履行职责的地方。”

    “对我、包括我的兄弟姐妹们来说,这种事情本来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曾几何时,我对第一个离开的妹妹感到十分不解,也一度想过让那愚昧的孩子觉醒、强行带她回来……”

    听到“妹妹”,陶阳心说指的该不会是伊丽莎白吧?

    这么说来,两人都是银发金瞳,眉眼之间还挺相像……

    “而现在,我已经完全明白那孩子的想法,也理解了她的心情……”玛格丽特又说,“我们都一直在寻找真实的自我,然而正是因为‘已经找到了答案’,我们才会离开原来的地方。”

    听到这里,老实孩子近卫祐希举起手发问:“那个……好像我有些听不懂……”

    “我一开始也没打算让你们听懂啊。”玛格丽特笑容得体地点点头,“你们只需要明白,我之前通过引导玛丽与你们接触,是出于我的意思一个重要的目的。”

    “即是……为了救一个人。”

    “而为了救回那个人,他所拥有的、与重要的伙伴们的羁绊(COMMU)是不可或缺的。这也是为什么,需要请你将特别搜查队的那三人恢复原状。”

    陶阳忽然理解了之前玛丽强调的先后顺序——

    只有先打败守门人椎名广,才能接触门后的世界,找到潜伏在那里的水蛭子,将其击溃并取回玛丽的力量;

    只有让玛丽恢复了本来的力量,才能在她守护的土地上使用遮蔽猎杀者感知的庇护,顺利令里中千枝等人接连恢复自我。

    按照玛格丽特话里的意思……要救她想救的人必须借用里中千枝等人的力量——这一切都是层层关键的。

    那么再联想对方刚刚说过的话,玛格丽特想要救的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

    鸣上悠!

    陶阳屏住呼吸,问:“果然……悠还活着!?”

    当然,他们今天来找玛格丽特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情。

    “严格来说,他已与死无异,可却还保有一线生机。在得知名为‘甄矜祈’的少女的存在时,我就确认了这件事。”玛格丽特眸光微沉,“而这份生机为何,就是接下来我要说到的事情了……”

    “请问几位……听说过【黄泉车站】吗?”

    陶阳等人听了先是一愣,接着都目露茫然。不过前者皱了皱眉,歪头细想,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那个……东京十大怪谈之一?”陶阳终于记起来了,“深夜电车会开进并不存在的车站……貌似是在以前火热的一个怪谈网站上流传过。”

    而且雨宫莲还提到过怪盗团在怪谈相关的一次事件中的遭遇。

    “怪谈网站……啊,说的是‘炎声幽燃’么?那个我知道诶。”别府千寻恍然,“以前莫名其妙掀起的怪谈热,连犯罪事件都增多了呢。”

    “我也有印象,不过记得更多的还是关于治安恶化方面吧。”近卫祐希对什么时候就行的怪谈热并不感兴趣,但是当时身边的环境变化还是记得的,“有一段时间感觉周围很不太平,时不时就能听到有人失踪的通报……那难道都是怪谈事件导致的结果?”

    “当年的怪谈……可以将它理解为认知世界对现实的侵袭。”玛格丽特点点头,“而解救他的关键之处,便在曾经流行的东京十大怪谈——【黄泉车站】这个故事里。”

    “这个怪谈,好像说的是会将乘客的灵魂带到黄泉冥土……”陶阳大概明白玛格丽特说的“关键”是什么了,“也就是要到怪谈故事塑造成的认知世界里,将悠的灵魂带回来吗?”

    “进、进入怪谈的世界吗!”近卫祐希下意识地一哆嗦,“问题……问题是、是要怎样做到那种事情啊?”

    “话说这个怪谈故事不是早就过时了嘛,连炎声幽燃的网站都关闭了。”别府千寻歪嘴笑了笑,“总不会告诉我……这个怪谈网站复活了、曾经的那些怪谈故事,包括这个【黄泉车站】,又要一个个应验了吧?”

    哪知道玛格丽特轻笑着点点头:“呵呵,正如你所说,不愧是被称作‘天才吉吉国王’的别府小姐……”

    “你给我等一下,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微妙的称号……”别府千寻皱眉。

    玛格丽特却是不理会,而是继续说:“几位可以看一看IV热搜中的第十四条。”

    陶阳等人闻言纷纷拿出手机查看,就见那条热搜写的是——

    无头的八尺大人。

    陶阳轻“咦”一声——这又是个之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的……

    细细翻找话题下的评论,大致了解这个怪谈说的是:傍晚独自行走街头,很可能会遇到身高八尺(约2.7米高)的女性,又因各种机缘巧合的遮挡而看不到女性的头部,却见有血水从滴落到衣领……

    这个话题下的大多数评论都是简短的所谓亲身经历的描述,还有道途听说凑热闹的、以及闲得无聊拱火抬杠的。

    默认按热度显示排在第一的评论,V主叫“BETian”:

    呜哇~早知道大半夜的就不去便利店了,撞见八尺大人了兄弟们。不说了,我先冲了(一语双关)wwww

    附图是照在马路上的影子,其中一个影子比另一个影子高大,而且黑影的轮廓看上去像是没有头。

    下拉一点就能看见点赞数第二高的另一条评论,V主“翻滚乌冬”的心境和上一人完全相反:

    糟糕了!以为怪谈什么的都是胡说八道的,结果居然真遇上了!那家伙没有头,俯低下来的断颈还能看见白色的骨头和血淋淋的肉……太可怕了!

    附图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只能看见红红的一片和中间白色的圆圈,看上去就真像是脖颈的断面。

    然而这照片大概是拍的瞬间快速移动了镜头,模糊得就跟打了天然的马赛克似的,于是并没有因为涉及血腥而被屏蔽。

    可也正因如此,大大提升了V主言论的真实性,变成话题下热度第二的评论。

    “嗯?”近卫祐希注意到,这条评论的定位显示是在……

    古前市。

    于是,她在IV上开始搜索古前市相关的新闻资讯。

    三人盯着手机屏幕的时候,玛格丽特将手伸向了桌前——上面按照某种序列整齐地摆放着一张张塔罗牌,牌面朝下掩盖。

    经过一番操作,她在最后翻开了一张塔罗牌。

    “命运之轮的逆位,象征着事物正在朝坏处发展,最终演变成无法修正的严重后果。”她看着牌面说,“【无头的八尺大人】的兴起,虽然还未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但它毫无疑问是一次重大危机即将到来的预兆,又与各位之后的命运息息相关。”

    这时,近卫祐希说:“各位,这个【无头的八尺大人】……似乎真的不是普通的怪谈故事。”

    见其他三人看了过来,她又说:“古前市这几日接连好几人失踪,据说其中一人在失踪前和人说起自己见过八尺大人之类的话……我觉得这并不是巧合。”

    “真的假的啊!”别府千寻嘟囔一句,“没想到黄金周出来旅游几天,咱们古前市就发生了那种事……也就是说咱们回去了也有可能遇到那位八尺大人?”

    “最好别给我遇到!”近卫祐希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手环——那是她的专属武器【修罗怒】,要是在影时间之外也能变化作武士刀给她安全感就好了。

    玛格丽特的目光仍落在“命运之轮”的塔罗牌上看了许久,眼神里似乎隐含着某种深意。

    她没有把话全部说出来,毕竟她作为“司掌力量之人”,最主要的职责便是见证和协助“客人”的“旅程”,而不是直接参与其中。

    不过她还是做出了善意的提醒:“另外……还请三位多多关注你们的另一个伙伴。这次的风暴,与她也是密切相关呢。”

    “你说的……难道是矜祈吗?!”别府千寻脸色一变。

    陶阳脸色一沉,说:“多谢提醒!”

    考虑到甄矜祈的状况,结合玛格丽特的提醒……

    她必定和炎声幽燃、以及那些怪谈故事有关系!

    突然,陶阳想起来了——

    “……她其实很厉害哦!她懂得好多汉字,写的字也很漂亮。明明和我一样的年纪,居然在自己写故事……虽说都是恐怖故事。”

    “比如说《无头的八尺大人》、《梦里的秀吉》之类的,还有……”

    无头的八尺大人……

    那不就是堂岛菜菜子的同学写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