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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五毒山(中)

    云阳在重庆的东北部,是三峡库区生态经济区沿江经济走廊承东启西、南引北联的重要枢纽。五毒山就坐落在云阳的东北角--鱼泉镇,平均海拔近3000米,其中的一字梁属最高峰,常年山谷烟雾缭绕,峰顶白雪皑皑,是动植物生活生长的自然天堂。当然一字梁上的二里亗旵是最出名的地方,因为山势高峻,相对平坦,一日中阳光照射时间最长,所以当地原住民土家族人称之为二里亗旵。五毒山除了二里亗旵,还有蜚声中外的雷惊峰,此峰遇雷雨天气,会放大雷声,从山底轰隆隆向上传送,听上去似有千军万马,杀声震天。不知哪一年起,人们惊奇地发现,雷惊峰在雷雨过后,突然出现了被当地村民称之为恶灵的大红头蜈蚣。大红头蜈蚣毒性剧烈,本性凶残,不断有人遭其毒手,村民谈蜈色变,只好陆续搬迁,现在一字梁因为有大红头蜈蚣的原因而成为死地。不过当地却有位毕兹卡奇人名叫付长年,是一位对越自卫反击战的退伍老兵,有一手猎杀大红头蜈蚣的绝活,他的蜈蚣也自然成为云阳乃至重庆品质最好的一味中药材。

    “我们得找到这位付长年毕兹卡。他有绝艺在身,对我们大有帮助。”米一说道。

    “支观已回复消息,他已经通过镇政府工作人员找到了这位奇人,正等着我们会合呢。”盘龙回道。

    “太好了。没想到,支英老儿事事都想在了我们前面。”米一现在回想起来,在九层宝塔内没见到的支观,原来早已被支英派到了鱼泉打了前战。

    现在一行六人坐在车内,在早晨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就从云阳往鱼泉赶来。70多公里的山道不算宽阔,因为近几年国家大力扶持乡村道路建设,山路虽然弯弯,却一路平坦无颠。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终于和支观在花楼村会合,见到了正在院子里和老婆一起制晒蜈蚣的奇人付长年。

    支观首先迎了上来,一阵寒暄过后,把付长年夫妇介绍给了大家。看上去有些腼腆的付长年被老米一握住双手只说了句“大师辛苦”,便连忙抽手招呼大家落座泡茶。

    这是一座翻了新的两厢吊脚楼,楼前的院子不大,却晒满了被竹签繃直了的大蜈蚣。开春时节的寒意还未消退,吊脚楼内的气氛却在荡漾的茶香中渐浓。

    “奇人毕兹卡,我就称您为付师傅了。”米一开口说话。

    “大师有礼。”付长年还是有些腼腆。

    “想必支观把要说的事都说给付师傅听了,这两天就劳烦您了,报酬自不必说,由您定。还是先向您介绍一下我的随同吧。”米一挨个介绍完后又问道,“听说您是对越反击退伍兵?这样算来,该有小六十岁了。但是看上去清风健朗,腿脚麻利,是不是有什么独到的养生秘方?”米一细品着香茶,环顾着一应陈设简朴的吊脚楼心想,这种长年与毒虫为伍的人应该不具备如此健康的状态,难道是香茶抑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使然。

    “哪里哪里。一介小民,不过瓜田篱下,悠然山水而已。”听着又有人夸赞自己的身心,付长年有些激动。“穷乡僻壤,何来养生,大师说笑了。”

    看来文化不低,眼界不俗,怎么也得有个高中毕业。

    “红头蜈蚣最毒,却在付师傅的手上变成了毛毛虫,聚宝盆,付师傅一定有绝活?”盘龙接着问起。

    “这就说来话长啦。”付长年语气平和,微露自满,一个劲地催促大家用茶。见个个都用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不好不回答。“我的这个爱好得益于对越自卫反击战。当时我们的一个连驻扎在茂密的热带丛林中,白天要提防敌人的偷袭,夜晚还要防止巨人蜈蚣的伤害。日子久了,大家伙就总结出了一套抓捕蜈蚣的方法。用偻蓝草煮水涂抺身体,确保自身不受伤害的情况下,发明了一种自制抓捕器。抓到后,晒干了磨成粉当茶喝。想必你们都知道,蜈蚣粉具有祛风定惊,攻毒散结的功效,对窝居丛林中的队伍起到了自然的疗效。因此每到晚上,大家都以抓捕蜈蚣为乐。

    “退伍后,我本来可以上班,但五毒山一字梁出现的红头蜈蚣伤人的消息越来越频繁。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独自进到雷惊峰,按照在越南抓捕蜈蚣的方法去做,一做就做到现在。

    “说来也很奇怪,五毒山的红头蜈蚣只在雷雨天气过后会出现,平日里很少见到。他们会在雷雨后蜂聚一字梁的雷惊峰,两个时辰里到处伤人,两个时辰后又会不踪而散。村民们都说雷惊峰下有天坑妖洞,妖洞中死了冤魂,洞中聚满五毒,尤以红头蜈蚣为最凶,之所以乘惊雷声后爬上雷惊峰,是冤魂派毒虫索命。”

    土家族人解放以前巫风盛行,虽然现在提倡移风易俗,但久远的传统哪是说改就能彻底改过的。

    “付师傅以为呢?”米一追问。

    “当然不是。我读过高中,深受党恩,自然不信。不过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因为恐惧,雷惊峰成了死地,一字梁也从此没人敢去,更别说雷惊峰下的石围妖洞了。我没去过,我的几个徒弟也没去过。几十年了就这样成了一块村民的禁地。”付长年侃侃而谈,听得出来没有加油添醋,有些无奈。

    “付师傅的意思是......”米一问道。

    “恰恰相反。”付长年心血上涌,露出了坚毅的目光,“几十年来,我一直想下到峰底一探究竟,彻底了断村民们的惑众谣言。曾经四川大学组织过两次机会,老伴却极力反对,没去成,探察的事后来也没个结果。”付长年顿了顿又小心地问道,“不知大师执意去峰底所为何故?难道只是为了一探究竟?”

    “那倒不是,另有目的。还请付师傅不用多问,过程中自然有分晓。”米一解释道。

    付长年正自疑问,那知此时一位村妇急匆匆地闯进楼来,哭着喊着要付师傅救命。原来,今天村里正在为死去的一位老人准备跳丧鼓,玩皮的小孩围住看热闹,不小心触动到了结巢于树枝上的蜂窝,几个小孩被蜂虰咬,不但肿得像猪头,还出现休克现象,主人家情急之下,找到付长年。

    付长年一看,二话不说,从里屋拿了两瓶东西在手。只见他撬开小孩的嘴巴,把瓶子里的液体挨个灌进了肚里,又急切地打开另一个瓶子,倒出液体涂抺在小孩的臃肿处,然后快速地做起了心脏点耳穴。不一会儿,小孩慢悠悠醒转,认清了一旁的母亲后便哇哇的放声大哭起来。母亲见孩儿醒来,铁色的脸迅即转为暖春,纷纷握住付长年的手感谢个不停。

    村民都说付长年是神医,就是这个人不计得失利益保护着一方生命。后来盘龙得知,付长年在村中还有个巫师梯玛的头衔,可见在村民中有着极高的人望。

    村里人还说,这些年,村子里还莫名多起了金环胡蜂,一种个头大得要命的蜂。这些胡蜂常常结巢于树枝丫梢,或者吊脚楼檐,轻易不与本地人为敌,但也有过蛰人致死的事情发生。所以当地人视金环胡蜂为五毒之一,还有汤河蜮、双尾蝎、银环蛇。

    付长年要求村妇领到了蜂巢树下,果真,一个大大的呈倒陀螺的蜂巢就镶嵌在树丫中间,由于树叶完全调零,显得特别扎眼,几只胡蜂闪着金光在蜂巢上空愤怒地盘旋。玉刀随手一抬,胡蜂从空中掉落,在地上拼命挣扎。付长年不明就里,腑下身子细察,发现三枚肉眼仅见的细小银针根根穿透胡蜂的心胸,一时呆若木鸡。

    “付师傅,还有疑问吗?”米一盯着付长年问道。

    “大师误会了。”看着气宇轩昂的玉刀和一众人等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付长年有些云里雾里。他实在搞不懂,一个一直站在米一和盘龙身后的人却怀揣着惊天的本领,深藏不露一言,这是怎样的一个团队。他内心急剧惊喜,赶紧了回答道,“村里的付流水老人过世,明天是出殡的日子,按照传统,东家要做整晚的跳丧鼓,特地邀请我做鼓者,为老人送别最后一程。等送走了老人我一定跟你们走,如何?”

    死者为大。为寿终正寝的老者跳丧是土家族的历史传统。米一听着付长年诚恳的回答实在不好强求,便答应了下来。来云阳前,大家都做足了功课,知道云阳境的土家族人有一项国家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就是跳丧鼓,历史上是专为丧者送别的一种欢快的歌舞仪式,在土家族人的生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文化和历史意义。一行人跟着付长年回到家中,续上香茶,接上话题,中午又享受了付家为最尊贵的客人奉上的咂酒,便一直聊到东家来请。大伙跟了付长年前去,都想一睹跳丧鼓的精彩。

    宽敞的灵堂内已然灯火通明,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围上了许多的村民。付长年一通开场白后,鼓槌下落,跳丧开始。随着付长年的一鼓一唱,八个舞者欢快地穿插游走起来,在一唱一和之间,欢乐的氛围在灵堂内流淌,人们禁不住歌声和节奏的诱惑,祈祷着逝者上升的灵魂不断加入到舞者的队伍中来。人们扭动着手足,模仿各种动物的行为,狂热、奔放、充满激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有多美就有多美,俨然就是一场没有篝火的篝火晚会。

    第二天盘龙醒来,米一还在大睡,付长年不在家中。大家只好喝着小茶,沐浴着开春的暖阳,心中燃烧着热火在吊脚楼的院子里徜徉。等得久了,玉刀叫上支沃若带着姚雪就到村里瞎转悠,在村民的指示下捣毁了两个金环胡蜂的老巢。盘龙、支观和回弓错则围在米一身旁东一句西一语地规划着第二天的行程。直到日头西斜,付长年才怀揣着一刻不离身已经喝得只剩下小半瓶茶水的塑料茶壶匆匆赶回。

    毕竟已过甲子的年纪,付长年看上去有些疲惫。米一心中不忍,起身与付长年商定了后天出发的行程,付长年才安心地睡去。这样一个奔走在乡间百姓中的梯玛,实在是一位平凡的歌者,岁月的诗人。看着转身而去的付长年的背影,米一感动不已。

    一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天一亮,付长年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路上用的偻蓝草水,还叫妻子备足了干粮。直到这时才真正见识了一行六人从车上各自卸下的装备,那才叫精良,整个一个准备打战的武器库。付长年虽然是退伍老兵,也被惊呆了。除了精良的攀登和防护装备,还特意带了两把大容量火焰枪,专门对付群攻的毒物。玉竹冰锋、户撒王刀和钨钢御镐三器,在玉刀、回弓错和盘龙三人拔器出鞘的霎那,竹影龙形满室游走,日光鬼影闪烁不停,支沃若背上的琵琶棱,随指一弹,金丝帛裂,杀气冲门。

    见付长年有些吃惊,米一解释道:“付师傅,这是他们的日用神兵,一器在手,魔鬼也要抖三抖。我看事已齐备,出发?”

    “好,咱们出发。”付长年信心倍增,语气豪迈,领着众人终于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