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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疲劳,也许是因为空腹喝酒,两个人都醉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两人哎哟哎哟的哼哼着。

    “老钟!”

    “住啊子(什么事)?”

    “我好像发痧(通常是指中暑,这里是免疫失调导致的经脉不通,气血不畅)了,你唻(呢)?”

    “我好像还是,怕是要刮一哈(下)。”

    “你先给我刮哇,刮完我给你刮。”

    “也行。”

    两个大老爷们开始刮痧(刮背部脊柱两侧两到三指处),轮着来,本来是沾着水用食指和中指的第二关节夾着扯的,但是都没什么劲,还好李忠军钱包里摸出来俩硬币,刚好还剩了些酒,于是就拿硬币沾着酒刮。

    大概是真的太累了,两人的背部都刮出了暗红色的两条竖线,硬币刮竟然也不觉得有多疼。

    刮痧确实见效,也不知是不是心理问题,反正刮完两人感觉好多了,于是起来又向前走去,当天天快黑的时候,又翻上了一座山头,两人在树下找了些枯枝烂叶,点了一小堆火准备烤肥肉。

    随便撇了跟树枝,也不管脏不脏了,穿上那坨肥肉就开始烤,不一会儿,外皮就开始焦黑流油。

    脂肪燃烧的气味非常的吸引饥饿的两人,拿起来吹吹凉,李忠军先来了一口,外表又烫又香,里面又冰又油。

    “这不是肥肉,这[哔]妈是一坨猪油。”

    因为是一口咬下来的,里面的生猪油又腥又腻,但也舍不得吐,因为不清楚跑出去还要多久,忍着恶心硬吞了下去。

    钟鹰太饿了,哪怕听到李忠军的提醒,还是咬了一大口,嚼吧了两下没忍住吐了出去,这是救命的东西,钟鹰也不敢浪费,又撇了根树枝把吐的那一块穿上又烤了一会儿,连着黑乎乎的外皮囫囵的吞了下去。

    两人一起也只吃了一半猪油,想着再有一天也差不多能走出去了吧,因为两人都没有翻过这边的山头,心里也马不实在(不确定)。

    虽然很难吃,但确实有用,要不是这坨猪油,两人指不定能不能抗过去呢,因为今晚的山里下起了雪,五月,下雪,闻所未闻,虽然这个山头上刚好有颗大树可以躲躲落雪,但依然冻得够呛。

    也就是山里凉爽,平时也是穿的两件,而且还有些白酒没喝完,靠着这些两人熬到了14号。

    下了雪路不好走了,两人却走得更急了些,酒昨晚上喝光了,猪油还剩半块,晚上不知道还会不会下雪,焦虑着也不休息了,累了就抓把雪在脸上搓一搓,渴了也抓一把放嘴里,还好雪后出着太阳,两人一直动着也不觉得有多冷,虽然走得越来越慢,也坚持着走到了太阳下山。

    还是没能走出去,不过因为模糊看见了一节电站机房后面直通山上调压井的压力管道,两人也安心了不少。

    晚上又去找了干树枝烤猪油,分食后接着烤火,直到熄灭后各自找了颗树靠着休息。

    十五号天刚亮,两人就向着厂房走去,正所谓望山跑死马,从早上走到了下午四点过才到。走到宿舍楼的时候,两人都激动不已,更是大喊着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到了听工人们讲才知道为什么只看见一节压力管道了,地震把管道支撑用的水泥墩下面的泥土摇滑坡了,连续两节悬空后扯断了管道,从大坝顺着隧道过来的水沿着断裂的管口狠狠地冲刷,造成大面积的泥石流直接把厂房都埋了。

    还好当初修建宿舍的时候选了个地势高又平坦的位置,房后的土坡还修建有堡坎,这么大的地震,宿舍硬是屁事没有。

    在电站上班的还有五人,地震的时候全都跑到的宿舍楼前的空地上,所以没有人员伤亡,大楼连墙皮都没掉,他们也就安心的住下了,不住也出不去,这是二级电站,属于是上游电站,离出山沟还有三四公里,前几天飞沙落石,没人敢出去。

    这里进出不方便,往下的路都是挖掘机大概平出来的,一般小车都进不来,电站配有一台皮卡,地震前厂长开下去县城消遣去了,平时十天半个月才去买一次粮食,反正山里温度不高,放屋里也不会坏,地震过后刚好煤气也不多了,所以就拿现有的食材全部蒸了包子,冷的也能吃。

    当李忠军和钟鹰到了的时候,留守人员赶紧的拿着包子给他们吃,听着他们边吃边讲这几天的经历,也是惊心动魄。

    吃完后留守人员告诉他们,昨天,这里上班人员中唯二的大学生刘俊凯和张德军,两人一起带着包子准备进去找他们,真的进山了,虽然没有多久还是被落石吓了回来,但是这份心意,李忠军和钟鹰是记住了的,拍着他们肩膀说了些感谢的话,那两人还有些不好意思。

    当晚好好休息了一下,十六号大家一起带上些干粮顺着从前的路往山外走,走了不到两里路,从前用挖掘机买了涵管的桥被冲走了,只留下一条五六米宽的河沟。

    河水很混浊,也很是汹涌,徒步跨河都不敢去,怕被冲走,于是回宿舍取了一条安全绳又去试试,李忠军胆子大,他将绳子在身上绑好后准备先过去,只要两头绳子捆好,大家都能过。

    李忠军走了不到一半就被汹涌的河水冲倒了,还好其他人迅速把他拉了回来。

    “不行,太急了,过不去。”李忠军吐了口泥沙后说到。

    李忠军都不行,其他人也就没了想法,于是一群人又回了宿舍,只有等等再看了。

    下午和第二天上午都又去看过,估摸着还是不行,也只能回宿舍休息。

    17下午两点左右,电站的厂长徐老板带着武警官兵进来救他们来了,见到这群官兵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是浑身湿漉漉的,带着泥浆,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困难进来救人,每个人都很感动,鞠躬握手不断感谢着。

    “没事没事,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行了,人都到齐了没有,到齐了就赶紧出去吧,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快走吧!”听着这位军官说完,大家也赶紧的出发了。

    杰西和它三个孩子是工人用背篓背着一起走的。

    一路上过了六七次河,那么宽那么急,也不知官兵们是怎样过来的,怕是吃了不少苦头,沿着官兵们布置好的绳索出来,他们每个人都有被灌水,可以想象官兵们进来是有多么艰难。

    快出山沟的位置碰到了一位当地的老汉,用毯子裹着一个人形物体背在背上。

    沟通后才知道,那是他的孩子,他来带她回家的。

    当地人还在烧柴火,地震那天孩子出去捡柴火,也没说是去哪儿捡,找到今天才找到。

    他说不知是落石,还是摔倒,额头处卡着一块石头,只怪她运气不好,没有办法。

    可能那老汉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背着他的孩子说话也没有什么起伏。

    说着话,听不出他的情绪,也看不见太多的表情,不知是哭过了还是压在了心底,安慰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着,活着的人还得走下去。

    下午五点过,所有人都出了山沟,官兵们很忙,因为厂长有皮卡停在外面,所以大家都拒绝了他们的护送,官兵们坐着大车先走了,几个人和老汉分别后,挤在车里和后备箱里去到了外面县城。

    当时有六个人都是蓉城周边的,厂长要在县城里等公司后面的安排,走不了,所以大家合起伙来高价搭了个面包车,因为带着狗还加了一次价。

    汶县到灌城只有七十公里左右,但是下来的路因为泥石流或滑坡被截断了好几处,司机只好绕另一边从雅市去蓉城,这边就远了,两百多公里,而且这时候路不好走,走这边过来灌城就从最近变成了最远,所以18号门口的面包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李忠军和四条狗。

    听着父亲的讲述,李孝阳跟着心情起伏,只觉得生存不易,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终究是渺小的。

    当晚聊到了很晚,聊李忠军吃的苦和不容易,聊在汶县城听厂长讲的别处的惨剧,聊李孝阳地震的经历,聊杨雨的经历,一直聊到有人开始说梦话了,才嬉笑着准备睡觉。

    这就是幸福吧!幸福就是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一直都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