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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来我往

    刘淑兰说:“老牛太太耳背,不戴助听器啥也听不到。”

    郭二宝咳了几声低声道:“我那是……我那是看你睡觉露着肚脐眼,怕你着凉闹肚子,好心帮你拉了一下衣服。”

    刘淑兰轻呸一口道:“拉衣服有用手在人家胸上乱摸的吗?要不是安康挡着,看我不大嘴巴子搧你。”

    “还不是屋里黑看不清楚。”

    “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郭二宝不语,突然坐起来从刘淑兰手里抢电须刀。没抢到,闭上眼睛躺下不说话了。

    刘淑兰用电须刀碰郭二宝的脚一下:“你到底啥意思?”

    “我能有啥意思?没意思。”

    “男人养小三儿,老太太包小伙儿。人家那都是拿钱说话。你半夜三更的摸了老娘一句没意思就完事了?”

    郭二宝又咳了几声,一本正经地说:“这事儿等没人的时候咱们再说。我跟你说个事,那个安康用手机给你拍了打呼噜的视频。这要发到网上,全市……不不,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是个露着肚皮打呼噜的护工了。丢多大人不说,以后哪个病人敢用你?再说他拍视频侵犯了你的肖像权,犯法。”

    正准备兴师问罪的刘淑兰被郭二宝带偏:“他侵犯了我小样权?小样权是什么权?”

    “你没上过几天学,文化水平太低不懂这个。”

    刘淑兰想再问,安康和李秀清说着话走了进来。潘红也在卫生间喊她,刘淑兰忙应一声进了卫生间,接着卫生间响起潘老太太训斥声。

    从卫生间出来潘红还在气哼哼的训刘淑兰,“你说你受过正规的培训是真的吗?咹?病人进卫生间你不在里面陪着?我摔倒了怎么办?受过正规培训的人就这水平啊?要说安康受过正规培训我倒是相信,人家半夜扶我上厕所,也知道把门留条缝在门外等我。”

    早起没有十分钟,刘淑兰被潘红讽刺挖苦好几回了。回回夸奖安康贬低她,心里着实的不痛快,忍不住说:“安康不是大学生吗?”

    潘红猛地站住,甩开刘淑兰扶她的手:“这和学历有关吗?”

    刘淑兰被甩了一下也来了脾气,“我连小学都没毕业我哪知道和啥有关?”

    “睡觉打呼噜,半夜叫不醒也和学历有关?”

    刘淑兰嘟囔:“反正你看我不顺眼我干啥都不对,你看安康好就让他侍候你好了。”

    这话正好让安康听到:“哎哎哎,有事说事啊,把我扯上干啥?”

    潘红连连点头:“好,好,好。”拖着病腿紧走几步上床躺下,又马上坐起来问:“我手机呢?”

    刘淑兰听潘红连说了三个“好”,心想完犊子了,这老太太生气了。护工得罪病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正想着怎么找补听潘红要手机忙上前帮着找,翻了床头柜抽屉又翻下面放水果食品的小柜,折腾了好一会儿最后枕头下面找到。

    潘红接过手机没好气地说:“眼镜。”

    刘淑兰忙不迭地从抽屉中拿出眼镜送过去。

    潘红戴上眼镜见镜片有些模糊,摘下来拿在手中用眼睛死死盯着刘淑兰,也不说话。

    刘淑兰被潘老太太又冷又硬的眼神盯了一会儿,浑身的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道这老太太要干什么。

    潘红问:“不说就不知道干啥是吧?”

    “你不说我哪知道你要干啥?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好。”潘红看了一眼正清理邻床郭二宝床头柜上水杯手纸吸管等杂物的安康,叫道:“安康。”

    安康看出潘红从早起就对刘淑兰有气,故意折腾她。这时别说他知道这老太太要干什么,就是不知道就是做错了,老太太也会说他做的对。

    安康回手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潘红。潘老太太接过纸巾:“看到没有,这就是差距。眼镜上有手印,拿起来擦也不擦就交给我。你不擦,行,你倒是给我一张纸啊。”

    刘淑兰心里问候着潘红的祖宗八代脸上却陪着笑:“潘奶奶,我这人笨,你别生气。”

    潘红擦着手机,“我哪敢生气呀,你不给我脸子看我就阿弥陀佛了。”

    刘淑兰仍陪着笑,“我可不敢给你脸子看”

    “你当然不敢,敢了钱就没了。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心里骂我呢,我八十岁的人了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

    刘淑兰不敢接话了。

    潘红仍不放过她:“现在的护工都是祖宗,我花着钱还受着气,惹不起你我总躲得起吧?”

    刘淑兰一听这话,这是要赶自己走啊。心里又怕又恨。

    怕的是,潘红一旦赶她走,她一天二百七挣不着了。这个病房里的郭二宝、潘红、牛贵勤三位病人都是等着做髋关节置换手术的,手术都排在星期五,也就是后天。

    术前护理费24小时三百六,刘淑兰所在的吉顺医护公司抽九十给护工二百七。术后十四天属特级护理,24小时五百,给她三百,其它的归公司。

    而安康和李秀清属于另一家医护公司,抽多少她不清楚。

    术前排队期间的护理对于护工来说就是白捡钱。吃饭不用喂,大小便能自理,看病有医生,打针有护士,每天打三次饭,偶尔推病人去拍个片做个检查就没事了,天天玩手机。

    恨的是,潘红那谱摆的跟个电视剧里的皇太后似的,做事也跟皇太后差不多。有话不明说,非让自己猜,猜不对还挖苦人。吃饭嫌自己吧达嘴,睡觉嫌自己打呼噜。最气人的是处处拿自己跟安康比。这能比吗?安康是男的我是女的,安康才三十岁我都五十多了,安康是大学生我小学都没毕业。要不是看在每天二百七的份上她早骂回去了。

    刘淑兰心里这么想着看了一眼潘红,发现她没看手机,而是看着专注干活的安康,满脸的欣赏。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安康把拧干水的毛巾搭到床头柜边上毛巾架上,脸盆放到床下置物格里,将床下郭二宝的一双拖鞋一双皮鞋摆放的整整齐齐,还顺手用废纸将溅到地上的水迹擦干。

    护工群里时常会传出某个女护工护理老头把自己的身份护理成老头的后老伴,某个男护工被有钱的老太太包下当宠物养的事。刘淑兰怎么看潘红怎么象要包养安康的样子,脱口骂了出来:“老牛吃嫩草。”

    “你说谁?”潘红问,眼里是锥子一样的冷光。

    安康莫名其妙地看着刘淑兰,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地冒出这么一句。

    刘淑兰也没想到自己会骂出声,慌了。拿起暖壶往外走:“没说啥没说啥。我想起我刚看完的手机里的一个段子,我打水去。”说着慌忙走出屋。

    潘老太太骂了一句“泼妇。”

    安康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是在说自己,要追出去,潘红叫道:“安康,你站住。潘奶奶问你,什么人才会和泼妇吵架?”

    安康想了一下回答:“也是泼妇。”

    “你是吗?”

    “不是。”

    “懂我的意思了吗?”

    “懂了。村里人就是差劲。”

    潘红听安康前面的话还很高兴,听到最后一句,眼里冷光直射到安康脸上:“村里人怎么了,潘奶奶祖上也是村里人,我告诉你,哪里的人都分个左中右,外国也一样,别一杆子扫翻一船人。”

    安康笑着赔礼说:“潘奶奶,我说错话了。”

    潘红向三号床那边看了一下:“那李秀清也是村里人,干净利索不说,还安静的象朵花?人和人能一样吗?”

    安康双手抱拳:“太后的教诲,护工安康记住了。”

    潘红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跟我孙子铁林一样,他有时也是叫我太后。”

    安康顺势又逗:“老佛爷,咱们该量体温了。”

    潘红笑着接过体温计,撩起衣服将体温计放到腋下,接着恨恨地说:“骂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潘红往腋下放体温计是撩起衣服从下往上放的,白白的肚皮和紫色的胸罩都闪露了一下。

    她和安康都没注意到一号床的郭二宝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两眼不错珠盯着潘红的侧脸看着。当看到白肚皮与紫色胸罩眼前一闪而过,郭二宝的头向前追了一下还试图伸手去拉。

    潘红感觉到郭二宝的动作向他看了一眼,郭二宝伸出一半的手收回在自己头上挠了几下,问:“什么代价?”

    潘红从昨天住进病房看到郭二宝放肆打量她的眼神后,再不想看二眼,她扭过脸没吱声。

    安康笑:“是喝酒不开车找的那个代驾。”

    潘红赞赏:“这孩子的脑子转的就是快。”

    郭二宝顺势接住话:“是,这点我也发现了。不过潘大姐呀,我刚才从侧面研究了你半天,我发现从侧面看你比正面还漂亮,你八十了是吧?八十了还这么漂亮,年轻时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人,你手机里有年轻时的相片吧?给我看看。”说着向潘红伸出手。

    “没有。”潘红皱着眉头在手机屏上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