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点内的问答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凯尔悬浮在一片纯白的世界中，虽然他张嘴问话，但很明显并没有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这句话是心声。
“我是‘羲’，你在‘奇点’内。”那个空明澄澈的声音再次从凯尔脑海中响了起来。
“我死了吗？”
“是的，你的生命结束了，或者说你在1760号时空的肉体死了。”
“人死了还会有意识？1760号时空是我生活的世界吗？你把我叫来这里做什么？你是神吗？”
“哈哈哈哈，真是个爱提问题的小家伙！”这个自称‘羲’的存在似乎很有耐心：“肉体是得到意识的媒介，失去了肉体就失去了获得意识的工具，但这里是‘奇点’，一切始，‘有’和‘无’的临界，物质与意识都处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你可以做任何事，但同样也没有意义，你可以永远在这里，但这里的永远比一刹还短……”
“我不理解您的意思。”凯尔更加迷惑：“你说没有意义，那我们在这里做什么？你还没回答我，你是神吗？”
“很多时空会将类似于我的存在称为神，但绝大部分的神只是在特定时空中拥有强大能力或是受某个物种崇拜的普通生命形式，甚至只是根本不存在的符号、图腾、传说罢了，与我却有诸多不同。”
“我的时空肯定不存在神。”凯尔笃定地说：“如果真有神，苦难就不会存在。”
“不，凯尔，你所在的1760号时空被‘玛门’入侵了，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羲解释道：“‘玛门’是‘新神’的化身之一，它靠增加其他智慧物种的贪欲获得能量。”
“人是动物，是动物就会有欲望，就算没有什么‘玛门’，卡洛尼斯也会面临现在的苦难！”凯尔坚定地反驳：“既然‘玛门’能增加人们的贪欲，那么我们这些起义的人为什么没有？”
“获得更好的生活质量不也是你们的贪欲吗？相较于其他卡洛尼斯人，你是更加贪婪的。”
凯尔不敢相信神会这样评价一位一心为广大底层民众争取利益的牺牲者：“什么？！”
羲依旧空灵而平静：“因为绝大多数人只会追逐自己的欲望，而你的欲望却是想同时满足所有人的欲望，那么你们谁更贪婪？”
“这是诡辩！难道这不应该叫无私吗？”
“每个时空的物质资源都是有限的，满足自己欲望去获得资源，和满足所有人的欲望去获得资源，也许对于卡洛尼斯人这叫无私，但对于整个1760时空来说，凯尔，还是你更加贪婪。”
“角度和身份决定说话的立场……”凯尔仍然不接受羲的论调：“如果我更贪婪，难道那个‘玛门’不应该帮助我吗？按你的说法，如果我们这些起义者想要建立的制度是欲望更大的，‘玛门’应该帮助我们才对，那样它才能获得更多能量。”
“你的逻辑很清晰，凯尔，但你还要更深更仔细地去想。”羲仍然保持着耐心：“起义者们的欲望和反对者们的欲望是冲突的，你们在要求反对者克制自己的欲望，而短期内起义者的欲望又无法实现乃至变得更多，卡洛尼斯人欲望的总和反而会减少，这不符合‘玛门’的需求。而让每个个体的欲望扩大，对于‘玛门’来讲显然更简单、更直接。”
凯尔紧闭双唇不甘地微微点了点头，四周均匀的白色的光照在他俊朗的脸上，但仍然遮挡不住他因不甘而泛起的愠色：“那么你，羲，所谓的真正的神，你就这样袖手旁观吗？这些事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我在乎一切，因为我就是一切时空运转的法则、3000个时空一切规律的创造者、规律之神、时间之神。我存在的目的是让它们运行下去，我不但没有袖手旁观，我还在推动着一切的进行……”话音方落，凯尔面前突然华光大放，羲出现了：“这跟你，凯尔，你们卡洛尼斯人自己所定义的善恶完全无关，时空的运行是没有善恶之分的，我在乎的是运行本身。”
羲以一位卡洛尼斯老者的形象出现着，这明显是祂有意为之，雪白的卷发自然披散在身后，深邃的黑色瞳孔泛着微光，一袭白色长袍松松垮垮但看上去很舒适，手拄着一根木杖，颇有一些童话里预言家、巫师们的意味。
“既然如此，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让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凯尔已经理解了羲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祂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完全脱离任何物种悲欢离合、是非对错、生老病死的神。
“因为我有事相求。”羲的声音因为祂的实体化而不再空灵，反而变得慈祥温和。
“神也会求人？您是万能的，虽然您什么也不会干预，但您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办到任何事，而我甚至不能帮助我的同胞们，我的朋友威尔逊这会儿也应该跟我一样已经被冻死了。”
羲微笑着拍了拍凯尔的肩膀：“我们走走。”
突然，周围的环境产生了变化，一时间两人的头顶出现了深夜的天空和璀璨的星河，远处天边颤抖着青色的极光，右侧群山连绵，在天光下形成了黑色的剪影起起伏伏，左侧潮声迭起，大海粼粼反射着星光，脚下是细如面粉一样的金沙，踏上去松软舒适……
凯尔知道1760号时空卡洛尼斯世界亿万年前确有这样的景象，不过现在的卡洛尼斯早已被摩天大厦的金属森林覆盖，无数的工厂没日没夜地痛饮着地下的石油，高耸入云的烟囱如同资本家玻璃柜里整齐排列的雪茄随时随地吞云吐雾，乌黑的河流、飘满塑料的湖海、深陷的矿坑、阴雨连绵的天气……
“卡洛尼斯的问题在无数个时空中的无数个世界上演着……”羲的声音打断了凯尔的思绪，“它不是最坏的，当然也不是最好的世界。”羲用眼神瞟一眼前面，再次示意向凯尔发出散步的邀请。
凯尔跟随着羲在沙滩上走着，海风轻拂凯尔深棕色的头发，这很舒服，“你知道的，如果卡洛尼斯现在以及未来发生在民众身上的苦难得不到解决，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更不会有心思做其他事，即使是您的请求。”也许是怡人的景色和散步带来均匀呼吸的缘故，凯尔的情绪也平静了很多。
“你之后要做的事关乎于一切。”羲的眼神望着远处的地平线，群星在祂的注视下流出星轨，“包括1760时空中的卡洛尼斯在内，3000个时空中的无数个世界，将在‘熵’的规律中进入‘热寂’，那个真正永恒的死亡。”羲的表情严肃且透着失落。
“‘熵’？那个热力学概念里的‘熵’吗？”
“是的，但是祂同时也是一个神，一个把时空引向终结的神，彻底地终结。”
“我是‘羲’，你在‘奇点’内。”那个空明澄澈的声音再次从凯尔脑海中响了起来。
“我死了吗？”
“是的，你的生命结束了，或者说你在1760号时空的肉体死了。”
“人死了还会有意识？1760号时空是我生活的世界吗？你把我叫来这里做什么？你是神吗？”
“哈哈哈哈，真是个爱提问题的小家伙！”这个自称‘羲’的存在似乎很有耐心：“肉体是得到意识的媒介，失去了肉体就失去了获得意识的工具，但这里是‘奇点’，一切始，‘有’和‘无’的临界，物质与意识都处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你可以做任何事，但同样也没有意义，你可以永远在这里，但这里的永远比一刹还短……”
“我不理解您的意思。”凯尔更加迷惑：“你说没有意义，那我们在这里做什么？你还没回答我，你是神吗？”
“很多时空会将类似于我的存在称为神，但绝大部分的神只是在特定时空中拥有强大能力或是受某个物种崇拜的普通生命形式，甚至只是根本不存在的符号、图腾、传说罢了，与我却有诸多不同。”
“我的时空肯定不存在神。”凯尔笃定地说：“如果真有神，苦难就不会存在。”
“不，凯尔，你所在的1760号时空被‘玛门’入侵了，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羲解释道：“‘玛门’是‘新神’的化身之一，它靠增加其他智慧物种的贪欲获得能量。”
“人是动物，是动物就会有欲望，就算没有什么‘玛门’，卡洛尼斯也会面临现在的苦难！”凯尔坚定地反驳：“既然‘玛门’能增加人们的贪欲，那么我们这些起义的人为什么没有？”
“获得更好的生活质量不也是你们的贪欲吗？相较于其他卡洛尼斯人，你是更加贪婪的。”
凯尔不敢相信神会这样评价一位一心为广大底层民众争取利益的牺牲者：“什么？！”
羲依旧空灵而平静：“因为绝大多数人只会追逐自己的欲望，而你的欲望却是想同时满足所有人的欲望，那么你们谁更贪婪？”
“这是诡辩！难道这不应该叫无私吗？”
“每个时空的物质资源都是有限的，满足自己欲望去获得资源，和满足所有人的欲望去获得资源，也许对于卡洛尼斯人这叫无私，但对于整个1760时空来说，凯尔，还是你更加贪婪。”
“角度和身份决定说话的立场……”凯尔仍然不接受羲的论调：“如果我更贪婪，难道那个‘玛门’不应该帮助我吗？按你的说法，如果我们这些起义者想要建立的制度是欲望更大的，‘玛门’应该帮助我们才对，那样它才能获得更多能量。”
“你的逻辑很清晰，凯尔，但你还要更深更仔细地去想。”羲仍然保持着耐心：“起义者们的欲望和反对者们的欲望是冲突的，你们在要求反对者克制自己的欲望，而短期内起义者的欲望又无法实现乃至变得更多，卡洛尼斯人欲望的总和反而会减少，这不符合‘玛门’的需求。而让每个个体的欲望扩大，对于‘玛门’来讲显然更简单、更直接。”
凯尔紧闭双唇不甘地微微点了点头，四周均匀的白色的光照在他俊朗的脸上，但仍然遮挡不住他因不甘而泛起的愠色：“那么你，羲，所谓的真正的神，你就这样袖手旁观吗？这些事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我在乎一切，因为我就是一切时空运转的法则、3000个时空一切规律的创造者、规律之神、时间之神。我存在的目的是让它们运行下去，我不但没有袖手旁观，我还在推动着一切的进行……”话音方落，凯尔面前突然华光大放，羲出现了：“这跟你，凯尔，你们卡洛尼斯人自己所定义的善恶完全无关，时空的运行是没有善恶之分的，我在乎的是运行本身。”
羲以一位卡洛尼斯老者的形象出现着，这明显是祂有意为之，雪白的卷发自然披散在身后，深邃的黑色瞳孔泛着微光，一袭白色长袍松松垮垮但看上去很舒适，手拄着一根木杖，颇有一些童话里预言家、巫师们的意味。
“既然如此，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让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凯尔已经理解了羲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祂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完全脱离任何物种悲欢离合、是非对错、生老病死的神。
“因为我有事相求。”羲的声音因为祂的实体化而不再空灵，反而变得慈祥温和。
“神也会求人？您是万能的，虽然您什么也不会干预，但您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办到任何事，而我甚至不能帮助我的同胞们，我的朋友威尔逊这会儿也应该跟我一样已经被冻死了。”
羲微笑着拍了拍凯尔的肩膀：“我们走走。”
突然，周围的环境产生了变化，一时间两人的头顶出现了深夜的天空和璀璨的星河，远处天边颤抖着青色的极光，右侧群山连绵，在天光下形成了黑色的剪影起起伏伏，左侧潮声迭起，大海粼粼反射着星光，脚下是细如面粉一样的金沙，踏上去松软舒适……
凯尔知道1760号时空卡洛尼斯世界亿万年前确有这样的景象，不过现在的卡洛尼斯早已被摩天大厦的金属森林覆盖，无数的工厂没日没夜地痛饮着地下的石油，高耸入云的烟囱如同资本家玻璃柜里整齐排列的雪茄随时随地吞云吐雾，乌黑的河流、飘满塑料的湖海、深陷的矿坑、阴雨连绵的天气……
“卡洛尼斯的问题在无数个时空中的无数个世界上演着……”羲的声音打断了凯尔的思绪，“它不是最坏的，当然也不是最好的世界。”羲用眼神瞟一眼前面，再次示意向凯尔发出散步的邀请。
凯尔跟随着羲在沙滩上走着，海风轻拂凯尔深棕色的头发，这很舒服，“你知道的，如果卡洛尼斯现在以及未来发生在民众身上的苦难得不到解决，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更不会有心思做其他事，即使是您的请求。”也许是怡人的景色和散步带来均匀呼吸的缘故，凯尔的情绪也平静了很多。
“你之后要做的事关乎于一切。”羲的眼神望着远处的地平线，群星在祂的注视下流出星轨，“包括1760时空中的卡洛尼斯在内，3000个时空中的无数个世界，将在‘熵’的规律中进入‘热寂’，那个真正永恒的死亡。”羲的表情严肃且透着失落。
“‘熵’？那个热力学概念里的‘熵’吗？”
“是的，但是祂同时也是一个神，一个把时空引向终结的神，彻底地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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