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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鲜卑弓与乌桓剑

    通过沟通几人了解到,原来在一个月前,匈奴不宣而战突袭了乌桓和鲜卑,乌桓内部的投降派带着“宁予外贼,不予家奴”的心态临阵倒戈,主战派溃不成军,这里有一半人都是被杀散之后,无家可归,走走停停进入大陈境内的;

    而鲜卑的局势也不容乐观,鲜卑主母优柔寡断妇人之见,见到匈奴来势汹汹不顾族中几个元老的阻拦主动归顺,匈奴人兵不血刃拿下鲜卑领地,抵抗派不满祖辈基业拱手让人,召集人马带着乳臭未干的鲜卑王拓跋律出逃,半路被追兵赶上,也给杀得失去建制,七零八落。这里的另一半人就是被追兵追到陈国边境逃进来的。

    “匈奴竟如此悍勇……”阮明听着凯尔翻译过来的讲述,感到事情愈发难以收拾。

    “那你们可知匈奴侵犯你们领地的原因是什么?就算是不宣而战总得有个目的吧?”

    “唉,”那为首的乌桓壮汉是他们五人马队的伍长,表情凝重地回答道:“他们铺天盖地地从西北方向冲过来,见人就杀,谁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们为什么在北舆城外转悠,不进城去呢?”

    一个抱着孩子的鲜卑女人回答道:“前天我们刚到这里,北舆县的官老爷虽然知道我们不是匈奴人,但语言不通,应该是怕我们是跟匈奴一伙的,所以没有放我们进城。”她说话吵醒了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你们既然从北边来,一定知道那边的情况,现在匈奴都还在武泉吗?”

    “匈奴的左贤王索利率兵两万围攻武泉,冯将军也是个汉子坚守快二十天毫无破绽。”那乌桓汉子一提打仗来了兴趣,比比划划地说道:“要是我们的人都在就好了,肯定能帮上忙。”

    “左贤王索利?那匈奴单于轲莫顿呢?他不在武泉?”阮明嗅到了一丝不祥。

    那汉子挠挠后脑勺:“大概是见打不过冯将军,在后方养精蓄锐吧。”

    不对,匈奴王轲莫顿智勇兼备,他不会钻牛角尖死啃冯将军这块硬骨头的,那他会在哪呢?难道在进攻其他郡县?还是回去增调人马?无论如何必须搞清楚匈奴的动向,不然敌暗我明始终被动……阮明思索半晌,又抬头对那个鲜卑妇人说道:“拓跋大王是跟你们在哪里失散的?”

    那妇女哄着孩子,没听到凯尔的翻译,旁边一个鲜卑老者接过话:“我们从西拉木林河往阴山赶的时候遇到了匈奴,是在那儿被杀散的。”鲜卑老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回意着当时的场景:“唉,也不知道大王是否逃脱……”

    “这边已经不安全了,随时都可能再次遭遇匈奴,你们往南走,先涉过荒干水再说,”接着阮明又安慰道:“我听说你们的大王八岁时不慎从快马上跌落,摔在狂奔的百马群中,事后竟然安然无恙,一时间天佑吉祥之名传遍草原,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这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等到匈奴退却,定能寻到。”

    听到阮明的话几个鲜卑人都站起身,用他们感动而质朴的声音说道:“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啊,愿腾格里(天神)也保佑你们!”鲜卑信仰萨满教,以天为神,称作腾格里。

    阮明也鼓励着其他几个乌桓人:“我听说你们乌桓人以战败为生平最大之耻,但你们要记住,没有一直的失败和永远的成功,我们汉人有句古话:‘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心怀斗志,众志成城,草原早晚还会是你们的!”

    几个高大的乌桓汉子竟掉下热泪:“众志成城……众志成城……”,刀怕对了鞘,倘若乌桓各部团结一致,同仇敌忾,匈奴怎么会轻易霸占他们的领地?阮明的话丝丝入扣,直击要害又催人奋进,不亚于给他们打了一针兴奋剂,一个个率真的乌桓人也都一扫阴霾,站起身来,为首的伍长更是直挺挺地伸出双臂走到阮明近前,开始刘福、王安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危险的事,都手摸家伙往前本能地迈了一步,哪知这伍长竟将阮明抱起原地转了两圈。

    之后阮明又拿出纸笔习惯性地手书一封交给了这些人:“你们过河以后先去原阳县,将我的书信交给那里的县令,他看到书信就知道你们是好人了,你们先去那边落脚。”

    “我们终于有救了啊!”鲜卑妇人一手抱着自己怀里的孩子,一手捂住口鼻抽泣起来。

    这些人虽然大难不死,但一路颠沛流离,风餐露宿,陈国百姓官员虽都无意加害,但语言不通也无法得到信任和实际的帮助,宛若无根之浮萍,离群之羔羊,如今得到阮明的帮助,有了安全的落脚之地,怎能不喜?阮明不仅给了大家信心,还给了他们暂时的归宿,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都是异国子民,外族之人,阮明这种一视同仁,心怀苍生的行为也让另一个世界来的凯尔很受感动,回想起此前匈奴袭击山村,阮明算上他自己也不过区区主仆三人,就敢佯装官军,鼓驱匈奴,不但救了凯尔,还将村民们都妥善安置到了附近的县城……

    凯尔抬头望向正在搀扶着道谢的众人的阮明:他不仅博学多识,聪慧过人,更难得的是还有一颗仁爱之心,即使出身高贵,仍能体恤民情,这与他多年游历四方,常走动民间有很大关系,这就是他也是神选之人的原因吗。

    “这是我们鲜卑慕容部族老族长的战弓,送给你们!”一个鲜卑青年递过来一把强弓。

    这时天已渐明,旁边又有篝火,阮明只看一眼便知是宝:《考工记》记载:“弓身以柘木为上,檍木、柞树次之,竹为下。”这弓身正是柘木制成,角、筋、胶、丝也无不用料上乘,上刻金色兽纹,更显高贵;弓弦为生牛皮裁条制成,紧绷力大;旁边的箭囊内装着羽箭,乃是金雕羽,十分罕见。

    阮明听了凯尔的翻译直言推辞:“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慕容部族乃鲜卑大族,老族长更是德高望重,这雕弓乃传世之物,无价之宝,我等岂能愧受?”

    “我们鲜卑人最重情义,你们有恩于我们,我们不思报答,日后回去见了族人,问何人搭救,叫我们如何回答?”

    “你们鲜卑人重情重义,我们乌桓人就无情无义怎的?这是我们库褥官部族的乌桓剑,你们一定收下!”说罢,那个伍长从牛皮剑鞘中拔出一把剑,递了过来。

    这剑越有四尺,没有剑格,剑柄直连剑身,乃是百炼花纹钢锻造而成,剑上花纹如雨中涟漪,甚是美观,在火光照耀下剑光绽放,瑞彩万千,锋利无比。

    “这……”阮明帮助他们本非为了要什么东西,更不忍夺人所爱,但他们却都用不容置疑的眼神望着自己,一向聪明的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凯尔递过来他从匈奴那里夺来的马刀:“这把刀是从匈奴人那里夺来,虽比不上你们的弓和剑,也勉强算作还礼,留个念想吧。”

    阮明点点头:这普通的马刀确实算不上什么宝物,但却是从匈奴手中夺得,对眼前的众人确实有非凡的意义,所谓知耻而后勇。

    天明后,他们便拿着阮明的书信,凯尔的马刀,与四人作别,向南而去。

    阮明将鲜卑弓和乌桓剑递给凯尔:“凯尔兄,我们身处险地,你送出了马刀,也不能没有兵刃呐,这两件武器你拿去吧。”

    凯尔本想推辞,却被阮明拦住:“所谓宝剑赠英雄,小弟手无缚鸡之力,这两样好兵刃给我用可糟蹋了,”说着他又看了看王、刘二人:“他们俩也不会使弓用剑,”他又凑近凯尔耳旁,小声道:“兄长有了这样的利器,我也放心许多啊!”

    凯尔见他贴得近,也小声问道:“阮贤弟怎知我有武艺,会使弓箭?”

    阮明嘿嘿一笑:“长途跋涉我们几个都气喘吁吁,体力不支,兄长却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他又伸手捏了捏凯尔健硕的手臂:“兄长手上的茧分明是练箭所得,这双臂也比此前粗壮不少啊!”

    说罢凯尔只得接过两样兵器,两人都相视笑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