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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军前应三约

    张焕老将军!我主英明啊!阮明的心底已安稳了七成:张焕久在边廷,对羌胡、匈奴等几个外族的事了如指掌,更别提他是身经百战的宿将,由他挂帅这次讨伐匈奴驾轻就熟。而且张焕素来礼贤下士,身先士卒,这次出征他一个堂堂元帅竟然走在队伍最前面,亲自观敌料阵。

    阮明连忙下坡,与几人在道旁等候。

    片刻,大军行至燕岭道路口,阮明几人跑出来拦住去路:“张元帅慢行!张元帅慢行!”

    张焕年逾六旬仍然耳聪目明,见前面有人叫嚷,抬手示意军队停下:“何人敢拦王师?”

    按照陈朝律令:无论何因,百姓阻拦官员车驾,杖二十;官员阻拦御史钦差车驾,发配充军;任何人阻拦朝廷军队,可先斩后奏。

    阮明当然知道阻拦军队的下场,但非常之时也顾不得许多,几步跑到近前不顾护卫阻拦高声道:“元帅,我是博士阮明啊!有重要军情禀告!”

    “原来是阮明小友。”张焕听到阮明的名字笑了笑:他虽多住边疆,少在朝中,但却多次在上朝时见过阮明的风采,他的奏对时常让天子和在场大臣都连连称赞,别出心裁,妙语连珠,常有人将他比作是“东方朔在世”,故而朝中不少老臣都拿他当个活宝贝,贤侄、爱侄、小友的挂在嘴上。

    论年纪张焕是阮明爷爷辈,又曾任太尉,朝中都叫他“张公”,论年纪、论地位都该是个不苟言笑之人,但张焕却是个爱说爱笑的旷达顽叟,称阮明为“小友”,自降身份,颇有与他结忘年交之意。

    护卫见是元帅故人,便不再阻拦,放阮明走到近前,其实也不怪张焕认不出他,几个月在并州游历又没少历经艰险,早就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离远了看还以为是哪来的山中野人。

    阮明刚走到张焕马前,张焕身后便有一员小将翻身下马,突然冲到阮明跟前,二话不说一巴掌把阮明打了个趔趄,阮明本就文弱,一路上风餐露宿,最近几天提防匈奴,又提心吊胆,缺吃短穿,这一下给他打得眼冒金星,半天才回过神来。

    凯尔几人赶忙上前扶住阮明,王安、刘福见到小将不但没敢发作,反而赶忙问安:“二公子,您来了……”

    张焕也叫住小将:“阮昭!你干什么!?”

    只见这员小将,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头戴狮面亮银盔,威风凛凛,身披如意龙鳞甲,寒光森森;下衬素罗袍,刺绣祥云,怀中护心镜,如月一轮;披着一件靛蓝色的披风,银线穿梭,绣的是瑞兽麒麟;颈下一块昆仑玉,二龙戏珠流苏称,腰中三尺太阿剑,鲨鱼鞘上嵌白金;往脸上观瞧,此人鼻直口正,脸色淡金,唇红齿白,目如耀星,盛气凌人的冷峻长相。

    阮昭先向张焕低头拱手:“元帅,恕末将失礼。”转而又指着阮明喝道:“爹看了你的回信以后你知道他气成什么样子吗!娘更是茶不思饭不想,已经好几天都没合眼了!论亲,你是爹的儿子,论理,你是朝廷的臣子,他的调令你都敢不听了吗!”

    阮明的大哥阮昀现为太尉长史,深得太尉崔公器重;二哥阮昭原是羽林中郎将,在光禄勋张焕手下,负责宫廷宿卫,见阮明迟迟不归才随张焕一起出征。

    阮明见二哥为了自己都追到并州来了,而且父母都在为他担惊受怕,他内心也十分愧疚,但想着为国出力尚有良策在胸,还是说道:“二哥,常言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如今国家有刀兵之难,生民有水火之危,我等正值少壮之年,怎能轻易回去。”

    “你还敢狡辩!”阮昭知道说不过这个三弟,伸手又要打。

    “住手!”张焕翻身下马拦住阮昭,凯尔也走到阮明身前,将他挡在身后,张焕、凯尔竟然异口同声。

    “年轻人就是毛躁。”张焕身为元帅,他的话如同军令,阮昭哪敢不听,张焕捋髯在阮昭面前踱了几步:“你三弟游历并州已有半载,对这里的风土地理自然知之甚深,恰逢匈奴进犯,身处险地却迟迟不肯离去,想必早就思虑出退敌良策,才在我军必经之路久候多时,若能助我军解武泉冯将军之围,岂不是大功一件?上报国家,忠也;不惧敌患,勇也;下安黎民,仁也;不辞艰险,义也;如此忠勇仁义之士,你怎忍责之?”

    张焕又拍了拍阮昭结实的肩膀,戏谑道:“等一会安营扎寨,老夫亲自写一封信,叫人送至省中兰台,就说阮明现在已被我调至军中充任参军,我看你父敢不敢跟我摆家法官威。”没想到张焕一句话的工夫,阮明竟直接从穿凿经史的博士摇身一变成了运筹帷幄的参军了。战时不同以往,此次出征张焕率军五万,皇帝赐张焕假节钺,总督幽、并两州军事,凡事皆可便宜处置,先斩后奏,节,如皇帝亲临,钺,可生杀予夺,在这里张焕说什么是什么。

    “这……”阮昭无话可说,阮明却来了精神:“哈哈哈,多谢元帅!小可早就想在军中效力,尝尝这剑指贼寇,饮马界江的滋味了!”

    “好啊,阮参军既然有此志向,老夫必当助你一臂之力!不过常言道:‘助人者,人亦助之’……”说到这儿张焕话锋一转,老狐狸终于说出要求了:“你一得当我军向导,指摘地理,二得知无不言,献计献策,这三么,军中烦闷你得多与老夫讲些并州见闻趣事,三样都应,我便留你,若是不从,我便派两个卒子押你回京。”

    阮明自然欣然答应。

    之后张焕听从阮明的建议,将营寨扎至北舆城西五十里处,又派人向北舆县令传了军令,坚壁清野,严守城防。

    当夜,阮明、凯尔几人来至二哥阮昭帐内,有了张元帅从中调和,阮昭气已消了,见到几人来至帐中,安排落座。

    “小弟,这位壮士是何人?怎么不与我引荐?”白天凯尔拦在阮明身前的举动阮昭早就看在眼里,又见凯尔相貌不俗,身材伟岸,腰挂乌桓剑,后背鲜卑弓,甚是好奇。

    阮明手扶凯尔肩膀笑道:“嘿嘿,方才与老元帅盘桓,小弟疏忽,忘了介绍,这位壮士名叫凯尔,小弟在并州游历,多亏他保护才几次有惊无险!同患难,共生死,如今我二人也以兄弟相称。”

    阮明将凯尔如何与自己相遇、如何找山翁来帮他治蛇毒又如何采药、如何射杀追赶他们的匈奴之事一五一十跟阮昭讲了个明明白白,听得阮昭又惊又喜,朝凯尔施了一礼:“我三弟多劳凯尔兄照顾,昭这里多谢了。”阮昭大阮明两岁,凯尔大阮明三岁,故而阮昭也以兄长称呼凯尔。

    凯尔扶起阮昭,诚心答道:“阮贤弟乐善好施,与人为善,又忠肝义胆,侠骨柔肠,能结交到他这样的知己,也是我平生一大快事。”

    阮昭也早就看出凯尔身怀武艺,又听阮明说他弯弓善射,是难得的人才,有意拉拢入伍:“凯尔兄既弓马娴熟,不知拳脚功夫如何?可有意在我营中效力?”

    “二哥私心也忒重了!”不等凯尔回答,阮明就从阮昭的军案上拿了颗梨啃了一口,并打断道:“明日一早我还要将凯尔兄举荐给张元帅呢,在你营中最多不过混个司马当当,在张元帅那儿,凭凯尔兄的身手混不上将军最起码也是个校尉吧?”

    阮昭大笑两声,用手指怼了一下阮明脑门,对凯尔说道:“我这个三弟啊,就是心眼儿多,怕你在我营中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