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袭
月泉城北，南征联军大营东南两里处！一支统一穿着金衣明光铠，头戴虎头金羽盔的上万人的大军，正趁着夜色向着大营急速前行，他们没有举火把，所有的士兵表情严肃，他们手里紧紧握着钢刀，杀气腾腾的向着联军大营杀去。
联军大营规模庞大，营盘整齐，营帐错落有序，营中戒备森严，篝火点点下，不时走过一队队巡逻士兵。时间已近凌晨，在过半个时辰天色便要大亮，此时是人睡得最香的时候，也是最困的时候。大营辕门处，一名值岗的士卒正打着哈欠，忽然，他听到辕门前方十几丈外的树林中，好似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声响，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待仔细去听时，“嗖”的一支箭支划破空气呼啸而来，等到他看清楚箭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噗呲，箭入咽喉，他的不甘心的倒了下去，鲜血流淌，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敌袭！敌袭！”
值岗的士兵大惊，一边高呼敌袭，一边快速结阵防御，可还未等结阵完毕，漆黑的的夜幕中又射出了一阵箭雨。随着箭雨落下，漆黑的树林中杀出了大量人马，他们穿着金衣明光铠，头戴虎头金羽盔，宛若恶魔一般冲到辕门前见人便杀，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备战！备战！快去敲响警钟！”
负责带队值岗的队正一边指挥御敌，一边向辕门上的岗楼上喊，只是他当他抬头向岗楼望去，哪里那还有什么活人。
夜风凛冽，不多时，这支装备精良的夜袭大军便如同洪流一般快速前进，杀光了值岗的士卒，顺利的突破了辕门。
哒哒哒！哒哒哒！随着先行的步卒打开了辕门，大量的骑兵冲进了大营，然后朝着各个帐篷冲杀而去，一时间马蹄声惊天动地！而在骑兵之后，则是黑压压不知多少的步卒，他们源源不断涌入大营，然后分为数路，朝着联军大营的纵深冲杀而去。
“怎么回事？！”
牧正川在睡梦中被惊醒，透过军帐看到远处冲天的火光和喊杀声，先是满脸的错愕，然后却是大惊，他翻身下榻来不及穿上盔甲，从床榻边的刀架上取下长刀便要冲出了营帐。
“君上，君上，不好了，有敌军趁夜发动了进攻，前营已经被击垮了！”
牧正川刚取下刀，一名衣衫不整的小校便狼狈不堪的掀开帐篷冲了进来。
“该死！我军围城半月，那些新月人都只敢龟缩在月泉城内，临了临了咱们准备撤军时，他们却来夜袭了。”
：“君上”
那名小校面有惧色道：“不是新月军，是~是关西军！”
牧正川惊骇，关西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趁夜袭击他的大营。但现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下令道：“传令各营迅速增援前营，击退关西军！”他迟疑了一下，又道：“若不能击退，让各营向中军大营靠拢。”
“诺！”
待小校下去传令后，牧正川让亲兵进帐为他穿戴甲胄，这次袭营的关西军而非新月军，关西军战力之强，他是亲眼所见过的，是以让别人去临敌指挥退敌他很是不放心，他要亲自去。待穿戴好甲冑，中军兵马也集结完毕，在他的一声令下，数千将士便迅速的朝着厮杀激烈的前营而去。
“二公子，赤颜军都朝着前营去了。”
相对于厮杀激烈火光冲天的前营，后营却是平静得多，后营虽是存放粮草军械的重地，平时也多有重兵把守，但当前营遭袭，牧正川下令各营增援后，后营的守卫便被抽调了大半，如今不过只剩下三百府兵与几千民夫。在后营外的黑暗中，五千身着黑衣黑甲的新月军正隐蔽在黑暗里，等待着进攻命令。
看到无数举着火把的赤颜军将兵朝着前营的方向而去，身在大军当中被团团保护的岳允炆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大兄这一招声东击西还真管用。”
现在联军大营的兵力都被吸引到了前营的方向，后营可以说是空虚无比，岳允炆又怎么会放弃这么一个好机会呢。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剑指后营。
“杀！”
随着岳允炆的一声令下，新月军宛如虎狼一般猛扑向了赤颜军的后营。
“有敌人！有敌人！”
那些留守在后营的赤颜警戒士兵，发现突然出现在他们这边的新月军，顿时惊慌失措的大喊了起来。
“杀啊！”
五六百手持锋利战刀的新月军士兵冲到后营辕门处，翻过辕门杀散了守卫的赤颜军，打开了沉重的辕门。顿时，新月大军鱼贯而入突入后营，后营主力被抽调大半，余下不过三百来人，那里是数千新月军的对手，顿时被杀得节节败退，无数赤颜军倒在了血泊中。至于那几千民夫，早在喊杀声响起时，便跑得一干二净。新月军攻占后营后，大队向中军杀去，小队则放火焚烧粮仓、军帐、军械库，不过片刻，整座后营便化为一片火海。
“君上，后营失守了！”
牧正川正指挥军队试图夺回前营时，突然有个浑身是血的军官从远处奔来。
牧正川转头望去，储存着大量的粮食军械的后营此刻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
“天杀的！”
看到这一幕，牧正川发出了一声怒吼。他本想着坚守前营，待各营援军到达在一举击溃敌军。那想后营也有敌军，并这么快就攻破了后营，将他的中军大营绞得一片混乱。
后营的失守对于赤颜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原本对上四面八方围杀上来的关西军，赤颜军便只能堪堪勉强抵挡，如今后营失守，赤颜军顿时军心大乱，被杀的阵形大乱溃不成军。
牧正川虽然想要收拢部队，但是此刻大营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牧正川好不容易集结起来了几百人，可是很快又被凶猛的关西军杀散。他努力了好几次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了，面对周围越来越多的关西军，他感觉是那么的无力。
“君上，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敌军将整个大营都凿穿了，老都统夏山带着一队人冲到牧正川的跟前，大声的劝说他离开。
看着火光冲天喊杀不断的大营，牧正川好像是被抽出了灵魂一般，对于夏山的喊话充耳不闻。
“君上，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都统赖逸见牧正川没反应，倒也果断，挥挥手，几名军兵就牵来了一匹马，将失魂落魄的牧正川搀扶了上去，然后他们掩护着朝着大营外冲杀。
整个大营已经变成了一座修罗场，到处都是拎着刀子冲杀的关西军或新月军，被杀散的赤颜军奔狼突兀，死伤遍地。不过此刻牧正川他们也顾不得那些慌乱的士兵们了，一路砍杀向外突围。
濮阳霖为前锋，赖逸随身护卫，老都统夏山为后卫，护着牧正川一路厮杀，总算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掩护着牧正川冲出了大营。
“君上，你先走，我来断后！”
看到身后追上来的数百关西军，老都统夏山只来得及打了一个招呼，就带人转身杀了回去。
牧正川在拓跋浩与百十名骑兵的护送下，眼睁睁的看着老都统与几十名断后的赤颜军将士被汹涌的赤颜军淹没，他们不得不拍马朝着远处的黑暗中快速的撤离。
“杀了他们！”
见冲过来几十个妄图阻挡他们的赤颜军，领头的关西军游骑将领冷笑了一声，迅速的带着游骑围杀了上去。
很快，游骑就和老都统带领的骑兵厮杀在一起，在冷喝和铿锵的兵器碰撞声中，不断有人惨叫着落马。
老都统夏山也在厮杀中跌落马下，还没等他挣扎着爬起来，雪亮的刀光闪过，一颗硕大的头颅就飞了出去。
联军大营左营。
撕杀并未结束，南征联军大营中燃起重重火光，映红了一片天空，从远处观望好像地上燃起了一团巨大的篝火。
牧云卿奋力一矛扎在了一名关西悍卒的肩头，那悍卒却死战不退，举刀砍向牧云卿脸颊，多亏了一旁的牧云翊回身一枪把这名悍卒挑飞出去。
牧云卿浑身是血，状若疯虎，那还有平时的儒雅模样。他一把捏住牧云翊的手腕，喘着粗气道：“大兄！后营和中军大营都起火了。如今敌军来势汹汹，怕是守不住了！”
牧云翊担心的回望一眼中军大营，只见得火光冲天，其他几处营垒也隐隐约约传来了喊杀之声。
新月人不知用了什么条件请得了关西军来援。以前，他虽知关西军装备精良，战力强大，是大辰朝数一数二的强军，但总觉得就算在强，在比之自家军队恐怕也强不了多少。可经此番交手，他才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狂妄自大。这次关西军虽是采取了夜袭，但他们的战力之强，着实让牧云翊心惊不已。他们所穿戴的明光铠防御之高远超赤颜军的牛皮甲，往往一刀砍上去，只能在甲叶上留下一道白印痕，不能伤其分毫。还有关西军所用的兵器之精良也不是赤颜军这边能比的，牧氏一族乃铸剑出身，所铸刀剑在关西乃至四方诸国都是一等一的，可与关西军的制式刀剑一比，却宛如木棍，虽不说一触即断，但往往互劈几下后，赤颜军将士这边的刀剑便会折成两断。许多将士就这样在刀剑折断，没反应过来时便被一刀斩杀。
望着节节抵抗却不断后退的赤颜军将士，牧云翊眉头紧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一队百人的骑兵突然从后方杀来，借着四周那熊熊的火光，牧云翊看清了那队骑兵的装扮，他们每个人都身着赤色窄袖紧身衣袍，外罩玄色牛皮甲，头戴尖顶红羽铁盔，胯下皆是高头大马，人人凶猛剽悍，是赤颜的打扮，是他们自己人。
这支骑兵纵马冲杀过来，绕过牧云翊兄弟以及他们所率领的数百赤颜军将士，从左右两个方向杀入围上来的关西军军阵。关西军虽战力强大且装备精良，但到底多为步卒，那受得了战马的冲击，不多时便被这百人的骑兵冲成了一个个分散的小队。牧云翊从军数年，也是战场老手了，那会放过这天赐良机，立即指挥将士们由防御的圆阵变成进攻的方阵，大步向前发动反击。关西军阵形被冲散，不能聚集形成军阵，又怎会是赤颜军的对手，一时竟被杀得节节败退。领军的关西军将领见自家阵形被那队百人的骑兵冲散，对面又发动了反击，立即让传令兵下令全军后撤，准备集结在战。
关西军后退，牧云翊也没让将士趁胜追击，因为他知道就凭他手下这几百人，追上去也没用，搞不好还会重新陷入重围。那支百人的骑兵在关西军后撤时也未追击，在关西军后撤到安全距离后，便打马转身向牧云翊兄弟而来。
牧云翊本就好奇，在其他各营都失陷的情况下，谁会引兵来援。不过当他看清领头的将领时，心中不由大喜，只见来的是一位头戴一顶银亮虎头赤羽盔，身穿银白梅花榆叶甲的青年将军，这青年将军五官端正，面容清秀，衣甲与脸上虽因撕杀而染了不少血迹，但这非但不影响他的俊朗，反而给人另一种别样的俊美。来的竟是有‘玉白龙’之称的左军都统拓跋浩。牧云翊兄弟大喜，连忙迎了上去。
：“浩哥，你不是在右营吗？怎么来这了？”
拓跋浩翻身下马，叹了一口气：“哎，右营已经完了，全营咱们赤颜五千人马加上雪唐三千多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我能集结起来的，也就身后这一百来人了。”
牧云卿大惊：“那我舅父与子麟表兄他们三个呢？”
拓跋浩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关西军突袭前营，我奉命前去增援，不想半路遭到关西军伏击，力战不敌后我只能带军退回右营，只是当我带军回去时，右营已被攻破，留守将士大半战死，白家二爷与三位少公子也不见了人影。见右营已破，无奈下，我只能带领剩下的将士冲破包围。突围后我本想前往中军大营寻找君上，不想中军大营与前营后营都被攻破，君上与老都统他们也不见了踪影，不过听逃散的兵卒说，他们好像已经突围成功。本来我也想突围的，但听见左营这边还有喊杀声，于是我便带人来了，几经拼杀，原本跟随的一两千人，现在也只剩这么点儿了。”
本来中军大营被破，牧云翊还很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危，如今听到他与几位都统都已突围成功，顿时稍稍松了一口气。
拓跋浩道：“大公子，二公子，关西军虽暂时后撤，但要不了多久便会整军再度杀来，此处已是险地，万不可久留，是以请随末将杀将出去，方可保得万全。”
牧云翊一抱拳：“此处浩哥军职最大，是以诸事浩哥自行做主便是，无须问我，牧云翊听命行事便是。”
牧云卿也抱拳道：“牧云卿也愿听浩哥之命行事！”
拓跋浩抱拳回敬：“既然如此，那我便当仁不让了。两位公子，君上他们突围后，必会退往纪驲城，那里有我军留下的两千人马与大量粮草，有了这些人马和粮草，我军才能安全退回赤颜，是以两位公子，当务之急是尽快突围，沿途收纳逃散的兵卒，退往纪驲与君上汇合。”
牧云翊与牧云卿对视一眼，纷纷行一军礼，齐声喝道：“尊拓跋都统军令。”
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突围的计划后，牧云翊便让人将他的战马牵了过来。之前因被敌军团团包围，骑马不利于作战，于是他便让人将自己的战马牵到了后方，如今将要突围，没马可不行。
牧云翊从士卒手中接过缰绳，拍了拍他那匹黑龙撕风踏雪马的脖子，马儿愉悦的撕呜了一声，将硕大的头颅靠向牧云翊，渴望得到主人更多的爱抚。
这匹马是夕月马中的一种，名为黑龙撕风踏雪，黑龙说的是它一身玄黑，不含一点杂色，撕风则形容它迅如奔雷，好似要将风给撕开一般，踏雪则说它四蹄处有一撮白毛，如踏雪一般。其实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是牧云翊母亲给取的，叫玄珑月。
牧翊歌伸手环抱马儿的脖子，一边轻拍马儿的脖子，一边轻声低语：“玄珑月啊玄珑月，今日九死一生，也不知道你和我还能不能回到赤颜，回紫叶去。”
天光即将大亮，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
退回去的关西军已整军完毕，在一名将领的指挥下，再次踏着整齐的步伐，一点一点的逼了上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军间的距离已缩短到了只有一百五十步左右，拓跋浩深吸了口气，手中长槊向前一指，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一嗓子。
“突击！”
赤颜军常年作战，乃是真正的百战之师，尽管目下新败，军心士气远不及从前，可战力却依旧还在，但听拓跋浩军令一下，四五百将士骑兵在前步卒在后，紧随在拓跋浩与牧家兄弟身后，有若一把利刃般向关西军军阵狂冲了过去。
拓跋浩一马当先，手中长槊虎虎生风，冲入敌阵后一槊当先挑杀了名关西军士卒，之后长槊一转，又刺死了一个。牧云翊见到拓跋浩不过瞬息便连杀两名敌军，心中毫气顿时一起，也打马杀入敌阵，他手中一杆长枪左右挥舞，挡者披靡，不过眨眼功夫，便有三四个关西军士卒死在他的枪下。
牧云卿与数百赤颜军见牧云翊与拓跋浩勇武异常，顿时精神大振，也各自挥舞着手中兵器加入了战团。从袭营开始到现在，赤颜军将士每时每刻都在拼命撕杀，浑身上下早都是一身鲜血，如今突入敌阵当中，每一次挥动武器，都会带起一股股浓浓的血腥味，这股血腥味随着他们的每一次动作，都会深深的刺激着他们，让他们变得更加疯狂，关西军一时士气为之所夺。
“赤颜蛮子休得猖狂！看我等来擒你！”
关西军本来有所动摇，忽然从阵中冲出来两个短须方脸的金甲将领，朝着牧云翊与拓跋浩便马杀去。
拓跋轻哼一声，打马上前就是一槊刺出，二人中年纪小的那将领被吓得胆气一弱，本来刺出去的枪一下子软了，长槊却是如约而至，蹭的插进了他的胸膛，拓跋浩用力一甩当即成了一具尸首。
“兄弟！”
另一名将领一声悲鸣，马速顿时一慢，牧云翊哪里会放过这等良机，一夹马腹，马如风，枪如影，一枪刺出，那将领来不及反应便被一枪刺死。
牧云翊抽回长枪，环视一圈，见围上来的关西军越来越多，他大吼道：“不要和敌兵缠斗，骑兵在前开路，步卒紧跟在后，跟着我往北突围！”
话音方落，牧云翊第一个窜了出去，拼杀半响，仅剩的一两百赤颜将士如影随行，紧紧相随，潮水般冲过敌军包围。这时候，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恰好穿破黑暗的笼罩，洒落在大地上。
联军大营规模庞大，营盘整齐，营帐错落有序，营中戒备森严，篝火点点下，不时走过一队队巡逻士兵。时间已近凌晨，在过半个时辰天色便要大亮，此时是人睡得最香的时候，也是最困的时候。大营辕门处，一名值岗的士卒正打着哈欠，忽然，他听到辕门前方十几丈外的树林中，好似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声响，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待仔细去听时，“嗖”的一支箭支划破空气呼啸而来，等到他看清楚箭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噗呲，箭入咽喉，他的不甘心的倒了下去，鲜血流淌，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敌袭！敌袭！”
值岗的士兵大惊，一边高呼敌袭，一边快速结阵防御，可还未等结阵完毕，漆黑的的夜幕中又射出了一阵箭雨。随着箭雨落下，漆黑的树林中杀出了大量人马，他们穿着金衣明光铠，头戴虎头金羽盔，宛若恶魔一般冲到辕门前见人便杀，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备战！备战！快去敲响警钟！”
负责带队值岗的队正一边指挥御敌，一边向辕门上的岗楼上喊，只是他当他抬头向岗楼望去，哪里那还有什么活人。
夜风凛冽，不多时，这支装备精良的夜袭大军便如同洪流一般快速前进，杀光了值岗的士卒，顺利的突破了辕门。
哒哒哒！哒哒哒！随着先行的步卒打开了辕门，大量的骑兵冲进了大营，然后朝着各个帐篷冲杀而去，一时间马蹄声惊天动地！而在骑兵之后，则是黑压压不知多少的步卒，他们源源不断涌入大营，然后分为数路，朝着联军大营的纵深冲杀而去。
“怎么回事？！”
牧正川在睡梦中被惊醒，透过军帐看到远处冲天的火光和喊杀声，先是满脸的错愕，然后却是大惊，他翻身下榻来不及穿上盔甲，从床榻边的刀架上取下长刀便要冲出了营帐。
“君上，君上，不好了，有敌军趁夜发动了进攻，前营已经被击垮了！”
牧正川刚取下刀，一名衣衫不整的小校便狼狈不堪的掀开帐篷冲了进来。
“该死！我军围城半月，那些新月人都只敢龟缩在月泉城内，临了临了咱们准备撤军时，他们却来夜袭了。”
：“君上”
那名小校面有惧色道：“不是新月军，是~是关西军！”
牧正川惊骇，关西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趁夜袭击他的大营。但现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下令道：“传令各营迅速增援前营，击退关西军！”他迟疑了一下，又道：“若不能击退，让各营向中军大营靠拢。”
“诺！”
待小校下去传令后，牧正川让亲兵进帐为他穿戴甲胄，这次袭营的关西军而非新月军，关西军战力之强，他是亲眼所见过的，是以让别人去临敌指挥退敌他很是不放心，他要亲自去。待穿戴好甲冑，中军兵马也集结完毕，在他的一声令下，数千将士便迅速的朝着厮杀激烈的前营而去。
“二公子，赤颜军都朝着前营去了。”
相对于厮杀激烈火光冲天的前营，后营却是平静得多，后营虽是存放粮草军械的重地，平时也多有重兵把守，但当前营遭袭，牧正川下令各营增援后，后营的守卫便被抽调了大半，如今不过只剩下三百府兵与几千民夫。在后营外的黑暗中，五千身着黑衣黑甲的新月军正隐蔽在黑暗里，等待着进攻命令。
看到无数举着火把的赤颜军将兵朝着前营的方向而去，身在大军当中被团团保护的岳允炆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大兄这一招声东击西还真管用。”
现在联军大营的兵力都被吸引到了前营的方向，后营可以说是空虚无比，岳允炆又怎么会放弃这么一个好机会呢。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剑指后营。
“杀！”
随着岳允炆的一声令下，新月军宛如虎狼一般猛扑向了赤颜军的后营。
“有敌人！有敌人！”
那些留守在后营的赤颜警戒士兵，发现突然出现在他们这边的新月军，顿时惊慌失措的大喊了起来。
“杀啊！”
五六百手持锋利战刀的新月军士兵冲到后营辕门处，翻过辕门杀散了守卫的赤颜军，打开了沉重的辕门。顿时，新月大军鱼贯而入突入后营，后营主力被抽调大半，余下不过三百来人，那里是数千新月军的对手，顿时被杀得节节败退，无数赤颜军倒在了血泊中。至于那几千民夫，早在喊杀声响起时，便跑得一干二净。新月军攻占后营后，大队向中军杀去，小队则放火焚烧粮仓、军帐、军械库，不过片刻，整座后营便化为一片火海。
“君上，后营失守了！”
牧正川正指挥军队试图夺回前营时，突然有个浑身是血的军官从远处奔来。
牧正川转头望去，储存着大量的粮食军械的后营此刻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
“天杀的！”
看到这一幕，牧正川发出了一声怒吼。他本想着坚守前营，待各营援军到达在一举击溃敌军。那想后营也有敌军，并这么快就攻破了后营，将他的中军大营绞得一片混乱。
后营的失守对于赤颜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原本对上四面八方围杀上来的关西军，赤颜军便只能堪堪勉强抵挡，如今后营失守，赤颜军顿时军心大乱，被杀的阵形大乱溃不成军。
牧正川虽然想要收拢部队，但是此刻大营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牧正川好不容易集结起来了几百人，可是很快又被凶猛的关西军杀散。他努力了好几次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了，面对周围越来越多的关西军，他感觉是那么的无力。
“君上，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敌军将整个大营都凿穿了，老都统夏山带着一队人冲到牧正川的跟前，大声的劝说他离开。
看着火光冲天喊杀不断的大营，牧正川好像是被抽出了灵魂一般，对于夏山的喊话充耳不闻。
“君上，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都统赖逸见牧正川没反应，倒也果断，挥挥手，几名军兵就牵来了一匹马，将失魂落魄的牧正川搀扶了上去，然后他们掩护着朝着大营外冲杀。
整个大营已经变成了一座修罗场，到处都是拎着刀子冲杀的关西军或新月军，被杀散的赤颜军奔狼突兀，死伤遍地。不过此刻牧正川他们也顾不得那些慌乱的士兵们了，一路砍杀向外突围。
濮阳霖为前锋，赖逸随身护卫，老都统夏山为后卫，护着牧正川一路厮杀，总算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掩护着牧正川冲出了大营。
“君上，你先走，我来断后！”
看到身后追上来的数百关西军，老都统夏山只来得及打了一个招呼，就带人转身杀了回去。
牧正川在拓跋浩与百十名骑兵的护送下，眼睁睁的看着老都统与几十名断后的赤颜军将士被汹涌的赤颜军淹没，他们不得不拍马朝着远处的黑暗中快速的撤离。
“杀了他们！”
见冲过来几十个妄图阻挡他们的赤颜军，领头的关西军游骑将领冷笑了一声，迅速的带着游骑围杀了上去。
很快，游骑就和老都统带领的骑兵厮杀在一起，在冷喝和铿锵的兵器碰撞声中，不断有人惨叫着落马。
老都统夏山也在厮杀中跌落马下，还没等他挣扎着爬起来，雪亮的刀光闪过，一颗硕大的头颅就飞了出去。
联军大营左营。
撕杀并未结束，南征联军大营中燃起重重火光，映红了一片天空，从远处观望好像地上燃起了一团巨大的篝火。
牧云卿奋力一矛扎在了一名关西悍卒的肩头，那悍卒却死战不退，举刀砍向牧云卿脸颊，多亏了一旁的牧云翊回身一枪把这名悍卒挑飞出去。
牧云卿浑身是血，状若疯虎，那还有平时的儒雅模样。他一把捏住牧云翊的手腕，喘着粗气道：“大兄！后营和中军大营都起火了。如今敌军来势汹汹，怕是守不住了！”
牧云翊担心的回望一眼中军大营，只见得火光冲天，其他几处营垒也隐隐约约传来了喊杀之声。
新月人不知用了什么条件请得了关西军来援。以前，他虽知关西军装备精良，战力强大，是大辰朝数一数二的强军，但总觉得就算在强，在比之自家军队恐怕也强不了多少。可经此番交手，他才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狂妄自大。这次关西军虽是采取了夜袭，但他们的战力之强，着实让牧云翊心惊不已。他们所穿戴的明光铠防御之高远超赤颜军的牛皮甲，往往一刀砍上去，只能在甲叶上留下一道白印痕，不能伤其分毫。还有关西军所用的兵器之精良也不是赤颜军这边能比的，牧氏一族乃铸剑出身，所铸刀剑在关西乃至四方诸国都是一等一的，可与关西军的制式刀剑一比，却宛如木棍，虽不说一触即断，但往往互劈几下后，赤颜军将士这边的刀剑便会折成两断。许多将士就这样在刀剑折断，没反应过来时便被一刀斩杀。
望着节节抵抗却不断后退的赤颜军将士，牧云翊眉头紧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一队百人的骑兵突然从后方杀来，借着四周那熊熊的火光，牧云翊看清了那队骑兵的装扮，他们每个人都身着赤色窄袖紧身衣袍，外罩玄色牛皮甲，头戴尖顶红羽铁盔，胯下皆是高头大马，人人凶猛剽悍，是赤颜的打扮，是他们自己人。
这支骑兵纵马冲杀过来，绕过牧云翊兄弟以及他们所率领的数百赤颜军将士，从左右两个方向杀入围上来的关西军军阵。关西军虽战力强大且装备精良，但到底多为步卒，那受得了战马的冲击，不多时便被这百人的骑兵冲成了一个个分散的小队。牧云翊从军数年，也是战场老手了，那会放过这天赐良机，立即指挥将士们由防御的圆阵变成进攻的方阵，大步向前发动反击。关西军阵形被冲散，不能聚集形成军阵，又怎会是赤颜军的对手，一时竟被杀得节节败退。领军的关西军将领见自家阵形被那队百人的骑兵冲散，对面又发动了反击，立即让传令兵下令全军后撤，准备集结在战。
关西军后退，牧云翊也没让将士趁胜追击，因为他知道就凭他手下这几百人，追上去也没用，搞不好还会重新陷入重围。那支百人的骑兵在关西军后撤时也未追击，在关西军后撤到安全距离后，便打马转身向牧云翊兄弟而来。
牧云翊本就好奇，在其他各营都失陷的情况下，谁会引兵来援。不过当他看清领头的将领时，心中不由大喜，只见来的是一位头戴一顶银亮虎头赤羽盔，身穿银白梅花榆叶甲的青年将军，这青年将军五官端正，面容清秀，衣甲与脸上虽因撕杀而染了不少血迹，但这非但不影响他的俊朗，反而给人另一种别样的俊美。来的竟是有‘玉白龙’之称的左军都统拓跋浩。牧云翊兄弟大喜，连忙迎了上去。
：“浩哥，你不是在右营吗？怎么来这了？”
拓跋浩翻身下马，叹了一口气：“哎，右营已经完了，全营咱们赤颜五千人马加上雪唐三千多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我能集结起来的，也就身后这一百来人了。”
牧云卿大惊：“那我舅父与子麟表兄他们三个呢？”
拓跋浩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关西军突袭前营，我奉命前去增援，不想半路遭到关西军伏击，力战不敌后我只能带军退回右营，只是当我带军回去时，右营已被攻破，留守将士大半战死，白家二爷与三位少公子也不见了人影。见右营已破，无奈下，我只能带领剩下的将士冲破包围。突围后我本想前往中军大营寻找君上，不想中军大营与前营后营都被攻破，君上与老都统他们也不见了踪影，不过听逃散的兵卒说，他们好像已经突围成功。本来我也想突围的，但听见左营这边还有喊杀声，于是我便带人来了，几经拼杀，原本跟随的一两千人，现在也只剩这么点儿了。”
本来中军大营被破，牧云翊还很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危，如今听到他与几位都统都已突围成功，顿时稍稍松了一口气。
拓跋浩道：“大公子，二公子，关西军虽暂时后撤，但要不了多久便会整军再度杀来，此处已是险地，万不可久留，是以请随末将杀将出去，方可保得万全。”
牧云翊一抱拳：“此处浩哥军职最大，是以诸事浩哥自行做主便是，无须问我，牧云翊听命行事便是。”
牧云卿也抱拳道：“牧云卿也愿听浩哥之命行事！”
拓跋浩抱拳回敬：“既然如此，那我便当仁不让了。两位公子，君上他们突围后，必会退往纪驲城，那里有我军留下的两千人马与大量粮草，有了这些人马和粮草，我军才能安全退回赤颜，是以两位公子，当务之急是尽快突围，沿途收纳逃散的兵卒，退往纪驲与君上汇合。”
牧云翊与牧云卿对视一眼，纷纷行一军礼，齐声喝道：“尊拓跋都统军令。”
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突围的计划后，牧云翊便让人将他的战马牵了过来。之前因被敌军团团包围，骑马不利于作战，于是他便让人将自己的战马牵到了后方，如今将要突围，没马可不行。
牧云翊从士卒手中接过缰绳，拍了拍他那匹黑龙撕风踏雪马的脖子，马儿愉悦的撕呜了一声，将硕大的头颅靠向牧云翊，渴望得到主人更多的爱抚。
这匹马是夕月马中的一种，名为黑龙撕风踏雪，黑龙说的是它一身玄黑，不含一点杂色，撕风则形容它迅如奔雷，好似要将风给撕开一般，踏雪则说它四蹄处有一撮白毛，如踏雪一般。其实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是牧云翊母亲给取的，叫玄珑月。
牧翊歌伸手环抱马儿的脖子，一边轻拍马儿的脖子，一边轻声低语：“玄珑月啊玄珑月，今日九死一生，也不知道你和我还能不能回到赤颜，回紫叶去。”
天光即将大亮，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
退回去的关西军已整军完毕，在一名将领的指挥下，再次踏着整齐的步伐，一点一点的逼了上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军间的距离已缩短到了只有一百五十步左右，拓跋浩深吸了口气，手中长槊向前一指，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一嗓子。
“突击！”
赤颜军常年作战，乃是真正的百战之师，尽管目下新败，军心士气远不及从前，可战力却依旧还在，但听拓跋浩军令一下，四五百将士骑兵在前步卒在后，紧随在拓跋浩与牧家兄弟身后，有若一把利刃般向关西军军阵狂冲了过去。
拓跋浩一马当先，手中长槊虎虎生风，冲入敌阵后一槊当先挑杀了名关西军士卒，之后长槊一转，又刺死了一个。牧云翊见到拓跋浩不过瞬息便连杀两名敌军，心中毫气顿时一起，也打马杀入敌阵，他手中一杆长枪左右挥舞，挡者披靡，不过眨眼功夫，便有三四个关西军士卒死在他的枪下。
牧云卿与数百赤颜军见牧云翊与拓跋浩勇武异常，顿时精神大振，也各自挥舞着手中兵器加入了战团。从袭营开始到现在，赤颜军将士每时每刻都在拼命撕杀，浑身上下早都是一身鲜血，如今突入敌阵当中，每一次挥动武器，都会带起一股股浓浓的血腥味，这股血腥味随着他们的每一次动作，都会深深的刺激着他们，让他们变得更加疯狂，关西军一时士气为之所夺。
“赤颜蛮子休得猖狂！看我等来擒你！”
关西军本来有所动摇，忽然从阵中冲出来两个短须方脸的金甲将领，朝着牧云翊与拓跋浩便马杀去。
拓跋轻哼一声，打马上前就是一槊刺出，二人中年纪小的那将领被吓得胆气一弱，本来刺出去的枪一下子软了，长槊却是如约而至，蹭的插进了他的胸膛，拓跋浩用力一甩当即成了一具尸首。
“兄弟！”
另一名将领一声悲鸣，马速顿时一慢，牧云翊哪里会放过这等良机，一夹马腹，马如风，枪如影，一枪刺出，那将领来不及反应便被一枪刺死。
牧云翊抽回长枪，环视一圈，见围上来的关西军越来越多，他大吼道：“不要和敌兵缠斗，骑兵在前开路，步卒紧跟在后，跟着我往北突围！”
话音方落，牧云翊第一个窜了出去，拼杀半响，仅剩的一两百赤颜将士如影随行，紧紧相随，潮水般冲过敌军包围。这时候，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恰好穿破黑暗的笼罩，洒落在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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