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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徐氏为何这样

    “他们认定你是贼,肯定会抓你去见官,难道你希望被他们抓住吗?傻愣着干什么,挟持我,我帮你拖住他们,你找准机会翻墙逃走。”

    若是宋易之被关进大牢,她恐怕再没机会问出心中疑惑。

    空气安静好几秒,悠忽,宋易之唇边抿出抹笑,连斜额草绳都掩不住他身上的温和气息,不知道是窗外的阳光,还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光。

    他俩身高差距,云舒跳起来都打不到宋易之的脸,她光速拉下脸,敛声道:“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一个不到他腰间的小女孩,居然一本正经说出绑架挟持的话。要知道,当一个人足够弱小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显得特别可爱。

    宋易之揉了揉她头发顶,温声嘱咐道:“乖,听阿娘的话,晚上别出来乱跑。”说罢,他快步迈向灶门口,转动小矮凳。

    只听轰隆一声,墙壁翻转开来,丝丝光亮涌进昏暗的厨房,投入大片光明。光线的忽然转变极为刺眼,迫使云舒用手挡住眼睛,指缝间瞧见光中虚化背影一晃不见。

    待院外众人撞门而入时,墙壁已合上,密不透风,灶门口漆黑一片。

    徐氏一个普通农妇,家里怎会建个机关?

    恰好此时,厨房门口投过一片阴影,徐氏扶着墙壁,唤道:“芷柔。”

    调整好表情,云舒飞快地跑过去,考虑到徐婶腰伤,又小心翼翼抱住徐氏大腿,栀子花香环绕,她抬眸,可怜兮兮,“呜,徐婶,好可怕。”

    “芷柔,有没有伤着哪里?”徐氏神色紧张,检查她两条胳膊,又看了看她脖颈,周身检查一周,确认毫发无伤后,才放下心来,“万幸,今日好险!”

    当时,徐氏听到隔壁传来刀的嗡鸣声,她问起时,云舒回答道:“阿娘,没事,不过是只灰老鼠。外面还在下雨,您好好在屋里休息,不必担心。”

    徐氏心道:“奇怪,芷柔摔伤脑袋不记得以前的事,从早上一直唤我徐婶,怎么会突然改口,不对,屋外的雨明明已停,她为什么说雨还在下?”

    思前想后,徐氏意识到云舒在说反话,没有下雨她偏说下雨,那么要她休息的意思就是不要她休息,有危险。想到这里,徐氏偷瞄一眼,果真发现另一个人身影,于是动身寻求邻居帮助。

    当时云舒抱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心态,没想到徐氏如此机灵,不愧曾是大家闺秀,换她她只会以为对面口误。

    抓贼的F5回来,一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全然没有刚才神气。

    “婶,没抓到,让他给跑了,那人不知道吃什么长大,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们只能远远看见个背影。”

    几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栀子花前,云舒假意拨弄花瓣编花环,实则听墙角。

    院外,几人皆为一米八肌肉壮汉,平日里嗓门大到邻家几户都能听见,但同徐婶说话时,个个声小如猫,恪守礼节,生怕冒犯到她。

    言语中,云舒了解到刘爷已将此事上报村长。现在他们认定,宋易之就是偷张婶家鸡和偷菜的人,理由是外人嫌疑更大。

    一方面,云舒暗喜,因为暂时不用顶着偷鸡小贼的污名,一方面,云舒不安心,因为桃源村好像不太正常,具体哪里不正常又说不上来。

    忽然,桃源村F5里面有人高声道:“小妹,你有没有看清贼人的脸?”

    迟疑几秒,云舒回过头,几双眼睛刷刷看向她,想来四周又没别人,他们也不可能唤徐婶,于是忐忑走过去。

    “我们刚才分析了一下,贼人很有可能是以前桃源村的猎户,因为他对桃源村地形十分熟悉,且擅长攀爬,很有可能是那年大旱出桃源村的人。”

    “若你能回想起他的模样,说不定我们能在村治里找到这个人,下次他再敢来,抓他进大牢!”

    徐婶:“芷柔,还记得那人的脸吗?”

    宋易之是徐婶私生子,可徐婶似乎想抓他见官,都什么跟什么。

    权衡利弊下,她低眉弱弱道:“贼人说,我要是看到他的脸,他就挖掉我眼睛,我一直闭着眼睛没敢看他。”

    众人愠怒。

    “砰!”一人猛捶木桌,怒骂道:“无耻之徒,恐吓孩童算什么本事,下次让我抓着他,非要打得他皮开肉绽不可!”

    “水生哥,消消气,徐婶家木桌可经不住你捶。”

    *

    月色黯淡,屋外的风呼呼作响,凉风飘进屋内,带来一丝阴冷。倒不是没关窗,只是小轩窗是用麻和纱作挡,只有部分御寒作用。

    床上的人“八”字躺开,望着木房梁,一脸生无可恋。昨天这个时候,云舒还在玩农药、看电视剧、写论文,可现在却待在某个山脚旮旯里。瞧瞧,这才几点,村里就乌漆嘛黑,死一般寂静。

    她依然不敢相信她穿越异世,这一切,就像荒唐的一场梦。

    “想念wifi的第一天!”

    “李川溪,我是救世主,快聆听我的召唤,来桃源村捞我,我要回家!”

    “妈耶,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我上哪找李川溪,要不,明天问问徐婶,可怎么问她,她才不会起疑心呢?”

    戏精云舒翻个身,脸杵着枕头,脑海中安排起明天要做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传来一阵异响。

    不会吧,宋易之还敢来?

    *

    灰蒙蒙的天空悬挂着一轮红月,刺眼的月光倾洒在大地上,白色栀子花寒风颤动。

    厨房窗户,烛火摇曳,明黄色的身影如牵线的皮影人,她双手握刀,笔直地落向灶台,随着砰地一声巨响,灶台上震动一下,似有东西滚动下来。

    不知为何,云舒明知情况有异,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推开那扇门。

    金黄色的鸡毛在空中飞舞,与土墙映出的跃影相呼应,地上鸡血顺着泥地沟壑蔓延开来,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陡然,一颗血淋淋的鸡头连滚几番,落到云舒脚边,喷溅出血。

    云舒:“……”我的妈耶,杀鸡现场!

    那抹紫色慢悠悠转过身来,烛火荡漾着她的脸颊,一会黑一会白。黑时,脸陷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白时,脸颊血迹为她增添一抹艳色,宛若夜晚庙里的神像,妖治诡异。

    “徐,徐婶?”

    徐婶未应声,她扔掉手中大砍刀,抓起一只无头血鸡,径直送到云舒嘴边,冷冷道:“吃!”

    鸡血一滴又一滴落在地上,闻着鸡的血腥味,云舒大脑一片空白,杵在原地,手脚无处安放。

    徐婶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吃?”

    四周寂静,没有虫鸟叫唤声,没有烛火燃烧声,称得她声音十分洪亮,甚至凶巴巴!

    “说话,你为什么不吃?”徐婶双眼充斥着红血丝,面目狰狞,像是突然患上暴躁症。

    云舒死掐自己右手虎口,眼泪快蹦出来了,“徐婶,这是生食,没法吃!”

    “生的?”徐婶的眼珠像个钟表,三百六十度转动一圈,她拎起无头血鸡的鸡脚,一步步朝大锅迈去,鸡血滴洒一路。

    她将无头血鸡丢进锅里,盖上锅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头望向云舒。

    烛火映着徐婶的正脸和后背!

    “啊!”

    云舒下意识尖叫,可发出的声音就如同刚学会说话的哑巴,棉花卡进嗓子眼,她踉跄地朝院外逃去。

    月光引路,寒风刺骨,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恍如猛兽嘶吼,小路旁的树木像是张着爪牙的魔怪,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前方之路一片迷茫。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云舒哭念二十四字真言给自己壮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舒实在跑不动,见身后徐婶并没有追上来,才扶着栏杆喘口气。

    “咕咕咕!”一只只鸡因为她的到来,不得不往朝一个方向聚集,同时瞪着鸡眼瞧着她。

    什么情况,她怎么蹲在鸡圈里?

    刚想爬出鸡圈,就听公鸭嗓吼道:“好你个小王八羔子,可算让我逮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