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命中注定
孟遥迷迷糊糊的醒来，艰难的坐了起来。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连肌肉都有些僵硬了。”孟遥咬着牙抬起手臂，握了握拳，简单的检查了下身体的状态。解开衣服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他看了一眼四周，是一间竹屋，陈设很简单，屋子也不大，只有一套竹子做的桌椅摆在中间，还有的就是身下这张床了。但这些简单的东西却是他无比熟悉的一切，孟遥心中五味杂陈。
“我居然回家了。”一声轻叹包含着无尽的感慨，他竟然回到了翠云山，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他和师父的家。
虽然这间竹屋很简陋，但是却给他无数温馨的回忆，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童年。
小时候师父总是板着脸，每天都要求他勤奋练功，总是眉头紧锁，每一条规定都几近苛刻，甚至如果他练功不专注，师父可能会罚他站一夜马步，或者不给他吃晚饭。
反而长大之后师父便不再那么冷酷，渐渐地变得和蔼慈祥，也不再严苛，只求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能成为一个正直的人，有着问心无愧的生活。
师父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昏迷前孟遥最后只记得秋水剑曾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还有那个灰衣女人摄人心魄的身影，之后便昏睡过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漂泊江湖的三年中他无数次梦到这里，他想念这里的青山绿水，想念这里与世无争的生活。
可现在他的情绪很复杂，既有一个饱受挫折的浪子远游回到家中，终于可以暂时忘记一切烦恼的安心。又有些害怕，他怕看到师父失望的眼神，他觉得自己难以面对师父这么多年的栽培。
正当他内心纠结挣扎的时候，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青衫的老者，拿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走了进来。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小抚养孟遥长大的师父，孟桃。
孟遥再也忍不住，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所有的情绪化成委屈和激动，他的眼眶瞬间湿润，晶莹的泪水在眼中打转。
“师父”，孟遥饱含深情的轻声呼唤。
孟桃看见孟遥醒来，脸上的褶皱也好像少了几分，佝偻的腰板也直了几分，大笑道：“你终于醒来，醒来就好。你这一觉就睡了三个月，可把我吓死了，现在看来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唉，幸亏一位姓苏的姑娘托两位镖师送你回来，那位苏姑娘给你带了不少上好的疗伤药，也要多谢那两位镖师一路上对你百般照顾，不辞辛苦把你千里迢迢的送回来。”
孟遥微微诧异，但转眼间就想明白了，苏姑娘应该就是苏冷月姑娘，那两位镖师应该就是当日自己打断他们议论王善的镖师。
“是苏冷月姑娘和威远镖局的镖师吧。”孟遥问道。
“名字倒是没说，不过据那两个镖师说这个小姑娘年级轻轻便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属实是不错，哈哈，跟我徒弟倒是很般配。”孟桃打趣自己的徒弟笑道。
孟遥眼神闪躲，脸微微发红，“师父，人家的身份地位，我可是高攀不起。”
“呦呵，你小子还当真了，看来是真着急娶老婆了？”孟桃大笑道。见孟遥窘迫的样子，孟桃笑得肚子痛，但却转即一变脸正色道：“我倒是觉得能跟我徒弟在一起，不管是谁都是高攀，哪怕是天皇老子的女儿，都配不上我徒弟。”虽然孟遥只是当师父打趣自己，但孟桃那一瞬间的神色中的孤傲和冷峻判若两人，似乎连天地都为他的气度失色，只可惜孟遥并没有注意。
转眼间孟桃又变回那个普通的老者，继续叹道：“你也要感谢那两位镖师，送你回来的时候，我想给他们银两好好感谢他们，可他们一口回绝分文不取，还说你有恩与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孟遥沉默一阵，望向东边，才开口感慨道：“我当日只是随手提醒他们，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够为了这件小事，历经千山万水送我回来，日后若是再遇他们我定然厚报。”
孟桃也点点头，“这两人也真是有情有义的真汉子，即使人家为了报答你，那也是对你有救命之恩，日后在下山定然要去威远镖局好好报答人家。”
“我一定会的，师父。”孟遥神情认真的点头道。
“好，我相信我的徒弟一定会做的很好，先不说这些，看看你现在伤势如何。”说着孟桃便坐到他的床边，抓起他的手仔细把脉。
凑近一看，师父这几年变得又老了几分，白发又多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
孟遥静静的看着，呆呆地出神，他还依稀记他小时候，那时师父还没有那么老，腰杆也是笔直，面容清癯，两鬓微霜，颇有几分老玉树的风采。可是随着自己长大，师父也渐渐老去，而且自己还是一事无成，连修为都尽失。
愧疚，痛苦涌上孟遥的心头，他强忍着把头扭过去，不让师父看到自己的泪光。
孟桃似乎看出孟遥的想法，孟遥是他养大的，所想的什么，孟桃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没有多说，也没有问孟遥是怎么受伤的，只是微笑道：“有时候平平淡淡过一生也很好，难道世上这么多人每一个都可以扬名立万吗？这一生只要你能好好地生活，少些忧愁，多些快乐，师父这辈子就足矣。”
孟遥低着头一只手死死攥着床单，低声道：“可是……”
孟桃摆摆手，一边吹着那碗参汤一边说道：“有些事情看开一点，也许几十年之后，再回头看你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朵细小的浪花，你的人生应该是一条自由奔腾的长河，这一朵小浪花过去就过去了，不必放在心里。只有一池不动的湖水才会为了些许涟漪久久摇摆个不停”
师父说的话总是这么有道理，总是用最简单例子讲述最大的道理。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都懂，但是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往往会钻牛角尖，其实每个人多多少少也有这样的时候，就像现在的孟遥一样。
孟遥还是有些神色黯然的说道：“可是我现在修为尽失，什么也做不了，连经脉都破损连运气都做不到。”
孟桃静静地望着门口，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以后当一个普通人也不是不好…..”
孟遥抬起头来，神色痛苦，“师父你从小不是这么教我的，你从小教我做人当锐意进取……”
孟桃叹了一口气，几次开口，最终低声说了一句，“也许是师父错了。”
还没等孟遥反应。
忽然一道女声的嗓音凭空响起，孟桃反倒是神色如常，孟遥却十分震惊，因为他听出了来正是秋水的声音。只见秋水缓缓而起，一道剑后露出一道化身，还是当初孟遥见到的一身灰衣的女子。
依旧是面庞朦胧，依旧是灰衣如旧，依旧是风华绝代气吞山河。
灰衣身影缓缓落地，望向着坐在床上的师徒二人，孟桃还是保持微笑，没有言语，还轻轻拍了拍徒弟的手，示意他安心。
孟遥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当日那一剑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强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刺，一个元婴境几乎大圆满的强者就尸骨无存。
但是看到师父如此自然的样子，孟遥也恍然，师父早就佩剑几十年，想必早就知道秋水剑的秘密，也早就与灰衣女子相识。怪不得当日师父执意要将秋水给自己，想来也是师父担心自己的安全，留的一个后手。而且看来当日听到师父和灰衣女子之间的谈话并不是做梦，师父……
虽然一下出现的灰衣女子给他极大的冲击，毕竟他也久经江湖，孟遥很快也稳住了心神，只是静静与灰衣女子对视，那双眼睛很美，甚至可以说美的不可方物，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没有一丝瑕疵的眼睛，这双眼睛却又仿佛如同万年寒冰一样毫无感情。
只是静静对视，孟遥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灵魂上，这种压迫感既像是身处火山之中，又像是被冰封在无人区的万年雪山，还像是被放逐到无尽的黑洞之中。
但孟遥的意志也是经过千锤百炼，加上死而复生，他从没像现在坚毅过。
他的灵魂苦苦支撑，即使痛苦万分，也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他也绝不移开视线，就是死死抗住。
可是灰衣女子的丝毫没有放水，还一步步从门口向他走近，离得越近那双眼睛看得也越清楚，孟遥就感觉压力越大，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即将被这座大山碾碎，而且顷刻之间的事情。
“好了，够了。”孟桃冷静的看着灰衣女子淡淡地说道。
一瞬间压力就消失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都是错觉，灰衣女子依旧站在门口，根本没有走近过。
孟遥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们是第二次相见了，你可以叫我……秋水。”灰衣女子迟疑了一下说道。
孟遥倒是没什么反应，可孟桃脸色剧变，变得很难看。
孟桃脸色严肃得可怕，怒道：“你难道就认定他了吗？为什么？”孟桃紧紧攥着衣襟，盯着秋水的双眼质问她。
孟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感觉到气氛的紧张，刚想开口。
“你不要说话。”孟桃头也没回地打断了孟遥，还是继续与秋水对视，想让她给个理由。
被师父打断，孟遥也不敢说话，只是乖乖闭嘴，悄悄打量着这二人。他心底也捏了一把汗，若是师父惹急了秋水凭他们二人肯定抵挡不住。他慢慢弓身，一旦秋水发难，就算是死他也一定要死在师父前面。
“你不必紧张，我是不会发难的。”秋水绕开孟桃，看向孟遥，这一次她的眼神中倒不那么凌厉了，反倒还有一丝认同感。
孟遥的得到秋水的承诺倒是放心不少，毕竟秋水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想杀他们易如反掌，根本没必要骗他们。
秋水转过头，看向神情冷峻严肃的孟桃道：“你也知道这是我的使命，他便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这件事容不得你。”
“这件事你根本用不上他的，我一样也可以，我只想让他安安静静过完这一生。”孟桃双手握拳，沉声道。
秋水叹了口气，“或许你也可以，你们师徒二人，心性，品性都是上上之选，但是冥冥中我有一种感觉这件事非他不可，他也许就是那个最后一人。”
孟遥虽然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他完完全全无条件的信任师父，也无条件支持师父的选择。
孟桃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徒弟，粗糙的手掌放在孟遥的头上，眼神中充满慈爱，还有一种寄托。良久，孟桃没有转过头，只是微笑着看着孟遥。
孟桃以心声向秋水传音道：“我答应你，去找回我自己，你就陪着孟遥，保护他走完这一生。”
秋水亦用心声传音，“我还是要助他走上绝巅，万一你不成，他可以作为一个备用选项。”
“呵呵，随你吧，这个选项是不可能发生的。”
孟遥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师父的眼神，充满了决绝，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惊慌的看着师父，紧紧抓住师父的手掌。
师父也只是笑着轻轻按了按孟遥的头，“傻小子。”
孟遥第一次对秋水主动开口，他盯着秋水，这一次既没有紧张，也没有胆怯，“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是一件凶险万分的事情。我也许劝阻不了你们，但我不能让我师父一个人独自面对，秋水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帮上忙。”
秋水负手而立，抬头看向窗外远方的落日，残阳如画，白鹭齐飞。她第一次露出缅怀的神色，“如果你能变得很强，比……那个人还要强，就能改变一切逆转乾坤。”
孟桃听到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孟反倒是神情冷静，淡淡开口道：“那我们便今天开始吧。”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连肌肉都有些僵硬了。”孟遥咬着牙抬起手臂，握了握拳，简单的检查了下身体的状态。解开衣服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他看了一眼四周，是一间竹屋，陈设很简单，屋子也不大，只有一套竹子做的桌椅摆在中间，还有的就是身下这张床了。但这些简单的东西却是他无比熟悉的一切，孟遥心中五味杂陈。
“我居然回家了。”一声轻叹包含着无尽的感慨，他竟然回到了翠云山，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他和师父的家。
虽然这间竹屋很简陋，但是却给他无数温馨的回忆，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童年。
小时候师父总是板着脸，每天都要求他勤奋练功，总是眉头紧锁，每一条规定都几近苛刻，甚至如果他练功不专注，师父可能会罚他站一夜马步，或者不给他吃晚饭。
反而长大之后师父便不再那么冷酷，渐渐地变得和蔼慈祥，也不再严苛，只求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能成为一个正直的人，有着问心无愧的生活。
师父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昏迷前孟遥最后只记得秋水剑曾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还有那个灰衣女人摄人心魄的身影，之后便昏睡过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漂泊江湖的三年中他无数次梦到这里，他想念这里的青山绿水，想念这里与世无争的生活。
可现在他的情绪很复杂，既有一个饱受挫折的浪子远游回到家中，终于可以暂时忘记一切烦恼的安心。又有些害怕，他怕看到师父失望的眼神，他觉得自己难以面对师父这么多年的栽培。
正当他内心纠结挣扎的时候，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青衫的老者，拿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走了进来。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小抚养孟遥长大的师父，孟桃。
孟遥再也忍不住，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所有的情绪化成委屈和激动，他的眼眶瞬间湿润，晶莹的泪水在眼中打转。
“师父”，孟遥饱含深情的轻声呼唤。
孟桃看见孟遥醒来，脸上的褶皱也好像少了几分，佝偻的腰板也直了几分，大笑道：“你终于醒来，醒来就好。你这一觉就睡了三个月，可把我吓死了，现在看来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唉，幸亏一位姓苏的姑娘托两位镖师送你回来，那位苏姑娘给你带了不少上好的疗伤药，也要多谢那两位镖师一路上对你百般照顾，不辞辛苦把你千里迢迢的送回来。”
孟遥微微诧异，但转眼间就想明白了，苏姑娘应该就是苏冷月姑娘，那两位镖师应该就是当日自己打断他们议论王善的镖师。
“是苏冷月姑娘和威远镖局的镖师吧。”孟遥问道。
“名字倒是没说，不过据那两个镖师说这个小姑娘年级轻轻便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属实是不错，哈哈，跟我徒弟倒是很般配。”孟桃打趣自己的徒弟笑道。
孟遥眼神闪躲，脸微微发红，“师父，人家的身份地位，我可是高攀不起。”
“呦呵，你小子还当真了，看来是真着急娶老婆了？”孟桃大笑道。见孟遥窘迫的样子，孟桃笑得肚子痛，但却转即一变脸正色道：“我倒是觉得能跟我徒弟在一起，不管是谁都是高攀，哪怕是天皇老子的女儿，都配不上我徒弟。”虽然孟遥只是当师父打趣自己，但孟桃那一瞬间的神色中的孤傲和冷峻判若两人，似乎连天地都为他的气度失色，只可惜孟遥并没有注意。
转眼间孟桃又变回那个普通的老者，继续叹道：“你也要感谢那两位镖师，送你回来的时候，我想给他们银两好好感谢他们，可他们一口回绝分文不取，还说你有恩与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孟遥沉默一阵，望向东边，才开口感慨道：“我当日只是随手提醒他们，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够为了这件小事，历经千山万水送我回来，日后若是再遇他们我定然厚报。”
孟桃也点点头，“这两人也真是有情有义的真汉子，即使人家为了报答你，那也是对你有救命之恩，日后在下山定然要去威远镖局好好报答人家。”
“我一定会的，师父。”孟遥神情认真的点头道。
“好，我相信我的徒弟一定会做的很好，先不说这些，看看你现在伤势如何。”说着孟桃便坐到他的床边，抓起他的手仔细把脉。
凑近一看，师父这几年变得又老了几分，白发又多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
孟遥静静的看着，呆呆地出神，他还依稀记他小时候，那时师父还没有那么老，腰杆也是笔直，面容清癯，两鬓微霜，颇有几分老玉树的风采。可是随着自己长大，师父也渐渐老去，而且自己还是一事无成，连修为都尽失。
愧疚，痛苦涌上孟遥的心头，他强忍着把头扭过去，不让师父看到自己的泪光。
孟桃似乎看出孟遥的想法，孟遥是他养大的，所想的什么，孟桃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没有多说，也没有问孟遥是怎么受伤的，只是微笑道：“有时候平平淡淡过一生也很好，难道世上这么多人每一个都可以扬名立万吗？这一生只要你能好好地生活，少些忧愁，多些快乐，师父这辈子就足矣。”
孟遥低着头一只手死死攥着床单，低声道：“可是……”
孟桃摆摆手，一边吹着那碗参汤一边说道：“有些事情看开一点，也许几十年之后，再回头看你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朵细小的浪花，你的人生应该是一条自由奔腾的长河，这一朵小浪花过去就过去了，不必放在心里。只有一池不动的湖水才会为了些许涟漪久久摇摆个不停”
师父说的话总是这么有道理，总是用最简单例子讲述最大的道理。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都懂，但是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往往会钻牛角尖，其实每个人多多少少也有这样的时候，就像现在的孟遥一样。
孟遥还是有些神色黯然的说道：“可是我现在修为尽失，什么也做不了，连经脉都破损连运气都做不到。”
孟桃静静地望着门口，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以后当一个普通人也不是不好…..”
孟遥抬起头来，神色痛苦，“师父你从小不是这么教我的，你从小教我做人当锐意进取……”
孟桃叹了一口气，几次开口，最终低声说了一句，“也许是师父错了。”
还没等孟遥反应。
忽然一道女声的嗓音凭空响起，孟桃反倒是神色如常，孟遥却十分震惊，因为他听出了来正是秋水的声音。只见秋水缓缓而起，一道剑后露出一道化身，还是当初孟遥见到的一身灰衣的女子。
依旧是面庞朦胧，依旧是灰衣如旧，依旧是风华绝代气吞山河。
灰衣身影缓缓落地，望向着坐在床上的师徒二人，孟桃还是保持微笑，没有言语，还轻轻拍了拍徒弟的手，示意他安心。
孟遥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当日那一剑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强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刺，一个元婴境几乎大圆满的强者就尸骨无存。
但是看到师父如此自然的样子，孟遥也恍然，师父早就佩剑几十年，想必早就知道秋水剑的秘密，也早就与灰衣女子相识。怪不得当日师父执意要将秋水给自己，想来也是师父担心自己的安全，留的一个后手。而且看来当日听到师父和灰衣女子之间的谈话并不是做梦，师父……
虽然一下出现的灰衣女子给他极大的冲击，毕竟他也久经江湖，孟遥很快也稳住了心神，只是静静与灰衣女子对视，那双眼睛很美，甚至可以说美的不可方物，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没有一丝瑕疵的眼睛，这双眼睛却又仿佛如同万年寒冰一样毫无感情。
只是静静对视，孟遥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灵魂上，这种压迫感既像是身处火山之中，又像是被冰封在无人区的万年雪山，还像是被放逐到无尽的黑洞之中。
但孟遥的意志也是经过千锤百炼，加上死而复生，他从没像现在坚毅过。
他的灵魂苦苦支撑，即使痛苦万分，也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他也绝不移开视线，就是死死抗住。
可是灰衣女子的丝毫没有放水，还一步步从门口向他走近，离得越近那双眼睛看得也越清楚，孟遥就感觉压力越大，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即将被这座大山碾碎，而且顷刻之间的事情。
“好了，够了。”孟桃冷静的看着灰衣女子淡淡地说道。
一瞬间压力就消失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都是错觉，灰衣女子依旧站在门口，根本没有走近过。
孟遥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们是第二次相见了，你可以叫我……秋水。”灰衣女子迟疑了一下说道。
孟遥倒是没什么反应，可孟桃脸色剧变，变得很难看。
孟桃脸色严肃得可怕，怒道：“你难道就认定他了吗？为什么？”孟桃紧紧攥着衣襟，盯着秋水的双眼质问她。
孟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感觉到气氛的紧张，刚想开口。
“你不要说话。”孟桃头也没回地打断了孟遥，还是继续与秋水对视，想让她给个理由。
被师父打断，孟遥也不敢说话，只是乖乖闭嘴，悄悄打量着这二人。他心底也捏了一把汗，若是师父惹急了秋水凭他们二人肯定抵挡不住。他慢慢弓身，一旦秋水发难，就算是死他也一定要死在师父前面。
“你不必紧张，我是不会发难的。”秋水绕开孟桃，看向孟遥，这一次她的眼神中倒不那么凌厉了，反倒还有一丝认同感。
孟遥的得到秋水的承诺倒是放心不少，毕竟秋水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想杀他们易如反掌，根本没必要骗他们。
秋水转过头，看向神情冷峻严肃的孟桃道：“你也知道这是我的使命，他便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这件事容不得你。”
“这件事你根本用不上他的，我一样也可以，我只想让他安安静静过完这一生。”孟桃双手握拳，沉声道。
秋水叹了口气，“或许你也可以，你们师徒二人，心性，品性都是上上之选，但是冥冥中我有一种感觉这件事非他不可，他也许就是那个最后一人。”
孟遥虽然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他完完全全无条件的信任师父，也无条件支持师父的选择。
孟桃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徒弟，粗糙的手掌放在孟遥的头上，眼神中充满慈爱，还有一种寄托。良久，孟桃没有转过头，只是微笑着看着孟遥。
孟桃以心声向秋水传音道：“我答应你，去找回我自己，你就陪着孟遥，保护他走完这一生。”
秋水亦用心声传音，“我还是要助他走上绝巅，万一你不成，他可以作为一个备用选项。”
“呵呵，随你吧，这个选项是不可能发生的。”
孟遥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师父的眼神，充满了决绝，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惊慌的看着师父，紧紧抓住师父的手掌。
师父也只是笑着轻轻按了按孟遥的头，“傻小子。”
孟遥第一次对秋水主动开口，他盯着秋水，这一次既没有紧张，也没有胆怯，“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是一件凶险万分的事情。我也许劝阻不了你们，但我不能让我师父一个人独自面对，秋水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帮上忙。”
秋水负手而立，抬头看向窗外远方的落日，残阳如画，白鹭齐飞。她第一次露出缅怀的神色，“如果你能变得很强，比……那个人还要强，就能改变一切逆转乾坤。”
孟桃听到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孟反倒是神情冷静，淡淡开口道：“那我们便今天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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