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病痛中知心知性 梦里真了情了意

    话说宝玉被打得皮开肉绽，幸而没动筋骨，凡贾府里的，一个个陆续来看他，宝钗想说“早着意经济，也不至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疼......”又想起这些话在他心里是混账话，终究是没说出口，但又担心是兄长薛蟠惹的祸，便去找他理论。

    这里宝玉昏昏默默，只见蒋玉菡走了进来诉说忠顺府拿他之事，一时又见金钏儿进来哭说为他投井之情。宝玉半梦半醒，都不在意。忽又觉有人推他，恍恍忽忽听得有人悲戚之声，不是别人，却是林黛玉。宝玉犹恐是梦，忙又将身子欠起来，向脸上细细一认，只见她两个眼睛肿得桃儿一般，满面泪光，不是黛玉却是哪个？

    “人有聚就有散，聚时欢喜，到散时岂不清冷？既清冷则生伤感，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开时令人爱慕，谢时则增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却不料那宝玉的情性只愿常聚，生怕一时散了添悲；那花只愿常开，生怕一时谢了没趣；只到筵散花谢，虽有万种悲伤，也就无可如何了。只要拉住黛玉，却哪里有黛玉半点影子，一场梦罢了。

    宝玉常说：“好好的一个清净洁白女儿，也学得钓名沽誉，入了国贼禄鬼之流。这总是前人无故生事，立言竖辞，原为导后世的须眉浊物。不想我生不幸，亦且琼闺绣阁中亦染此风，真真有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独有黛玉自幼不曾劝他去立身扬名等话，所以深敬黛玉。

    今日宝玉昏昏沉沉打盹儿，却见金钏儿来了，宝玉只道是梦，含泪施了半礼：“你自然是那人间有一，天上无双的极聪明极俊雅的一位姐姐了。你若芳魂有感，香魄多情，虽然阴阳间隔，既是知己之间，时常来望候我，未尝不可。你在阴间，保佑我来生也变个女孩儿，和你们一处相伴，再不可又托生这须眉浊物了。”“只是我因二爷而去，二爷拍拍屁股走人，连句冷暖话也不说，真真令人寒心啊……”宝玉惊醒，却见是真的金钏儿：“罢罢罢，二爷何等尊贵人物，原就不是我能高攀的起的。”宝玉分不清真假，在被唬喝一番，竟是愈发糊涂了。

    赵义支开怡红院众丫鬟，给了金钏见宝玉面的机会，只是金钏儿出来，也不知成与不成，只是默默流泪。

    那相宝玉捏着旧时黛玉用过的两条帕子，痴痴不作声，心里胡思乱想什么海枯石烂，我心不变的话。

    宝钗素知薛蟠情性，心中已有一半疑是薛蟠调唆了人来告宝玉的，这次薛蟠却是冤枉的，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薛母见薛蟠近来也不寻香菱，倒是信了几分。“妹妹怎生宁信个外人，也不相信我？”“你自己也不瞅瞅自己干的糟心事。”薛蟠一听这语气，已经是弱了三分，整个人就蔫了下去。赵义把薛蟠拉出去：“这里有漕运的引子，这批货我盯了很长时间了，你薛家不是世代皇商，也当有点路子，千万别办砸了，事成三七分账。”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