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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寒衣2

    树下突然静默,无人发声,武知蹊便是这个时候踏入拱门的,着了一身款款白衣,宽袖长摆的极其不便,要她一路都不自觉的提着才能行走,儿茶给她编的矮发髻她也不喜欢,垂落了大半的长发在身后,风一吹,就觉得乱糟糟的。

    因此,眉头便是一直微微蹙着的,儿茶见了却一直道:“武仙师眉眼英气,平日束发显得过于冷淡,您这样一身装扮属实是过分适合,女儿家的柔情有,仙师的意气也有,儿茶觉得好看极了。”

    “你初初不是才说了我着劲装合适吗?”为此,武知蹊只说:“不用好看,我就怪你不给我寻一身劲衣膝裙长靴。”

    儿茶见她就走出添合院了,也不让人跟着,她问了一声,只见武仙师挥了挥手,“不要操心,我去巴兰阁。”

    她才走进来,谢昀的视线便被牵引了去,隔着好一段距离四目相对,彼此略微发紧的眉心皆是忽然舒展开来,眼神意味深长,却也简纯了然。

    丁夏站起来给她腾位子,抱拳招呼道:“武仙师早。”

    武知蹊看着他点了点头,方想起来什么,开口问:“丙冬呢?他好了吗?”

    “得你关怀,丙冬就是躺进棺材也值得了。”谢昀咂咂嘴,语气忽然带了点酸,“要不要叫他来耍一套刀法给你瞧瞧他好了几分?”

    “丙冬好是好多了,只这两日翟二爷还是命我来王府当差。”丁夏和和气气的,盯着武知蹊打量,心里起了嘀咕。

    据他家二爷说,这武姑娘是个顶凶悍的女子,前些日子多是在夜里见到两面,难得如现在这般光天化日的在一处,依他看,这武仙师沉稳大气,当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嗯,就同赦王一般。

    武知蹊落落大方的就坐下去了,刚调整好繁长的裙摆,一抬头,见谢昀递过来一个软垫子,绣花纹饰皆是精致上乘。

    她接了过来,才瞧见一面绣着巴兰,另一边绣着墨菊,这墨菊同自己上次穿的那件衣裙上的一般无二,那件罗裙是宛沉虞给她的。

    知蹊心安理得的将那软垫子靠在了身后,扯了扯唇角,道了声:“谢赦王殿下。”

    “沈某听左仙师说,武姑娘月底前便要出发回东戎了?”

    沈扶风挑起这个话题,武知蹊便不敢抬眼去看谢昀,将白纱的袖子揉在掌心,平静地说:“原是打算等左芪从叻城回来了我们再一同回东戎,可师门有意让我先回,便要提早些日子了。”

    “可派谁来接了?”谢昀不能避讳,他虽清楚知蹊如今的感受,仍是不免再多问一句:“只你一人回去?”

    武知蹊撑着下巴,也不刻意隐瞒,“倒是说有人与我们一同归去,只暂不知是谁,届时在淮水镇见。”

    那人的身份她多少能猜着些,但是未见到便不敢说太多,特别不太想同谢昀说这些,总觉得莫名其妙的心虚。

    谢昀巴巴的问:“你特意来寻我的?”

    知蹊觉得奇怪,反问一句:“不然我来这巴兰阁是做什么?自是想到了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沈扶风听着,便要起身告退,武知蹊忙起来拦着,“沈先生不是外人,不用刻意避退。”

    丁夏原以为自己也是不用走的,哪里想转头武知蹊就朝自己说:“这件事情需得瞒着翟二爷,丁侍卫便听不得了。”

    谢昀笑,大约猜到了一点点她想说的和谁相关,也笑她聪明伶俐,还知晓要避着翟二斤那头……那人。

    “晓得了晓得了。”丁夏拍拍腿站起来,一直退到院子的拱门下头蹲着。

    知蹊的神色便一下就凝重了,看着谢昀,开口道:“这些日子忙乱了心神,忘记同你说了。我此番回临城的当日,你无意将我带入宫中,我见到宛沉虞的那次,在她身边看见了三只胎魂。”

    沈扶风听不懂,只问:“何为胎魂?”

    “胎魂是尚在腹中还出世便丧命的胎儿魂魄。”武知蹊说着有些烦闷,“只会附在杀害他们的人身边。且这种魂魄能借人生机修长,十日前见到的是胎魂,如今不晓得是否成了婴灵,若是这样便不太好,不是被宿主利用害人,便是危害宿主本身。”

    这话很清楚明白,谢昀和沈扶风一下就听懂了。

    她能害谁的孩子?

    自从宛沉虞入了谢弘的后宫,陆续仍有妃子妊娠,只没一个顺利产下龙胎的,不是跌下矮桥,就是被妖邪冲撞,更有那贵妃七月身孕,终只早产诞下死胎,郁郁而终。

    每个落胎都是查不出来的意外,谁都不会将目光放在初初入宫,处处与人为善,年仅二十的宛沉虞身上。

    她凭借着美貌也好,才情也罢,半年不到,便从嫔位站到了如今的贵妃之位,掌六宫事物,位同副后。

    百姓们都议论这是圣上要倚靠虞贵妃的外祖蔡太尉,也有人说是戚皇后寒了圣上的心,还有的人道这虞贵妃狐媚圣上……反正无论怎么说道,不可否认,宛沉虞是这片大陆诸多后宫中,晋升最快的女人。

    谢昀去看那屋檐下挂着的平安福,问知蹊:“要怎么办?”

    “她是通了阴感的,自己应当也有所察觉。”武知蹊合理的猜测道:“所以婴灵危害她的几率不大,她利用婴灵去做其他的事情,倒是比较现实的。”

    沈扶风看向谢昀,拿走他面前快要滚落的一个杯盏,适当开口:“武姑娘有先见之明,这种事情确实不能让翟二爷知道,否则他今日便该拽着姑娘进宫去对质了。”

    武知蹊却觉得这话倒像是沈扶风对谢昀的提醒,她撩了撩散在身前的长发,点头道:“将婴灵从宛沉虞身上剥离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难的在于她知情且不惧。”

    头顶的辛夷树在无形的风中微微晃动,婆娑疏影落在桌面上,知蹊支颐着观察他二人的神情,耐心而又意味深长的再说道:“不知,她竟如此大胆。”

    谢昀眼皮子一抬,难得对着武知蹊说话,也有了一丝冰冷,反问:“你难不成觉着是我授意宛沉虞这般做的?”

    见这般,沈扶风适时开口打断:“宛小姐……虞贵妃同王爷是从小的交情,贵妃不擅听人意见,她要做的事情,从来就是先斩后奏,可见这件事情,确实令殿下伤脑,怎样劝服贵妃,还需寒衣节后再商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