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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深藏

    魏良择脱口而出便是:“上赵府提人的是朝督司,孙太卿为此自会有个合理的解释。”

    丙冬又道:“赢王已经入宫了,不知要怎么编排。”

    “若问心无愧,我自当现身求保。”谢昀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把武知蹊轻轻的放回床榻上,给她盖好了厚重的绒被。回过头,开口叫他:“魏良择。”

    他应答一声:“殿下。”

    “我进宫去,武知蹊在临城,藏在何处都不安全。”谢昀说:“她是诱我杀谢彦的饵不错,却也可能是旁人除之而后快的刺。”

    魏良择似乎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偏头,反问一句:“殿下可信的过魏某?”

    “信不过。”谢昀一语挑明,“早在上回你从王府走出去之前,我便要人在这巴兰阁屋檐下拘了你一魂,要你的命,我便只消烧掉器具。”

    闻言,魏良择半信半疑,脑子里登时便浮现了那日的场景,丁夏给自己递衣裳的时候,屋檐扑下来一个带着狸猫面具的人,瞬间又消失不见了,他就知道不是错觉……

    纵使心中后怕,魏良择仍有佯装淡定的本事,他不以为然地笑着道:“即便是没殿下所说这一遭事,在殿下入宫后,魏某也会在王府中谨慎调度安排,力守武姑娘安然等着殿下带灵医归来。”

    他同谢昀三目相对,毫不畏缩,“只不过为了让殿下明白,今夜之事,魏某亦被谋算其中。”

    谢昀一点也不放心武知蹊孤身留在这里,他却不能坐以待毙。翟循被扣回,魏良择是目前唯一能指望的上的人,他虽手段恶劣,却有谋略。乙部少卿、郡主仪宾身份,今夜保王府无恙,他是能办到的。

    更何况,魏良择惜命,他赌不起失手的结局。

    谢昀是从正门出去的,在赵家人慌慌张张的围拦之下,轻松的就跨马离开了,余了那些人哭的哭喊的喊,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孤身一人进宫,把丙冬丁夏都留在了府里。

    外头闹,里头肃,赦王府许久不曾有这般动静了,楚送艳摸着墙边系着铃铛的绳索,一路走到了巴兰阁来。

    这儿没几个人看守,灯火幽暗,顶门的丙冬见到她来,把剑别回腰间,上前问候:“楚夫人怎么来了?”

    楚送艳站定,只道:“我听侍女说巴兰阁这边来了许多御医,便来瞧瞧,是否殿下身子有碍?”

    她其实还听说,甲部魏少卿来了,殿下没回来之前,整个赦王府上下,都需听这位大人调遣。

    于是她才来的,虽见不着他人,也可听一听他的声音。

    “殿下无碍,是武姑娘身负重伤。”丙冬没让开的意思,“殿下进宫求灵医了,夜深,楚夫人还是先回寝殿歇息吧?”

    楚送艳不退,自袖子里滑落下一截细木棍,负手挺立,“让我也守在这儿吧。”

    她是在先皇后孟氏跟前养大的,好歹是师从苍遗太山,那不死老祖唯一的女弟子,又是谢昀的师妹,虽莫名成了王府妾室,平日里却见不着人,两个月都未必见上一次,是位极懂事伶俐的姑娘。丙冬倒真正不怕她留在这里会添什么麻烦。

    “楚夫人请。”

    丙冬朝旁退让,楚送艳委了委膝,步步坚实的踏进圆拱门。

    巴兰阁比往日更要静,她站在门外时,听到大厅里,有人在发问:“现我问你等,武姑娘这架势,能挪地方吗?”

    有个老迈些的声音即刻答:“回魏大人,挪是能挪,便只怕惊起那姑娘,惹情药发作,不能解药又不能顺从,便又该伤身昏迷了。”

    那人又速速吩咐道:“既如此,王御医便留下来,其余十三位大人便去王妃住所候着。丁夏,府里剩下的侍卫,分两拨,一拨巡卫,一拨去王妃寝宫,守着这些大人和空屋子。屋子里的灯烛尽量点满,将侍女小厮都喊过去,什么事都不用做,跪在院子外便好。”

    丁夏刚应下,领着十三位御医往外走,魏良择跟出来两步,叮嘱:“你与丙冬,谁独斗更有胜算?”

    忽地这样一个问题,将丁夏问懵了,他抓了抓肩膀,磕磕巴巴的说:“应当是丙冬吧……他打赢过卢丘国的呼延将军……”

    魏良择一眨眼,刚要说些什么,却瞥见立在门外的楚送艳,顿了顿,才对丁夏道:“你留下来,让丙冬去那边守。”

    丁夏不解极了,“为何啊?你和武姑娘不都在巴兰阁吗?把丙冬调走做什么?”

    “因为冲着武姑娘来的人,也许会到王妃的院子里,那儿是擒贼的关键。巴兰阁这儿的人很快就会散干净,而我,来了。”楚送艳接过话茬,摸着门框,走进去,“魏大人很周全。”

    魏良择哼笑一声,“设防而已。”

    等到巴兰阁的人都散去,丙冬带着御医们去了后园的长欢楼,在那儿的烛火点的如同白昼后,后半夜才刚刚开始,

    这偌大的院子,没有一个人影。

    丁夏藏在屋檐之下,他能瞧见巴兰阁全局,却没人能发现他。

    王御医离武知蹊近了些,跪在屏风旁,注视着榻上人的动静,半截香的功夫就把脉一次,一炷香喂一勺半颗参丸化成的汤水,如履薄冰的给她续着精气,少了怕断气,多了怕催情药再度发作。

    王御医穿着袍子,在寒流冻骨的十月天,出了满身的汗。

    魏良择和楚送艳就站在一旁,二人距离刚好,不近不远,没什么话可说,悄悄静静的。

    楚送艳知他心中有事,过了好一阵的静默后,才忍耐不了,主动开口搭话儿,问他:“你说是谁会害武姑娘呢?”

    “八成是他们仙门之间的事,伤成这副模样,大内御医都束手无策,半死不活的,明眼都看得明白,这是不能叫她即刻彻底死透的。”魏良择接着说:“因有大用处,此刻用完了,还能不能活,倒真正是个未知。”

    “殿下不是进宫去求圣上请灵医了吗?”

    “我劝殿下进宫,保武姑娘是假,保他是真,保我自己更真。”

    魏良择想多说几句话,“就算逼崇欢殿交出灵医,真假又要怎么辨?灵医无能又该如何?这些全凭他人说辞一套,毕竟殿下没办法确认他们话中真伪。你看着吧,能被送进赦王府的人,必定是不怕死的。”

    楚送艳默了默,忽而有些心酸,“所以那些灵医会抱死前来?那殿下何尝不知?”

    “他昏了头,确实不知。”魏良择思索着,“也许他有更高明的计策。你不明白,殿下这个人,真归真,却藏得比谁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