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芍河以南 » 第232章:遇刺

第232章:遇刺

    淮江两岸宽广,冬季漫了重重的雾气,有些辨不清前路,大船便在这样的江面上稳稳的行驶着。

    陆怀御本可以使用万里阵,能眨眼见跨越万里,从这到繁丘唐府,不必这样麻烦乘水路,奈何会阵术的只有他和知蹊,另外两个都不行,带不走,不好带走。

    武知蹊在空荡荡的甲板上站着,指尖掐了个诀,却久久不见蓝色的焰火腾起,她反复试了好多次,都是一样的无果。

    因此她有些慌张,双手相交结了个普通的骇鬼印,动作和角度丝毫不错,可没有灵气围着手掌绕,也没有牵引的逆风感,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武知蹊原本以为只是丹元受损难以察觉,所以隔了快一个月才敢掐指尖焰来试试,却连这等基本的都做不到。

    自己体内没有灵气了,所以印术无法施展,是这样吗?

    她转身回了船舱,左芪和梅休言正拉着船夫的儿子打叶子牌,也不知是谁输谁赢,小竹岸上放了一把碎银子,陆怀御正在船的另一头,不知道做什么,很是清闲。

    左芪偶尔还会挠挠身上莫名发痒的地方,梅小娘子说是蛊虫在他体内活动,这小子浑不在意,觉着反正不会死便好,即使皮肤皱如老翁,他也无所谓。

    “左哥哥,仇清好端端为什么要给你下蛊啊?”梅小娘子没弄懂。

    其实不光她,就连左芪本人都没搞明白!他只是想去寻泠娘而已,没想到船还没泊岸就被夷壶水斋的人给堵了……

    “郦山一别惦念至今,只不过想再见那美人一面,哪里晓得会平白招惹这群畜生!我的个大乖乖!梅小娘子你输了!哦吼给银子给银子!哎呀别看了,你输了你瞅瞅……”

    正是因为他仍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所以显得更为无辜和可怜。武知蹊这一个月来常盯着他隐隐发了愧疚,左芪偶尔会被她盯的发毛,回一句:“师姐是想说些什么吗?”

    她发誓此后再不提泠娘二字,关于这场劫难,谢昀帮自己料理了一大半,夷胡水斋的仇,陆怀御也说唐府要出手,她不允,不希望再牵扯到旁的人。

    而什么赢王,也都以截然不同的方式殒命了,谢翊的谋反,武知蹊总觉得和谢昀脱不开干系。

    还有淮水镇那些无辜的性命,统共七百四十五人,虽死于自己的手,但是武知蹊能想通,归根结底,这都要记在仇清的头上。她之所以能够安然脱身坐上回东戎的船,多亏了谢昀让朝督司查办,案情还在调查,要公之于众的幕后真凶,也在逃。

    按楚送艳的话来说,这是谢昀在圣上那儿给自己作保了。

    这笔账等她养好伤了,收复齐诡器后再报,一点都不会晚。

    “武姐姐你要不要玩儿?”

    “阿言。”武知蹊有些无措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我聚不了灵力,施不了法术。”

    梅休言一下子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手里的叶子牌被她掐折,看得对面左芪心疼的一把抢过来,“小爷亲手画的!你可别糟蹋了!”

    “左芪你会吗?”

    “聚灵?”左芪一只手凭空掐了个诀,金色的光芒绕的很是缭乱,“我没问题。师姐许是太虚弱,再休养休养一段时间,会好的。”

    “我感受不到丹元。”

    知蹊低下头,当着左芪的面捏诀,“连指尖焰都出不来。”

    “不会吧?”左芪站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又去喊梅休言,“梅小娘子你说话啊,我师姐怎么连丹元都感受不到了?”

    船夫的儿子一脸懵,天真的问:“请问什么是丹元啊?”

    左芪说:“丹元是我们仙师的命。”

    “知蹊。”陆怀御从那头走过来。

    武知蹊向他举起手,“阿御你看,我真的一点都没有办法聚灵,是不是我没有丹元了?”

    梅休言光顾着低头掉眼泪,武知蹊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下顿如死灰,生不出一丝气力,徐徐跪坐在甲板上,握着她的手,“阿言别哭。”

    “到了吞鬼山就有办法了,你也别担心,会好的。”陆怀御绕过来,“好不容易服了水路,知蹊你现只管好好休息。”

    武知蹊只问:“现到了哪里?还有多久到东戎?”

    车夫的儿子头也不抬的就答:“还有八日的水路到太山县,你们就要走陆路了,有伤患不能骑马,驾马车的话得走大道,估计再有十五六日,才能到东戎草原。不过你们继续行水路的话,十四天就可以到遥关城,从那儿去,离东戎就很近了,两三日就成。”

    梅休言还在哭,眼睛红肿着对武知蹊假笑,“不然我就不去东戎了吧,我没保住你丹元我没脸见吞鬼山师门姐妹,”

    “我知道阿言尽力了。”武知蹊一边安慰她,也是一边安慰自己,情绪却不是这般好控制的,丹元没有了,这十几年来的努力,全部化为泡影,她抬手遮住双眼,哭的无声无息。

    梅小娘子去抱她,哭的压不住声音,连连道:“是我没本事,武姐姐对不起,阿言是蠢货,阿言真是个蠢货!”

    武知蹊紧抿着嘴唇,不敢再说一个字,怕一张口,就跟梅休言一样哭的崩溃。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武知蹊脑袋懵懵的,一直回响着一句话,阿姐当年说:想活着吗?那就问仙筏。

    陆怀御和左芪虽在旁,却不知要如何安慰。

    左芪只小声对他说:“这不等同是丢了命吗。”

    “别说了。”陆怀御侧过脸去,“她受伤太重,体内又无丹元支撑,身子太虚弱,怕是受不住这种打击。”

    “夷胡水斋!”左芪咬牙切齿,将一叠叶子牌揉成团,狠狠的攥在手里,然而稍一用力,后背在啃咬的蛊虫似乎更多了。

    这大约是武知蹊头一回哭晕过去,一头撞在了梅休言身上,把她吓的哭声顿止,抱了她的胳膊就喊:“武姐姐武姐姐?”

    那边船夫突地跟着喊起来:“不好了不好了!”

    陆怀御奔过去一瞧,只见了数十只披铁的船朝这边疾速驶来,船夫掌舵也来不及躲,硬生生的被困在一个包围里。

    乌泱泱的黑衣刺客拔了刀就冲过来,不由分说,抓着人就砍,陆怀御把船夫拖进船舱里关上了木门,抽剑同对方厮杀。

    左芪立即跑到另外一头,将舱门关拢,刚好砍进来一把大刀,他躲的凶险,抬手便给了一印出去,叫那人顿时晕倒在地。

    梅休言把武知蹊往里挪了挪,拿了一个好大的草帽把她的脸给遮住,又用了蓑衣把她挡起来,才冲过去帮左芪,一针针的飞的极快,还专挑穴位扎,虽一下子扎不死人,却也能分散大注意。

    她边扬针边哭喊:“左哥哥,怎么办?我这针只能救人不能杀人,我扎他们魂魄行不行?”

    左芪这会儿子怒意正浓,对付这些人也不算多吃力,一拳拳结结实实的揍过去,打一个问一个:“说!要杀谁!说!是谁的走狗!”

    “小爷送你们下黄泉。”

    他顿手结印,周身漾开一层层金色的光环,直接将周遭的人生魂控出体外,再一发劲儿,统统震碎,肉体跌进水里,好不壮观。

    那边的陆怀御忽而高声呼唤:“左芪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