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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龙庭寒帐 (上)

    郑异等人退下后,明帝本就郁闷的心情又多了一层惆怅与担忧。自己这几个皇兄皇弟,除了不久前刚病故的东海王外,余下的,不是令他愁肠百结就是让他放心不下。

    济王飞扬跋扈,志大才疏却自命不凡,只见帝王高高在上,却不晓得要每日殚精竭虑,毁颜焦思。如今竟私下整备军马,不知用意何在?眼下也顾不上琢磨他了。

    淮王阴阳怪气,机诡百变,令人难以看透。自离开京师后,就闭门造车,与阙廷若即若离,好在还没听到他有什么逆天的举动。

    沂王本可信赖,可自从归国后,就自立门户,心中只有他那一亩三分地,丝毫不顾他人冷暖饥饱,与阙廷离心离德。

    自己这几个姐妹,则更是令人心酸。长姊舞阴公主本性贤惠善良,可惜错嫁了阴险小人梁松,如今一人在家独守,一人负罪入狱。

    二姊涅阳公主还算圆满,与窦固情投意合。不料,窦家又屡犯大案,窦固遭受牵连,罢官在家反思,杜门自绝,也只比梁松略好一些。

    蠡懿公主年龄最小,却是离世最早,而且也是最惨,竟死在夫婿阴枫之手,令人痛惜。

    如今只剩下关雎公主待字闺中,却要被迫为大汉江山而孤身远嫁异域匈奴。她自幼在宫中长大,不知将来能否忍受得住大漠风沙与冰霜之苦。

    明帝怀着万般愧疚,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关雎公主的宫中。他已经做好了关雎公主悲愤欲绝甚至宁死不从的思想准备,那就是不惜动员举国之力,与匈奴一拼高下。

    然而,关雎公主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专心致志的听着陛下兄长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朱唇轻微启,爽快的说道:

    “陛下不必为难,我去就是。当初陛下处斩阴枫之时,我曾有言在先,只要‘日后若能有用到小妹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更何况这次是为大汉子民。不知何时动身?”

    明帝道:“倒是不急。朕拟先派郑异随匈奴使者前去面见栾提蒲奴单于报聘,把一切确定下来后,方才出发。”

    令他甚为惊诧的是,关雎公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言,既没有询问即将出塞嫁给匈奴的什么人,是单于本人还是其兄弟,或者王子?也没提及未来异族夫君的相貌、习性、年龄……

    次日清晨,郑异持着大汉使节率领三百多人的马队,出现在洛阳以北的山道上。

    绛红色的旌旗不时迎风飘扬着,汉军的骑兵们行走在队伍的头、尾两端,中间则是一辆辆满载着金币财帛的辎车与匈奴使节的马队。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郑异、田虑、卫戎、甘英等人,几个人边走边聊。

    郑异道:“卫戎,匈奴那位来使叫什么名字来着?”

    卫戎道:“他懂汉语,给自己起个汉名,叫丘林游。”

    “看来他的汉语不错啊!”田虑笑道,“使者嘛,就得跑来跑去,岂不是四处游荡吗?”

    “他还真有个弟弟,叫做丘林荡,现在南匈奴,也懂汉文。”卫戎笑道。

    “这南、北匈奴不是世仇吗?两个亲兄弟,怎么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田虑不解。

    “说来话长啊!看来,这丘林兄弟在匈奴国内有些名望。”郑异道,“丘林氏、须卜氏等姓是匈奴国异姓大臣中地位最高的贵族,常与单于通婚,只是不能被封为王爵,最高可官至侯爵,如左、右骨都侯等。”

    “那匈奴单于的王族呢?”田虑问道。

    “王族中,左贤王地位最高,然后是左谷蠡王,接着依次是次右贤王,右谷蠡王,此四者称为四角。这些都是单于子弟,可依次轮番做单于。”郑异道。

    “轮番做单于?”田虑不解。

    “不错!匈奴惯例,单于大位乃是兄终弟及制。然而,到了上任单于那一代,有栾提木、栾提林、栾提森等同父同母的兄弟三人。老大栾提木病逝,由老二栾提林接任单于,此人却想把大位传给其子栾提蒲奴,就杀害了老三左贤王栾提森。”

    “啊,连亲兄弟都加害?”田虑一声惊呼。

    “你可知这被杀的老三栾提森乃是何人?”郑异问道。

    “不知。”田虑道。

    “他是何人?”卫戎也不知晓,连忙也跟着问道。

    “说来也巧,这老三栾提森,就是前汉出塞和亲的王昭君之子。”郑异答道。

    “竟是王昭君之子?”卫戎惊道。

    “元帝时,美若天仙的王昭君奉命嫁给了前来归附阙廷的呼延单于,并随他离开京师,一同出塞而去。后来虽然有了此子,却又不幸未能躲过这次单于大位之争。”

    “真是悲惨!”田虑叹道。

    “还有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郑异道,“呼延单于死后,其与皇后所生的长子登上大位,见王昭君美貌,欲娶为妻。王昭君不同意,遂给阙廷上书,想回归大汉。但此时已是前汉成帝朝,却敕令她入乡随俗。”

    “这些事,陛下知道吗?”田虑悄声问道。

    “岂能不知?”郑异道。

    “那还把关雎公主再嫁过去?这万一……”说着,田虑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这也是无奈之举,但凡有一点其他良策,都不至于如此。那王昭君只是一名宫女,而这关雎公主可是他骨肉至亲的妹妹啊!”郑异叹道。

    “那后来怎样?”田虑问道。

    “而老大栾提木有一子,名叫栾提比,心中自是不服,索性就归附了大汉。”

    “那这次阵亡的南匈奴单于就是这位栾提比了?”田虑问道。

    “不错!他阵亡后,现在南匈奴单于之位由其弟栾提苏继承。此行到五原时,就能见到。”郑异说道。

    “难道南匈奴势力竟不如北匈奴强大?”田虑问道。

    “相差甚远。南匈奴归附阙廷时,栾提比仅带出来四、五万匈奴人,平日驻扎在五原以西八十余里,作为大汉籓蔽,防御北匈奴来袭,而栾提比单于本人及少数王族平日则居于五原城内。”

    “那为何同一个家族的亲兄弟,有的在北匈奴,有的在南匈奴?”田虑问道。

    “南、北匈奴的单于尚且是叔侄,更何况普通贵族呢?故此,南匈奴归附大汉后变得富足,便有北匈奴贵族率部前来投靠;当然,毕竟北匈奴人多势大,也有南匈奴贵族叛逃过去。所以,同为兄弟,或南或北,不足为奇!”郑异道。

    “那为什么不能把南北匈奴隔离开呢?”卫戎问道。

    “问得好!”郑异赞道,“前大司农耿国就曾向先帝献过一策,在五原设立度辽大营,以便把南、北匈奴隔开,但未被采纳。我最近也已向陛下推荐此策,除了防止南北匈奴合流外,五原在京师正北面,还可起到门户作用,挡住正面来犯之敌。”

    正说着话,忽听身后的甘英道:“匈奴使者丘林游来了!”

    郑异回头一看,数匹高头大马从后面追了上来,马上乘坐之人亦是魁梧健壮,皆身穿毡裘。

    为首之人到得近前,道:“郑司马,这到什么地方了?怎么与我们来时的路完全不一样?”

    郑异笑道:“大汉锦绣河山,风景如画,贵使难得来一趟,平素没有机会领略,顺便也多认识些路,不好吗?”

    丘林游一愣,道:“郑司马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他的汉语虽然带着匈奴腔调,但尚算标准,不难听懂,而且还十分流利。

    郑异避而不答,笑道:“京师,你到过了;我们大汉的陛下,你也见过了。现在,该你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单于与龙庭了。毕竟初次见面,尽量避免失礼和不必要的误会。”

    “那好吧,愿意效劳。”丘林游道,“我们的单于相当于你们的陛下,他叫栾提蒲奴。”

    “这我知道。”郑异道,“他有几个王子?”

    “四个!”丘林游道,“名字非常好记,我都把他们翻译成了汉语的意思。单于姓栾提,这四个王子分别叫栾提东、栾提南、栾提西、栾提北!”

    “果然好记。”田虑等在旁众人一阵哄笑。

    “你们栾提蒲奴单于好大的气魄!我猜目前领军南下前来叩关五原的,是栾提南;而在西面指挥攻打玉门、阳关的,是栾提西吧?”郑异道。

    “你怎么知道?”丘林游一愣。

    “这有何难?栾提蒲奴单于之父栾提森废掉匈奴惯例兄终弟及制,不惜杀掉具有大汉血统的兄弟而传位于纯匈奴血统的儿子,必定胆识过人,手腕强硬;而匈奴王由四角,栾提蒲奴单于又有四子,东南西北各应一方,足见其志向之远大。今五原在南,玉门在西,他必以为是接受上天所给的大任,据此调度诸子,以应天命。”郑异道。

    “你以前真的没有来过我们匈奴吗?”丘林游面露疑色。

    “现在也没有,毕竟这还是在大汉境内。”郑异道,“听说你还有一个兄弟在南匈奴?”

    “不错!他名叫丘林荡,在南匈奴须卜水骨都侯帐下担任且渠,我们兄弟俩已经好多年不见了。”

    “须卜水?”田虑问道?

    “是啊,说来也巧,须卜水骨都侯有个弟弟,汉文应该叫须卜河,在我们北匈奴,也是骨都侯。匈奴部族靠游牧为生,水非常珍贵。所以,他们兄弟俩都取了与水有关的名字。”

    “那想不想与你兄弟丘林荡见上一面?”郑异问道。

    “那当然想了,但这次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

    “大汉是在西面的玉门关接受我进入汉境的,而丘林荡在北面的五原、云中一带。大汉疆域又这么大,太遥远了。而且,咱们现在已经在返回匈奴龙庭的路上了。”

    “你兄弟在北面,而你却从西面入境,究竟是匈奴不愿让你们相见,还是大汉,或者你自己呢?”郑异问道。

    “这?”丘林荡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实在犀利,因为他选择走西面进入汉境的真实原因实在无法说出口。

    匈奴龙庭派他赴京师向大汉提议和亲不假,但栾提西的匈奴与西域联军已多日强攻玉门、阳关不下。于是,他便又多了一份使命,察看沿途玉门、敦煌、酒泉、武威等西州诸郡的汉军防御部署以及将来入境后向东攻击洛阳的进军路线。

    当年,汉武朝的汉军对西州的进占,把匈奴打得瘫痪在地,不仅彻底切断了匈奴与羌戎的联系,而且直接还将大汉要塞推至与西域交界处,俯瞰其全境,令其人心瞩汉,卷首东顾,而与匈奴离心离德。

    多少年来,匈奴无时不刻不想着拔掉插在河西的这枚锋利的匕首,而使战略上的被动得以根本扭转。

    蛰伏了多年以后,这个机会终于来了。西域内部莎车滋乱,而车师等国不堪忍受欺凌,求大汉出兵相助未果,只得转去登门请来匈奴。于是,轻取莎车之后,西域便又成了匈奴的掌中之物,并顺理成章一同来拔除这枚插在宗主国腰间的那支匕首,当然如果有可能,连同它的主人。

    “其实,一出发时,你就应当注意到了吧?咱们是一路向北走,而不是向西。”郑异笑道,“只不过北面的山区比较多,东转西绕的,估计你已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是啊,我们匈奴到处都是无限开阔之地,可以尽情的纵马驰骋。不像这里,满眼都是悬崖峭壁,稍微一松马缰,就摔个粉身碎骨。”他话刚一出口,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英俊的青年之所以选择走这种人迹罕至的山路,会不会是已经察觉他此行的意图,有意不再经过西州那些军事重镇了呢?

    却听郑异又朗声笑道:“别看这会儿不太好走,到处都是险地,但明天此时,你就会觉得是完全值得的,不虚此行。”

    所言果然不虚。

    云中郡的西城外,南匈奴的营地中,丘林游荡兄弟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浪盈眶,情绪激动,声音颤抖,站在一旁的郑异见状亦受触动,连忙给正要开口翻译的卫戎与甘英摆了摆手。

    兄弟二人平静下来后,丘林游给兄弟丘林荡引荐道:“这位就是大汉使节、越骑司马郑异,就是在他的精心安排下,我们兄弟才终于见了面!”

    丘林荡忙上前道谢。

    郑异客套几句后,问道:“前日在京师时,听闻北匈奴正在强攻云中郡,如今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他们的铁骑呢?”

    “不知道为什么,几天前他们突然停止了攻击,撤到西北三百多里地外去扎营了!那里倒是水草丰美,天马上冷下来了,他们或许是过去喂养战马,充实补给,储存草料,准备过冬。”丘林荡说道。

    “听说栾提比单于力战身亡,新单于栾提苏撤入云中郡内,在这里吗?”郑异问道。

    “不错!他现在暂时居住在云中城内,我这就带你们去见他与右贤王等几位王爷。”丘林荡道。

    “我就不必去了!此行目的只是想见兄弟,虽然是使者身份,但毕竟是北匈奴来的,况且他们的单于刚刚阵亡,双方见面不方便。而且看见大汉与我们北匈奴往来,南匈奴不一定喜欢。”丘林游推辞道。

    “没关系!”丘林荡道,“我先将你带来的随从安顿好,然后咱们一起进城,他若知道你是我的哥哥,就不会有事了。”

    云中城不大,但墙高城厚,刚经过大战的痕迹随处可见,城头上的汉旗虽已破旧,且好几面都裂着口子,但是依然在血色残阳下的黄昏中顽强的迎风飞舞着。

    城上、城下的汉军挺拔矗立,精神饱满,丝毫不显大战过后的疲态,足见郡守廉范治军有方,难怪能顶住匈奴主力那么疯狂的昼夜强攻。

    众人到得郡守府,方知此时廉范刚刚出门,带着都尉吴棠等汉将们登城查防去了。

    郑异遂命田虑领着随行汉军先去传舍歇息,自己则带着卫戎、甘英与丘林兄弟直奔单于府而来。

    南匈奴单于的生活明显已经汉化,门前停着四匹马驾的华丽车乘,车盖用翠羽装饰,武士们虽然内穿毛皮,外面却是汉军戎装,套着锁子甲,手执大戟,亦是昂扬而立。

    郑异等随着丘林荡进得府内,却见院内特意搭建了一座牛皮大帐,里面灯火通明,数人正盘腿席地而坐,个个魁梧雄壮,相貌粗犷。

    正中一人穿一身褐色毡裘,皮毛明亮,甚为名贵,五官英挺,胡须满腮,目光明亮,气度威严。

    左手一人亦是络腮胡须,面色黝黑,眉毛浓粗却长着一双细小眼睛,身材短小却又臃肿。

    丘林荡忙给众人引荐,当中那位面相威武豪放的汉子就是栾提苏单于,而左手边那位则是他的近臣须卜水骨都侯。

    接着,丘林荡正欲往下介绍余人时,忽见须卜水眼皮一翻,指着丘林游,道:“怎么里面还藏着一位匈奴人啊!”

    丘林荡忙笑道:“这是我兄长丘林游呀!骨都侯竟没认出来么?”

    须卜水更不容他多说,喝道:“北匈奴的奸细,我怎能认不出?来人,把丘林游给我推出去砍了!”

    丘林游荡兄弟、卫戎、甘英等人尽皆大惊,甘英连忙走到郑异身旁,小声给他翻译。

    丘林荡急道:“且慢,确是为何?”

    须卜水道:“连日来,北匈奴大举进犯,先是杀害了栾提比单于,后又日夜攻城,伤了我们多少部众,你又不是不知?如今久攻不下,就故意派出这个奸细,前来刺探我军情。岂能让他活着回去?左右武士,还不将此人拿下!”

    武士们上前就将丘林游摁倒在地,拖着就往帐外走。

    卫戎、田虑连忙上前拦阻。

    丘林游在地上叫道:“我是栾提蒲奴单于派往大汉阙廷讲和的使臣,你们不能无辜杀我!”

    南匈奴单于栾提苏闻言,面色微变,对着那些武士道:“且慢,待我问完再杀不迟。”说完低头对着丘林游道:“你去过京师阙廷?见到大汉陛下了吗?”

    郑异听完甘英的翻译后,不等丘林游回话,当即说道:“见过了。我就是陛下派往北匈奴龙庭的回使,越骑司马郑异!”

    “什么,我们在这里浴血奋战,大汉阙廷却在悄悄同北匈奴议和?”须卜水道,“那栾提比单于岂不是白白战死?”

    原来他竟然也会汉语,而是说得比丘林荡还地道。

    郑异见他懂汉语,倒是方便了许多,道:“栾提比单于的血不会白流的。他之所以如此英勇,就是为了打退匈奴。此番,我出使匈奴,也是为了让他们退兵。”

    须卜水忽然转向栾提苏,向他轻声耳语,用的都是匈奴语,但见栾提苏不住地点头。

    甘英皱起眉头,道:“有些听不清楚了,似乎是说大汉与北匈奴直接联系,对南匈奴很不尊重之类的话。”

    郑异道:“有话请讲当面,先让丘林游起来。”接着走到那几位武士面前,道:“我是大汉越骑司马,把人放开!”

    武士们听完卫戎的翻译后,兀自不放手,望向栾提苏。

    栾提苏单于听着须卜水的耳语,面色逐渐铁青,怒视着郑异,随即也向须卜水说了几句。

    须卜水对着郑异道:“栾提苏单于想问你几个问题?”

    “请讲!”

    “南匈奴才是大汉的朋友,而你们却为什么背着南匈奴,去与北匈奴往来?”须卜水质问道。

    “阙廷从来都没有背着南匈奴,倘若真想与北匈奴暗地往来,如何会让你们看到北匈奴使者?否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汉与北匈奴连年征战,南匈奴屡屡拔刀相助、冲杀在前,又焉能敌友不分?”郑异言罢,命甘英翻译给栾提苏。

    栾提苏点了点头,面色略微缓和了一些。

    须卜水却道:“郑司马此去北匈奴做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

    郑异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北匈奴派使者前来议和,大汉自当派使者代表陛下前去探听情况,得到栾提蒲奴的亲口承诺,方能做最后决策。”

    “一旦你们与北匈奴达成和解,那又将置我们南匈奴为何地?你们再与他们做互市贸易,源源不断送给他们粮食、金币,帮他们不断强大,然后再来多杀我们南匈奴的人!可怜栾提比单于刚刚为大汉战死,而你们竟然这样做,能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吗?”须卜水道,此时他用的却是匈奴语。

    郑异尚未听明白,那边栾提苏单于刚缓和的面色突然扭曲,太阳穴青筋暴突,冲着武士们狂吼数句。

    那些武士们迅速把丘林游拖到门外,丘林荡疯子一样冲了出去,尚未拔出佩刀,就已被武士们扑倒在地。

    郑异等人正欲跟出去阻止,帐外突然涌出十多名武士,将他们围起来,堵住去路。

    丘林游荡兄弟好容易见得一面,却做梦都没想到,转瞬就将一同身首异处。丘林荡后悔不迭,不该这么托大,把丘林游带来见栾提苏单于,气得把眼一闭,只等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