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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真假公主

    正当众人狐疑不定之际,王平率先反应过来,走到田虑面前,道:

    “谎话不攻自破了吧,不是说你身边的这个女子就是关雎公主吗?为何北城门外又来了一位公主?”

    田虑笑道:“大汉可不止就一位公主吧!咱们且一同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刘子产走到苏仪身边,悄声道:“苏先生,此事当如何处置?”

    苏仪道:“你先让那位门侯下楼在外等候,咱们准备去北门把公主接进来。临走之前,请诸侯暂时各归居所,盟约上只写明废黜贼王,令各人在上签名。有了这份盟单,大家就都能安心同舟共济了!”

    刘子产领命,朗声道:“肃静,适才大家都已听晓,关雎公主突然驾临渔阳,公孙太守此时又不在城中,故此本都尉须得立刻前去迎接。请各位先回居所,余下之事明日再行商讨!”

    邓鲤、刘建等异口同声道:“我等愿一同出城前去迎接关雎公主!”

    “天色已晚,加上连日舟车劳顿,公主必已疲累。此时如此一干多人都去迎接,恐惊扰于她。还是待她休息过来,明日再行拜见,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刘子产道。

    各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苏仪朗声道:“各位都听清楚刘都尉所言了吧?请各自先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明日再议。只不过,此二人须得暂时留下,关押起来。”说完,指向田虑与关雎。

    “却是为何?”沉默良久的卫羽终于开口问道。

    “这还用问?此二人身份如此可疑,今日又听得我等如此之多的机密,出于为各位君侯安全考虑,也决不能容他们擅自离开!”苏仪道。

    众人闻言后,又将三人团团围住。

    “此二人,既然是卫羽所带来,卫某就有责送其平安出去。”卫羽毫无惧色,昂然道。

    “卫令,此乃各位君侯生死攸关的大事,切不可意气用事!”苏仪劝道,“你我共事已久,皆深得沂王信任,也从未有过半字冲突,岂可为此二人而反目相向?”

    “既然如此,卫某也有提议。我对此二人的来意亦深有疑虑,可否暂时交由我来监管、询问。若问出实情,我当亲自禀报先生。不知苏先生意下如何?”卫羽道。

    “若问不出实情呢?”苏仪道。

    “那卫某离开渔阳之时,就将此二人交还先生,任凭处置,绝不再过问一句。如此处置,作为朋友,我也算尽心尽责了!”卫羽道。

    “那如何能防止二人走露消息?”苏仪道。

    “放在你处就不会走漏消息,留在我处则走漏消息?先生此言,究竟是怀疑卫某对沂王不够忠诚,还是本领不济?”卫羽厉声质问道。

    “卫令不要误会。但不知欲将此二人带往何处监管?”苏仪道。

    “自然是带回传舍,卫某下榻之地。”

    “那好,就依卫令!不过,我还想再啰嗦一句,此二人至关重要,卫令尽责之后,务必交还回来,我另有要事相询。”苏仪道。

    “多谢先生成全,卫某告辞。”卫羽起身,向众人深施一礼,带着田虑、关雎走出大堂。

    田虑深怕苏仪反悔,也没敢要回角端弓,就匆匆忙忙的下楼去了。

    苏仪朗声道:“各位,此次会盟意图想必均已知晓。盟约可以后再议,若有意废黜贼王者,请先在此盟单上署名明誓。若无意或尚犹豫者,可他日决定后再行补签不迟,但务必严守机密,否则就是此番前来会盟的各君侯不共戴天之公敌。明日,咱们再一同见过公主!”

    在他说话之际,刘子产命人拿来一块巨大丝帛与笔砚,放在案几之上。

    苏仪迅速提笔,一阵龙飞凤舞题名于上,然后转身下楼。

    刘子产亦签上自己名姓,紧忙跟了下去,随后众人纷纷围住案几,依次署名。

    “快,给我准备一套汉军衣甲与马匹,速去北门会会关雎公主与郑异!”苏仪边走边道。

    刘子产忙命人去安排,然后问道:“先生当真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让卫羽把那二人带走了?”

    “走?他能走到哪里?身边有我的眼线,传舍内外尽是你们在渔阳汉军中的心腹,他卫羽就是想放这二人,或往城外传个消息,都绝无可能。你担心什么?”苏仪道。

    刘子产方才放下心来,见苏仪已换好汉军装束,当即命欧阳门侯在前带路,一行人上马直奔北门而来。

    到得城门之上,刘子产与苏仪透过城垛向下张望,见城外果有一对人马,俱都手执火炬,为首一人正是南匈奴左贤王栾提信。

    “请问城下可是左贤王栾提信?”刘子产高声喝道。

    “不错!上面可是刘子产都尉?你们公孙太守何在?”栾提信回道,自是汉语娴熟。

    “公孙太守此刻不在城中,他率队出城巡视去了。请问关雎公主与郑司马可在你旁边?”刘子产问道。

    “关雎公主在我身后的辎车内。我先叫郑司马过来!”栾提信道,回头叫道:“郑司马,请到队前来!”

    一人高声答应一声,催马上前,走到光亮之下,朗声叫道:“越骑司马郑异,护送关雎公主回归大汉,请开城门。”

    苏仪睁大眼睛,仔细观望,然后低声道:“此人不是郑异!”

    刘子产一惊,道:“那如何是好?莫非他们竟是想诈开城门?”

    “他们就这么点人,若有不轨之心,岂非自寻死路?”苏仪道,“先让他们进来,安顿好后,把栾提信单独叫来问话。郑异假,未必就见得公主假。等会儿一问,一切就都清楚了。”

    “将他们安排在传舍还是太守府?”刘子产道。

    “广汉楼不是有两座楼么?除了酒楼,旁侧连着的阁楼不是正好适合公主居住吗?”苏仪道。

    “对,我如何把这事忘了?”当下,刘子产先吩咐人,速去把广汉楼旁的阁楼备置妥当,然后命人打开城门,又对城下叫道:

    “左贤王、郑司马,请稍等,我等正在开城!”

    接着,与苏仪下得城楼,一同站在城门旁恭候。

    城门被众军士推开后,左贤王与“郑异”并肩走在最前,见到刘子产等连忙下马,互相见礼。

    刘子产要去参拜公主,“郑异”道:“此时已是深夜,公主不便见人,明日待我请示过后,再见不迟。请放心,公主断无见罪之意。”

    苏仪一直在暗中打量着这位“郑异”。此人仪表也是不俗,五官端正,眉目清楚,但是比之前在济王宫中偷窥到的那个郑异,还是逊色不少,尤其是缺少了那种与生俱来的从容不迫与潇洒自如的气质。

    他朝着偷偷望向自己的刘子产略微点了点头,然后纵马缓步跟在栾提信、“郑异”等人之后,后面全是南匈奴军士,正当中则有一辆辎车,朴实无华,想必是从百姓家中征来,临时给公主乘坐。

    车帘紧闭,从外面难以望见里面,特别是夜色之下,更是什么都看不到。

    到得广汉楼前,刘子产事先安置的奴婢早已垂首侍立,见公主款款下车,连忙上前搀扶着她袅袅婷婷上楼而去。

    那公主对周围众人竟没旁顾一眼。

    刘子产欲将“郑异”安排到传舍,但“郑异”却道:“我身负陛下诏命,护送公主出塞,首要职责就是安全,寸步不能离其左右,尤其随同出塞的贴身侍女走失后,更是需要时刻待命。故此,宁愿在楼下与汉军守立一夜,也决不可出丝毫差池!”

    刘子产见状,只得命人在阁楼一层,临时设置床榻被褥,让郑司马凑乎一宿。

    随后,他又带领栾提信等匈奴铁骑,在城中找到一处地方,搭上帐篷休息。

    然后,把栾提信叫了出来,与他一同催马直奔太守府,去见苏仪与公孙弘。

    渔阳太守府内。

    “假郑异?”公孙弘惊道,“那公主岂不是也真不了?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假扮公主与阙廷要员?”

    “郑异假,那公主究竟是假是真,此时还不好妄下断言!你请的郭家之人究竟何时能到?”苏仪厉声道,“眼下,第一个公主的虚实尚未摸清,却又突如其来第二位公主,也须辨别她的真假!这些事,郭家人一到就能轻而易举的水落石出,本无须如此苦思冥想的反复推究,更不会对会盟有丝毫影响!现在倒好,各种谜团纷至沓来,精心谋划多年的会盟不得不中途停下,而赤山那边依旧音信皆无!我等竟然进退失据。”

    “先生且不要着急,越急反而越容易误事。当年闻听父亲赫顿大人归天,先生一急之下,竟欲混入南宫用角端弓亲自刺杀先帝,却被被信阳侯阴就察觉,以至于后来不得不策划出式侯案,把京师搅的天翻地覆,方才逃离出来,差点大事去矣!如今,切不可再意气用事啊!切莫忘记,小不忍则乱大谋。”公孙弘道,“他们已在路上,明早应该可以赶到!”

    苏仪面色缓和下来,道:“那还好,总算没有耽误。今日,意外接连遭遇劲敌,加上先前有些轻敌,会盟之事竟未能如我所愿,故此刻有些急躁。”

    “先生是指田虑、卫羽?”

    “不错!他手中的角端弓正是当年我失陷在信阳侯那里之物。父亲大人亲手赠此弓时,我兄弟四人每人一个,都曾立下誓言,人在弓在,片刻不可离身。而我的,已离身数年,今日复见,岂能不百感交集?所以,未能控制住情绪,就冲了过去,竟又犯了与当年刺杀光武一样的错误!”苏仪道。

    “他说是从郑异那里得来的角端弓,倒是不像谎言。”公孙弘道。

    “我也认为他说的乃是实话,而且那角端弓,是他自己主动拿出来的,以化解眼前之危。这说明他当时必定已被逼入绝境,否则我等如何知晓他身上竟藏有此物?那他的眼前之危,究竟是什么呢?”苏仪思索道。

    “他前面曾说是奉郑异之令来此等待关雎公主入关,众人都不相信,却还嘲笑说那鲜卑女子岂能是大汉关雎公主?殊不料这郑异与关雎公主当晚竟真的到渔阳了,实在匪夷所思!要知道,这田虑可是数月之前就到了此间,并且一直就没有离开过渔阳城啊!”公孙弘奇道。

    苏仪恍若未闻,自言自语道:“他究竟担心什么事呢?先说约定在此汇合,接着众人哄笑那鲜卑女子,然后他又拿出角端弓!”

    “是啊!莫非还是与那鲜卑女子有关?毕竟,这角端弓就是鲜卑所产。”

    苏仪忽然恍若大悟,道:“我明白了!”

    “先生请讲!”公孙弘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