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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巨石挡道

    南火使疼得大叫一声,眼前金星直冒,忙用手捂住额头,却是鲜血直流,抬头望向山上,吼道:

    “上面有人!”

    话未落音,又有一块石头飞来,他连忙侧身躲过,喝道:“什么人!”言罢,拔出佩刀,冲了上来,周围教众紧随其后,也跟了过来。

    刘县尉本被他吓得面色苍白,见状立刻幸灾乐祸,立起身来,瞧着南火使适才还气势汹汹,片刻之间就狼狈不堪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却不料乐极生悲,未笑得几声,面上便也着了一记石块,门牙登时被击落,满口鲜血。

    他勃然大怒,用刀指着山上,叫道:

    “把偷袭之人给我抓回来!”说完,也率领亲兵举着火炬上了山。

    班超等三人此刻早已攀爬到树上,一动不动,紧盯着刘县尉的去向。见善道教与沂军俱已散开搜山时,方才轻轻下来,朝着刘县尉的亮光之处悄悄摸了过去。

    刘县尉正坐在山石之上,插着嘴边鲜血,一边骂骂咧咧,身旁还站在两名亲兵,一人举着火炬照亮,一人手忙脚乱的在旁边侍候着。

    耿恭等何等身手,瞬间便用刀背将这从未经历过阵仗的三人敲昏在地。班超换上刘县尉的衣甲,宋磐也挑了一名与自己身材相近的军士的衣甲,穿在身上。耿恭则把他们捆得结结实实,口中塞上布,扔到山下树丛之中。

    然后,三人大摇大摆,走了出来,丝毫未引起迎面走来的善道教与沂军的怀疑,返回到原先的小路继续向南前行。

    走了半晌,宋磐驻足道:“差不多快到尽头了!”

    班超停住脚步,扒开树丛,向山下张望,果然已到了最后一辆马车。当下便与宋磐、耿恭一同走进树丛,悄悄潜行过去。

    山道上,火光黯弱,每隔七八辆马车,才点着一把火炬,拉车的军士东倒西歪,正斜靠在车轮旁休息,抱怨不断。

    就听得有军士道:“都等了好几个时辰了,竟是纹丝不动,何时是个头?一整天滴米不进,人早都饿瘪了!”

    另一名军士道:“我等是须昌城的兵士,为何要跑到会虑来受这种罪,真是莫名其妙!这些不都本应是会虑军士的差使么?”

    又有人道:“会虑的军士全都用上了,就在前面,人不够用,这才派咱们前来相助。会虑、须昌的两位县令本是亲兄弟,不分彼此,我等虽是须昌人,却也是会虑的兵!吃一份粮,干两家差,整个大汉,估计也就只有咱们这么命苦了!”

    “这里是须昌的兵,动手!”耿恭低声道。

    班超点了点头。

    三人凑上前去,轻轻下到山路上,直起身,朝着最后一辆车走了过去,班超厉声道:

    “大胆!竟敢背后议论刘县令,不要命了?”

    那几名军士闻声慌忙起身,见黑暗的山道中闪出两人,甲胄齐整,趾高气扬,身后还跟着一人,粗布褐衣,魁梧伟岸,高视阔步,威风凛凛,连忙躬身见礼。

    班超道:“你们在县府中都见过我等吧?”

    那些军士有人迟疑,有人摇头,也有人连声道:“见过,见过!”

    班超指着耿恭道:“这位就是善道教的南火使!”

    军士们连忙对着耿恭二次见礼。

    耿恭道:“前面山路塌损了,须换条道运,现在听我调度,先把这些石头运回会虑,到城中后再用晚膳。”

    他声音洪亮,自是透着一种威严!

    众军士面露难色,一人苦着脸道:“非是我等抗命,可眼下实在是没有气力了。”

    班超眼睛一瞪,道:“这里荒郊野岭,哪里去给你们弄吃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莫非要向这些畜生一样,抽上几鞭子才肯走么?执行军令!”说着,扬起鞭子,作势欲抽。

    那些军士连忙散开,有的去牵缰绳调转马头,余人在后面推着马车,缓缓上路。

    班超喝道:“快些!”

    接着,又同耿恭、宋磐大步走向第二辆马车,喝道:

    “你等快些调头,紧随前面那一辆车!”

    有军士问道:“请问长官,运往哪里?”

    班超道:“休得打听,只管跟着走便是,到地方后再用膳。”

    这些军士在这里早已等得不耐烦,见身后的车已经调头离开,前面有膳食,于是二话不说,迅速调转马头,也跟了过去。

    然后,三人照葫芦画瓢,一辆接着一辆,到了后来会虑军士押运的车辆,更是省事,甚至都不需要三人再费口舌,他们一见前面的车走了,自己就调过马头,径直回了会虑。

    眼见得山道上剩下来的车驾越来越少,南火使的吼声已是清晰可闻,三人听了一会儿,方才明白。

    原来是南火使上山抓人,扑了个空,回来后却又不见了刘县尉,自以为是着了道,受了戏弄,更是暴跳如雷,欲强行勒令沂军继续运送山石,而这些沂军只听从刘县尉的命令,且早已筋疲力尽,饿得两眼昏花,无论南火使如何威逼利诱,躺在地上就是巍然不动。

    正在他束手无策之际,身后忽然传来荆采的说话声:

    “怎么回事?这一天,为什么一块山石都没有运到城下?”

    南火使见他亲自领着人赶来了,顿时满面羞愧,连忙把遇到的麻烦讲述了一遍。

    荆采怒道:“沂军弟兄们说的有道理,他们累了一整天,你为什么不能让教友接过车驾,运回城去?你又为什么不派人回城,拿些膳食来让沂军弟兄们填饱肚子?”

    那些沂军闻言,深受感动,道:“要是都如荆教主这般,我等纵然是拼死累死,也绝不会半途停下来!”

    接着又传来北土使的声音,道:“沂军弟兄们辛苦了,可知刘县尉何在?”

    沂军中有人答道:“适才,山上有人偷袭,刘县尉带人上去搜捕,就一直没回来!”

    “有人偷袭?”荆采奇道,侧身问南火使道:“偷袭者是什么?可知为何要偷袭你等?”

    南火使摇了摇头,道:“这些都还无暇知晓,我只惦记着运送这些山石,就没再继续深究。”

    荆采厉声道:“糊涂!事情就坏在这偷袭之人身上!他是故意引诱你等上山追捕,然后抓住了刘县尉!”

    耿恭低声道:“荆采确是劲敌,一眼便把我等的意图猜得八九不离十!此人一到,剩下的这几辆马车恐怕就难以哄骗回会虑了。咱们原先的方略就得重新调整了。”

    宋磐道:“可有什么好办法?”

    耿恭道:“我倒有个计较,须得二位配合,支开押运军士,余下之事,交给耿某。”

    接着把想法,说了出来,与二人又合议了一番,然后一同复又回到山道上。

    班超与宋磐朝着军士们走去,指着南城方向道:“前面善道教送来了简单膳食,刘县尉让大家快去吃些吧!再晚,就被抢光了!”

    那些军士早就饥肠辘辘,闻言谢过二人,俱都争先恐后向他手指方向奔去。

    耿恭到得最后一辆车前,解开拴马的套绳,挽住车辕,抖擞精神,鼓足气劲,咬牙闭目,双膀发力,瞬间将车体连同轱辘一同掀翻,车上数块巨石轰然落到地上,山崩地裂一般,将山道堵得严严实实。

    班超、宋磐这才知道他竟然天生神力,难怪刀法如此霸道,就连荆采也都深感怯惧。

    “这气力,足以贯三、五百斤的弓弩!”班超赞道,接着又道:“这巨石滚落之声,响彻山间,荆采等人必然闻声赶来,咱们且先上前抵挡一阵。”

    此时,耿恭已经走到第二辆车驾前,抓住车辕,二次运力,复又掀翻一辆。

    前面的荆采闻得山间巨响,心中一惊,连忙循声赶来,没走数步,迎面撞上一群前来用晚膳的会虑军士。

    荆采沉声问道:“你等为何擅离职守,来此作甚?”

    军士中有人反问道:“膳食何在?刘县尉命我等前来用膳!”

    荆采暗骂一声“真是饭桶!”当下也不多言,随手抓起挡在前面的两名军士,抛向半空,循着前方人群中闪出的空隙,迅速一穿而过。

    南火使等则将这群军士撞得东倒西歪,径直追上前去。

    荆采刚走出几步,前面车驾后闪出一人,挡住去路,笑吟吟道:“荆教主,我们又见面了。”

    荆采抬头一看,又惊又怒,竟是那夜在北城悬桥之上独自阻拦自己之人,真是不可思议,此人为何总是出现在胜负攸关的要道之上?他不由自主环顾四周,想知道那夜遇到的劲敌杨仁是否也一并前来?还好,未见到其踪迹。忽的一转念,暗道还是不好,既然眼前之人明知不是自己之敌,而且又是人多势众,却竟敢独自上前阻挡,难道是胸有成竹,已设好埋伏,引自己上钩?

    正在狐疑之时,忽听得对面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响,地面被震得一晃,当即喝道:“你在此作甚?”

    班超笑道:“恭候教主啊?”他此刻才看清楚,荆采身后还站着南火使、北土使、东土使与西金使等人,除了中土使周栩外,东西南北四大使者全到齐了,心中暗暗吃惊。

    荆采见他身着沂军装束,知道必无好事,对着南火使等人道:“我亲自捉拿此人,你等绕道他身后,去探探这响声从何而来?”

    说罢,径直抓向班超。

    班超叫道:“善道教就是全教一齐都上,我又何惧哉?”抽出长剑,根本不再顾及荆采抓来的大手,而是直接刺向他的双眼。

    荆采大惊,毕竟手臂比长剑要短许多,一寸短一寸险,即便抓到对方,而自己的双目则早已被刺中,连忙向后一退,却见班超早已转而攻向冲在最前的南火使。

    南火使丝毫没有料到他的剑速如此之快,猝不及防,像是迎着长剑冲上去一般,左臂当场竟被刺穿,大叫一声,疼得汗如雨下。

    北土使、东土使与西金使俱都停下脚步,上前察看他的伤势。他们四人自幼在一起修习文武,情同手足,见南火使受伤惨叫,无不关切。

    班超抽回的长剑之上,兀自不停向下滴着南火使的鲜血。他一击得中,信心大增。这个回合,不仅逼退了荆采,还意外刺伤了南火使,可谓大获全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荆采大怒,从地上捡起南火使掉落的佩刀,猱身二次扑来,下手再不容情。他刀快势沉,疾风骤雨,连出数招,班超瞬间便招架不住,险象还生,只得边打边走,以车驾做屏障,与他周旋。

    此时,北土使等三大使者见南火使伤势并不致命,放下心来,他们知道荆采出手时不喜别人相助,遂绕过班超,向他身后奔去。

    班超见状,当即横向一跃,拦住去路,举剑刺向三人。

    北土使领教过班超的剑法,连忙举刀护住上身,拟看准来剑再磕出去。班超的长剑早已转向东土使,东土使却不躲不闪,将手中长矛反刺班超。

    班超见状,知道又是劲敌,侧身躲过后,反手刺向西金使。

    西金使立刻抽剑遮住,班超剑走轻灵,不及两剑相撞,又已闪开。

    荆采见他瞬间又已分别与自己及四大使者同时交手,仿佛一人力战五人一般,而且还未落下风,登时气得哇哇直叫,立刻又扑向班超,东土使也挺矛刺来。

    班超又退到一辆马车之后,荆采忽然停住脚步,吩咐教众先将身后的两辆马车牵走,火速送往南城。

    班超见状,知道不能再退,避开东土使的长枪,挺剑刺向他的小腹。东土使连忙向后一跃,方才躲过。

    北土使与西金使趁班超长剑刺出之际,趁机同时从左右两边攻至,班超纵身向前一跃,勉强躲过,却不料荆采早已在前面守株待兔,大刀迎面劈来,班超自知难以逃过此劫,但仍伸剑奋力向前一击,试图同归于尽。

    荆采知他意图,微微一笑,道:“勇气可嘉,可惜谈何容易?”双足立地不动,身形一晃,躲过班超之剑,手中大刀继续劈下。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斜刺里扑出一人,一把将班超推出甚远,而自己的身体却正好迎上了荆采的大刀,登时被劈个正着,当场绝气身亡。

    班超落地后,回头一看,倒在血泊之人,正是宋磐!

    他大吼一声,冲向荆采,接连刺出数剑,只攻不守,状若疯狂。

    荆采冷冷一笑,道:“想要去追赶此人,那我就成全于你!”正欲痛下杀手,忽然面前的马车轰然倒塌,车上巨石砸在山路之上,在场众人无不为之一震。

    一人正手执大刀立在石堆之后,魁梧雄壮,目光炯炯,向这边凝视,巍然不动,如同天神一般。

    “杨仁!”荆采道,“你总算来了,今日就与本教主决出个雌雄吧!”说着,停下手中之刀,缓缓向前走去。

    “教主何须亲自动手,让我来收拾此人!”东土使抢先冲上前去,挺矛刺向耿恭。

    “不可!”荆采张口疾呼,但为时已晚,就见耿恭大刀一挥,便将东土使手中的长矛震飞,接着一横刀锋,东土使登时被破腹开心,当场毙命。

    北土使、西金使见状,痛不欲生,大叫一声,举起兵器直取耿恭。

    “站住!”荆采吼道,声嘶力竭。

    北土使等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连忙驻足,听他下文。

    “退下!”荆采喝道。

    北土使等人纷纷退后。

    耿恭也向班超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到自己身后。

    班超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适才这阵厮杀,强度实在过大,体力早就透支。

    当走到耿恭身侧时,他大吃一惊,但见耿恭的衣衫已被汗液浸透,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如同那晚刚从水坝下面爬上来一般。而前方山道上已有数堆的巨石横在路上,这些都是耿恭独自所为,足见体力消耗之大,显然很难再撑得住对阵荆采的这场大战。

    他不由得把心悬了起来。

    荆采走到耿恭近前,也望见了他身上的大汗,顿时明白了一切,又惊又怒,虽然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但就这一堆堆巨石堵住了山道,即便清理,也还需要一段时日,否则后面的巨石根本无法运送到南城之下。

    这些满载巨石的车驾,显然都被眼前这条大汉一人独自掀翻,此人究竟是人还是神,如何有偌大气力!不过,此刻他身体消耗也是巨大,取其性命正是时候。

    他从地上捡起东土使的长矛,仰天叫道:“东野使者慢走,本教主这就把伤你之人给你送去!”言罢,挺矛直刺过去。

    耿恭侧身闪过,动作略显迟缓。

    荆采矛当棍使,去而复来,横扫而至。

    耿恭为节省体力,不再躲闪,挺刀硬挡,一声巨响,二人身形俱都一晃。

    荆采只觉手中长矛瞬间变得滚烫,而耿恭只觉虎口有液体顺着手掌流落地面,知道虎口已被震开。

    荆采早已瞧在眼里,当下又举起长矛,一个力劈华山砸了过来,耿恭向旁闪过,他身后的巨石被长矛当场砸裂开来。

    荆采再次抬起长矛,一招横扫千军刚使出一半,却见远处山谷中突然一片大亮,无数火炬正向这边涌动而来。

    “北水使,快带人前去看看,来的是什么人?”荆采道,接着望向耿恭与班超,道:“二位都累坏了吧?不过,这还不到休息的时候,起来,再坚持一会儿!”

    言罢,令西金使带领教众前去攻击班超,自己则独自来战耿恭。

    班超休息了片刻,略微恢复了几分气力,见西金使又上前来攻,大喝一声道:

    “索性,谁也别想过去!”

    说完,径直拦住北土使的去路,双方刚交上手,西金使也冲了过来,率领教众群战班超。有机灵些的教众立刻绕了过去。

    这边荆采与耿恭也剧斗起来。

    荆采凶猛进攻,而耿恭则遮挡招架,后退到巨石之后,与班超汇合在一处,道:“速想办法突围,逗留此地已无甚益处!”

    班超道:“且看来者是什么人?”

    话刚落音,就有教众来报,叫道:“禀教主,是刘嵩、刘信两位县令率领军马而来。”

    荆采大喜,道:“杨仁,你二人再做抵抗,已无有意义,还不束手就擒?”

    正说着,火光越来越亮,四周逐渐一片通明。

    有人叫道:“荆教主在哪里?”

    荆采道:“在这里!是刘嵩兄在说话吧!请稍等,待我拿下这两位朋友,再过去相见。”说着,手中长矛骤然加快。

    耿恭边挡边对班超道:“从沂军那个方向突围。”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再躲闪,突然发力,抡起大刀劈向荆采。

    荆采措手不及,不知他为何忽然不顾性命而反守为攻,仓皇之下,后退数步。

    耿恭趁机将大刀舞起,周围教众方领略到他的威猛,登时成排成片的倒下,立时呼号之声,连绵不绝。

    另一侧的刘嵩见适才荆采所在之处还寂静如常,片刻之间便鬼哭狼嚎,不明其故,又叫道:“荆教主,你还在么?”

    荆采大怒,道:“放心,我一切都好,就是这两个朋友有些棘手。”

    刘嵩道:“何方盗寇,竟敢如此猖狂!来人,还不过去给我拿下!”

    “诺!”他身边的亲兵冲了进来,绕过一堆堆的巨石,见到班超、耿恭二人,一拥而上。

    “这些人倒是来救我等的。”耿恭笑道,说罢与班超向着沂军冲去。那些沂军见二人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善道教众如此勇猛彪悍,尚且抵挡不住,早吓得瑟瑟发抖,连忙闪开条路,等二人过去后,复又围上,塞满于道,作势追赶,反而把追上前来的荆采挡在身后。

    荆采左推右拽,兀自挤不出去,眼巴巴望着班超、耿恭冲过数堆巨石,然后爬上山去,消失在树丛之中,气得哇哇大叫,不住跺脚。

    “哪里来的蟊贼,竟让教主如此兴师动众?”刘嵩与刘信兄弟走了过来,怒道。

    “说来话长!”荆采道,“你二位如何来此?”

    刘嵩道:“今日送石入山,见天色已晚,却杳无音信,于是我二人便来看看,不想走到途中,却遇到军士欲将巨石拉回会虑,说是奉善道教的南火使之命。本令不明所以,特来相询!”

    南火使闻言大怒,道:“本使何曾下过此令?定是你手下的那个刘县尉捣鬼!”

    刘嵩道:“那刘县尉是我的心腹,南火使不得血口喷人!”

    南火使道:“哪个血口喷人?他到得中途,就不愿意再向前行进,以至于耽搁至此。此人实在奸滑!”

    刘信道:“不得在人后说人谗言!刘县尉此刻何在?”

    南火使道:“早已溜之大吉,至今不见!可能是找地方用膳去了,还不知此刻在哪里大醉呢?”

    刘信怒道:“休得胡说!刘县尉辛苦来送山石,你等不但不好生接待,反而把人给丢失了,该当何罪?”

    “都不要争执了!”荆采吼道,“刘县令,适才听你之意,是否又把那些载着山石的车马带回来了?”

    “正是,不过,满载重物,军士们又没有用膳,就走得慢一些。”

    “那没关系,正好趁这个功夫,我等清理一下山路,空出道来,以便车驾通过,直奔南城。”荆采说完,接着与北土使、西金使率领教众们,奋力将堵塞于道的山石推到路边。

    没多久,东边的天空便已透出些光亮,荆采刚命人熄灭火炬,却又听闻身后南城方向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他转头望去,一队教众赶了过来,心知不好,忙迎上前去,道:“此时前来,出了何事?”

    那为首之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昨夜运到南城的那几驾满载巨石的马车!”说着,他喘了口气。

    “那几驾马车怎么样了?”南火使急忙问道,他的左臂已用厚厚的粗布包扎起来,此时一用力,伤口又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眉毛紧皱,额头汗珠直冒。

    “运至城下,当时城门已毕,中土使周栩让暂时放在城外,次日黎明开城门后再运进城来。殊不料,后半夜城外树丛中钻出来两个人,一人袭击教众,另一人将这些马车掀翻,把巨石全部倒在地上,堵住了山路。”

    南火使闻言气得大叫:“必定又是从这里逃走的杨仁!周栩误了教中大事。”

    “不必气恼,莫被此人乱了方寸。”荆采道,“你带领教众,先去把那些巨石想办法运回城内!”

    南火使领命而去。

    荆采对着刘嵩、刘信说道:“二位县令,请随我一同前去接应运石途中的军士,以免又被二人钻了空子。”

    “此言有理,还是荆教主虑事周详。”刘家兄弟赞道。

    众人紧随荆采之后,刚行至半途,前面又有沂军军士疾驰而来,高声叫道:“启禀县令,适才我等正在押运马车时,山上树丛中突然窜出来两个人,一人袭击军士们,另一人将所有马车全部掀翻,把巨石全部倒在地上,堵住了山路。”

    刘嵩喝道:“这必定又是那个杨仁所为,你等耽误了沂王的大事!”

    荆采道:“时不我待,荆某须赶回南城,即刻开启二龙出水。二位且先回会虑,静候佳音吧!”言罢,转身匆匆离去。

    刘嵩与刘信命人救扶伤兵,收集还能用的辎重,率军返回会虑。路上,刘信愤愤不平,道:“我等辛苦劳作如此之久,征集石匠,深山采石,备足车马运送,紧锣密鼓,终于给他们如期送来!今日折腾一整夜,就落得这么个结果?损毁车丈无数,满营伤兵,刘县尉下落不明,这善道教还瞧我等不起,真是窝囊又可恼!”

    刘嵩道:“这还不都是看在沂王与言中先生份上?沂王如能登了基,哪怕不给咱们封王,至少也得给恢复爵位?若不孤注一掷,你我兄弟就守着这两个县抱憾终生吧!”

    听完这一席话,刘信的怨气略微泄了些,点头道:“这倒也是,富贵险中求,毕竟冲杀在前,劳苦在后的不是你我!”

    正说着,前面有军士飞奔而来,叫道:“启禀二位县令,前方山口出现了无数汉军,拦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