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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司徒府内

    窦固与班超进得门去,各处庭院、堂阁、楼宇均早已点起灯火。二人都是第一次前来邢馥的司徒府,见两名带路甲士顺着干道径直向前,沿途吏员与军士往来不断,若是如此下去,不免还真要撞上王康,到时被他认出,岂不是弄巧成拙,自投罗网?

    就在二人暗中焦急之际,忽见这两名甲士转入斜刺小径,方才放下心来。

    总算找到一个夜黑人稀的机会,二人悄悄对视一眼,然后突然出手,将这两名甲士击昏在地,换得其衣甲,并把他们拖入旁边的竹林之中,捆绑起来,撕下身上粗布,塞入口中,令其醒来后不得声张。

    接着各自从地上拎起其所执的大戟,戴上头盔,回到干道之上,四处寻找关押囚徒之所。

    但要想在此处,寻找一个被抓之人,谈何容易?

    司徒府占地广大,府、院甚多,又是黑天,还不能开口打听,以免惹人生疑,进而耽误大事。

    二人转了多时,反倒不时被人盘问,差点露了行藏。

    正当无计可施之际,突然听得远处隐隐约约有人叫嚷,窦固忽道:“不好,这是窦宪在叫!”

    班超连忙停下脚步,凝神倾听,果然是窦宪的尖叫声,又听了片刻,道:“奇怪,如何像他在训斥别人?”

    窦固也屏住呼吸,静静听了一会儿,道:

    “这倒奇了,他一个孩子,竟然敢在司徒府发号施令?”

    当下按捺不住,道:“走,顺着声音,且过去瞧个究竟?”

    二人执着大戟一路前行,声音越来越大,只听得窦宪喝道:

    “就你这点微末造诣,还想瞒过爷的双眼?快说,潜入司徒府究竟做什么来了?前几天到窦府,与窦固、班超鬼鬼祟祟在图谋些什么?”

    窦固悄声道:“这倒奇了,他在司徒府中抓住了什么人?”

    班超道:“还提到你我,最近有什么人到你府上去了?”

    窦固摇摇头,道:“除了伯升你,别无他人?”

    班超笑道:“这个时候,就不必瞒我了!孩子嘴里说实话,你究竟是沂王的人还是淮王的人?”

    窦固闻言,顿现疑惑不解之色,睁大眼睛望着他。

    班超连忙道:“快看,他们一行人迎面过来了!”然后,定睛一看,叫道:

    “哎呦,苦也,这卫戎如何在司徒府,竟然还被窦固这孩子给捉住了?”

    但见窦宪领着两名都尉与一群军士,押着五花大绑的卫戎疾步走来。窦宪不住大声叫嚷,引得府内行人纷纷过来观看。

    卫戎身上有着斑斑血迹,还有片片污渍,显然是经过一阵剧烈搏斗,才被捕获。

    果然,后面一群军士中,不少人也是伤痕累累,头破血流,走路一瘸一拐。

    窦宪道:“邢司徒的大堂距离此处还有多远?这么晚了,小爷有点困了,或者先把这人关押起来,等明早再禀报司徒?”

    班超、窦固心中一喜,只盼着这两位都尉能够同意,然后一路跟着他们前往大牢,找到一个机会,既能放出秦彭,又可救下卫戎。

    不料那两名都尉俱都立功心切,不住摇头,异口同声道:

    “万万不可!此人是司徒点名捉拿之人,他曾亲自吩咐,无论多晚,只要拿住,都须及时禀报。”

    几人便走边说,从窦固、班超身边擦肩而过。

    卫戎走在最前,突然望见了班超,心中狂喜,生怕看花了眼,连眨数次眼睛,没错,就是班超!

    当即叫道:“爷爷被抓,虽死犹荣,淮王谋反,私自入京,被爷骗到司徒府,适才你等可都看到了。但司徒不捉拿淮王,却将前来举报的卫爷抓获,足见司徒与淮王乃是私下串通的一丘之貉。你等都是同谋,按照大汉律,论罪当诛,杀无赦,斩立决!”

    他这一骂,府中之人无论信与不信者,尽皆大惊。

    窦宪更是心中狐疑,寻思:“莫非我抓错了人?竟误捕了好人?”他本以为自己运气不错,误打误撞抓到了一个混入府中的盗贼,如此就好搪塞邢馥,然后脱身溜走。

    今日一早,他便带着一干甲士满院子溜来溜去,如何去找他所虚构之人?

    却不料,还真望见一人行踪可疑,走进一看,面相怪异,竟有几分与自己给邢馥所描述的虚构之人相似,当即喝令武士将其拿下。

    不料,此人竟当众拘捕,还挺勇猛,但寡不敌众,终被拿下,其中一名卫士竟认出此人正是随淮王前来,然后走失掉,正在被邢司徒勒令追捕之人!

    就在窦宪寻思之际,突然发现路旁两名执戟甲士瞧着面熟,仔细一看,心中登时大喜,竟是窦固与班超二人。

    当下也假装大怒,高声喝斥道:

    “你竟敢还嘴硬!那日你去私访窦固与班超,小爷早就看出你图谋不轨了,果然是要陷害邢司徒。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且随我前去一同拜见邢司徒,看他如何处置于你?”

    卫戎听着也是满头雾水:“这孩子竟然知道班超,而且班超也确实去找了窦固,他又如何晓得?此刻,班超本人就在这里,如此说来,他身旁之人极有可能便是窦固!难不成这个少年与班超、窦固事先早已设好了机关?那为何又要当众识破并抓捕自己?”

    “快走!”他身后一位手执火炬的武士猛然推了一掌,卫戎向前踉跄几步,在窦宪的吆喝声中,一行人来到邢馥议事的大堂。

    邢馥打量一番卫戎,道:“你是如何知晓淮王到了京师,住在谢府的?”

    卫戎昂首不答。

    邢馥笑道:“本司徒任洛阳令多年,墨刑、鞭邢、膑刑、劓刑、剕刑、宫刑、车裂、凌迟等问话手段,没人比我娴熟,更没人能在我手下挺过去,都不消用到三种,便已尽数招供。我劝你还是说了吧,免得大家都徒费周折!”

    卫戎面色苍白,垂头不语,邢馥又语重心长的说道:

    “尤其,你不久前才新婚燕尔,所娶还是关雎公主的贴身侍女,若就此弄得身体残缺或误掉了卿卿性命,岂不令人哀怜叹息?”

    卫戎抬起头来,道:“如果我说出来,司徒能否立刻放了我,然后既往不咎?”

    邢馥道:“那就要看你是否如实相告了?如果把全部实情说出来,就放了你,也可以既往不咎!”

    卫戎道:“是班超告诉我,淮王在谢府的。”

    “班超?”邢馥想了想,道:“继续说!”

    “班超与窦固谋划久矣,令我辅助。后来,班超随陛下出城巡视汴渠,前几天突然又潜回了京师,让我前去谢府,把淮王骗到司徒府,以便让满城人尽知淮王与邢司徒谋逆。”

    “班超随陛下巡视,突然潜回京师?”邢馥重复着这几句话,沉吟半晌,突然抬头道:

    “本司徒就信你所言。但是,这淮王进京,与班超回来也就是前后脚。他又是如何知晓淮王已到,并住在谢府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窦固告诉他的?”

    “那你是如何认识班超的?”

    “我在校书部,他曾经任过兰台令史,性情相投,结为好友。”

    “那他与窦固为何要与本司徒作对?”

    “这次班超回来后一见面就说,司徒与淮王勾连谋逆,窃居大位,须得阻止他们。”

    “他又是如何知晓淮王与本司徒的事?”邢馥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径直问道。

    “班超说他是听在淮王身边的友人所说。”

    “友人?”邢馥眉头一皱,寻思道:“如果卫戎所言为真,这淮王身边的内奸会是何人?班超来自西州,显然对淮国不熟,多半是京师过去之人。若京师遣往淮国之人,最大嫌疑莫过于国相谢滟,此人疯疯癫癫,口无遮拦,不知他何时竟与班超有过交往?”

    后又,转念一想:“如果卫戎所言为虚,幕后之人很有可能便是郑异,恰巧他此刻就在京师。但郑异又是如何知晓淮王在谢府的呢?”突然,他灵机一动,心中便有了计较。

    当下问道:“你可认识郑异?”

    接着双眼紧紧盯着卫戎。

    卫戎闻言一怔,被邢馥的双眼望得有些紧张,竟然不知如何作答。邢馥登时心中雪亮,厉声道:

    “你不是随郑异一同出塞前往匈奴吗?而且还不止一次,这还有何犹豫的?所言必定有诈。既然不如实相告,本司徒也就无法履行前言了。来人,将卫戎投入狱中,明日上刑拷问!”

    卫戎大惊,道:“我确实认识郑异,所说句句属实,毫无虚假之处。为何还不放了我?堂堂司徒,怎可言而无信?”

    左右甲士不由分说,将他押了下去。

    邢馥随即唤了一名心腹,吩咐道:“速把檀方召来!”

    司徒府的牢狱坐落在府中角落里的一处草木繁盛、鲜花怒放的庭院之中,而且是在一座由奇石堆成的巨大假山里,如此隐秘幽静,难怪窦固与班超半天没有找到。

    此时已是夜间,虽然看不到园中美景,但不时散播出阵阵香气,扑鼻袭人。

    押送卫戎的甲士们走到假山之下,用火炬照亮牢门,用力猛敲数下。半晌之后,里面才传出了脚步声,一个狱卒睡眼惺忪的也举着火炬走了出来,道:

    “这三更半夜的,谁啊!”

    外面的甲士道:“封观,今天是你值守啊!快开门!我等前来运送关押的人犯,司徒叮嘱,务必看好。”

    “奇怪!以往都是白天提审、押送,偶尔倒也有晚间提出去审问的,但这半夜送进来关押新囚犯,却是头一遭!”那位名叫封观的狱卒唠唠叨叨着把牢门打开。

    众甲士押着卫戎一同走了进去,封观又把牢门锁上。

    通道内恢复一片漆黑,好大一会儿后,复又灯火明亮,走在最前的封观把牢门打开,那群甲士陆续走了出来,提着火炬渐行渐远,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来,这司徒府的牢狱当真不小啊!里面应该还关押不少犯人,否则不会进去如此之久。”班超道。

    窦固道:“不错!如果牢房都是空的,早就该出来了。我等且进去看看,再做计较。”

    二人顾不了许多,冲上前,效仿适才的甲士,用力拍打牢狱。

    封观刚刚睡下,闻得声响,又走了出来,道:“谁在敲门?”

    窦固道:“司徒大人吩咐,提审人犯。”

    封观将火炬举起,隔着狱门,照亮二人,警觉的问道:

    “如何不带个火?”

    “司徒事急。”

    “要提何人?”

    “一位是适才送来的犯人,还有事尚未审清。另一位,是前番押来的秦彭!”窦固道。

    “今天关进来这么阙廷要员,司徒不提审,却只提审这两个无名小卒?”封观絮絮叨叨的伸出手来,道:“拿来?”

    “何物?”

    “司徒府的提人手谕啊!你等难道不知?”

    “我等见司徒大发雷霆,就急忙赶来,连火炬都未来得及带,手谕马上便到!”班超道。

    “这忙里忙外的,如何就你一个人?”窦固问封观道。

    封观道:“弟兄们不容易啊!白天忙了一整日,而且关进来的都是阙廷重臣,像廷尉平寒朗、尚书令朱晖等,哪个是好伺候的?大伙儿早都累得精疲力竭,所以就尽量不闹出动静,让他们多歇会儿吧!”

    班超点了点头,忽然道:“小心,你脚下何物?”

    封观一惊,急忙低头观看,窦固的手臂早已伸过狱门栅栏,一手锁住其喉咙,一手取下悬在他腰间的门匙,丢给班超,同时低声道:“若敢乱动,就把你头颅揪下来!”

    封观早被他的铁钳般的大手扣得说不出话来,憋得面色紫胀,眼前一阵眩晕,半晌方才缓过神来,定睛一看,门外的两名甲士此刻已经进至身前,而且还反锁上了牢门,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

    “你等何人,好大胆子,竟敢到司徒府劫狱?”

    “听着,我等不是歹人。只要你听话,绝不会伤害于你。”班超低声道。

    “但你要敢起歹意,我等立刻让你身首异处。”窦固的大手稍微加了点劲儿,封观又痛得差点昏厥过去,连连点头,示意住手。

    “且领我等前去见秦彭。”窦固低声道。

    封观连忙应允,举起火炬,在前带路。

    狱内潮湿泥泞,阴气森森,腐烂霉味,呛人窒息,呻吟哀叹之声,从一排排的牢房之中不时传出。

    封观带着窦固等人东拐西绕,走了许久,方才驻足,指着眼前的牢门,道:“这便是关押秦彭之处。”

    班超道:“还不打开牢门?”

    封观苦着脸道:“我只负责大门,适才接引关押那位卫姓人犯,乃是替人代劳,随便找一个空牢房锁住即可。但这秦彭,另有他人所管,门匙不在我处啊!”

    “进去说话。”不知何时,那窦固一发力,已把牢门卸下,一同入内后,复转身把牢门掩在门框之上。

    封观见他如此神力,吓得缩在一旁,手中的火炬早就被班超接了过去。

    “你等是何人?”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来,班超闻声把火炬照了过去。

    “秦彭,是我!”窦固上前道。

    “啊,窦将军!你如何来此?”萎靡不振的秦彭闻言顿时了精神,用手拨开披头散发,惊道。

    “一言难尽,出去详谈!淮王、司徒邢馥以及步兵校尉薛布谋反,并谎称陛下御驾亲征兵败归天。此刻淮王本人已潜入京师,城中遍布叛军。事情紧急,我前来救你出去,召集守卫城门的旧部勤王靖难。”

    秦彭道:“我就是因为见步兵校尉薛布形迹可疑,阻挡他入城,才被抓入司徒府问罪。不想他们竟如此胆大妄为,图谋不轨!可是,当下我城门校尉之职已被司隶校尉王康当众宣布撤去,无有印绶,如何能调动部属?”

    窦固道:“眼下,城门校尉一职已由北军中侯齐崇代兼,城门守军与他并不熟识。倘若你到得军中,当众揭穿他们图谋,据我带兵经验,必定可得一呼百应。阙廷大军将于一两日内回师洛阳,到时候只要开城纳入,定可一举平定此乱!”

    秦彭道:“即便如此,我现在已是伤痕累累,而且马上天光大亮,不及到得城门之前,牢中已空,便会被人发觉,如之奈何?”

    班超道:“此事易办,秦校尉且随显亲侯出去,赶往城门,把囚衣脱下,我留在狱中假扮你便是,拖住他们。”

    说罢,将头发打乱,遮住面容。

    窦固斜视封观,道:“那此人又如何处置?我等一旦离开,他岂不立刻就去邢司徒那里举报?”

    不及班超说话,封观连忙叩首道:

    “封观虽然是区区一名狱卒,但也知道谋逆不义,实属国家之祸,百姓之灾。如果各位信得过,甘愿唯诸位号令是从,一同勤王靖难!”

    班超不答,任由他在一旁跪着,转向秦彭道:“秦校尉,且与我换过衣衫。”

    说完,自己褪下盔甲,穿上他那身血淋淋的囚服。

    然后,令封观头前带路,到得牢门之外,对窦固道:

    “你二人放心去吧!只管专心处置城门之事,司徒府这里有我。狱内关押着如此多的阙廷大臣,想必都是不愿屈从邢馥等人谋逆,我再另想办法救他们一同出狱。”

    窦固道:“如此,仲升多加保重。”,然后望着封观,道:“你现在知道我是何人了吧?”

    封观道:“显亲侯窦固。”

    “你若敢有丝毫不善之举,我必取你性命。”窦固道,他号令千军万马,语气之中自是威严无比,封观连称不敢。

    窦固与秦彭向班超道别后,各自执起大戟,转身离去。

    班超等封观锁好牢门后,道:

    “速带我去适才关押进来的那位卫姓人犯那里!”

    封观道:“天已拂晓,你身穿囚服,在狱内行走,被人望见,多有不便。如果信得过,且先回牢里,我把卫戎与你隔壁牢房的囚犯调换一下,如此方才稳妥。”说完,望着班超。

    班超笑道:“有何不可?”

    当下随着封观径直回到牢房,封观将被窦固拆下的牢门放回原位后,打开隔壁牢房,喝令里面囚犯出来,那人睡得迷迷糊糊,不知何时,还以为要被临刑,竟吓得瘫在地上起不来。

    封观道:“休怕,只是给你换一间牢房而已。”

    那人哆哆嗦嗦问道:“好端端的,为何要换牢房?”

    封观一瞪眼,喝道:“我也是奉命行事,休要多问。否则按照拒不从命行事。”

    那人道:“不要!我从命就是。”

    班超见封观行事谨慎,倒也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过道中又现出亮光,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隔壁牢房的开门声,班超不待封观来叫,便自己搬开牢门,走了过去,封观见状也不多言,连忙站到门外过道里把风。

    卫戎一见是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

    “原来你竟对司徒府如此厮熟?”

    班超笑道:“转来转去,始终出不去,自然就熟了。你如何到了这里?”

    卫戎就将此来经过说了一遍,班超道:

    “如此说来,郑司马此刻应该已到了宫中。窦固他们奔往城门,然后过去驰援。那么我等就可以沉下心在司徒府中大展手脚,让邢馥无暇分身前去危害南宫。三箭齐发,不愁叛军不乱。”

    卫戎道:“那个将我擒获的少年是谁,他还有意提及你等的名姓,必定是你等熟悉之人。”

    班超笑道:“此子名叫窦宪,乃是窦固之孙!古怪机灵,小小年龄,运筹奇谋,竟敢独闯龙潭虎穴的司徒府,如入无人之境,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去窦府请窦固出来力挽狂澜、阻止邢馥等人时,这孩子却主动提出要前来司徒府刺探虚实。”

    “那你等竟忍心让一个孩子经历虎口,践履死地?”

    “起初我也是狐疑不安,于心不忍,可窦固却是胸有成竹,今日一见,这孩子果然不一般。”班超赞道,接着正色道:

    “由此可见,人心还是在陛下这一边啊!此刻京师之中,到处都是随淮王一同前来的淮军。而京师汉军多数都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邢馥谋逆之事,但一旦知晓,则必定不会再听从他的号令。门外的狱卒名唤封观,得知此事真相后,就主动愿意与我等一同靖难。”

    卫戎道:“此时若能有马防、马光兄弟出来振臂一呼,则大势就可瞬间逆转。只是,耿恭去劝说他兄弟二人,时间已然不短,不知情况如何?”

    班超道:“此事恐怕有变。邢馥调了许多兵马前往城东,很可能就是对付耿府中人,耿恭应在其内。只是,这马家兄弟至今不见有何举动,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门外的封观实在按捺不住,趋步进来,道:

    “二位说话,虽然声音极低,但封观从事狱卒已久,练就一双暗中偷听囚犯讲话的双耳。适才二位所言,也都已悉数闻得。这马家兄弟,如果我没有说错,此刻应当就被关在这司徒府大牢之内!”

    班超与卫戎俱都一惊,忙道:“此话怎讲?”

    封观道:“这司徒府的牢狱,本来只是作为临时拘禁之所,所押之囚徒,皆是官吏。一旦确认囚犯罪名,则要么发往诏狱,要么送至洛阳狱。后来出了式侯案,先帝兴起大狱捕捉北宫诸王的宾客,加之连续两任司徒都是洛阳令出身,所以就将此狱精心修建,成为今日所观。目前共分三层,最顶层与其他层隔开,单独进出,膳食也是特殊供应,所押者皆为二千石以上的阙廷重臣。当初因度田案获罪的老司徒欧阳歙等一干人就被关在此处,然后一直就没怎么用过。而最近,突然关进了两名阙廷重臣,被戴着枷锁、镣铐,我等普通狱卒皆不知为何人?但听说此二人暴躁刚烈,勇力过人。其中一人竟将枷锁震裂,不得不又换上一副新打造的特制重枷。我怀疑就是二位所说之人!”

    班超道:“可否有机会见到此二人?”

    封观摇头道:“此事极其困难。他们被单独监禁,慢说见面,就连消息也难以打听得到。但我会留心此事!”

    班超道:“这牢狱之中,为何竟关押如此许多阙廷要员?听说尚书令朱晖、廷尉平寒朗也都在此?”

    封观道:“今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仅突然关进来这么多人,而且听说还杀了好几个官员。”

    班超、卫戎均都是一惊。

    卫戎道:“邢馥还敢杀害阙廷命官?看来,这场谋逆,是势在必行了!”

    班超对着封观道:“速把此间所关押阙廷要员的情况多打听来一些,越详细越好。”

    “诺!”封观道:“此刻已是黎明,请足下暂时委屈回牢房,我须回去与前来接替的狱卒交接值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