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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梦魇

    未开启脉门的探索者们即刻被兽群追上。

    巨大的爆炸声在惨叫后响起,接连爆炸的强光照亮了整个森林,也延缓了后方的兽群。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刻着脉阵,他们个个都是最勇敢的战士!”

    迪卡咬着牙说着。

    卡洛斯闻言后肃然起敬。

    脉阵,可增强脉术攻击的威力,假如刻在人体内,无脉之人也可以消耗生命力使用出脉术冲击和脉术自爆。

    然而将脉证刻印在身上的代价是每时每刻都要被消耗生命力。从成为探索者后,他们每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第9大队百人,除队长、副队长外全员牺牲。

    越来越多的鲜血被灌注入大地,细长的藤蔓更加肆无忌惮地伸向探索者,这些黑暗中的伥鬼变得更加活跃。

    “卡迪队长!希望城已收到信号!说明我们离荒野平原应该很近了!”肖虎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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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城城头,四十米高的城头上屹立着一位老者,笔直的腰杆撑起的是希望城的希望。

    无情的岁月似乎非常宽容这位老者,时间只是染白了他的头发,刚毅的脸庞和挺拔的身形并无半点老态。

    这是蓝沙岛的最高点,第四任城主的手笔,位于此处可以眺望整个蓝沙岛,那片黑暗的森林占据了岛内几乎四分之三的面积。

    此刻的老者神情严肃,眉宇间尽是肃杀之意。身后便是希望城,眼前则是荒野平原,自任命城主以来,他已经在此守护了百余年之久。

    “城主,脉阵已开启,希望城的奉献者们已经准备就绪。”

    荒野平原矗立着大大小小的高塔,这些高塔镶嵌着密密麻麻复杂的脉阵符文。

    荒野平原的黄沙之下隐藏着的无数脉阵纹路在此刻熠熠生辉,所有高塔的脉阵相互连接,形成一个巨大脉阵。

    希望城这位现任的第三十二任城主不仅是一位6脉门高手,在阵法造诣上更是希望城历来最为杰出的天才,这个巨大脉阵便是他一手设计。

    只见一群暮年老人井然有序地从城内走出,或是缺了一只左手,或是少了根右腿,亦或是瞎了一双眼。

    唯一相同的一点便是他们都是残疾人,他们都是命数将尽之人,他们曾经都是探索者和保卫者,都是希望城的英雄。

    此刻的老人们兴奋至极,仿佛回到了鲜衣怒马少年时,他们即将绽放生命最后的光芒,希望城没人畏惧死亡,只是害怕死得没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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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光!”汉斯激动地吼道。

    “终于……逃出去了吗?”红隼松了口气,那只紧紧地攥着红隼心脏,名为死亡的大手,终于在此刻慢慢放松。

    或许是近在咫尺的希望,使得这位年纪轻轻的探索者放松了瞬间的警惕。

    黑暗中的伥鬼终于成功地将他拖入死亡的深渊,红隼被脚下的藤蔓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红隼———!!!”卡洛斯红着眼怒吼着。

    “不,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我还有想要见到的人,我还有未交付的信封,我不能死在这!”

    红隼踉跄地爬了起来,脸上满是污秽,疯了一般想要向前跑。

    但是死神的镰刀已经扼住了这位年轻生命的脖子,希望近在咫尺,黑暗中的利爪也是如此。

    就在利爪即将撕开年轻探索者的头颅,粉碎他那充满活力的身躯时,前方一个身影停了下来。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虎大将军。”这是肖虎在一页旧时代的纸张上看到的。

    那张纸旧得发黄,纸张边缘卷起一丝丝毛边,但这位五大三粗的大老爷却将它存放在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里。

    这是他弟弟肖狩在这片森林中的废墟中找到的,他当时笑着把这张纸送给了哥哥肖虎,调侃着哥哥什么时候也能像这句话里的虎大将军一样。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虎大将军!”

    肖虎开启脉门,汇聚脉气,击穿了红隼身后的利爪。

    “接住这小鬼。”他拽起红隼用力往丽娜扔去,这位女士可不是柔弱女子,她稳稳地接住了空中带着错愕眼神的红隼。

    在红隼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是森林外的光,也是肖虎带来的光。

    轰—————

    迪卡一句话都没说,这位副队长跟随了自己十余年,不久前他的弟弟死在了这片森林。

    肖虎绽放了生命最后的光芒,肖家双雄就此弥留在岁月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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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耸的城墙上汉伯克城主看到了那黑压压的兽群和正在逃亡的探索者们。

    “为希望城献出生命!”这群暮年老人的声音铿锵有力。

    “希望永存!”

    汉伯克城主右手叩击心脏,眼中满是敬意,六个光晕在汉伯克城主的双腿、双臂、双耳旁闪耀,他激起脉气大声回应着希望城的奉献者们。

    汉伯克俯身一跃,强大的脉冲在他脚下迸发,空气都被震起阵阵涟漪,他一步步踏入了脉阵中央。

    奉献者们在脉阵中激发着生命之力,最后汇聚于汉伯克。

    强大的脉术冲击精准无误地击中了远处探索者身后的兽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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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发生了什么事,头好痛,我记得我在探索一个实验室,队长他们呢,得快点找到他们,不能让他们担心。

    视野所及之处全是雾气蒙蒙,乔安单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则在迷雾中摸索着。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秀气的五官露出一丝狰狞。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乔安的疼痛有所好转时,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一个个孩童身影浮现而出,乔安瞬间警惕起来,一个稚嫩声音从前方响起。

    “他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他了啊?”

    “肯定是他不听话,他爸爸妈妈才不想要他了。”一个小男孩指着乔安说道。

    乔安的心被这突然的言语狠狠地揪了一下,他想起了一些悲痛的回忆。

    “不是这样的………”

    乔安双眼无神愣愣说道。

    “我不是…”

    就在乔安想解释着什么时,他的脑袋又剧烈地疼痛起来。

    眼前的一幕开始支离破碎,虚无的世界开始被斑驳模糊的色块诡异地拼接。

    “小安,你怎么了?在幼儿园没受欺负吧?”一位面容和蔼,眼神慈祥的老人关切地问道。

    他知道小安性格孤僻,但这个孩子非常聪明,在同龄人中总是不怎么合群,只有孤儿院的这些儿时玩伴才会让他敞开心扉。

    “小安,没关系的,还有我们陪你玩。”

    一个莫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大声地说道。

    “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揍他。”

    这个小男孩脸上肉嘟嘟的,就算说着恶狠狠的话,也十分可爱。

    其余孩子们叽叽喳喳地附和着。

    乔安看着眼前的一切,陷入了迷茫,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四周的楼房根本不是希望城的建筑风格,更像是来自旧时代。

    他看见了一行字。

    儿童福利院?希望城根本没有福利院……

    这到底是在哪里?

    明明应该是数千年前的建筑,但乔安却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

    “呃啊…“

    剧痛再次袭来,画面又是一转。

    黑夜降临,一阵寒风突然吹面而来,乔安忍不住瑟瑟发抖,汗毛竖立。借着月光,他发现自己位于这所福利院的走廊内。

    此时的福利院安静得可怕,乔安带着不解和一丝莫名的不安,随身体本能走向福利院卧室,就好像曾经无数遍走过这条路。

    他打开卧室的房门,眼前的一幕令乔安握着门把的手猛烈抖动。

    那是一个巨大的漆黑人影,嘴里伸出无数的细小触手,这些触手正钻入孩子们的耳内,每个孩童的脸上都充满了恐惧,稚嫩的小脸痛苦得扭曲成一团。

    “小林……小北……”

    乔安呆滞地念着陌生孩童的名字。

    黑影微微扭动着,似乎在兴奋地大笑。

    乔安的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他并不是在害怕战栗,而是因为愤怒。

    满腔的怒火使他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梦魇兽!”

    当乔安想要开启脉门,将这只残暴的梦魇兽诛杀于此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矮小,这不是一位十二岁少年的身躯,更像是年仅七八岁的孩童。

    那只梦魇兽似乎听到了乔安的怒吼,身体中间诡异地裂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球,那只眼睛里充满了贪婪、兴奋,却又夹杂着一丝恐惧。

    正常人可能早已临阵退缩,乔安或许也会,但此刻眼前的生物是梦魇兽,乔安绝不会在梦魇兽面前退缩。

    “我好歹也是被誉为希望城天赋最高的天才,怎么敢让希望城蒙羞。”

    乔安,年轻一辈当中,体术第一、阵法第一、脉气掌握度第一。

    乔安有着自己的骄傲,这份骄傲来自于希望城,他不容许任何事物,任何东西玷污希望城,绝不容许。

    黑色巨大人影悄然发起攻击,乔安迅速躲开了攻击而来的触手。

    这些触手可不像看起来那么柔软,只要稍微擦到一点,这些触手就会立马化成尖刀利刃,那些飞舞着的床架木屑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可恶,完全没办法近身啊。”

    乔安张着嘴大口呼吸着,四肢开始乏力,肌肉开始酸痛。

    体力已经透支了吗?毕竟只是七八岁的身体,而且也不是七八岁时自己的身体。

    “只能玩命了啊。”

    想到这里,乔安笑了,他癫狂般地大笑。

    “早就想体验下死亡是什么感觉了。“

    乔安稚嫩的面庞上满是张狂。

    他如同一只迅猛的小猎豹一般,突然突向那黑色的巨大人影,向那只巨大眼球用尽全力挥出一拳。

    此刻的他注意到自己右手手腕上绑着一只项链,上面有着绿色、红色、蓝色、金色、褐色,五种颜色的石头,并被一条一半黑色一半白色的细绳串链着。

    黑色巨大人影的速度要快过乔安些许,黑色的触手要快过那纤细的拳头。

    “哈哈哈哈哈!看来是我赢了呢,你这只怪物,你在害怕它吗?”

    乔安笑容中带着肆虐和自信,他感受到了右手一股强大的力量。

    五色项链突然爆发出了强烈光芒,就在触手即将贯穿乔安身体的瞬间,黑色巨大人影痛苦地挣扎着,扭曲着,就像是被热水烫着的蛇一样。

    黑色巨大人影突然停止了挣扎,像是卸了气一般软了下去,最后化成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乔安跪倒在地,脸上不再有刚刚自信而癫狂的笑容。

    乔安张大着嘴无声哽咽着,乔安像是被丢在岸上的鱼一般。

    乔安很想大声哭泣,乔安很想流泪,但乔安好像做不到。

    乔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悲伤。

    黑夜下的福利院只剩下了一个生灵,周围的一切突然开始变得模糊,化成迷雾缓缓朝乔安拢去,但他丝毫没有反应。

    病房内,肉眼难见的迷雾笼罩着乔安。

    此刻的森林中,所有梦魇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目光透过了希望城,看向了乔安的位置,在恐惧,在臣服,在愤怒,在憎恨,在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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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眼的阳光透进窗户,乔安从床上惊醒,他擦了擦眼角,没有一点湿润,乔安环伺四周,自己现在身处希望城医护室内。

    “梦魇侵染吗?”乔安皱着眉头。

    “凭自己的经验,应该很快分析出这是梦魇侵染才对,为什么没有丝毫留意。”

    乔安看着自己的右手,那里空空如也。

    我昏迷了三天吗,乔安看到了墙上的日历。

    “乔安哥哥!你醒啦~”一个甜甜的少女声音从门口传来。

    声音的主人是薇薇安,一个十二岁少女,妈妈是希望城的医护大队的队长,少女从小就帮着妈妈做家务,现在更是在工作中搭上了手。

    希望城里都说薇薇安以后肯定是最好的医护人员,谁要是娶了她就是最大的福气。

    她的母亲听到这种话时,总是止不住脸上的笑意,她一直都很疼爱自己的女儿,爱她胜过爱自己。

    “乔安哥哥你没事吧,有没哪里痛之类的?”少女急迫地问道。

    乔安看着这位可爱的少女,如同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样,之前受的一些小伤都是由这位少女亲自包扎治疗,脸上不禁放松一笑。

    “我没事,队长他们应该没事吧?”

    乔安担忧地问道。

    “他们没事,只是身体有点透支过度,乔安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也要多笑笑,嘻嘻。“

    少女高兴地说道。

    乔安继承了父亲的英俊和母亲的秀丽,但脸上却没扬起少年的草长莺飞,心头反而落下心事重重。少年总是自主扛起很多东西。

    门口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门口,她猛得扑向乔安。

    “乔安,还好你没事。“

    乔恩满脸泪水,额头边那几缕微卷的青丝都粘在了脸庞上。

    “姐,我能有啥事啊。”乔安微微笑着安慰道。

    乔恩看着乔安的笑容,愣住了神,不过随即便说道:“没事就好,等你能下了床,我就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薇薇安!“

    一个女人站在门口喊了喊病房内的少女。

    “妈…”

    少女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

    薇薇安的母亲,艾瑞眼神不善地看着乔安,乔安一脸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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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撒向了大地,薇薇安家内。

    “妈,你不喜欢探索者吗?”薇薇安不解地说道,因为母亲总是说乔安是探索者,自己不要和他玩的太近。

    “当然不是,探险者们都是大英雄,乔安他啊,是个很好的少年。”艾瑞眼神温柔地对着薇薇安说道。

    “是这样吗,那你还不让我和乔安哥哥呆在一起。”薇薇安不解道。

    “乖,好好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哦。”薇薇安爬向了自己的小窝。

    “探索者啊都是大英雄,可是他们大多也都是辜负姑娘们心的负心汉。”艾瑞看着桌面上的照片轻声自语。

    照片上是一位美丽年轻的女孩,她面带笑容抚着自己的肚子,身旁则是一名挺拔帅气的男子,眼神温柔地看着女孩。

    艾瑞当然明白,他们是为了希望城,为了大家,但艾瑞却也不明白,为什么不等女儿见到自己的父亲再走呢。

    薇薇安自从出生,就只能在照片上看到自己的父亲,希望城里有很多像薇薇安这样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