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就是我的正义女神
林子山和魏泽涛从政法大学实验大楼研究中心走出来，陆续上了停靠在门口的一辆车。
魏泽涛嫌弃地看了一眼林子山：“把你的领带整整，都歪得不成样子了。”
林子山扯了扯领带：“不行，我透不过气。”
“我让你上去捣乱，你是假戏真做了吧。”林子山戏谑地说，“真吞不下这口气？”
“江妍的事，我也有责任。我不会让她这么被人欺负的。”
“把那件事情办好，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林子山双手交叉放在右腿，眼神幽暗，勾着唇扯出一抹笑，“只怕到时，他们要回过头来求你了。”
距离和光华科耀的比赛日期越来越近，众人都有点躁动和不安。
吴绮是新闻通，搜索了很多光华科耀的新闻，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
她提出疑惑：“光华科耀一直以来就没有做机器人的研发，之前的软件方向，也是朝着律师工作分类以及律师业务平台的方向来做的，根本就和我们不一样，他怎么会想到要和我们比赛？”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见不得我们好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回法法不是上了好几个热门大新闻吗，还有好多政法大学和公司对我们感兴趣，我看他就是眼红我们。”
本来研发法法的出发点很纯粹，可是现在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经过开发后，大家发现法法的范畴或许不仅仅于此。
法律是和生活息息相关的，或许有一天，法法会渗透进所有人的生活中。
“搞不好就是想弄个噱头，趁着我们的东风火一把，顺势推他的产品！”
“就是！”
庞泽冷然说：“就凭着刘勇之前在我们公司的表现，我就不看好他们的产品。”
“怎么说？”
吴绮一针见血：“他人品不好呗！”
其他人再问，庞泽也是闭口不答。
这时，柯教授过来，乐呵呵地说：“法法的事情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为了明天的发布会，今晚我们一起去聚餐吧。”
简熙年怀抱双手：“今天我请客。”
大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浩浩荡荡地沿着校道往校门口走去。
卫遥的脸冻得红红的，说话都呵出雾气：“天气这么冷，不如吃火锅？”
一呼百应，大伙儿进了火锅店，点了长长的单子。
各色菜式堆满了桌子，等到火红色的火锅盆端上来，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开始往里头丢东西。
柯教授站起来，拿着一杯茶：“小年轻们，我是看着你们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我先预祝我们明天的发布会取得成功！”
其他人也站起来，举起手里的杯子：
“干杯！”
“明天一定会成功的！”
坐下后，众人又嬉笑成一团。
吴绮扯着嗓子：“庞泽！你怎么又抢我的羊肉！”
“那是你的吗？那明明是我的啊！”庞泽哭笑不得，“行了行了，这豆腐给你得了！”
吴绮声音都变了：“我……我干吗要吃你豆腐？”
“哈哈哈哈……”
卫遥看着他们在旁边笑闹，这种感觉……真好啊，像是踩在云端上，有美好而不真实的触感。
忽而有人在她碗里放了一块煮熟的牛肉。
卫遥的眉毛跳了跳，抬起眼，悄然看向旁边。简熙年坐在她的右手边，正在低头和柯教授谈论着什么。
他像是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还很自然地叮嘱着：“多吃点。”
没有人在意简熙年夹菜给卫遥的小事，但她心里却像是被人用羽毛轻轻拂了一下。
吃完后，众人的脸上都被烘得红彤彤的。柯教授说：“今晚都别加班，早点回去，明天才有精神。”
吴绮钩着卫遥的胳膊：“遥姐，我们一起回去？”
卫遥说：“我手机落在实验室里了，我要回去取。”
吴绮朝着她招手：“那你注意安全，我们先回去了。”
从火锅店走回实验大楼并不远，卫遥在桌子上找到自己的手机时，灯突然全灭掉了。
卫遥以为是电闸跳了，拿着手机照着开总闸时，发现有人一闪而过。
她警惕起来：“谁？”
没有人应答，更增加了诡异，而她发现总闸开关已经被人破坏。
卫遥马上拿出手机，刚按了快捷键要拨出去，下一秒，有人从背后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人比她高半个头，力气很大，竟然下了狠手。卫遥挣扎了一会儿，只觉得那人的手越收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
卫遥双脚扑腾着，铆足劲狠狠地朝着那人的手背咬下去。那人吃疼，卫遥趁机挣脱开，疯狂地向前跑，嘴里囫囵喊着：“救命，救……”
可还没来得及跑出两步，那人又跟上来，抓着她的头发往后扯。
卫遥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只想着不能被抓住，拼命地用指甲抓，用脚踹，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对方戴着口罩，看不清楚脸，很快制伏了卫遥，把她按压在地上，捏着她的脖子。
卫遥胡乱折腾，竟把对方的口罩给拉了下来。只那么一眼，就让她觉得眼熟，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对方被逼急了，低声咒骂了一句，下了死手，手上的劲越来越大。
卫遥觉得手和脚渐渐沉重，头脑混沌又空白一片。
就在她觉得九死一生的时候，有人在对方背后狠狠地用东西砸了一下。
脖子上的手劲瞬时消失了，卫遥来不及反应，就被人给拽拉走。
“是我。”简熙年拉着卫遥走到一个办公桌后，在她耳边轻声说。
卫遥用口型说：“现在怎么办？”
黑暗中，她抓着他的手都在发抖，她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恐惧，刚刚如果他来迟一步，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简熙年能感受到卫遥的害怕和无助，他紧紧地抱着她，而后轻轻吻她的眉心。
“你藏好。”
对方也被激怒了，手上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顺来的铁棒，把桌面上的东西横扫一空。
“出来啊，怎么不敢出来？”
实验室里面的电力已被破坏殆尽，只有窗外洒下来的淡淡月光。
那人已经适应了黑暗，胆大包天，手里的器械更助长了他的嚣张。
他想把藏起来的人给找出来。
卫遥躲了一会儿，听见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听见他喘着粗气，烦躁不安地在前面不远的办公桌前踱步，桌子上的东西被推倒，零件掉落一地。
卫遥心里默念着：“要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
那人只觉得眼前有光影闪过，他狡黠一笑：“嘿嘿，我抓住你了！”
他用尽全力扑过去，却只摸到了冰冷的圆柱体。
他上当受骗了！
下一秒，简熙年趁他不注意，夺过了他手里的铁棒，朝着他击打过去。
那人假意瘫在地上，就在简熙年走过来的时候，突然拔出身上的刀具，向他刺过去。
卫遥在月色中看见了冷然的刀面，看见了锋利的刀尖猛然刺过去的模样。
可是太晚了，她来不及出声阻止，就听见简熙年闷哼一声。
那人手里拿着刀，刀锋上沾了血。
刺伤简熙年后，他转身朝着卫遥扑过来。
卫遥疯了一样把身旁能抓到的东西扔过去。简熙年忍着剧痛扑上来，想要徒手夺刀。
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浑身一震，骂骂咧咧：“还真的是不要命了！”
漆黑又逼仄的隔间里，简熙年和他扭打在一起，那人的刀又一次地刺入简熙年的身体，简熙年不顾一切地向着卫遥的方向喊道：“快跑！”
卫遥浑身冰冷，就着可见的范围在地上摸索，慌乱中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她奔跑过去，奋力朝着那人的后脑重重一打。
整个世界都沉寂了下去。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那个人摇摇晃晃地倒退两步，终于晕倒在地上。
卫遥看见简熙年倒在地上，她走过去，哑声喊他的名字：“简熙年，简熙年！”
简熙年闭着眼，半天没出声。
卫遥哭不出眼泪，她不敢碰他的身体，只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摸他的鼻息。
手在半空中，被他给握住了。
他的手上有猩红，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勉力扯出来一抹笑：“放心，我没事，只是累坏了，休息一下。”
“你是不是受伤了？”
“只是伤在手臂上，赶紧叫人过来，收拾残局吧。还有，让他们先不要报警。”
他想了想，又报了个电话号码给她，说：“打给杨警官，让他过来铐人。”
她打了好几个电话给研究中心的朋友，又打给柯教授，过了一会儿，把他扶起来，靠在桌子旁。
“真的没事吗？”
“可能手上的伤口会大一点，你去把药箱找来，先消毒，等会儿估计要去缝合一下。”
卫遥拿来药箱，在手机的灯光下，抖着手消毒。她甚至不敢用力，怕弄疼了他。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经过的时候，看见灯光突然全灭了，就想上来看看。”
她力气大了点，他眉头皱了一下。
“弄疼你了？”她拿起他的手，吹了吹。
他笑，眼里都是暖意。
“不疼，就是暂时没办法用这只手抱着你了。”
卫遥倾了身体，抱住了他另一只手臂。
“也可以由我抱着你。”
“那我也不算是残废的。”他把她拥入怀中，低头，对着她深深浅浅地吻。
或许，等这一个吻等得太久了，以至于靠近的时候，都有一点小心翼翼，怕惊扰了对方。
与此同时，门外的众人很焦灼。
杨警官是藏不住事的，冒冒失失就要往里面冲。
“哎，等等，没看到不是时候吗？”吴绮拦住了他。
“可现在嫌疑人还在里面啊，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眼见杨警官推开门，庞泽只能很大声地咳了咳：“你们好了吗？”
卫遥堪堪和简熙年唇齿分开，幸好电闸被破坏了，不然众人会看到她的脸红得发烫。
不久，杨警官带人把那行凶的人给铐起来。
那人后脑勺受了重击，还晕着。
“要不要给他叫辆救护车啊？”卫遥担心地说。
“我们会把他带回去，让医生给看着，车子已经过来接了。”杨警官说，“倒是你们，能认出他是谁吗？”
庞泽打开了备用电源，此时室内已经灯火通明，地上一片狼藉。
卫遥扭头看了半晌，简熙年突然说：“我想起来了，是他。”
“谁？”
“罗小平，李吉生的手下。”简熙年转头说，“你还记得那个争铺面的案件吗？”
电光石火间，卫遥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简熙年点头：“他背后肯定有人。”
在灯光的映衬下，吴绮突然发现了更惊心的一件事，大喊起来：“不好了，法法好像被破坏了。”
庞泽分析：“这个人是认识你们的，半夜来这里弄坏电闸，目的不是来偷东西，而是为了法法而来。”
卫遥肯定地说：“明天是我们的发布会，他是来破坏法法的。”
简熙年的伤口已经初步做了清理，但伤口仍旧深得吓人。他想了想对柯教授说：“现在我们分两步走，明天的发布会维持不变。”
“可是法法不是已经被破坏了吗？”卫遥说。
“没有法法二代，我们还有一代。”
“你的意思是先让法法一代顶上？”
“你们不是想知道罗小平背后的人是谁吗，刚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把他身后的人给引出来。”简熙年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罗小平，笃定地说，“他身上应该会有联络工具。”
杨警官伏低身体，在罗小平身上摸索，从他裤袋里摸出一个手机。
杨警官摸着头：“这……有密码，不好破解吧？”
“不难。”吴绮把罗小平的手指拿过来，在手机的HOME键按了按，呼出一口气，“解开了。”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到达，杨警官的同事把罗小平带走，其他人硬是把简熙年给塞上了救护车，顺带又捎上了卫遥。
卫遥紧张兮兮：“这样不太好吧，明天就是发布会了……”
吴绮朝着她使眼色：“你们又不是不回来，消毒缝合好了就回来吧，明天还要靠你们呢。”
“法法就交给我吧，我能恢复过来。”庞泽说。
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让护士先对伤口进行消毒，然后再进行缝合。
“这都肿起来了，还挺严重的。”护士一边清洗，一边说，“万一处理不好，很容易感染。”
卫遥想探头过去看，却被简熙年的另一只手给挡住了。他低声道：“不要看，太丑。”
卫遥知道他是怕她担心，但也只能扭过头不去看。过了一会儿，她又自顾自地说：“放心吧，多丑我都会要你的。”
简熙年叹气，摸摸她的头：“遥遥……”
“嗯？”
伤口很深，护士正在做清创，简熙年努力地把注意力转移到另外的地方。
他深深吸一口气：“知道那两年我去哪里了吗？”
“去了哪里？”卫遥望向他的眼。
“我回了一次学校，在国外的。”简熙年努力地回忆，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沿着读书的轨迹，又走了一次，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恰好见到西方正义女神的雕像，justice女神。以前读书的时候，都知道她是用布蒙住双眼，代表一视同仁；右手捧着天平，代表公平、公正；左手握着长剑，代表正义权威。”
医生拿出了缝合的针线，示意卫遥引开简熙年的注意力。
但其实简熙年比谁都明白。
他忍痛说：“我不停地问自己，也问女神，学法律的意义在哪里，我是不是已经被法律之神给拒之门外了。如果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么我怎么去保护其他人……所以我也把自己的眼睛给蒙上了，我发现，脑海中浮现的是你的脸。”
开心的，哭泣的，徘徊的……
迎着呼呼的风声，就那样矗立在他的脑海里。
“回国后，我不停地追查车上那个人的下落，所获无几。但是就在刚才，我和罗小平打斗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遥遥，你有没有发现，罗小平是左撇子？当时我记得，有一个黑影在身后闪烁，然后我就晕过去。那时从车后座伸出来的手，也是左手。”
卫遥愣愣地说：“所以你才说要引蛇出洞？”
“和罗小平接头的人，一定和我的案子有关。”
说完这句话，医生满头大汗地抬起头，说：“好了。”
简熙年后背全是汗，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卫遥赶紧拿出纸巾帮他擦拭。
医生和护士一边说话，一边走出去整理东西，故意把他们两个人留在了里面，给他们腾出独处的空间。
卫遥凑过去，问：“怎么样？”
简熙年苦笑：“手掌好像整个不是自己的了。”
为了以后手指的灵活性，他没有让医生下麻药。
“都过去了……”卫遥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紧紧抱着他，“以后不会有这些事情了，都会好起来。”
“遥遥，”他回抱着她，“我有预感，过了这么久，又有你在我身边，案件一定会真相大白的。”
因为，你就是我的正义女神。
第二天，法律智能机器人发布会如约而至。
吴绮穿着小礼服，站在台上担任主持人：“我宣布，AI法律机器人‘贝尔法法计划’正式启动！现在，请研发人之一柯教授上台发言。”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柯教授沉稳地走上台前，用慷慨激昂的语气说：“各位来宾，今天我是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来的，这将是我们一代法律人一起见证的历史，证明了法律正式进入智能化时代！那么有人会质疑，法律这样的行业，也能进入AI产业，进行智能化升级吗？答案是肯定的……”
就在柯教授侃侃而谈时，林子山带着一行人进了会场，坐在了前两排。
柯教授巡视全场，接着说：“在国内，这是首次由AI和法律行业之间进行的碰撞。在此之前，我们做了大量工作和测试，这个系统是这几年来集齐了司法工作者呕心沥血的心血而成，运用了人工智能技术，采用大数据、云计算，解构了大量法院裁判文书，吸收现有的法律法规，采集所有规范的律师操作标准。它不能取代律师，但它将会是法律人的肩膀，让我们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它也不仅仅是属于我们，而是属于所有法律人，属于我们这个激流勇进的新时代。”
“感谢柯教授的发言。”吴绮面带笑意，“今天，不仅是贝尔法法首次亮相的发布会，另外，我们还准备了两场精彩纷呈的比赛。第一场，由贝尔法法对决七位执业律师，共同审核同一份法律文件并出具法律意见。下面，有请特邀律师上场！”
柯教授回到座位上，林子山向他颔首示意。
对于贝尔法法的数据，林子山是烂熟于心的。作为林氏继承人，他自小就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不可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既然对柯教授的团队宣战，就要有必胜的把握。除了找人去破坏贝尔法法之外，他还有另外的招。
林子山旁边坐着的，是光华科耀的技术总监刘智。他低头问刘智：“没有问题吧？”
刘智瞥了庞泽一眼，阴恻恻地点头：“没问题。”
在此之前，刘智已经获取了所有贝尔法法的测量数据，罗小平去实验室并不是只奔着破坏机器人而去的，他还把某些东西放在了庞泽的电脑里，至于破坏贝尔法法，不过是个障眼法。
刘智轻易地破解了庞泽铜墙铁壁般的防火墙，如入无人之境地攻克了贝尔法法。可以说，今天他们带来的机器人洛耶，其实是山寨贝尔法法。更何况，今天柯教授他们能拿得出手的，仅仅是一代法法，林子山就更有把握了。
台上，七名律师和贝尔法法已经准备就绪。
合同是随机抽取的，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抽到什么范畴的题目。
而林子山和刘智手里握有贝尔法法的所有数据，他们心里明白，这场比赛贝尔法法会以速率取胜，但是下一场，就不一定了。
在会场隔壁的工作间里，一名服务生用三长两短的节奏敲门：“你好，送餐。”
不久，里面的人说了声：“进来。”
服务生把餐车推进去，关上门，扯下帽子：“怎么样了？”
桌子上摆着一排监控监听设备，好几名科技人员正在紧张地操作着。
杨警官拿着对讲机：“目标进入监控范围，一切准备就绪。”
作为涉案人员，简熙年和卫遥也在屋里帮忙厘清案件。
几个小时前，这里已经提前布置好，在破解了罗小平的手机后，他们得到了罗小平上家的联系号码。
为了不打草惊蛇，警方继续用罗小平的身份和上家对话。
为了不让上家察觉出对话的人有变，警方很少主动发信息过去，直到林子山一行人步入会场。
经过讨论后，杨警官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试探。
—昨天有新发现，没想到他们还搞了新的研发，被我带来了。
很快地，监控设备屏幕上闪烁红点。
科技人员探头：“接收信息的手机，应该就在会场里。”
简熙年皱眉：“能找出具体位置吗？”
“没办法，太接近了，人又都坐在一起。”
杨警官猜测：“反正就是林子山那一伙人。”
简熙年说：“但得掌握他们的犯罪证据，光靠罗小平的指认，肯定不行。”
卫遥心里紧张，忐忑道：“对方会上钩吗？”
“再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对方迟迟没有信息过来。
所有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
随即，旁边的会场爆发出惊叫声和赞叹声。
“太棒了！贝尔法法的用时不到10秒！其余七位律师的用时都在20分钟以上！”
“贝尔法法用它精湛的技术，打败了在场的七名律师！”
“让我们恭喜贝尔法法，恭喜柯教授和蔚蓝海科技！”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杨警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忽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什么东西？
简熙年和卫遥对看一眼，鱼儿上钩了。
杨警官因为激动而哆嗦了声音：“现在怎么办？”
简熙年按着他的手：“别急，再等等。”
与此同时，隔壁的会场里，主持人的声音格外响亮：“第一场的对决结束了，下面有请第二场的主角，贝尔法法对战光华科耀的智能机器人洛耶！”
对方迟迟没有动静，卫遥瞥了一眼简熙年，他的眼神晦暗难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他们从医院包扎好后，并没有回去实验室，而是径直去找了杨警官。
罗小平就在同一家医院接受治疗，醒来后一句话都不肯说。这让杨警官有点束手无策。
卫遥申请进去见罗小平。
她说：“还认得我吗？两年前我们就见过了。”
罗小平躺在床上，手被铐着，头上还绑着绷带，看起来怪滑稽的。
几个小时前，他差点要了卫遥的命。
“《刑法》规定，抢劫罪处三年以上到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入室抢劫的，最起码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卫遥绕着床边走，不紧不慢，“而像你这种带凶器，进屋抢劫伤人的，这辈子还想出来的话，就只能选择和我们合作了。”
罗小平嘴上依旧衔着戏谑的笑：“想吓唬我？没用的。”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突然闪身进门，走到床边，捏住了罗小平被铐住的手腕。
卫遥认出了他，一脸惊讶：“熙年，你怎么穿成这样……”
简熙年眯着眼看向罗小平：“所以是你？”
那眼神让罗小平背脊发凉。
他撇过脸。
简熙年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我认得这双手，两年前就是你吧，躲在我车里的那个人。”
罗小平心虚地问：“你在说什么？”
“以为这样就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早在你箍着我脖子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
卫遥突然惊叫：“你想做什么？”
简熙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针：“你忘了？几个小时前我们两个人差点死在他手里，两年前他也差点害死我。”
“熙年……”卫遥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声音里有着苦楚和哀求。
“如果这个人不死，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简熙年冷漠地说，“那还不如让他从现在起就从世界上消失。”
“你这东西是哪儿来的啊？”
“你不用多问。”简熙年不管不顾地抓着罗小平的手背，“我只要他消失，其他的我来摆平。”
“熙年，你疯了？”
针头上潺潺滴出液体，抵住手背开始注射。
简熙年推了一点点，罗小平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声音战栗：“冤有头债有主，你你……你不要乱来！”
卫遥在旁边加了把火：“熙年，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在鼻尖弥漫，罗小平吓得尿裤子了。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代表他此刻身在恐惧中。
“你也怕了？行啊，那就去找那个让你做替死鬼的人，去找他算账。”简熙年冷冷地说。
“我说，我说！”罗小平大喊出一个人的名字，“是他，是他害的你！”
简熙年再推了针：“怎么可能是他，你是在挑拨离间。”
“真的是他，我发誓，我可以和他对峙！绝对是他！”罗小平全身抽搐，疯了一样地狂喊，“救命！有人要杀我，救命啊！”
门一下被人推开。
杨警官强忍笑意：“行了行了，把话套出来就行了。别把人给活活吓死啊。”
罗小平这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骗局，他被诈了。
他面如死灰地躺在那里，比刚才更加绝望。
“别装死了，那只是营养液。”杨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坦白，有立功表现，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卫遥走出去之前，笑着说：“罗小平，这两年以来，你也没什么长进。”
简熙年握着卫遥的手：“在想什么呢？”
卫遥歪着头：“你说，罗小平昨晚说的是不是真的？”
“等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真的会出现吗？”
此时，杨警官已经把事先准备好的数据资料拍照发了过去。
—这是他们的交易对手名单。
相比起研发资料，交易对手的联系方式算是商业秘密里的重要一环，对对方而言，绝对具有吸引力。
—多少钱。你开个价。
—一百万。
不久，罗小平的手机提示收到进账二十万。
—定金给你了，剩下的拿到东西再给你。
—东西我放好了，就在会场三楼男洗手间最后一格的抽水马桶里。
监控屏幕里，目标人物进入了男洗手间。
过了好几分钟后，简熙年推开门，看见魏泽涛在洗手盆前擦手。
对方挑眉：“这么巧？”
简熙年勾着唇：“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魏泽涛的目光在他的手上游离：“手怎么了，伤到了？”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叙旧。”简熙年好整以暇，“我就想问，两年前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罗小平安排到我车上的？”
魏泽涛眼神一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可以问一下你身上藏着的商业资料。
“还不知道的话，也可以问一下最后一格的抽水马桶里，你的指纹。”
简熙年每说一句，魏泽涛的心里就猛烈地被撞击一下。
“你都知道了？所以这是你设的局？”
魏泽涛推门想走，却被早就等在外头的警员扑倒在地。
杨警官拿出了腰间的手铐，在他面前甩了甩：“魏大律师，今天我有一对祖传的银手环要送给你。”
说完，“咔”一声套在他手腕上。
“请笑纳。”
会场里，两个智能法律机器人的比拼仍在继续。
主持人拿着麦克风介绍着比赛的情况。
“前面两局中，两名AI的比分是1比1打平手，现在第三场，两名智能机器人要围绕着一个案件进行判决，究竟哪个智能机器人会技高一筹？现在，两名机器人都在紧张地运算中……”
台下，林子山有点坐立不安，他的得力助手魏泽涛上厕所上了二十分钟，还没回来。
莫名地，他心里有点烦躁，转过头问刘智：“怎么还没得出结果？你有把握能赢吗？”
“绝对可以的。”刘智说，“我们的机器人，是他们的升级版。”
随即，有人开始尖叫起来—
“着火了，快看，机器人着火了！”
场上的两个机器人里，贝尔法法已经得出了它的数据，而洛耶在运算过程中，头顶冒出了黑烟。
烟雾袅袅，自动灭火设备很快运行起来，喷洒水汽。
比赛的公证员则很快举手示意，比赛中止。
现场一片混乱，有人拿了专业灭火器上去，台下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林子山听见有人在嗤笑他的机器人，一抹脸上喷洒到的水滴，怒不可遏：“刘智，这是怎么回事？”
刘智已经冲上台，试图阻止别人对洛耶进行喷射：“你们不能这么做！它是智能机器人，不防水！”
庞泽走过来，幽幽地说：“你在设计之初，就没有考虑到做防水装置？那只能说明，你对机器人的把控还不够。”
刘智气急败坏：“你想说什么？”
“想知道洛耶为什么会自燃吗？”庞泽继续说，“罗小平在我的电脑里放了东西，我当然要回礼。所以我在程序里添加了一道命令，一旦运行速度到达我设定的数据，就会引燃自爆。”
等到局面差不多的时候，杨警官才带人跑出来，把刘智给控制下来：“刘智，我们怀疑你和一宗商业剽窃案件有关，请和我们走一趟。”
刘智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在他面前铐走他的人，林子山面有不悦，他走上前去：“刘智是我们公司的科技总监，对我们公司的运营有重要作用，你们不能随便把人带走。”
杨警官觉得今天自己的气场一米八，他咳了咳：“林子山先生？”
“我是。”
“我们怀疑你和一宗教唆伤人案件有关，请你也和我们走一趟。”
林子山还算淡定，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在我的律师没回来之前，我是不会和你们走的。”
“你的律师吗？他已经在我们车上了。”
说完这句，杨警官感觉他今天就是来送祖传“银手环”的。
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已经是大半年后的事情了。
罗小平供述出两年前在车里用乙醚迷晕简熙年，祸害他醉驾的事，并供出了幕后主使魏泽涛。
魏泽涛和罗小平两人被指控伪证罪、陷害罪、入室抢劫等多项罪名，林子山的光华科耀被起诉不公平竞争，面临巨额罚款，公司股票也一落千丈，濒临破产。
立夏那天，蔚蓝海和多家公司签署合同，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第一批贝尔法法会陆续投放到法院接待室、学校、社区等多个地方。
众人又齐聚在实验室里，热闹，欢腾，笑闹成一片。
吴绮买了炸鸡和啤酒，把杯子举得高高的：“预祝我们的贝尔法法一炮打响！”
庞泽抿嘴：“会成功的。”
“是啊，一定会成功的！”柯教授笑呵呵的，脸上的褶子都叠在了一起，“这不是终结，而是一个开始。”
紧跟着贝尔法法的投放，会有多个公司购买维特利的法律服务。同时，贝尔法法衍生出来的其他软件和服务也正在开发中。
简熙年看向卫遥：“法律人的新时代开始了。”
卫遥投以微笑：“是的，我们做到了！”
就这样庆祝还不过瘾，有人提议到学校商业中心的密室探险游戏店玩，柯教授摸着花白的胡子：“你们年轻人去就好了，我老头子就不掺和了。”
其他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卫遥看着简熙年，用口型问：“去吗？”
他走过来，双手覆上了她的：“他们想去就一起去吧。”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去到游戏店。
店老板是个颇有艺术感的小伙子，脑袋后扎了个冲天辫，看到几个熟悉的研二同学，就热情地招呼着：“你们这么多人，要不玩我们最新出炉的新主题游戏？”
吴绮探头探脑：“什么主题？”
“盗宝游戏主题，《消失的钻石戒指》，评价挺不错的。”
“那就玩这个吧。”
老板登记了时间和人数，卫遥一行人鱼贯进了游戏室。
刚刚站定，就有猛烈的枪林弹雨打在众人身上，原来是3D的激光效果，紧接着大屏幕上由远及近地出现了好几辆警车和警员。
“快抓住他们，是他们偷了宝石！”
镜头一转，出现了一大片悬崖峭壁，有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开始解说：“现在是十七世纪欧洲，两天前，一伙盗贼洗劫了公爵和公爵夫人的城堡，偷走价值连城的宝石，其中，更是有一颗昂贵的钻石，是公爵送给公爵夫人的定情信物……而你们，就是那群盗贼！为了躲避追杀，你们躲到了这密林一样的洞穴中。”
突然“轰隆”一声，地上出现了裂缝，有碎石滚滚的声音回荡在耳际。
“洞穴发生坍塌，你们不慎把宝石遗落在洞穴最深处。”
游戏由此拉开了序幕。大家都是游戏好手，前面几关轻而易举地破解了。
到了第四关，卫遥正按照游戏的提示输入密码，突然间触动机关。
有警示声音在说：“目标暴露，警员已经发现你们。”
随即，有几名穿着蓝色衣服的工作人员进门，拿着通缉令把好几个人给带走了。
时间急迫，吴绮对着卫遥喊：“快开锁，能走几个是几个！”
卫遥加快了时间，闭着眼睛推开门，堪堪在工作人员要触碰到她手的时候，闪身入了门。
“咔嗒”一声，门居然被对方给反锁了。
卫遥一个人只身闯入了第五关。
第五关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现在只剩下自己，卫遥只能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慢慢地观察游戏道具，寻找开关。
吴绮“刺啦”一声打开一包薯片，一边说：“如果遥姐发现我们这么多人在欺骗她，会不会一怒之下炒了我？”
在操作室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卫遥一个人通关的过程。
闭路电视里，她已经到达第六关了，离解密不远了。
在这一关里，她刚好闪身到一片警戒区里，绕过激光装置，按掉墙后的开关，关掉警报，并且拿到了重要的道具盒。
吴绮流着哈喇子：“遥姐身手敏捷，脑子又好，真是帅呆了。”
庞泽眯着眼：“话那么多，吃你的薯片。”
吴绮又开始担忧，托腮：“你说，能成功吗？”
“呵……”庞泽眼里闪烁着光芒，“就没有简哥摆不平的事情。”
“也没有遥姐搞不定的事！”
两人又认真地看向闭路电视。
卫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觉得这机关太诡异了。刚才她一个人过了两个关卡，得到了零碎的几个英文字母，分别是“do”“you”和“marry”，但拼凑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她平躺在峡谷里，耳边陆续出现了乌鸦、猫、狗和鸟的叫声。
之后，天幕上面出现了手影。
先是乌鸦的影子，后来幻化成一个英文字幕，猫、狗和鸟依次也是。
卫遥呢喃：“me？”
她在小键盘上录入这个词，门打开了。
最后一关里，被人投入了一个定时炸弹。
炸弹上有四条线，提示写着：录入前面几关的密码，就可以排除其中两根颜色的线。
卫遥抖着手打出了“doyoumarryme”四个英文单词。
两条线解除警报，剩下一条红色和一条绿色的电线。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提示。
卫遥想了一下，动手剪掉了其中的绿线。
装置解除。
门开了。
“恭喜你，破除万难，找到了离队的伙伴，以及失落的钻石戒指。这枚定情信物代表了纯洁无瑕的爱情，能够得到它的人，就能够获得幸福……”
操作室里，吴绮捂住了店老板的嘴，细声细气地说：“行了，留点给他们发挥吧！”
卫遥看见简熙年一袭白衣站在自己面前，手上捧着硕大的玫瑰花。
她有点傻眼，这场面叫人心悸。
他单腿跪地，虔诚地托起她的手，缓缓把怀里的戒指戴在她右手无名指上。
“嫁给我吧。”
卫遥捂着嘴，热泪盈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简熙年起身，把她拥入怀中。
“红色是‘no’，绿色是‘yes’。你自己答应了的，不能反悔。”
卫遥哽咽：“我愿意嫁给你。”
“卫遥，我以爱之名，判你无期徒刑，在我心里执行。”
他俯身，轻轻浅浅地吻她，满室星光。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就进驻他的心房，即便他闭住眼，左手掌天平，右手仗长剑，仍然能够嗅到她身上有风的气息。
全文完
魏泽涛嫌弃地看了一眼林子山：“把你的领带整整，都歪得不成样子了。”
林子山扯了扯领带：“不行，我透不过气。”
“我让你上去捣乱，你是假戏真做了吧。”林子山戏谑地说，“真吞不下这口气？”
“江妍的事，我也有责任。我不会让她这么被人欺负的。”
“把那件事情办好，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林子山双手交叉放在右腿，眼神幽暗，勾着唇扯出一抹笑，“只怕到时，他们要回过头来求你了。”
距离和光华科耀的比赛日期越来越近，众人都有点躁动和不安。
吴绮是新闻通，搜索了很多光华科耀的新闻，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
她提出疑惑：“光华科耀一直以来就没有做机器人的研发，之前的软件方向，也是朝着律师工作分类以及律师业务平台的方向来做的，根本就和我们不一样，他怎么会想到要和我们比赛？”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见不得我们好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回法法不是上了好几个热门大新闻吗，还有好多政法大学和公司对我们感兴趣，我看他就是眼红我们。”
本来研发法法的出发点很纯粹，可是现在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经过开发后，大家发现法法的范畴或许不仅仅于此。
法律是和生活息息相关的，或许有一天，法法会渗透进所有人的生活中。
“搞不好就是想弄个噱头，趁着我们的东风火一把，顺势推他的产品！”
“就是！”
庞泽冷然说：“就凭着刘勇之前在我们公司的表现，我就不看好他们的产品。”
“怎么说？”
吴绮一针见血：“他人品不好呗！”
其他人再问，庞泽也是闭口不答。
这时，柯教授过来，乐呵呵地说：“法法的事情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为了明天的发布会，今晚我们一起去聚餐吧。”
简熙年怀抱双手：“今天我请客。”
大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浩浩荡荡地沿着校道往校门口走去。
卫遥的脸冻得红红的，说话都呵出雾气：“天气这么冷，不如吃火锅？”
一呼百应，大伙儿进了火锅店，点了长长的单子。
各色菜式堆满了桌子，等到火红色的火锅盆端上来，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开始往里头丢东西。
柯教授站起来，拿着一杯茶：“小年轻们，我是看着你们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我先预祝我们明天的发布会取得成功！”
其他人也站起来，举起手里的杯子：
“干杯！”
“明天一定会成功的！”
坐下后，众人又嬉笑成一团。
吴绮扯着嗓子：“庞泽！你怎么又抢我的羊肉！”
“那是你的吗？那明明是我的啊！”庞泽哭笑不得，“行了行了，这豆腐给你得了！”
吴绮声音都变了：“我……我干吗要吃你豆腐？”
“哈哈哈哈……”
卫遥看着他们在旁边笑闹，这种感觉……真好啊，像是踩在云端上，有美好而不真实的触感。
忽而有人在她碗里放了一块煮熟的牛肉。
卫遥的眉毛跳了跳，抬起眼，悄然看向旁边。简熙年坐在她的右手边，正在低头和柯教授谈论着什么。
他像是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还很自然地叮嘱着：“多吃点。”
没有人在意简熙年夹菜给卫遥的小事，但她心里却像是被人用羽毛轻轻拂了一下。
吃完后，众人的脸上都被烘得红彤彤的。柯教授说：“今晚都别加班，早点回去，明天才有精神。”
吴绮钩着卫遥的胳膊：“遥姐，我们一起回去？”
卫遥说：“我手机落在实验室里了，我要回去取。”
吴绮朝着她招手：“那你注意安全，我们先回去了。”
从火锅店走回实验大楼并不远，卫遥在桌子上找到自己的手机时，灯突然全灭掉了。
卫遥以为是电闸跳了，拿着手机照着开总闸时，发现有人一闪而过。
她警惕起来：“谁？”
没有人应答，更增加了诡异，而她发现总闸开关已经被人破坏。
卫遥马上拿出手机，刚按了快捷键要拨出去，下一秒，有人从背后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人比她高半个头，力气很大，竟然下了狠手。卫遥挣扎了一会儿，只觉得那人的手越收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
卫遥双脚扑腾着，铆足劲狠狠地朝着那人的手背咬下去。那人吃疼，卫遥趁机挣脱开，疯狂地向前跑，嘴里囫囵喊着：“救命，救……”
可还没来得及跑出两步，那人又跟上来，抓着她的头发往后扯。
卫遥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只想着不能被抓住，拼命地用指甲抓，用脚踹，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对方戴着口罩，看不清楚脸，很快制伏了卫遥，把她按压在地上，捏着她的脖子。
卫遥胡乱折腾，竟把对方的口罩给拉了下来。只那么一眼，就让她觉得眼熟，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对方被逼急了，低声咒骂了一句，下了死手，手上的劲越来越大。
卫遥觉得手和脚渐渐沉重，头脑混沌又空白一片。
就在她觉得九死一生的时候，有人在对方背后狠狠地用东西砸了一下。
脖子上的手劲瞬时消失了，卫遥来不及反应，就被人给拽拉走。
“是我。”简熙年拉着卫遥走到一个办公桌后，在她耳边轻声说。
卫遥用口型说：“现在怎么办？”
黑暗中，她抓着他的手都在发抖，她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恐惧，刚刚如果他来迟一步，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简熙年能感受到卫遥的害怕和无助，他紧紧地抱着她，而后轻轻吻她的眉心。
“你藏好。”
对方也被激怒了，手上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顺来的铁棒，把桌面上的东西横扫一空。
“出来啊，怎么不敢出来？”
实验室里面的电力已被破坏殆尽，只有窗外洒下来的淡淡月光。
那人已经适应了黑暗，胆大包天，手里的器械更助长了他的嚣张。
他想把藏起来的人给找出来。
卫遥躲了一会儿，听见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听见他喘着粗气，烦躁不安地在前面不远的办公桌前踱步，桌子上的东西被推倒，零件掉落一地。
卫遥心里默念着：“要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
那人只觉得眼前有光影闪过，他狡黠一笑：“嘿嘿，我抓住你了！”
他用尽全力扑过去，却只摸到了冰冷的圆柱体。
他上当受骗了！
下一秒，简熙年趁他不注意，夺过了他手里的铁棒，朝着他击打过去。
那人假意瘫在地上，就在简熙年走过来的时候，突然拔出身上的刀具，向他刺过去。
卫遥在月色中看见了冷然的刀面，看见了锋利的刀尖猛然刺过去的模样。
可是太晚了，她来不及出声阻止，就听见简熙年闷哼一声。
那人手里拿着刀，刀锋上沾了血。
刺伤简熙年后，他转身朝着卫遥扑过来。
卫遥疯了一样把身旁能抓到的东西扔过去。简熙年忍着剧痛扑上来，想要徒手夺刀。
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浑身一震，骂骂咧咧：“还真的是不要命了！”
漆黑又逼仄的隔间里，简熙年和他扭打在一起，那人的刀又一次地刺入简熙年的身体，简熙年不顾一切地向着卫遥的方向喊道：“快跑！”
卫遥浑身冰冷，就着可见的范围在地上摸索，慌乱中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她奔跑过去，奋力朝着那人的后脑重重一打。
整个世界都沉寂了下去。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那个人摇摇晃晃地倒退两步，终于晕倒在地上。
卫遥看见简熙年倒在地上，她走过去，哑声喊他的名字：“简熙年，简熙年！”
简熙年闭着眼，半天没出声。
卫遥哭不出眼泪，她不敢碰他的身体，只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摸他的鼻息。
手在半空中，被他给握住了。
他的手上有猩红，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勉力扯出来一抹笑：“放心，我没事，只是累坏了，休息一下。”
“你是不是受伤了？”
“只是伤在手臂上，赶紧叫人过来，收拾残局吧。还有，让他们先不要报警。”
他想了想，又报了个电话号码给她，说：“打给杨警官，让他过来铐人。”
她打了好几个电话给研究中心的朋友，又打给柯教授，过了一会儿，把他扶起来，靠在桌子旁。
“真的没事吗？”
“可能手上的伤口会大一点，你去把药箱找来，先消毒，等会儿估计要去缝合一下。”
卫遥拿来药箱，在手机的灯光下，抖着手消毒。她甚至不敢用力，怕弄疼了他。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经过的时候，看见灯光突然全灭了，就想上来看看。”
她力气大了点，他眉头皱了一下。
“弄疼你了？”她拿起他的手，吹了吹。
他笑，眼里都是暖意。
“不疼，就是暂时没办法用这只手抱着你了。”
卫遥倾了身体，抱住了他另一只手臂。
“也可以由我抱着你。”
“那我也不算是残废的。”他把她拥入怀中，低头，对着她深深浅浅地吻。
或许，等这一个吻等得太久了，以至于靠近的时候，都有一点小心翼翼，怕惊扰了对方。
与此同时，门外的众人很焦灼。
杨警官是藏不住事的，冒冒失失就要往里面冲。
“哎，等等，没看到不是时候吗？”吴绮拦住了他。
“可现在嫌疑人还在里面啊，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眼见杨警官推开门，庞泽只能很大声地咳了咳：“你们好了吗？”
卫遥堪堪和简熙年唇齿分开，幸好电闸被破坏了，不然众人会看到她的脸红得发烫。
不久，杨警官带人把那行凶的人给铐起来。
那人后脑勺受了重击，还晕着。
“要不要给他叫辆救护车啊？”卫遥担心地说。
“我们会把他带回去，让医生给看着，车子已经过来接了。”杨警官说，“倒是你们，能认出他是谁吗？”
庞泽打开了备用电源，此时室内已经灯火通明，地上一片狼藉。
卫遥扭头看了半晌，简熙年突然说：“我想起来了，是他。”
“谁？”
“罗小平，李吉生的手下。”简熙年转头说，“你还记得那个争铺面的案件吗？”
电光石火间，卫遥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简熙年点头：“他背后肯定有人。”
在灯光的映衬下，吴绮突然发现了更惊心的一件事，大喊起来：“不好了，法法好像被破坏了。”
庞泽分析：“这个人是认识你们的，半夜来这里弄坏电闸，目的不是来偷东西，而是为了法法而来。”
卫遥肯定地说：“明天是我们的发布会，他是来破坏法法的。”
简熙年的伤口已经初步做了清理，但伤口仍旧深得吓人。他想了想对柯教授说：“现在我们分两步走，明天的发布会维持不变。”
“可是法法不是已经被破坏了吗？”卫遥说。
“没有法法二代，我们还有一代。”
“你的意思是先让法法一代顶上？”
“你们不是想知道罗小平背后的人是谁吗，刚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把他身后的人给引出来。”简熙年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罗小平，笃定地说，“他身上应该会有联络工具。”
杨警官伏低身体，在罗小平身上摸索，从他裤袋里摸出一个手机。
杨警官摸着头：“这……有密码，不好破解吧？”
“不难。”吴绮把罗小平的手指拿过来，在手机的HOME键按了按，呼出一口气，“解开了。”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到达，杨警官的同事把罗小平带走，其他人硬是把简熙年给塞上了救护车，顺带又捎上了卫遥。
卫遥紧张兮兮：“这样不太好吧，明天就是发布会了……”
吴绮朝着她使眼色：“你们又不是不回来，消毒缝合好了就回来吧，明天还要靠你们呢。”
“法法就交给我吧，我能恢复过来。”庞泽说。
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让护士先对伤口进行消毒，然后再进行缝合。
“这都肿起来了，还挺严重的。”护士一边清洗，一边说，“万一处理不好，很容易感染。”
卫遥想探头过去看，却被简熙年的另一只手给挡住了。他低声道：“不要看，太丑。”
卫遥知道他是怕她担心，但也只能扭过头不去看。过了一会儿，她又自顾自地说：“放心吧，多丑我都会要你的。”
简熙年叹气，摸摸她的头：“遥遥……”
“嗯？”
伤口很深，护士正在做清创，简熙年努力地把注意力转移到另外的地方。
他深深吸一口气：“知道那两年我去哪里了吗？”
“去了哪里？”卫遥望向他的眼。
“我回了一次学校，在国外的。”简熙年努力地回忆，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沿着读书的轨迹，又走了一次，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恰好见到西方正义女神的雕像，justice女神。以前读书的时候，都知道她是用布蒙住双眼，代表一视同仁；右手捧着天平，代表公平、公正；左手握着长剑，代表正义权威。”
医生拿出了缝合的针线，示意卫遥引开简熙年的注意力。
但其实简熙年比谁都明白。
他忍痛说：“我不停地问自己，也问女神，学法律的意义在哪里，我是不是已经被法律之神给拒之门外了。如果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么我怎么去保护其他人……所以我也把自己的眼睛给蒙上了，我发现，脑海中浮现的是你的脸。”
开心的，哭泣的，徘徊的……
迎着呼呼的风声，就那样矗立在他的脑海里。
“回国后，我不停地追查车上那个人的下落，所获无几。但是就在刚才，我和罗小平打斗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遥遥，你有没有发现，罗小平是左撇子？当时我记得，有一个黑影在身后闪烁，然后我就晕过去。那时从车后座伸出来的手，也是左手。”
卫遥愣愣地说：“所以你才说要引蛇出洞？”
“和罗小平接头的人，一定和我的案子有关。”
说完这句话，医生满头大汗地抬起头，说：“好了。”
简熙年后背全是汗，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卫遥赶紧拿出纸巾帮他擦拭。
医生和护士一边说话，一边走出去整理东西，故意把他们两个人留在了里面，给他们腾出独处的空间。
卫遥凑过去，问：“怎么样？”
简熙年苦笑：“手掌好像整个不是自己的了。”
为了以后手指的灵活性，他没有让医生下麻药。
“都过去了……”卫遥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紧紧抱着他，“以后不会有这些事情了，都会好起来。”
“遥遥，”他回抱着她，“我有预感，过了这么久，又有你在我身边，案件一定会真相大白的。”
因为，你就是我的正义女神。
第二天，法律智能机器人发布会如约而至。
吴绮穿着小礼服，站在台上担任主持人：“我宣布，AI法律机器人‘贝尔法法计划’正式启动！现在，请研发人之一柯教授上台发言。”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柯教授沉稳地走上台前，用慷慨激昂的语气说：“各位来宾，今天我是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来的，这将是我们一代法律人一起见证的历史，证明了法律正式进入智能化时代！那么有人会质疑，法律这样的行业，也能进入AI产业，进行智能化升级吗？答案是肯定的……”
就在柯教授侃侃而谈时，林子山带着一行人进了会场，坐在了前两排。
柯教授巡视全场，接着说：“在国内，这是首次由AI和法律行业之间进行的碰撞。在此之前，我们做了大量工作和测试，这个系统是这几年来集齐了司法工作者呕心沥血的心血而成，运用了人工智能技术，采用大数据、云计算，解构了大量法院裁判文书，吸收现有的法律法规，采集所有规范的律师操作标准。它不能取代律师，但它将会是法律人的肩膀，让我们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它也不仅仅是属于我们，而是属于所有法律人，属于我们这个激流勇进的新时代。”
“感谢柯教授的发言。”吴绮面带笑意，“今天，不仅是贝尔法法首次亮相的发布会，另外，我们还准备了两场精彩纷呈的比赛。第一场，由贝尔法法对决七位执业律师，共同审核同一份法律文件并出具法律意见。下面，有请特邀律师上场！”
柯教授回到座位上，林子山向他颔首示意。
对于贝尔法法的数据，林子山是烂熟于心的。作为林氏继承人，他自小就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不可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既然对柯教授的团队宣战，就要有必胜的把握。除了找人去破坏贝尔法法之外，他还有另外的招。
林子山旁边坐着的，是光华科耀的技术总监刘智。他低头问刘智：“没有问题吧？”
刘智瞥了庞泽一眼，阴恻恻地点头：“没问题。”
在此之前，刘智已经获取了所有贝尔法法的测量数据，罗小平去实验室并不是只奔着破坏机器人而去的，他还把某些东西放在了庞泽的电脑里，至于破坏贝尔法法，不过是个障眼法。
刘智轻易地破解了庞泽铜墙铁壁般的防火墙，如入无人之境地攻克了贝尔法法。可以说，今天他们带来的机器人洛耶，其实是山寨贝尔法法。更何况，今天柯教授他们能拿得出手的，仅仅是一代法法，林子山就更有把握了。
台上，七名律师和贝尔法法已经准备就绪。
合同是随机抽取的，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抽到什么范畴的题目。
而林子山和刘智手里握有贝尔法法的所有数据，他们心里明白，这场比赛贝尔法法会以速率取胜，但是下一场，就不一定了。
在会场隔壁的工作间里，一名服务生用三长两短的节奏敲门：“你好，送餐。”
不久，里面的人说了声：“进来。”
服务生把餐车推进去，关上门，扯下帽子：“怎么样了？”
桌子上摆着一排监控监听设备，好几名科技人员正在紧张地操作着。
杨警官拿着对讲机：“目标进入监控范围，一切准备就绪。”
作为涉案人员，简熙年和卫遥也在屋里帮忙厘清案件。
几个小时前，这里已经提前布置好，在破解了罗小平的手机后，他们得到了罗小平上家的联系号码。
为了不打草惊蛇，警方继续用罗小平的身份和上家对话。
为了不让上家察觉出对话的人有变，警方很少主动发信息过去，直到林子山一行人步入会场。
经过讨论后，杨警官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试探。
—昨天有新发现，没想到他们还搞了新的研发，被我带来了。
很快地，监控设备屏幕上闪烁红点。
科技人员探头：“接收信息的手机，应该就在会场里。”
简熙年皱眉：“能找出具体位置吗？”
“没办法，太接近了，人又都坐在一起。”
杨警官猜测：“反正就是林子山那一伙人。”
简熙年说：“但得掌握他们的犯罪证据，光靠罗小平的指认，肯定不行。”
卫遥心里紧张，忐忑道：“对方会上钩吗？”
“再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对方迟迟没有信息过来。
所有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
随即，旁边的会场爆发出惊叫声和赞叹声。
“太棒了！贝尔法法的用时不到10秒！其余七位律师的用时都在20分钟以上！”
“贝尔法法用它精湛的技术，打败了在场的七名律师！”
“让我们恭喜贝尔法法，恭喜柯教授和蔚蓝海科技！”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杨警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忽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什么东西？
简熙年和卫遥对看一眼，鱼儿上钩了。
杨警官因为激动而哆嗦了声音：“现在怎么办？”
简熙年按着他的手：“别急，再等等。”
与此同时，隔壁的会场里，主持人的声音格外响亮：“第一场的对决结束了，下面有请第二场的主角，贝尔法法对战光华科耀的智能机器人洛耶！”
对方迟迟没有动静，卫遥瞥了一眼简熙年，他的眼神晦暗难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他们从医院包扎好后，并没有回去实验室，而是径直去找了杨警官。
罗小平就在同一家医院接受治疗，醒来后一句话都不肯说。这让杨警官有点束手无策。
卫遥申请进去见罗小平。
她说：“还认得我吗？两年前我们就见过了。”
罗小平躺在床上，手被铐着，头上还绑着绷带，看起来怪滑稽的。
几个小时前，他差点要了卫遥的命。
“《刑法》规定，抢劫罪处三年以上到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入室抢劫的，最起码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卫遥绕着床边走，不紧不慢，“而像你这种带凶器，进屋抢劫伤人的，这辈子还想出来的话，就只能选择和我们合作了。”
罗小平嘴上依旧衔着戏谑的笑：“想吓唬我？没用的。”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突然闪身进门，走到床边，捏住了罗小平被铐住的手腕。
卫遥认出了他，一脸惊讶：“熙年，你怎么穿成这样……”
简熙年眯着眼看向罗小平：“所以是你？”
那眼神让罗小平背脊发凉。
他撇过脸。
简熙年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我认得这双手，两年前就是你吧，躲在我车里的那个人。”
罗小平心虚地问：“你在说什么？”
“以为这样就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早在你箍着我脖子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
卫遥突然惊叫：“你想做什么？”
简熙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针：“你忘了？几个小时前我们两个人差点死在他手里，两年前他也差点害死我。”
“熙年……”卫遥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声音里有着苦楚和哀求。
“如果这个人不死，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简熙年冷漠地说，“那还不如让他从现在起就从世界上消失。”
“你这东西是哪儿来的啊？”
“你不用多问。”简熙年不管不顾地抓着罗小平的手背，“我只要他消失，其他的我来摆平。”
“熙年，你疯了？”
针头上潺潺滴出液体，抵住手背开始注射。
简熙年推了一点点，罗小平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声音战栗：“冤有头债有主，你你……你不要乱来！”
卫遥在旁边加了把火：“熙年，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在鼻尖弥漫，罗小平吓得尿裤子了。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代表他此刻身在恐惧中。
“你也怕了？行啊，那就去找那个让你做替死鬼的人，去找他算账。”简熙年冷冷地说。
“我说，我说！”罗小平大喊出一个人的名字，“是他，是他害的你！”
简熙年再推了针：“怎么可能是他，你是在挑拨离间。”
“真的是他，我发誓，我可以和他对峙！绝对是他！”罗小平全身抽搐，疯了一样地狂喊，“救命！有人要杀我，救命啊！”
门一下被人推开。
杨警官强忍笑意：“行了行了，把话套出来就行了。别把人给活活吓死啊。”
罗小平这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骗局，他被诈了。
他面如死灰地躺在那里，比刚才更加绝望。
“别装死了，那只是营养液。”杨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坦白，有立功表现，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卫遥走出去之前，笑着说：“罗小平，这两年以来，你也没什么长进。”
简熙年握着卫遥的手：“在想什么呢？”
卫遥歪着头：“你说，罗小平昨晚说的是不是真的？”
“等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真的会出现吗？”
此时，杨警官已经把事先准备好的数据资料拍照发了过去。
—这是他们的交易对手名单。
相比起研发资料，交易对手的联系方式算是商业秘密里的重要一环，对对方而言，绝对具有吸引力。
—多少钱。你开个价。
—一百万。
不久，罗小平的手机提示收到进账二十万。
—定金给你了，剩下的拿到东西再给你。
—东西我放好了，就在会场三楼男洗手间最后一格的抽水马桶里。
监控屏幕里，目标人物进入了男洗手间。
过了好几分钟后，简熙年推开门，看见魏泽涛在洗手盆前擦手。
对方挑眉：“这么巧？”
简熙年勾着唇：“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魏泽涛的目光在他的手上游离：“手怎么了，伤到了？”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叙旧。”简熙年好整以暇，“我就想问，两年前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罗小平安排到我车上的？”
魏泽涛眼神一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可以问一下你身上藏着的商业资料。
“还不知道的话，也可以问一下最后一格的抽水马桶里，你的指纹。”
简熙年每说一句，魏泽涛的心里就猛烈地被撞击一下。
“你都知道了？所以这是你设的局？”
魏泽涛推门想走，却被早就等在外头的警员扑倒在地。
杨警官拿出了腰间的手铐，在他面前甩了甩：“魏大律师，今天我有一对祖传的银手环要送给你。”
说完，“咔”一声套在他手腕上。
“请笑纳。”
会场里，两个智能法律机器人的比拼仍在继续。
主持人拿着麦克风介绍着比赛的情况。
“前面两局中，两名AI的比分是1比1打平手，现在第三场，两名智能机器人要围绕着一个案件进行判决，究竟哪个智能机器人会技高一筹？现在，两名机器人都在紧张地运算中……”
台下，林子山有点坐立不安，他的得力助手魏泽涛上厕所上了二十分钟，还没回来。
莫名地，他心里有点烦躁，转过头问刘智：“怎么还没得出结果？你有把握能赢吗？”
“绝对可以的。”刘智说，“我们的机器人，是他们的升级版。”
随即，有人开始尖叫起来—
“着火了，快看，机器人着火了！”
场上的两个机器人里，贝尔法法已经得出了它的数据，而洛耶在运算过程中，头顶冒出了黑烟。
烟雾袅袅，自动灭火设备很快运行起来，喷洒水汽。
比赛的公证员则很快举手示意，比赛中止。
现场一片混乱，有人拿了专业灭火器上去，台下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林子山听见有人在嗤笑他的机器人，一抹脸上喷洒到的水滴，怒不可遏：“刘智，这是怎么回事？”
刘智已经冲上台，试图阻止别人对洛耶进行喷射：“你们不能这么做！它是智能机器人，不防水！”
庞泽走过来，幽幽地说：“你在设计之初，就没有考虑到做防水装置？那只能说明，你对机器人的把控还不够。”
刘智气急败坏：“你想说什么？”
“想知道洛耶为什么会自燃吗？”庞泽继续说，“罗小平在我的电脑里放了东西，我当然要回礼。所以我在程序里添加了一道命令，一旦运行速度到达我设定的数据，就会引燃自爆。”
等到局面差不多的时候，杨警官才带人跑出来，把刘智给控制下来：“刘智，我们怀疑你和一宗商业剽窃案件有关，请和我们走一趟。”
刘智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在他面前铐走他的人，林子山面有不悦，他走上前去：“刘智是我们公司的科技总监，对我们公司的运营有重要作用，你们不能随便把人带走。”
杨警官觉得今天自己的气场一米八，他咳了咳：“林子山先生？”
“我是。”
“我们怀疑你和一宗教唆伤人案件有关，请你也和我们走一趟。”
林子山还算淡定，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在我的律师没回来之前，我是不会和你们走的。”
“你的律师吗？他已经在我们车上了。”
说完这句，杨警官感觉他今天就是来送祖传“银手环”的。
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已经是大半年后的事情了。
罗小平供述出两年前在车里用乙醚迷晕简熙年，祸害他醉驾的事，并供出了幕后主使魏泽涛。
魏泽涛和罗小平两人被指控伪证罪、陷害罪、入室抢劫等多项罪名，林子山的光华科耀被起诉不公平竞争，面临巨额罚款，公司股票也一落千丈，濒临破产。
立夏那天，蔚蓝海和多家公司签署合同，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第一批贝尔法法会陆续投放到法院接待室、学校、社区等多个地方。
众人又齐聚在实验室里，热闹，欢腾，笑闹成一片。
吴绮买了炸鸡和啤酒，把杯子举得高高的：“预祝我们的贝尔法法一炮打响！”
庞泽抿嘴：“会成功的。”
“是啊，一定会成功的！”柯教授笑呵呵的，脸上的褶子都叠在了一起，“这不是终结，而是一个开始。”
紧跟着贝尔法法的投放，会有多个公司购买维特利的法律服务。同时，贝尔法法衍生出来的其他软件和服务也正在开发中。
简熙年看向卫遥：“法律人的新时代开始了。”
卫遥投以微笑：“是的，我们做到了！”
就这样庆祝还不过瘾，有人提议到学校商业中心的密室探险游戏店玩，柯教授摸着花白的胡子：“你们年轻人去就好了，我老头子就不掺和了。”
其他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卫遥看着简熙年，用口型问：“去吗？”
他走过来，双手覆上了她的：“他们想去就一起去吧。”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去到游戏店。
店老板是个颇有艺术感的小伙子，脑袋后扎了个冲天辫，看到几个熟悉的研二同学，就热情地招呼着：“你们这么多人，要不玩我们最新出炉的新主题游戏？”
吴绮探头探脑：“什么主题？”
“盗宝游戏主题，《消失的钻石戒指》，评价挺不错的。”
“那就玩这个吧。”
老板登记了时间和人数，卫遥一行人鱼贯进了游戏室。
刚刚站定，就有猛烈的枪林弹雨打在众人身上，原来是3D的激光效果，紧接着大屏幕上由远及近地出现了好几辆警车和警员。
“快抓住他们，是他们偷了宝石！”
镜头一转，出现了一大片悬崖峭壁，有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开始解说：“现在是十七世纪欧洲，两天前，一伙盗贼洗劫了公爵和公爵夫人的城堡，偷走价值连城的宝石，其中，更是有一颗昂贵的钻石，是公爵送给公爵夫人的定情信物……而你们，就是那群盗贼！为了躲避追杀，你们躲到了这密林一样的洞穴中。”
突然“轰隆”一声，地上出现了裂缝，有碎石滚滚的声音回荡在耳际。
“洞穴发生坍塌，你们不慎把宝石遗落在洞穴最深处。”
游戏由此拉开了序幕。大家都是游戏好手，前面几关轻而易举地破解了。
到了第四关，卫遥正按照游戏的提示输入密码，突然间触动机关。
有警示声音在说：“目标暴露，警员已经发现你们。”
随即，有几名穿着蓝色衣服的工作人员进门，拿着通缉令把好几个人给带走了。
时间急迫，吴绮对着卫遥喊：“快开锁，能走几个是几个！”
卫遥加快了时间，闭着眼睛推开门，堪堪在工作人员要触碰到她手的时候，闪身入了门。
“咔嗒”一声，门居然被对方给反锁了。
卫遥一个人只身闯入了第五关。
第五关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现在只剩下自己，卫遥只能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慢慢地观察游戏道具，寻找开关。
吴绮“刺啦”一声打开一包薯片，一边说：“如果遥姐发现我们这么多人在欺骗她，会不会一怒之下炒了我？”
在操作室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卫遥一个人通关的过程。
闭路电视里，她已经到达第六关了，离解密不远了。
在这一关里，她刚好闪身到一片警戒区里，绕过激光装置，按掉墙后的开关，关掉警报，并且拿到了重要的道具盒。
吴绮流着哈喇子：“遥姐身手敏捷，脑子又好，真是帅呆了。”
庞泽眯着眼：“话那么多，吃你的薯片。”
吴绮又开始担忧，托腮：“你说，能成功吗？”
“呵……”庞泽眼里闪烁着光芒，“就没有简哥摆不平的事情。”
“也没有遥姐搞不定的事！”
两人又认真地看向闭路电视。
卫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觉得这机关太诡异了。刚才她一个人过了两个关卡，得到了零碎的几个英文字母，分别是“do”“you”和“marry”，但拼凑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她平躺在峡谷里，耳边陆续出现了乌鸦、猫、狗和鸟的叫声。
之后，天幕上面出现了手影。
先是乌鸦的影子，后来幻化成一个英文字幕，猫、狗和鸟依次也是。
卫遥呢喃：“me？”
她在小键盘上录入这个词，门打开了。
最后一关里，被人投入了一个定时炸弹。
炸弹上有四条线，提示写着：录入前面几关的密码，就可以排除其中两根颜色的线。
卫遥抖着手打出了“doyoumarryme”四个英文单词。
两条线解除警报，剩下一条红色和一条绿色的电线。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提示。
卫遥想了一下，动手剪掉了其中的绿线。
装置解除。
门开了。
“恭喜你，破除万难，找到了离队的伙伴，以及失落的钻石戒指。这枚定情信物代表了纯洁无瑕的爱情，能够得到它的人，就能够获得幸福……”
操作室里，吴绮捂住了店老板的嘴，细声细气地说：“行了，留点给他们发挥吧！”
卫遥看见简熙年一袭白衣站在自己面前，手上捧着硕大的玫瑰花。
她有点傻眼，这场面叫人心悸。
他单腿跪地，虔诚地托起她的手，缓缓把怀里的戒指戴在她右手无名指上。
“嫁给我吧。”
卫遥捂着嘴，热泪盈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简熙年起身，把她拥入怀中。
“红色是‘no’，绿色是‘yes’。你自己答应了的，不能反悔。”
卫遥哽咽：“我愿意嫁给你。”
“卫遥，我以爱之名，判你无期徒刑，在我心里执行。”
他俯身，轻轻浅浅地吻她，满室星光。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就进驻他的心房，即便他闭住眼，左手掌天平，右手仗长剑，仍然能够嗅到她身上有风的气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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