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混沌

    我和陈里带着玉琥回到火塘旁，此时两人也全无睡意，我坐在火光旁仔细端详这件玉器。它是黄白色的和田玉质，长约十五六公分、宽约四五公分，薄薄的片状，雕刻的是一只昂首屈足、张口露齿的老虎，身上阴刻着长短不一的卷云纹。

    陈里指着玉琥身上斑斑点点的沁色道：“这件东西应该入过土，说不定就是刚才那只老狐狸从哪个古墓里找出来的，可惜我下手太狠了，不然想办法跟着去它的巢穴看一看，也许还能找到更多。”

    我小心翼翼地将玉琥贴身收好，说道：“先放我这里，回头带回上海让南宫教授也查一下资料，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楚汉军队里用的兵符？”

    第二天一早，叶开和王大力起床听说后，又一同去了林子现场，那只老貉子的脑袋和尸身都已消失不见，只有地面上留有一些血迹，无法证明陈里一路吹嘘的他昨晚施展了无双绝技夺命飞斧杀，陈里跳脚道：“想不到豺狗子连自己同伴的尸体都吃，下次再遇见，绝不放过！”

    叶开将我拉到一旁，担心地问道：“你身体状况怎么样？”他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值夜的岗位，突发幻觉的事，听着也有些太过离奇。

    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一个人跟了过去，总觉得这地方跟我体内的项羽残魂是大有干系，尤其是到了晚上半夜，它会莫名其妙地说话，又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眼下还无大碍，我还能控制得住自己，但要想彻底正常、恐怕只有尽快进到那七星洞窟里，找到王翳的墓后再说。”

    众人不再废话，抓紧时间再度上山开工。为了防止再有吸血蝙蝠前来骚扰，叶开为每个爬到崖壁上的人多加了一道安全绳，再随身携带一罐胡椒面喷剂，又让岩石顶上有空着的人值哨瞭望，专门盯着最下方的那几个石窟，一发现异动就发警报。好在今天日头旺盛，大白天的，蝙蝠们也不出洞，王大力他们几个轮番上下，施工速度明显加快。到了下午，通往三号、四号洞窟门口的栈道也已修复，我们可以踩着架板一路走过去。

    我和陈里再次兴冲冲地爬上崖壁，急着去参观。三号石窟里的石壁上却是雕刻着一只怪兽，体型如犬、头如熊罴，无耳无目、嘴阔裂齿。陈里伸手去摸它的脑袋，奇怪道：“这是什么动物，怎么没有耳朵和眼睛，是时间太久被风化磨损掉了吗？”

    我看到怪兽一侧的石壁上，有模糊可见的刻着“混沌”二字，便想了起来，回答他道：“这是山海经中提到过的怪兽《混沌》，又名《浑敦》，据说天生就是没有耳朵和眼睛，生活在黑暗的地底洞穴中，是帮助冥府的夜叉无常们看管地狱、防止恶鬼们逃窜去阳世的好助手。”

    陈里恍然道：“什么馄饨小笼，原来是地狱里的看门犬，难怪不需要眼睛和耳朵，从不见天日嘛？哎，你说王翳把它的雕像刻在这里作甚，是不是寓意那最后面的洞窟就是通往冥府地狱的入口？”

    我点头道：“你的见识果然大有长进，当初在矛山墓洞不也遇见了有怪兽镇守，这里恐怕也不会例外。不过你现在已经练成了飞斧绝杀技能，对付这种盲犬、还不是小菜一碟。”

    陈里厚着脸皮道：“哪里哪里，我倒是不怕它们活转来，就怕石窟里都是一些这样的雕像，连月魄龙睛珠都没得，更不要说其他什么宝货了，我们这趟可不是白忙活了。”

    他匆匆忙忙地拉着我又向第四号石窟爬去，果然不出他的乌鸦嘴所料，四号石窟里又是一只怪兽的石雕像，而且还是熟面孔。它浑身披发如站立的大猴子，头上有冠毛耸立、脖子粗短平肩，在石壁上龇牙咧嘴地注视着我们，虽然石像身上也已经有多处风化缺损，却明明白白就是我们曾在矛山惹到过的“冠毛山鬼”。

    这次陈里也学会到石像侧面去寻找刻字，发现了有“魈魅”两字的痕迹，“原来你大名是qiaomo----”他读道。

    我说：“这应该读作xiaomei---，山海经里有记载这两字，意指山鬼，想不到原来就是它。”

    陈里脸色凝重道：“看来这个地方藏着霸王的脑袋是八九不离十了，跟矛山那里一样啊，这家伙如果多几个一起扑出来，可不比那些豺狗好对付。”

    我看看四周，峭壁之上怪石林立、山风吹过呼呼作响，但是因为没有什么树木遮挡，所以视野度十分良好。我想即使是晚上，只要有月亮出来，这石窟内外还是能看得挺清楚的，便道：“这里没有树木遮蔽，一来它就不容易偷袭我们，二来它虽然善于爬树，总不能在这峭壁之上来去自由吧，我看不用太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