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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魔大法(上)

    罗天宇寿宴之上,一个衰老的声音忽然开口,约战天魔教护法陈三言。

    罗天宇顺着这衰老的声音望去,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夜雨响春风’莫玉声莫老前辈,有你出手真是我等幸事!”

    莫玉声今年六十有余,在武林中颇负盛名,只因既不好呼朋引类又不愿出风头,因此反而在“紫阙金榜”里从未留名。

    罗天宇要办寿宴的时候也曾想到这位前辈,但转念一想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要给请帖,也无寻他处,只能作罢,万万没料到莫玉声竟真的到场了。

    莫玉声摆摆手:“罗城主,老朽也未必能成...只是今日老朽素来习惯自己决定自身生死,教别人替老朽出头的事,老朽却是做不来的...”

    说完这话,莫玉声不再搭理罗天宇转而看向“天魔教”一边:“陈护法,可愿赐教么?”

    那穿了毛领衣服的高个子看向任天林的轿子,轿内任天林的声音传了出来:“三言,既然莫先生都提出来了,你便与他切磋一二,以本教想来,你之修为当不在他之下,若有失败之后果,责在本教不知下属,不在于你。”

    陈三言听了任天林这番话,放下心来,踏步来到街道之***拳道:“莫老先生,请吧。”

    说完,陈三言右手一背,将背后琴袋中的长琴托在手里,随即右腿一盘,竟尔只有左腿微曲,一个马步蹲在原地,将长琴稳稳放在盘起的右腿之上。

    这一手功夫已经众人心中不由自主叫起好来。

    但见莫玉声抽出洞箫,不声不语,轻飘飘穿过人群,来到街道当中,在距离陈三言二十步开外站定。

    莫玉声清了清嗓子:“陈护法,老朽要开始啦!”

    陈三言不语,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莫玉声将洞箫入气口放到嘴里,催动真气,吹响曲调。

    这箫声中气十足,穿人耳膜...在场群豪都觉这声音有如莺鸟婉转鸣叫,清脆嘹亮,婉转动人。

    这曲调自成一派,让人十分心旷神怡,忍不住想要和这曲调手舞足蹈起来。

    陈三言低眉眯眼,面色不悲不喜,仿佛止水。

    下一刻,陈三言眼睛一立,乍然发觉莫玉声音节之中出来了不和谐的片段。

    这是破绽?还是攻击?

    陈三言抬手拨弦,真气引动旋律触发,音波强颤,伴随着内力,直射而出。

    陈三言出手就是不凡,音波中蕴含的内力如一把钢刀被劲弩激射而出一般,带动灰尘四散飞扬,直射莫玉声。

    莫玉声眉毛一紧,喉头一动,声波催化内力如同绽开的金莲,形成了一道真气屏障,将自身护在其中。

    陈三言的音波钢刀射到莲华屏障之上,便即消弭无形。

    接下来,便是莫玉声的反击。

    莫玉声带动箫声激荡,莲华屏障化莲叶成乱箭,恰似漫天飞羽,笼罩陈三言而来。

    陈三言却犹如老僧入定、不疾不徐,右手微抬,中指一钩,竟将第三根琴弦钩离琴盘数尺。

    其夸张程度恰似一张被拉满了的弓弩,看起来就让人惊觉这琴弦的材料弹性真是叹为观止。

    下一刻,陈三言骤然松手,发出一声震动在场众人的巨响,音波中真气化成巨拳,以一面挡满天飞羽,捶了出去。

    莫玉声的箫声挡不住这一拳重锤的分量,也不敢用身子硬接气劲,足下急忙跃起,把这一招真气化成的拳风躲了过去。

    这一拳虽打了个空,却依旧飞出数米,直把街边的几张桌子都打了个粉碎才算消失。

    莫玉声身在半空,箫声再变,化成剑气,直奔陈三言。

    陈三言淡淡说一声:“莫前辈,你老了,真气不够了。箫声奈何不得我,还是,用你的‘一萧一剑’剑法攻上来吧。”

    说完,陈三言一拨琴弦,琴声犹如护盾,将箫声中的剑气挡住。

    莫玉声心中也实在认可陈三言的说法,一个跟头翻了过来,玉箫一侧,使了一招剑法中的“刺”字诀,刺陈三言面门。

    莫玉声的武功号称“一萧一剑”,讲得就是既能靠箫声伤敌,也能以洞箫使剑法,用剑法取命。

    这一剑刺来,箫身虽然平直,但箫尖颤颤巍巍,仿佛将陈三言上半身全都笼罩在攻击范围之内,端的非同小可。

    陈三言右足一抬,将自己手中长琴旋转而起,上半截荡开了莫玉声一刺,下半截直扫莫玉声腰身。

    只是莫玉声一击不中,立刻以轻功将身法拉开,陈三言这一扫自然走空。

    “一萧一剑”中的一剑指的是莫玉声以剑法对敌时从不与敌人陷入纠缠,往往一剑刺出后不管是否奏功便立刻跳出战团,以轻身功法寻找下一次出剑机会。

    陈三言长琴旋了一圈,随即右手一抬,“刷”一声,将七根琴弦又拨了一边,刺耳的琴声又像一把钢刀一样射了出去。

    莫玉声没料到陈三言局促之中竟回气充沛,能放出这招,不查之中,左臂登时见红。

    莫玉声再退两步,身法一绕,绕到陈三言左侧,玉箫一探,再来刺陈三言喉头。

    莫看莫玉声佝偻个腰、须发尽白,轻功身法当真够快,这一箫直刺来得也真快,陈三言终于变色。

    但陈三言近身功夫也甚是了得,脑袋后仰,长琴一侧,琴尾已经撞在莫玉声小腹。

    莫玉声小腹受创,痛不可当,立刻翻了几个跟头,拉开了距离。

    可等他刚刚站定,一定神,七根琴弦已经刺了过来。

    竟是陈三言将琴弦拉开了琴盘,像七根软鞭一样使,望着莫玉声面门就扎到。

    莫玉声焦急之下也没什么更好的应付办法,一边足下狂退一边急挥玉箫,拨开琴弦攻击。

    每一拨都将这琴弦弄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倒也十分好听。

    等到莫玉声将七根琴弦都划拉了出去,猛然觉得右脸火辣辣地,竟是被琴弦划了几道血痕。

    陈三言的琴弦细微如发,真使上劲道划上一下子,那伤害也绝不次于被钢刀砍上一下,甚至切割力更强于刀。

    陈三言拽回琴弦拉直,重新扣上琴盘,不打算给莫玉声再抢进身侧的机会,长琴一立,右手不断拨弄琴弦,真气向着莫玉声所在之地炸了过去。

    莫玉声不敢硬接,以轻身功夫左右逃窜,只是他每每改变一个位置,陈三言的音波攻击立马追击上来,莫玉声跳了十几个地方,这街道上也被陈三言的内力炸出十几个坑来。

    莫玉声毕竟年老,再跳几下,反应稍慢,身在半空就被陈三言的内力追上来,“嘭”的一声,身上如遭重击,翻滚落地,重重喘气,一时之间没了再战之力。

    陈三言见胜负已分,今日局面自己大可不必胡乱杀人,反手将长琴收回背后琴袋,道一句:“莫老前辈...承让了。”

    说完,陈三言便走回任天林轿子旁边。

    天罗城这边出来几个仆人把莫玉声搀到后面去了。

    任天林在轿子中叹道:“‘夜雨响春风’,没想到竟是这般不堪一击...当真今日你们这些所谓武林正道没人能站出来了吗?”

    朱晟伯见敌人如此嚣张,一提手中红缨枪,就要上前,朱顺昌一把将他拦住,沉着脸道:“晟伯,你太年轻,未必是对手。”

    说完,朱顺昌正步走出大堂,拱拳道:“任教主,‘顺昌镖局’朱顺昌斗胆,想跟你过过手...你可愿意吗?”

    任天林在轿子中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道:“朱总镖头,你的‘顺昌镖局’最近几年势头不小,大有天下第一镖局的势头。不过你该明白,镖局一行归根到底属于商业性质,不算纯正的武林一脉...你若是现下离开这里,‘天魔教’绝不为难。况且,你十五年前才来到神州中原,不在本教复仇范围之内,你最好不要硬蹚浑水。”

    朱顺昌哈哈大笑:“任教主此言差矣,罗城主既然请我出席他的寿宴,便是将朱某人视为武林中的一号人物。朱某人这几日在天罗城连吃带喝,罗城主对朱某是极尽宽待之能事,显然至少是将朱某人视作半个朋友,如今武林正道的朋友有难,姓朱的总不能吃了人家的,却在大难临头时候不敢帮人家出头...再者,任教主你是魔教一派,他日武林若全然落在你的掌握,想必我们这些镖局子的日子也不好过...为人为己,朱某人这条贼船都是下不去了。莫非任教主你是怕了朱某人不成?”

    任天林“哈哈”大笑:“好!朱总镖头的回答真是快人快语,其中又富含商人的狡黠...本教便应你此战。”

    说完,一道身影骤然从轿中如离弦之箭直射飞出,直奔朱顺昌而来。

    身在半空,这道身影已经一连劈出数掌。

    这几掌来得极快,力道又十分沉重,朱顺昌抬双臂相格,却被这掌风逼得下盘不稳,不由自主向后退步。

    退了数步,朱顺昌一声大喝,双掌由下往上兜,与任天林从上劈下的双掌交击,“嘭”地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膜一颤。

    掌力相交,任天林前扑之势用完,借力两个跟头翻了出去,问问站定,赞了一句:“朱顺昌,果然了得。”

    朱顺昌那边也翻了个跟头卸力,只是他落地时晃了三晃,显然是根基稍弱。

    此时朱顺昌才有心思看清任天林长相。

    任天林一米七八的身高,穿着一身白衣,带了个日本阴阳师的帽子,背后一袭大大的白披风,随着他真气鼓荡不断摆动,加上二十多岁的年纪,皮肤十分水嫩白皙,说不出的英俊潇洒。

    朱顺昌不由道:“少年英雄如此,竟如邪道,当真可惜。”

    任天林冷冷道:“继承父志,有何可惜?”

    朱顺昌不再说话,也知道自己空手决计不是任天林对手,一背手,藏在背后的“灵雁秋风”就拽在了手里。

    高手比试,默契自生,一时之间竟然谁都没动第一下。

    只因双方均知,先动就是破绽,后动却是失了先机。

    乍然,任天林捕捉到了朱顺昌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朱顺昌也听到任天林突然呼吸突然加深。

    这是——动作的信号。

    下一秒,两个人已经如闪电般拉近距离交上了手,身法之快,让在场众人全都瞠目结舌,竟是毕生从未见过的身法之快。

    朱顺昌这口刀是神兵利刃,藏头裹脑,上三路、下三路全在刀光笼罩之下,反观任天林,掌法快速狠辣,除了不敢硬碰朱顺昌的刀刃之外,其他位置全在他掌风顾及范围之内。

    还有一件棘手之时,因着任天林真气充沛、掌力逼人,周围数十步全在他掌风波及之内,朱顺昌身在掌风中心,虽然极力稳住真气,可还是给任天林的掌力带的气息不稳,一口粗一口细的换着气息,才过了堪堪二十多招,气息已经紊乱。

    朱顺昌心知再这么下去可是必败之道,只能险中求胜,一声暴喝,刀芒暴涨,一刀猛劈!

    这一劈竟也真有奇效,任天林冷冷骂了一句:“老匹夫,功力倒深。”身法已经为了躲开这一劈而后拉。

    这一劈力道极强,刀芒气劲足有四十米长,任天林拉开四十米外,仔细一看,地上都隐隐然显现出被朱顺昌一刀所劈出的刀痕。

    朱顺昌得到机会喘息,一口真气吸满,再度暴喝,“灵雁秋风”刀芒再度暴涨,以上势下,猛劈而来!

    朱顺昌心中所想,方才近身肢接,虽然自己掌法威势上略输半筹,但内功根基相差应当不远,借着自己刀利气沉,这一刀狠狠劈下,绝对能以势压人,或可胜得一招半式也说不定。

    高手体力恢复往往只在一瞬之间,刚才朱顺昌一口真气换完,气息已经稳住,这一下的攻击堪称毕生所使最强功力,刀芒足有一百多米长,显然不光是想赢得此战,顺带也想把后面些天魔教众劈死几个。

    刀芒尚未落下,劲风已经扑面而来,任天林心中便知这一刀来得绝非易与。

    但见任天林双掌高举,运气于其中,以自身气功硬格刀芒。

    刀芒劈到任天林掌上,立刻为其掌中真气所阻,无法下落。

    朱顺昌心知这一刀只要落将下去任天林不死也会重伤,当下加催内力,往下狠压。

    乍然之间,任天林轻喝一声,双掌之间内力陡然化格挡为引导,将刀芒吸入自身体内!

    同时,朱顺昌也感觉自己的内力不再受到任天林的阻碍,反而如同大江奔流、溃堤涌水一般,无法控制得向外狂泄,甚至连朱顺昌的神识也渐渐因真气泄露而变得迷离。

    罗天宇的声音在朱顺昌耳畔响起:“朱总镖头小心,是‘天魔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