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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我不喜欢给人机会

    林瑶走了,那天除了宋子郗,没人去送她。

    或许是讨厌这种离别的场景,又或许是觉得再见并不难,那天宫九喑缩在俱乐部的房间里,睡了一整天。

    在这之后,她好像失了去学校的兴趣,再也没去过学校。

    哪怕是混时间。

    宋子郗看着窗边空了的那张桌子,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也没了。

    他不知道那是啥,但隐隐觉得,好像一切都不太一样了。

    就比如。叶贺和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针锋相对,柳强也不会见他就黑脸。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依旧会带着那群寸头少年与叶贺驰骋在同一片篮球场上。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后,宫九喑就已经不怎么见过君顾了,印象里只有这人一个匆匆的背影。

    许是她那天说的话太狠了点。

    隔着距离,都是疏离和逃离感。

    她眯着眼躺的恹恹,轻嗤着,这样的情况不该就是她所欢喜的吗?

    可是,还是会胸感心闷。

    她想,过了这一阵子,会好的。

    便又歪着脑袋,蜷了腿弯,阖着眼睡了去。

    江希影这几天很忙,忙得都没有时间和叶如梦互相掐架,只能跟在君顾的身后,游走于各个地下场。

    最近的君顾很暴躁,浑身都是生人勿进的寒凉冰冷。

    连江希影都能够感受到这股子沉静凌迟人的威压。

    所以最近京城内部势力被大量洗牌,几乎与古氏旁系多少有牵扯的,都被他给了足够的下马威,甚至对其强制进行洗刷。

    搞得最近京城人人自危,就连远在国外的司氏都察觉到了他的动作。

    不过让江希影感到意外的是,那边不仅没有斥责他的动作之大,反而对此是一个力挺的角度。

    思来想去,江希影若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那就是傻了。

    看着情况,他们九喑在司氏那可是宠儿啊,他就说,这绝对是块宝。

    “不知道?你是觉得我很好糊弄是吗?”

    江希影蹲在桌旁,与那狼狈趴在地上的人遥遥相对,勾起的眼尾里是散漫的痞气。

    男子面色惨白狰狞,那是痛的。

    他的一只手,已经被打碎底的酒瓶扎穿,颤抖无力的垂在桌上。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只是一个小人物,哪里知道二位少爷口中的人是谁?”

    他费力的睁着眼皮去看对面的人。

    从他的角度看去,矜华公子,是居高临下的俯瞰。

    “还请二位就不要为难我了……”

    可话还没说完,他五官便再次痛色极具,另一只手,再次被人手起瓶落的插穿。

    殷色的血腥在参差尖锐的玻璃尖聚集流淌。

    “你应该清楚的,我不喜欢给人机会。”

    君顾隽色的眼帘轻垂着,落下的手指骨如玉,却利落残忍。

    可他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的,浑身都透着一股置身事外的沉静冷淡,仿佛与这一室的血色是两个世界。

    十指连心,掌心也不例外。

    男子额头疼出了汗,眼角因为无法形容的锥疼泛起猩红,眼底是骇人的惨色。

    他心头的恐惧终于战胜了一切理智。

    跌落在地上去,插着玻璃瓶的两手掌弯成一个直角的弧度,用手腕撑着地面爬至那人的脚边,拖拽出一地的血色来。

    “我是真的没见过上面的人,一般信息都是由固定的负责人传下来,这种事情主人家都不会出面的,你再问其他的我也讲不出来了……求求你,放过我……”

    不算大的室内,除了浓郁的腥味,就只剩下了男子卑微的乞求。

    面前的这个人,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儒雅斯文,华贵清隽。

    可只有当你见识过他的另一面才知道,这个人披了华光的面貌下,是一副夺命的阎王模样。

    君顾缓缓直了身。

    接过一旁人递过来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

    甚至都没给脚边卑躯求饶的人一个眼神。

    他纯白的鞋上沾了鲜艳的红,像是落在雪地里的红梅,灼眼夺目。

    “那就对了。”他唇角勾得淡,将手里的帕子递回去后,才偏头似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你身上的标志,要我帮你剜呢,还是你自己来?”

    古氏的代表性标志,真不该在这样的人身上。

    那是亵渎和玷污。

    闻言,一旁的江希影颇为体贴的从身后人的手里拿过一把小巧的刀。

    丢到了男子面前。

    肉眼可见的,那人浑身抖了一下。

    不是他不做选择,而是……

    “哦对忘了,”江希影才想起来什么一样,啧了一声:“忘了你双手被废,没办法自剜标识。”

    痞里浪气的公子哥蹲了下来,玩闹似的,在男子的眼里,缓缓拿起了被扔到他面前的刀。

    他唇角笑的人畜无害,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这样吧,我就辛苦一点,帮帮你如何?”

    嗤——

    手起刀落,有什么东西血沫横飞。

    男子再也顾不得手上的疼,想去捂住耳后脖颈,可如此一碰便又将他掌心上的玻璃越推越深。

    人跌躺在一片血色里,站起来拔高的个子此刻蜷缩痉挛成一团。

    像濒死的动物,大口的喘着息。

    脖颈上生生被人剜掉了一块,液体涌动不已。

    江希影站起来,叹息似的:“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一个刺青。”

    其实说起来,他身上这个平平无奇的刺青图案小到一般人不会去注意,又藏在耳后,更是轻易教人看不见。

    只可惜,他们顾神视力向来犀利。

    不过……

    他转头去看那站在血色之前,独染一声遗世独立的人:

    “老君,你这般挑衅究竟是为何?之前那些旁系或许对于古氏来说微不足道,但现下这人,可是根基最深的旁支一脉之下的,你还等着他再次上门吗?”

    他问话的那人却是神色漫漫,只是低头嫌弃似的瞧了一眼自己的鞋,才抬脚往外走。

    “我要挑衅的,何止一个古世淮。”

    江希影看了一眼已经气息奄奄的人,拔腿跟上去:

    “这里要收拾掉吗?”

    “不用,留给他的主子,”步子缓慢的人连神色都没动半分,却显得更加寒凉:“不然,我的挑衅,可就没意义了。”

    这个时候的旁系正是忙着夺权。

    他自当是要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上了车,君顾脚上的鞋已经被他扔掉,换了一双。

    这样看着,顺眼。

    江希影关了车门,靠着车椅,透过后视镜看后面的人:“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将他们分支区分得这么清楚?”

    这段时间君顾的动作他本就是参与者,可越是参与,就越是心惊。

    君顾下手打得很准,他不会见到就收拾,反而计划周密,一出手,拿下的都是重量级的人物,现在算来,古氏所谓的旁系,也被他弄进去了不少人。

    可以说,京城内的古氏旁系相关者,都被收拾了个差不多。

    那边更是已经坐不住,多次想要置这个罪魁祸首于死地。

    只可惜,他们小看了京城豪门,也小看了君顾。

    这个人,可不只是一个豪门贵公子这么简单。

    后座的人似乎是有些疲意,手肘枕在车门上,修长的指搭在额上,盖住了半张脸。

    “我可不是你,查不到有用的不说,一点资料都无法补齐。”

    被埋汰了的江小少爷沉默了一瞬。

    “你既然有这些资料当初为什么还要让我去大费周章的查?”

    他不平衡了。

    君顾搭在额上的手放了放,隽色的五官抬起来看他,撩着几分冷疑:“我让你查了吗?”

    他人直接被问傻了。

    江希影原本想反驳说“难道不是你默许的吗”,却在那双阴冷幽黑的注视下狠狠一噎。

    好的吧,算起来,的确是他自己擅作主张去查的。

    心底暗骂一声自己是个怂货,他转而开口调转了话题:“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查那个旁系少主古枳吗?怎么,还没有消息?”

    虽然不知道君顾的兴趣突然就落在了这个什么旁系少主身上,但江希影还是能察觉到君顾对这个人的重视。

    手指搭回去,君顾醇厚的嗓调已经染了一缕冷意:“不然你觉得,我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眼底浮上诧异,江希影像是后知后觉:

    “你今天来这里就是奔着古枳来的?”

    他忽然吐了口气,搭着车窗的手很是洒脱:“我就说你怎么会屈尊来收拾一个小人物,感情这人身后有条大鱼呢!”

    那这就说得通了。

    “虽比不得古氏少主那样的人,可这个古枳据我所知也不是个善茬,多年的踪迹无人所知,我们都可得小心着点。”

    古氏少主那样的人让人忌惮得心惊肉跳,却也是在明面上,可这个劳什子的旁系少主古枳,就阴暗得多了。

    从那身藏匿的本事就能看得出来。

    后座,君顾眼尾轻阖着,泄出几分清冷的光。

    “她若是善茬,我便懒得收拾了。”

    用不着他,小家伙就已经把人解决掉了。

    从江绯那里了解到,这个人是目前看来,对宫九喑威胁最大的。

    他总要找点事给这位“威胁”做做。

    君顾能够感受到这个古枳对自己有着很强的敌意,那日在古世淮那里遇到的刺杀或许江希影会认为那是老东西不甘做的后手,但只有他知道,那并不是古世淮。

    既然如此,他便将这于小家伙来说构成了威胁的人,变成自己的威胁。

    江希影坐在前面,唇瓣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想,真的有人宁愿重新手染鲜血,也要将所有的危机四伏安在自己的身上,去成全另一个人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