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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师尊成了登徒子

    秦慕重新睁眼,便发现正身处一个简陋的洞府中,周遭陈设十分朴素简单。

    “有人吗?”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忽然福至心灵,大致猜到自己身处何处,心中满是期待。

    这时,从外头走进来一个青衣少年,躬身行礼道:“真人,有何吩咐?弟子随时恭候。”

    “玉树临风,长身玉立,长得还挺好看。”秦幕见到这少年的第一眼脑海里便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就在她思忖该如何应答时,又走进来一个十五六的小孩儿,同是青衣,却更繁复精致,愈显气质清冷出尘。

    “师尊,弟子严凉前来问安。”男孩儿双手交于额前,恭敬行礼。

    “阿凉!”秦慕总算见到熟悉的人,晓得自己没猜错,果然又来到这本书里了,语气不由透出十二分的惊喜。

    这是一本男频修真文,讲的就是男主历经磨难终于成长为一位傲视群雄的修仙大能,这样的文一般会有一群红颜知己前仆后继地想要为男主献身,白月光女主在男主心中占第一位,其余女配并列第二,而秦慕在其中扮演的——

    不是女主,也不是任何一位女配,而是一个在男主漫长的生命中一闪而过的小角色,男主少年时期的师父。

    这位师父名唤莫心真人,将男主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对男主百般看顾,可以说是男主坎坷生命中的第一位贵人。

    说白了,就相当于《西游记》中菩提祖师一般的存在。

    原书中,这位莫心真人在男主严凉学有所成离开亭华山后便许久没出现。

    这般存在极为符合她一代高人的形象,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起初,所有读者都觉得男主这位师父是位不怎么重要的配角。

    酷爱此书的秦慕室友也是如此认为的,每每说起,还会对着秦慕唏嘘一声,以表同情。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正是因着室友军训式的每日一讲,令秦慕对这本书印象深刻,也让“严凉”这个名字根深蒂固地扎在了她的脑子里。

    于是,不知是因着一个什么契机,她在一个梦中来到了这本书中,遇见了受难的少年男主严凉。

    秦慕凭着三分拼命、三分运气、三分应变和一分莽撞,勉力帮助男主脱困,却被后来的贾道士给困住,身不由己。

    就在男主要被她坑死前一刻,男主的血滴进她眼中的那一刻,她醒了。

    惊醒后,秦慕怔愣了许久,梦中那些坎坷逃亡经历仿若亲身经历一般,那个名唤“严凉”的少年如此真实。

    梦醒时分,那个书中的世界令她有些分不清真假。

    但之后连着几日,秦慕都没再梦见过严凉,这令她终于确信先前的一切只是镜花水月的一个梦罢了。

    如今重临此地,又见故人,她岂会不兴奋?

    严凉的反应堪称古怪,听到秦慕唤他时骤然抬起脸,眼中有来不及掩去的愕然,可随即又飞快低下,掩去所有的情绪,恭敬而淡漠地回应道:“严凉在,师尊有何吩咐?”

    秦慕正想开口,见一旁那青衣少年犹在,一本正经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青衣少年没有犹疑,立即躬身退下。

    待洞中仅剩下二人时,秦慕一个箭步蹿到严凉身侧,神色紧张地询问:“阿凉,你的手好了吗?那个贾道士怎么样?”

    严凉心中疑惑顿生,不知师尊为何忽然提及数年前之事,不由怔愣住,没有立即回应。

    秦慕是个急性子,见他不答,以为他有意隐瞒,自顾自地拿起他的双手,细细查看。

    被这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严凉猛地缩回了手,退后一步,恭谨道:“有劳师尊挂念,严凉的手已无大碍。至于那贾道士,早在数年前便已伏诛,被师尊一剑刺穿心口,血溅当场。”

    这明摆着就是婉拒,可秦慕这个直肠子却看不出来,一心只想看看严凉的手伤得如何。

    原因无他,实在是当时那利刃太过锋利,那血滴太过滚烫,令她时时惶恐不安。

    于是,秦慕又去抓严凉的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成功将其攥住,牢牢抓紧,细细查看一番。

    只见双掌均横亘着一条又粗又长的伤疤,似两条丑陋的蜈蚣,尽管已然愈合,可从可怖疤痕便足见当时景况凶险。

    “这伤一定很疼,双手可有不灵活之处?”秦慕眼中溢满了心疼,忧心这伤会有后遗症。

    严凉收回手,缩回衣袖***手回应道:“幸有素问师伯悉心医治,严凉的手已无大碍,有劳师尊挂怀。”

    秦慕两番前来,其间不过几日的功夫,可严凉在亭华山中却已然待了数年,两人间隔着深深的代沟。

    双掌的伤早已调养得当,伤口慢慢愈合,那般刻骨铭心的痛感也逐渐消磨,如同那一年那一日的经历。

    可只有严凉自己晓得,那一日的那一面是他永生永世不能忘怀的,正如他不舍祛除的疤痕一般。

    犹记得当日素问师伯要给他用祛疤术时,他坚定地拒绝了,连严凉自己也不晓得其中缘由。

    秦慕并不信他的说辞,只因那伤实在太过骇人,还要追问,却听这小孩儿说话了。

    “掌门有命,令师尊此番带领我等去山坪镇降妖。”严凉淡漠地道明来意。

    “降妖?”秦慕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有些惊慌地说,“可以不去吗?我连一个道士都对付不了,若是碰见妖怪,指定要被生吞活剥了,还是不去给你们添乱了。你们此去定能一帆风顺,将那为祸之妖降服。”

    严凉终于确认了眼前之人的古怪之处,眉目一凛,后退半步,厉喝一声:“剑来。”

    银光乍现,不过须臾,少年便已持剑而立,剑尖所指之处正是秦慕眉心。

    “阿凉,你这是做什么?”秦慕吓得连连后退,声音都止不住哆嗦。

    严凉厉声呵斥道:“何方邪魔外道,胆敢冒充师尊?亭华山岂是你这腌臜货能放肆之处?还不束手就擒?!”

    “阿凉,你不认得我了?我们可是同生共死的伙伴,曾一起翱翔,一起落水,还曾吃过同一条烤鱼。”秦慕的眼神透着满满的委屈,还带着些许哭腔,简直把“你辜负了我”几个字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严凉听她说出这些,狐疑地皱起了眉头,脸上神色几变,看向秦慕的眼神变了,激动中带着些许惶恐,手中的剑也默默地垂了下来,最终迟疑地轻轻叫了一声:“姐姐。”

    “呼——”听了这称呼,晓得小孩儿信了几分,秦慕呼出一口气的同时,见小孩儿一脸忐忑,不由生了揶揄之心,装腔作势道,“有的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恩将仇报,想当初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某些小孩儿救出魔爪,却不料有的孩子卸磨杀驴,脱了困就对我喊打喊杀的,真是个小没良心。”

    “姐姐,你别哭,我不是故意的。”严凉被这哭腔扰乱了心神,没认真分辨真假,忙上前安慰。

    “我这心算是被伤透了。”秦慕大大地叹了口气,颇有些无病呻吟的味道,略显夸张。

    严凉少年老成,却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慌张无措,跟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围着人团团转。

    秦慕见这人如此焦急,终究没再作弄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姐姐——”严凉被她这变脸的速度唬得一愣一愣的,呆在原地没动弹。

    秦慕瞧着他一副傻样,饶有兴致地围着他转圈圈,与有荣焉道:“阿凉,你长得越来越对得起读者了。”

    眼前的小孩儿已然不是初遇时瘦骨嶙峋,伶仃淡薄的模样,退去了干瘦的可怜相,不论是脸还是身体通通长开了,往清俊秀丽的方向迅猛发展着,像是一夜之间冒出的春笋般,茁壮成长。

    此时,秦慕无比期待男主完全长成后的模样,想着那定然是一种芝兰玉树的绝代风华。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思及此处,她不禁生出些怅惘。

    眼前这人时而欣悦,时而沉思,眼中灼灼的光彩盯得人毛骨悚然,嘴里还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话,严凉渐渐觉出些许不自在来,却不好说什么,生怕又惹得眼前之人不快,只能强自忍耐尴尬。

    “啊——”秦慕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怎么了?”严凉不明所以,忙关切地问。

    秦慕一脸苦恼地问:“你方才说掌门命莫心真人领山中弟子去降妖,可我什么都不会,如何应对?”

    严凉也想起先前的经历,这位姐姐可是连御剑都不会的半吊子,凝眸沉思。

    “阿凉,想必你也察觉出来了,我不是莫心真人,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我那时候连御剑都不会,更不会任何法术,不可能去——”秦慕倒是实诚,选择直言相告。

    严凉打断她的话,了然道:“姐姐不必多言,我晓得的。”

    “阿凉果然是阿凉,真聪明。”秦慕大力夸赞,心里暗忖男主果然是智商超群。

    “姐姐过誉了。”严凉可没脸领受这赞誉,他此刻心里怄得要死,腹诽自己是天下第一愚蠢之人。

    师尊莫心真人同眼前的姐姐,不论是性格还是行为举止,都大相径庭,如此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他岂会混淆?

    先前不过是他想岔了,心思狭隘,这才一时间没能想清明,觉得被戏耍捉弄,实则不过是他偏执己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