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天道
秋思居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宋婆子带了个小丫鬟趁着天气好在扫着院子里的枯枝落叶。
王念回到内室，让留香打开舅舅送的那个匣子，匣子昨夜已经看过，里面摆了两张脸谱，一张脸谱上画了猴子，一张脸谱上画了大象，旁边还坐着两个表情逗趣的黄胖。
她略过这些，只手拿出一个躺在上格的褐色牛头形六孔陶埙。
王念念以前只学过陶笛，不过乐器这种东西，只要有乐感和手感在，一通百通。
何况埙跟陶笛非常相似。
右手整体保持不动，只动用手指的力量，试了试角度，见手没问题便捧着瓷埙用嘴简单吹了几个音，练顺手后拿着埙出了厅门。
看天上艳阳高照，又让留香摆把椅在廊尾端。
“是”，留香应着，笑道：“小姐又要学新乐器了。”
说完便去喊秀雅，两人合力抬出一把木质躺椅，又细细铺了棉布软垫在上边。
王念念站在廊前，看下边的空地上种了七八盆茶花，其中越丹、鹤顶红和红宝珠率先开出了花来。
如小碗口般大小的茶花开得红彤彤的，盛开得鲜艳又妖娆，在这个寂寥的大院子单独占有一席之地。
阳光的照耀下，红红的茶花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她静静站着欣赏，没有挪动脚步。
留香和秀雅对视了一眼，两人小声耳语了一番都退下去忙自己的事。
留香要给小姐准备夏衣了，而且要多多准备出门的衣裙，进屋拿了二奶奶从前给的好料子去绣房，准备去请教凌香。
秀雅则是搬了个小锦杌拿了针线筐坐在廊上陪着小姐，顺便做献给陈柏师父的拜师礼，她已经做好了一双鞋，正在赶制另一双，准备再过六七日陈师父回来就把礼物送出去。
正对面东厢房的一角种了十几株毛竹，隐隐约约看见当年父亲种下的竹树已有几棵开了花，过不久，那几株竹树便会枯萎，死亡，而地下的鞭根则会长出新的竹芽。
宋婆子扫完了落在地上的竹叶，把两把大竹扫帚收拾了放去院门旁的小门房的墙角，这间屋子平日里也是宋婆子当值的地方。
小丫鬟捋起衣袖，弯腰收拾装杂物赃物的竹篓，又蹲下身把大竹篓子背在背后，脚步松快地朝院外走。
“宋大娘，我先把叶子抱去后院晒晒烧掉啦！”
她朝门房方向喊道。
小房间内传来宋婆子说“好”的声音。
小丫鬟无意间见小姐在廊上注视着自己，抓紧了两侧的绳子连忙弯腰行了个礼，王念念笑着，微微对她颔首。
随着小丫鬟走出院门的背影抬手吹响了手中的牛头埙。
埙声古朴沉重，犹如从从大地深处传来，既幽深又哀婉，让人倏地平静下来。
渐渐的，王念念心中只觉得悲哀，不知是替那家人悲哀，还是替那一篓子竹叶悲哀，或者是替即将枯败的杏林悲哀，亦或者，替自己。
她现在的眼里有前方屋顶上的瓦片，越过竹枝头停驻的不知名鸟雀，和天空中被雨水刷洗过的蓝天白云。
她的眼里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时空交融，似跨越几千年几万年，记忆中的人和物，一一浮现在自己眼前。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秀雅早已停下了做针线的手，细细的手指头被针扎了，冒出一滴血珠。
她似乎毫无知觉，双眼放空，不知道看向哪里。
王念念的速度越来越慢，音意却越来越急，她的气息越来越稳，埙声也越来越低沉。
竹叶随风哗啦哗啦响，不知名的鸟雀也被惊走了。
滚滚红尘，花开花谢，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一切难道就是天之道么？
一曲终。
她直视着太阳，胸口起伏着，瘫坐在躺椅上手臂隐隐作痛。
秀雅张着嘴，愣愣的看着小姐，神情呆滞半饷回不过神来。
她的眼眶已经变红了，突然从眼角流下一滴清泪。
过了好一会儿。
“小姐”，秀雅啜泣着，小声地问她：“您吹的是什么曲子？”
王念念表情凝重，却回过头来对她展颜一笑，“是千年风雅，怎么样，好听吗？”
“不好听！”秀雅坚定地摇了摇头，发尾随着她的头晃动而甩动。
完全不怕小姐不悦，说着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她居然知道不好听......
王念念伸出左手，替她抹去眼泪，“傻瓜，听我吹个曲子而已，你哭什么。”
秀雅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半天不说话，最后似呢喃着说了句：“我听了难受，您吹得我想家了，想我娘亲了。”
王念念看着她的发顶，突然泪盈于睫。
两人接下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么静默着，王念念躺在摇椅里，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东厢房练字。
练了大半个时辰，王念念已经恢复了常态。
这时绿珠小跑着过来书房喊小姐用午膳了。
“小姐，今日吃的是炙烤鹿肉，我尝了比昨日做的好吃。”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的菜式，还给秀雅递过去两个削好的荸荠。
“那今日我可要多吃点了。”王念念写完最后一个字，停下笔。把笔放回笔架上，再把写的大字摆去一边，和旁边一沓纸叠在一起。
绿珠上前收拾砚台洗笔，秀雅把最后一个荸荠丢到嘴里，去帮小姐打帘。
回到西厢房的厅堂，炙烤鹿里脊，鹿小排汤，云英鸡炒荸荠，水芹菜花生仁，凉拌蕨菜芽摆了一桌子。
王念念胃口大开，净了手心情美美的吃完这顿午膳。
“等过段时间，有更多的野菜出来，后园子的香椿也可以采了。”绿珠说着，帮王念念打了帘，进入东稍间。
王念念“嗯”了一声，笑着跟她说话：“那你到时候去采来给我做个香椿煎蛋，往年都是你采的。”
又问她：“你可还敢爬墙头？”
留香“噗嗤”笑出声来，手中一面从矮柜上给小姐拿出一套惯用的粉彩茶杯一边道：“小姐您还说呢，去年她非要那一簇高处的，拿了梯子爬墙头还够不着，还倾身用了铁钩去打，结果没站稳，掉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两人揭着绿珠的老底。
绿珠哪里受得住留香的揶揄，作势要打。
轻轻在留香的背上扫了一下，神色羞恼道：“你还说呢，你只会在旁边乱叫，若非辉堂弟给我挡了一下，底下又是湿过雨水的软泥，我非要摔出个毛病来不可。”
“我也是突然被吓着了嘛！”留香任由她拍打，手中倒了茶水放在小姐面前对她解释，“让你别要了，非觉得好顽，还以为你跟小时候似的灵活呢。”
绿珠又作势要打，留香和她推搡着。
王念念就笑着在留香和绿珠的身上扫了一圈。
两个丫鬟都已经长成少女的模样，亭亭玉立。
多么美好的年纪。
“好了，快别闹了”，王念念靠在罗汉床上，拿过放在一旁的县志接着翻看，抬头吩咐另一边的秀雅：“今年这样的事，我看不如就交给秀雅，你们两个在屋里歇着就好。”
秀雅就应了一声，“让我去，爬个墙头而已，还不在话下。”
手中继续做针线不停。
看了两盏茶时间的县志，王念念去内室午歇，醒来后想起从前的美食，便喊了绿珠过来，道：“将才做梦梦见了一种好吃的，你去厨房看看，今日家里可有买牛肉？若没有，新鲜的猪肉也是成的。”
绿珠做午膳便在厨房待过的，自然清楚今日采买了什么菜，于是回道：“小姐，不必去后厨，奴婢只知道今日有新鲜的猪肉，牛肉倒是不曾看见，若小姐需要，奴婢去大厨房看看？”
“那倒不用，”大厨房若有也是紧着祖母那边的，既然母亲没分到院里来，王念念摇头不欲多事，“有猪肉便好，我待会写个菜谱给你，晚间你便试着做这个，以你的手艺，应是难不倒你。”
小姐又梦见好吃的了！
“是”，绿珠双眼亮晶晶应着，陪着去了小书房。
先将糯米浸泡一个半时辰，再泡干贝和干香菇，准备好半肥半瘦的腊肉、腊肠，豌豆和胡萝卜切成丁，干货也切成小丁，再把糯米和这些辅料逐个放入锅里翻炒熟，之前泡干货的水留着备用，依次淋到糯米饭里，闷少许时间，用豆油、盐和酱汁上色调味，等完全入味以后起锅，剁好的肉馅，放入鸡蛋和玉米粉拌匀了，把咸蛋白去除，只煎咸蛋黄，再把咸蛋黄包裹在糯米饭内，团成一个个大团子，最后外边裹上一层均匀的肉馅，将整个球煎熟，就可以出锅了。
王念念怕她只看写的不明白，又口述了一遍。
绿珠已经在小姐边写边念途中咽了好几次口水，她本就有厨艺天赋，等小姐一说完就拿着那张写得并不好看的字的单子一溜烟跑了。
“奴婢已经会了，小姐您就等着吃好的吧！”
声音消失在帘外，王念念笑着摇摇头。
她开始抬臂用左手练字，和画歪歪扭扭的图案，依稀能看清轮廓的房子，山水。
王念回到内室，让留香打开舅舅送的那个匣子，匣子昨夜已经看过，里面摆了两张脸谱，一张脸谱上画了猴子，一张脸谱上画了大象，旁边还坐着两个表情逗趣的黄胖。
她略过这些，只手拿出一个躺在上格的褐色牛头形六孔陶埙。
王念念以前只学过陶笛，不过乐器这种东西，只要有乐感和手感在，一通百通。
何况埙跟陶笛非常相似。
右手整体保持不动，只动用手指的力量，试了试角度，见手没问题便捧着瓷埙用嘴简单吹了几个音，练顺手后拿着埙出了厅门。
看天上艳阳高照，又让留香摆把椅在廊尾端。
“是”，留香应着，笑道：“小姐又要学新乐器了。”
说完便去喊秀雅，两人合力抬出一把木质躺椅，又细细铺了棉布软垫在上边。
王念念站在廊前，看下边的空地上种了七八盆茶花，其中越丹、鹤顶红和红宝珠率先开出了花来。
如小碗口般大小的茶花开得红彤彤的，盛开得鲜艳又妖娆，在这个寂寥的大院子单独占有一席之地。
阳光的照耀下，红红的茶花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她静静站着欣赏，没有挪动脚步。
留香和秀雅对视了一眼，两人小声耳语了一番都退下去忙自己的事。
留香要给小姐准备夏衣了，而且要多多准备出门的衣裙，进屋拿了二奶奶从前给的好料子去绣房，准备去请教凌香。
秀雅则是搬了个小锦杌拿了针线筐坐在廊上陪着小姐，顺便做献给陈柏师父的拜师礼，她已经做好了一双鞋，正在赶制另一双，准备再过六七日陈师父回来就把礼物送出去。
正对面东厢房的一角种了十几株毛竹，隐隐约约看见当年父亲种下的竹树已有几棵开了花，过不久，那几株竹树便会枯萎，死亡，而地下的鞭根则会长出新的竹芽。
宋婆子扫完了落在地上的竹叶，把两把大竹扫帚收拾了放去院门旁的小门房的墙角，这间屋子平日里也是宋婆子当值的地方。
小丫鬟捋起衣袖，弯腰收拾装杂物赃物的竹篓，又蹲下身把大竹篓子背在背后，脚步松快地朝院外走。
“宋大娘，我先把叶子抱去后院晒晒烧掉啦！”
她朝门房方向喊道。
小房间内传来宋婆子说“好”的声音。
小丫鬟无意间见小姐在廊上注视着自己，抓紧了两侧的绳子连忙弯腰行了个礼，王念念笑着，微微对她颔首。
随着小丫鬟走出院门的背影抬手吹响了手中的牛头埙。
埙声古朴沉重，犹如从从大地深处传来，既幽深又哀婉，让人倏地平静下来。
渐渐的，王念念心中只觉得悲哀，不知是替那家人悲哀，还是替那一篓子竹叶悲哀，或者是替即将枯败的杏林悲哀，亦或者，替自己。
她现在的眼里有前方屋顶上的瓦片，越过竹枝头停驻的不知名鸟雀，和天空中被雨水刷洗过的蓝天白云。
她的眼里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时空交融，似跨越几千年几万年，记忆中的人和物，一一浮现在自己眼前。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秀雅早已停下了做针线的手，细细的手指头被针扎了，冒出一滴血珠。
她似乎毫无知觉，双眼放空，不知道看向哪里。
王念念的速度越来越慢，音意却越来越急，她的气息越来越稳，埙声也越来越低沉。
竹叶随风哗啦哗啦响，不知名的鸟雀也被惊走了。
滚滚红尘，花开花谢，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一切难道就是天之道么？
一曲终。
她直视着太阳，胸口起伏着，瘫坐在躺椅上手臂隐隐作痛。
秀雅张着嘴，愣愣的看着小姐，神情呆滞半饷回不过神来。
她的眼眶已经变红了，突然从眼角流下一滴清泪。
过了好一会儿。
“小姐”，秀雅啜泣着，小声地问她：“您吹的是什么曲子？”
王念念表情凝重，却回过头来对她展颜一笑，“是千年风雅，怎么样，好听吗？”
“不好听！”秀雅坚定地摇了摇头，发尾随着她的头晃动而甩动。
完全不怕小姐不悦，说着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她居然知道不好听......
王念念伸出左手，替她抹去眼泪，“傻瓜，听我吹个曲子而已，你哭什么。”
秀雅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半天不说话，最后似呢喃着说了句：“我听了难受，您吹得我想家了，想我娘亲了。”
王念念看着她的发顶，突然泪盈于睫。
两人接下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么静默着，王念念躺在摇椅里，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东厢房练字。
练了大半个时辰，王念念已经恢复了常态。
这时绿珠小跑着过来书房喊小姐用午膳了。
“小姐，今日吃的是炙烤鹿肉，我尝了比昨日做的好吃。”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的菜式，还给秀雅递过去两个削好的荸荠。
“那今日我可要多吃点了。”王念念写完最后一个字，停下笔。把笔放回笔架上，再把写的大字摆去一边，和旁边一沓纸叠在一起。
绿珠上前收拾砚台洗笔，秀雅把最后一个荸荠丢到嘴里，去帮小姐打帘。
回到西厢房的厅堂，炙烤鹿里脊，鹿小排汤，云英鸡炒荸荠，水芹菜花生仁，凉拌蕨菜芽摆了一桌子。
王念念胃口大开，净了手心情美美的吃完这顿午膳。
“等过段时间，有更多的野菜出来，后园子的香椿也可以采了。”绿珠说着，帮王念念打了帘，进入东稍间。
王念念“嗯”了一声，笑着跟她说话：“那你到时候去采来给我做个香椿煎蛋，往年都是你采的。”
又问她：“你可还敢爬墙头？”
留香“噗嗤”笑出声来，手中一面从矮柜上给小姐拿出一套惯用的粉彩茶杯一边道：“小姐您还说呢，去年她非要那一簇高处的，拿了梯子爬墙头还够不着，还倾身用了铁钩去打，结果没站稳，掉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两人揭着绿珠的老底。
绿珠哪里受得住留香的揶揄，作势要打。
轻轻在留香的背上扫了一下，神色羞恼道：“你还说呢，你只会在旁边乱叫，若非辉堂弟给我挡了一下，底下又是湿过雨水的软泥，我非要摔出个毛病来不可。”
“我也是突然被吓着了嘛！”留香任由她拍打，手中倒了茶水放在小姐面前对她解释，“让你别要了，非觉得好顽，还以为你跟小时候似的灵活呢。”
绿珠又作势要打，留香和她推搡着。
王念念就笑着在留香和绿珠的身上扫了一圈。
两个丫鬟都已经长成少女的模样，亭亭玉立。
多么美好的年纪。
“好了，快别闹了”，王念念靠在罗汉床上，拿过放在一旁的县志接着翻看，抬头吩咐另一边的秀雅：“今年这样的事，我看不如就交给秀雅，你们两个在屋里歇着就好。”
秀雅就应了一声，“让我去，爬个墙头而已，还不在话下。”
手中继续做针线不停。
看了两盏茶时间的县志，王念念去内室午歇，醒来后想起从前的美食，便喊了绿珠过来，道：“将才做梦梦见了一种好吃的，你去厨房看看，今日家里可有买牛肉？若没有，新鲜的猪肉也是成的。”
绿珠做午膳便在厨房待过的，自然清楚今日采买了什么菜，于是回道：“小姐，不必去后厨，奴婢只知道今日有新鲜的猪肉，牛肉倒是不曾看见，若小姐需要，奴婢去大厨房看看？”
“那倒不用，”大厨房若有也是紧着祖母那边的，既然母亲没分到院里来，王念念摇头不欲多事，“有猪肉便好，我待会写个菜谱给你，晚间你便试着做这个，以你的手艺，应是难不倒你。”
小姐又梦见好吃的了！
“是”，绿珠双眼亮晶晶应着，陪着去了小书房。
先将糯米浸泡一个半时辰，再泡干贝和干香菇，准备好半肥半瘦的腊肉、腊肠，豌豆和胡萝卜切成丁，干货也切成小丁，再把糯米和这些辅料逐个放入锅里翻炒熟，之前泡干货的水留着备用，依次淋到糯米饭里，闷少许时间，用豆油、盐和酱汁上色调味，等完全入味以后起锅，剁好的肉馅，放入鸡蛋和玉米粉拌匀了，把咸蛋白去除，只煎咸蛋黄，再把咸蛋黄包裹在糯米饭内，团成一个个大团子，最后外边裹上一层均匀的肉馅，将整个球煎熟，就可以出锅了。
王念念怕她只看写的不明白，又口述了一遍。
绿珠已经在小姐边写边念途中咽了好几次口水，她本就有厨艺天赋，等小姐一说完就拿着那张写得并不好看的字的单子一溜烟跑了。
“奴婢已经会了，小姐您就等着吃好的吧！”
声音消失在帘外，王念念笑着摇摇头。
她开始抬臂用左手练字，和画歪歪扭扭的图案，依稀能看清轮廓的房子，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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