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六）
学院还没正式开学，宿舍很空空如也。我也是奇怪，开学后嫌学院里人太多，吃饭、上课找不到好座位，现在人少的时候又渴望和别人交流。人真是神奇的生物啊，我不禁感叹，就像圣书里描述过的刺猬。到了冬天，这些小生命们为了抵御寒冷，想要抱在一起取暖。但一旦挨近了，又会被彼此的刺扎疼。为什么圣书上会记载这些和主的启示完全没关系的东西呢？这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我可以坐这吗？”正在吃饭的我抬头，端着托盘的杰斯露出爽朗的笑容。和我一样，杰斯是为数不多的开学前好几天就到宿舍入住的新生。“请坐。”我很开心他主动来找我，天天找不到人说话还有点寂寞。杰斯只打了两份素菜。看着夹起豆芽菜的杰斯，正挑掉碗里肥肉的我竟有些愧疚。“一起吃吧”，我把菜推到中间，邀请杰斯尝尝。“啊，谢谢，不用了。”“在减肥吗？”“也不是，诺瓦的物价有点高，钱要省着用。”我不光彩地离开多特，无暇整理行装，更没机会带钱，就连衣服是风音替我准备的。诺瓦的物价，我自己没什么实感。但看着被迫吃素的杰斯，我仿佛看到了没有风音帮助、独自去百利斯神学院上学的凄惨的自己。“啊，不好意思，要不你先走吧。”杰斯没几下就扒拉完他少的可怜的晚饭，静静地看着我吃饭。我有点不自在。“没事，我不急。”杰斯说。
“你是哪里人啊？”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我试着找话题。“弗吉亚。诺瓦西南边的小国家，离诺瓦，不远不近吧。听说过吗？嗯，没什么特色的国家。和诺瓦比不了。为了来这里上学，我们从商会借了一大笔钱。”我想起了坐落在教堂西侧的各国商会。风音提过，金银币携带不方便，诺瓦本地人看到中意的商品，签完账单直接拿走就好。不愧是诺瓦，我当时这么想，结果后来买一个小玩意时差点被店家轰了出去。幸好有诺瓦神学院的学生证，在店家将信将疑的目光下，歪歪扭扭地签下第七大道222号教廷经济会计处。我之后出校又逛了几次诺瓦城，大部分人还是用金银币交易。至于风音，签支票大概是她的特权之一吧。理论上教会的都能签支票，但这么做的人并不多。
“来诺瓦神学院上学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也许你们大城市人很难理解，但我们弗吉亚人确实一直都有对诺瓦的向往。纯粹的、对诺瓦的向往，不只是从诺瓦神学院毕业、回老家当主教那样物质的向往。弗吉亚这样的小国，啊，弗吉亚其实不小，应该说，弱国，诺瓦神学院只能给一个大主教推荐入学名额。”我饶有兴趣地听着，毕竟是百利斯人，眼界比我开阔很多。我之前一直在准备百利斯神学院的入学考试，还不知道诺瓦神学院怎么申请入学。在多特城，去百利斯神学院已经足够光宗耀祖了，诺瓦神学院离现实太远，简直是幻想中的学校。
“全国只有一个名额，很难吧。怎么才能争取到这唯一的名额？”我问。
“来诺瓦神学院后，可以自由选择偏神学或魔法的研究课题。但入学时要求两方面都有良好的素质。我很小就开始了神学学习，十岁时就去教堂帮忙布道。十五岁的测试，嗯，国外有吗？我不知道。我们弗吉亚人十五岁时会被带去教堂，触摸一个水晶球，测试魔法潜力。在那之前，我已经开始魔法的理论学习了，测试时已经能使用基本所有水系的一位魔法了。虽然在诺瓦算不上什么，但在弗吉亚已经是很不错的水平了。弗吉亚还没有哪个咒术师，能在十五岁时就掌握那么多一位魔法。不管是神学还是魔法，在弗吉亚的同龄人中，嗯，勉强能算第一吧，也就顺利得到了大主教的推荐。”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能得到大主教推荐，也许，杰斯的神学水平比自己高很多。虽然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神学理论水平很差。至于怎么拿到大主教推荐的，也许百利斯的其他人更差，也许他家里有关系。说到底，大主教推荐谁还得看大主教的想法，也不是必须推荐水平高的。而魔法，当时我确实被他唬住了。后来旁观了他考见习咒术师资格还差点失败后，他的魔法水平就成了笑话。
“其他没有天赋的，就只能去百利斯神学院了。”杰斯说。“啊，百利斯神学院。”我曾经的梦校，听到杰斯提及，自己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好像被拨弄了一下。“怎么了，你听说过百利斯吗？真是我们百利斯的荣幸呢。”“毕竟是弗吉亚的首府嘛。”“你真博学。说来惭愧，很多弗吉亚人就是不喜欢看书，他们做任何事都有很强的功利性。他们只会买一本教理问答给孩子背，盼望着孩子长大后当主教，却不追求真正的知识。”
“哦，也不至于那样吧。”虽然杰斯是在说些客套话以示友好，但自己曾经的寒窗苦读被这么轻易地否定，还是有点不爽。
“可能你不信，但这是真事。前不久，教宗去弗吉亚了。出了很大的事。弗吉亚居然有一个吸血鬼，教宗亲自带领行刑队去行刑。”“啊，吸血鬼，那真是很严重的问题。”我随便应和着。“据大主教说，教宗一行还从诺瓦带了灭世级神器。即便是那样，仍然出了意外。幸亏在关键时刻，大主教献上虔敬的祈祷，出现了神迹，制服了吸血鬼。教宗也肯定了大主教的功劳。”
我脑海里浮现出了百利斯大主教的形象，他一直在帮风音托裙摆，即使那件长裙子很快就沾满泥了。在百利斯城外告别时，风音让他把多特主教撤了，怎么看都不是夸奖。再多出些岔子的话，他这个大主教也当不下去了。他也不像喜欢吹嘘的类型。而且，虽然我没见过教宗，但大主教肯定见过，就算没见过，也不会把十几岁的风音当成教宗。
“是百利斯大主教亲自说的吗？”我想问个究竟。“我爸说的。”杰斯有些迟疑，但还是回答了。“教宗平时不会离开诺瓦啊。是教宗特使吧。”“但大主教说，他确实见到了灭世级神器，教宗不会把它借给其他任何人，所以一定是教宗。”认东西不认人，百利斯大主教真有意思。不过这也佐证了风音说的，教宗权杖是诺瓦的真货，看来她确实有点东西。
“为了一个吸血鬼，用上灭世级神器，好像有点小题大做。”我问道。“就是，如果吸血鬼真有那么强，我们人类早在千年前就死完了。要我说，当地主教完全有能力解决。但教宗肯来，也是我们的荣耀，大主教也很高兴，结果来看，还成了件好事。”“那个吸血鬼，后来怎么了？”“被净化了。教宗用灭世级神器在空中画出巨大的魔法阵，吸血鬼被失传的古代秘术净化了。大主教说的。”风音离开百利斯后才使用群体传送魔法，也许是有意避人耳目？不过看来还是有人发现了。
“对吸血鬼，你怎么看？”我问。
“什么怎么看，人类的公敌？嗯，这是学校的说法。其实弗吉亚由于在西南，历史上没被吸血鬼骚扰过，没有北方各国那么仇恨吸血鬼。我们很少提。啊，对不起，我只是描述弗吉亚的情况，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这也是我的看法，也许联邦南方各国都是这个观点。
“啊，没事，我也不是北方来的。”我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报自己弗吉亚多特人的身份。毕竟杰斯一直在贬低弗吉亚抬高诺瓦，还坚信着这一届弗吉亚全国，只有他一个人来诺瓦神学院上学。也许他善意地认为我是诺瓦人、并以贬低他自己祖国来向我示好？那我还是不说自己是多特的了吧。
“我可以坐这吗？”正在吃饭的我抬头，端着托盘的杰斯露出爽朗的笑容。和我一样，杰斯是为数不多的开学前好几天就到宿舍入住的新生。“请坐。”我很开心他主动来找我，天天找不到人说话还有点寂寞。杰斯只打了两份素菜。看着夹起豆芽菜的杰斯，正挑掉碗里肥肉的我竟有些愧疚。“一起吃吧”，我把菜推到中间，邀请杰斯尝尝。“啊，谢谢，不用了。”“在减肥吗？”“也不是，诺瓦的物价有点高，钱要省着用。”我不光彩地离开多特，无暇整理行装，更没机会带钱，就连衣服是风音替我准备的。诺瓦的物价，我自己没什么实感。但看着被迫吃素的杰斯，我仿佛看到了没有风音帮助、独自去百利斯神学院上学的凄惨的自己。“啊，不好意思，要不你先走吧。”杰斯没几下就扒拉完他少的可怜的晚饭，静静地看着我吃饭。我有点不自在。“没事，我不急。”杰斯说。
“你是哪里人啊？”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我试着找话题。“弗吉亚。诺瓦西南边的小国家，离诺瓦，不远不近吧。听说过吗？嗯，没什么特色的国家。和诺瓦比不了。为了来这里上学，我们从商会借了一大笔钱。”我想起了坐落在教堂西侧的各国商会。风音提过，金银币携带不方便，诺瓦本地人看到中意的商品，签完账单直接拿走就好。不愧是诺瓦，我当时这么想，结果后来买一个小玩意时差点被店家轰了出去。幸好有诺瓦神学院的学生证，在店家将信将疑的目光下，歪歪扭扭地签下第七大道222号教廷经济会计处。我之后出校又逛了几次诺瓦城，大部分人还是用金银币交易。至于风音，签支票大概是她的特权之一吧。理论上教会的都能签支票，但这么做的人并不多。
“来诺瓦神学院上学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也许你们大城市人很难理解，但我们弗吉亚人确实一直都有对诺瓦的向往。纯粹的、对诺瓦的向往，不只是从诺瓦神学院毕业、回老家当主教那样物质的向往。弗吉亚这样的小国，啊，弗吉亚其实不小，应该说，弱国，诺瓦神学院只能给一个大主教推荐入学名额。”我饶有兴趣地听着，毕竟是百利斯人，眼界比我开阔很多。我之前一直在准备百利斯神学院的入学考试，还不知道诺瓦神学院怎么申请入学。在多特城，去百利斯神学院已经足够光宗耀祖了，诺瓦神学院离现实太远，简直是幻想中的学校。
“全国只有一个名额，很难吧。怎么才能争取到这唯一的名额？”我问。
“来诺瓦神学院后，可以自由选择偏神学或魔法的研究课题。但入学时要求两方面都有良好的素质。我很小就开始了神学学习，十岁时就去教堂帮忙布道。十五岁的测试，嗯，国外有吗？我不知道。我们弗吉亚人十五岁时会被带去教堂，触摸一个水晶球，测试魔法潜力。在那之前，我已经开始魔法的理论学习了，测试时已经能使用基本所有水系的一位魔法了。虽然在诺瓦算不上什么，但在弗吉亚已经是很不错的水平了。弗吉亚还没有哪个咒术师，能在十五岁时就掌握那么多一位魔法。不管是神学还是魔法，在弗吉亚的同龄人中，嗯，勉强能算第一吧，也就顺利得到了大主教的推荐。”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能得到大主教推荐，也许，杰斯的神学水平比自己高很多。虽然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神学理论水平很差。至于怎么拿到大主教推荐的，也许百利斯的其他人更差，也许他家里有关系。说到底，大主教推荐谁还得看大主教的想法，也不是必须推荐水平高的。而魔法，当时我确实被他唬住了。后来旁观了他考见习咒术师资格还差点失败后，他的魔法水平就成了笑话。
“其他没有天赋的，就只能去百利斯神学院了。”杰斯说。“啊，百利斯神学院。”我曾经的梦校，听到杰斯提及，自己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好像被拨弄了一下。“怎么了，你听说过百利斯吗？真是我们百利斯的荣幸呢。”“毕竟是弗吉亚的首府嘛。”“你真博学。说来惭愧，很多弗吉亚人就是不喜欢看书，他们做任何事都有很强的功利性。他们只会买一本教理问答给孩子背，盼望着孩子长大后当主教，却不追求真正的知识。”
“哦，也不至于那样吧。”虽然杰斯是在说些客套话以示友好，但自己曾经的寒窗苦读被这么轻易地否定，还是有点不爽。
“可能你不信，但这是真事。前不久，教宗去弗吉亚了。出了很大的事。弗吉亚居然有一个吸血鬼，教宗亲自带领行刑队去行刑。”“啊，吸血鬼，那真是很严重的问题。”我随便应和着。“据大主教说，教宗一行还从诺瓦带了灭世级神器。即便是那样，仍然出了意外。幸亏在关键时刻，大主教献上虔敬的祈祷，出现了神迹，制服了吸血鬼。教宗也肯定了大主教的功劳。”
我脑海里浮现出了百利斯大主教的形象，他一直在帮风音托裙摆，即使那件长裙子很快就沾满泥了。在百利斯城外告别时，风音让他把多特主教撤了，怎么看都不是夸奖。再多出些岔子的话，他这个大主教也当不下去了。他也不像喜欢吹嘘的类型。而且，虽然我没见过教宗，但大主教肯定见过，就算没见过，也不会把十几岁的风音当成教宗。
“是百利斯大主教亲自说的吗？”我想问个究竟。“我爸说的。”杰斯有些迟疑，但还是回答了。“教宗平时不会离开诺瓦啊。是教宗特使吧。”“但大主教说，他确实见到了灭世级神器，教宗不会把它借给其他任何人，所以一定是教宗。”认东西不认人，百利斯大主教真有意思。不过这也佐证了风音说的，教宗权杖是诺瓦的真货，看来她确实有点东西。
“为了一个吸血鬼，用上灭世级神器，好像有点小题大做。”我问道。“就是，如果吸血鬼真有那么强，我们人类早在千年前就死完了。要我说，当地主教完全有能力解决。但教宗肯来，也是我们的荣耀，大主教也很高兴，结果来看，还成了件好事。”“那个吸血鬼，后来怎么了？”“被净化了。教宗用灭世级神器在空中画出巨大的魔法阵，吸血鬼被失传的古代秘术净化了。大主教说的。”风音离开百利斯后才使用群体传送魔法，也许是有意避人耳目？不过看来还是有人发现了。
“对吸血鬼，你怎么看？”我问。
“什么怎么看，人类的公敌？嗯，这是学校的说法。其实弗吉亚由于在西南，历史上没被吸血鬼骚扰过，没有北方各国那么仇恨吸血鬼。我们很少提。啊，对不起，我只是描述弗吉亚的情况，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这也是我的看法，也许联邦南方各国都是这个观点。
“啊，没事，我也不是北方来的。”我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报自己弗吉亚多特人的身份。毕竟杰斯一直在贬低弗吉亚抬高诺瓦，还坚信着这一届弗吉亚全国，只有他一个人来诺瓦神学院上学。也许他善意地认为我是诺瓦人、并以贬低他自己祖国来向我示好？那我还是不说自己是多特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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