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形之力
是……梦？
还是真实存在？
b103病房内，李良靠坐在床头脑袋枕着墙壁，双眼无神望着半开的房门发呆，视线中秦胖子正与门外的医生交流。
他扭头瞄了眼床边那块破碎的玻璃，抿了抿嘴没敢参与门边的辩解，因为那玻璃很有可能是自己震碎的。
尽管不知道玻璃怎么会碎掉，但整个病房内就李良一个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李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不了就说是不小心打破的，自己赔钱就是了，就怕刚才一楼有人从窗户下路过，碎玻璃伤到人可就麻烦了。
就他住院这两天加上检查的花销，尽管有医保等报销减免，但花费最少也有个三五百左右。
也不说这钱拿不出来，可加上这块玻璃的赔偿款，以及不知道有没有人被碎玻璃划伤等意外花销。
李良真不确定自己能负担的起，顶梁柱三岁就丢下他母子两跑路了。
而老妈王英去年丢下他撒手人寰，当时还在上学的他也就每个星期出门摆摊，身上仅有的钱也就一百多块。
下葬那天甚至买不起一口最次的棺材。
何其可笑。
至于家里所剩不多的钱，基本都在王英生前花光，没钱的滋味李良可太懂了，老妈半月板因为磨损膝盖骨积水，两条小腿肿胀连走路都难。
并且她还有颈椎骨质增生的毛病，每年冬天都是李良最难熬的时候，老妈的膝盖和颈椎问题，一到天气冷就会无限放大。
王英每个冬天的夜里都痛不欲生，每次都一个人躲在卫生间咬牙小声哭泣，李良数次夜深听到了。
但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他也就只能跟着老妈一块儿哭，每次躲在卧室哭累了总会一个人望着明月发呆，问出他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小月亮，你也会有烦恼吗？”
世事无常。
王英终究没有熬过去年冬天，她甚至怕儿子看到自己痛苦不堪的模样，特意等着李良出门摆摊才一个人推着自己的轮椅出门。
迎着去年冬季的寒风，她在家留了封信，随后找了个公园角落推着轮子一头扎到水里。
李良也是事后才知晓老妈离去的消息，那天晚七点他刚回家没发现王英的身影，整个人慌了神在小区里四处奔找。
最后只能在邻居的安慰下蹲在一楼抱头痛哭，他心底当时还留有希翼，希望老妈是被邻居阿姨推着出门散心去了。
一通电话彻底将李良整个人击碎，他失魂落魄到了荣祥局，见到了盖着白布的王英，随后便是整个人像提线木偶走完手续。
给老妈下葬时家里甚至掏不出一千块，身上仅有的钱还是李良那天摆摊赚的，他清楚的记得当时身上一共就305.5元。
五毛钱是个小朋友买小摆件但钱不够，算是李良半卖半送给那小家伙一个喜爱的动物木雕。
好心的街坊邻居凑了些钱给李良，他这才有钱买一口算得上体面的松木棺材，草草了事将母亲安葬在青城山脉外围的坟山。
邻居自发凑钱办白事酒席的提议李良拒绝了，他并不想欠邻居的太多人情，因为人情债越欠越多，总会有还不上的时候。
或许邻居并不在意那些钱，也并不要求他这从小看着长大的顽皮孩子还，但李良很在意，特别特别在意。
李良就一个高中毕业的人，没文凭没学历甚至打工也只能当个餐馆服务员，根本没那个能力去还一大把的人情债。
至于大学出社会再慢慢还，现在摆摊收入能不能继续上高中还是两说，更别说等他大学毕业那一天了。
黄花菜都凉了，啥也不是。
助学金李良倒是知道一些，但那钱顶多能帮自己缓解在校读书的压力，一个人生活的负担还是像块石头一样压在他肩膀。
正如刚才梦境那人那句‘幸运儿’的话，结合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听起来何其可笑。
笑死了！
李良一脸自嘲笑容低头盯着洁白的床单，右手下意识掏了下口袋，低头一看手里零散的钞票，顿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呼~”
这钱还是他昨天摆摊赚的，早七点到傍晚六点持续不间断的看摊，他昨天甚至只吃了个豆浆油条的早餐，就这么一整天下来也才赚了一百五十多一点。
摆摊这东西讲究的就一个能说会道，李良觉着自己就是个嘴很笨的人，从小到大性格一如既往很无谓。
就那种没人买他东西那就不买，没人愿意驻足听他瞎掰那就不听，爱咋咋地活不了就不活。
谁还不是第一次做人了？
生而为人，我很……
“嗝~”
李良饿到打嗝，手下将几张钱塞到裤兜里，扭头看了眼秦长的脸，笑问：“胖砸，完事了？”
“你还好意思说！”秦长恼羞成怒怼了李良一句，反手将凳子拉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抬手一擦额头汗水舒了口气：“呼~”
“差点没给老子累死，你特娘刚才在房间干啥了？弄手艺活把炮口对准啥不好？”
“你非要去轰那玻璃，是这凳子受不了你一炮之力了吗？”
“特娘的，你爹就下楼买个午饭的时间，一回来人医生告我：你朋友病房玻璃碎了，赶紧看看去吧。”
“哎哟我地娘嘞……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啊~还给咱整这一出，淦！”
秦胖子骂骂咧咧边说边拿起桌边白袋，口中骂的狠手上却不慢，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笼包递给李良，一脸不耐催促：“赶紧吃！”
“老子日你个棒棒锤，老子照顾老秦都没得这么勤快，真是遭了你个瓜娃子嘞邪！”
“嘿~”李良一口咬住筷子上的包子，闻言不自觉笑了笑，瞅着秦长不停流汗的通红脸庞，打趣道：
“男人这一生没有几个爸爸是不完整的，为了给你的人生鲜艳上色，我就委屈代老秦当一回你爸爸吧。”
“省得你……”
“呜~别打别打，我可是伤员！”
见秦长一脸温怒抬起手掌，李良急忙抬手遮脸四处躲闪，一边求饶还不忘咀嚼嘴里的包子。
“哼~”
秦长瘪嘴闷哼一声放下手，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笼包，一脸愤愤递过：“吃，大口的吃，噎不死你个王八蛋！”
“老子真是倒了一千八百八十八辈子的血霉，怎么就碰着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越说越气的秦长喂完包子走到床头，疑惑低头盯着窗台残留的碎玻璃，忽然扭头瞥了眼床上的李良，一脸奇怪道：
“这玩意儿你到底是咋弄碎的？可别说不是你干碎的啊！老子都已经赔了一百多了，要真是白花那冤枉钱，你看爷锤不死你！”
“嘿嘿~”李良一脸尴尬笑了笑，掀开身上被子走到床头，附身扫了眼窗台边缘一圈形似蠕虫獠牙的碎玻璃，挠了挠头迟疑道：
“这看着明显是瞬间被一股强作用力震碎的，怎么可能是小爷干的，秦胖子你可别随便冤枉人啊！”
李良拍了下秦长肩头，一脸自然笑着走到床边坐下，尽管嘴上说着不是自己弄碎的玻璃，但他对自身也产生了些许怀疑。
前天那老太脸上黑雾，他可以理解为自己饿到出现幻觉，淋雨后体内那股微弱灼烧感同理，他都可以理解为自身十一小时没进食饿到幻视。
但此时那股能掌控周围空间，翻手间将整个病房捏碎的感觉有点真实。
李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觉上他确实感觉到了莫名的掌控空气……
不对，不够具体。
应该说是周围的空间都在自己一念之间变幻无穷。
这种感觉怪怪的。
他一时间想不通是饿了两天的身体出了问题，从而影响到了脑子也一并产生错觉，又或是自己刚睡醒头脑还没缓过来，误以为突如其来的中二真实存在。
“有没有可能……”
李良低头盯着自己掌心呢喃，侧目瞥了眼窗前还在仔细盯着玻璃的秦胖子，实在忍不住心底好奇的探究欲，下意识伸手朝脚边木椅一握。
咔嚓~
床边的椅子应声而裂，随着几道“咔嚓”声响起，黄色木椅四分五裂当啷落地，散乱在地形成一堆留有断口的木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秦长闻声回头一看瓷砖地，顿时目瞪口呆指着那堆木头，呆滞出声：“这……这这这……”
“你~”
扭头看向坐在床沿的李良，秦长伸手朝他抬起的右臂一指，颤声道：“你可千万别说是你干的……”
“老子……老子~”
秦长被眼前一幕惊到说不出话，单就一个木凳子赔钱还是小事，但他就是想不通自己就站窗台那么一小会，李良是如何背着他将凳子弄的四分五裂。
就特娘离谱！
李良情况没比秦长好到哪去，目瞪口呆盯着地面沉思，听到胖子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他低头望向自己掌心一脸迷惑。
“额~这个……”
一脸尴尬笑容望向秦长，他挠了挠头，有些心虚偷瞄胖子脸色，试探着道：“我要说不是我干的……你会信吗？”
“嗯？”秦长闻言脸上表情愣住，仔细端详李良四处乱瞄的双眼，结合同桌平时骗自己烧烤时的行为口风，他顿时明白这家伙在撒谎。
但是……
秦长盯着地上的一堆木头陷入沉思，思索半天没想通李良是怎么办到的，他来回模拟自己用肥胖而力大无穷的身子举起凳子，霎那间将实木凳子砸成这个模样。
他试了很多方法与姿势，如直接往墙上一砸，或者用手抓着凳子一角，结合惯性与角度往地上砸。
但问题来了，秦长不觉得自己能把凳子砸出木屑，更不觉得凳子与地面接触不会留下痕迹。
秦长盯着地面完好无损的瓷砖看了会，忽然扭头凝视着李良，压着嗓子小声试探：“不会真是你干的吧？”
“你……”
看着李良沉默不语点了点头，秦长一时间哑口无言，一屁股坐到床上生无可恋后仰。
吱呀~
肥胖的身躯将床压的有些下沉。
李良急忙起身站到一旁，免得一会两个人把病床坐塌了，看着秦长一脸痴呆盯着天花板，一脸尴尬抬脚提了提胖子小腿。
“走吧~咱两赶紧把凳子赔了，顺便办一下我的出院手续，我这身体也没什么大碍没必要花太多钱了。”
“省得爷以后累死累活赚钱还你。”
“对了！”
说到一半李良忽然瞥了眼地上木堆，急忙单手撑床俯身盯着秦长，右手比划小声嘱咐：
“我弄碎玻璃和凳子的事记得不要告诉别人，有人问起就说我失恋受了刺激，一时没控制好情绪才干出这事。”
“晓得伐？”
“哼嗯~”秦长哼哼唧唧撑着床起身，抱着双臂望着李良，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过了会才捏着下巴调侃：“啧~小李砸。”
“我这会算是明白了那句：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的话了，你可记着啊！”
“以后发达可别忘了老子，否则胖爷直接给你来个泰山压顶，我特娘压死你个王八蛋！”
口中抱怨的话不停往外蹦，秦长心下已经猜到同桌兼兄弟身上不对劲，他小说可没少看，大致明白李良这是掌控了某种力量，只不过还没能完全控制，所以才不小心毁坏了玻璃及椅子。
异能？
又或是藏在院子里那些古老的传承？
秦长蓦然想到一个人，与自己同住某区大院的一个小老头儿，看着老态龙钟的竟能轻飘飘一掌拍碎青石台。
他不知道自己李良是否也是那种人，也并不会刻意向兄弟问清真相，毕竟每个人心底都藏着些许秘密。
比如秦长就从未向李良透露过自己身份，两人聊天打屁时谈起了家中状况，他也只是表明自己是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至于更多的东西。
不用问，问就是秘密。
“咋了？”
李良一脸疑惑伸手推了推秦长，看着胖子半天没出声并且还一脸沉思，手心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打趣道：“你不会在思考怎么卖老子吧？”
“把爷卖给某些研究院，让人把我大卸八块是吧？老子一拳垒死你！”
抬手轻轻锤了下胖子手臂，他回身拉开门朝秦长招手。
“走吧，咱两赶紧找个地儿吃饭去，我请你，就刚才那两包子还不够爸爸塞牙缝的，你个胖子可真是不孝，就给老子买了那么点。”
“可恶啊~”
“嗯？”秦长思绪被打断愣了下，闻言急忙抬脚追赶门外溜走的李良，边跑边抬手，温怒道：“你TM个瓜娃子，给老子站到！”
“你看老子锤不死你……”
两人在楼道你追我赶，最终还是在护士提醒下方才停止闹腾。
李良一脸止不住的笑容搀着气喘吁吁的秦长到走下一楼，在医生那句“病人签个字”的话中忍笑忍得小腹痛。
“呼呼呼……”
蹲在医院门口捂着肚子，他低着头拼命回想曾经的倒霉事，没办法，实在是笑到不行了，小腹生疼甚至有些抽搐。
“哼！”秦长哼唧着拿起手中单据一看，瞟了眼一旁李良笑到哭的模样，闷闷不乐走到一旁座椅发呆。
连秦长自己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方才医生看到他被李良搀着进办公室，还以为他这大口喘气的胖子才是病人，更甚至拿出单据让他签字。
当时李良就在一旁笑到发抖，这家伙也不知道出声解释下，气的秦长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减肥，省得跑两步气喘吁吁被人误以为是病人。
可恶！
李良蹲在一旁抬头，瞟了眼胖子闷闷不乐的模样，急忙抿嘴忍笑起身拽了下秦长手臂。
“走吧胖砸，咱吃饭去，一会你记得少吃点啊！”
“省得以后跑两步大喘气，又被人以为是来医院治肾虚的，哈哈哈哈……”
朝秦长调侃一通后李良再也没忍住，当先跑在前头放声大笑，灵活躲避身后胖子破口大骂并拍来的手掌。
两个人在街头跑得欢快，活像两只傻狍子，并未察觉绿化树旁一道阴狠的视线。
那人蹲在树下望着李良二人背影消失，急忙抬手扯了下头上围巾遮住侧脸，回身低头脚步匆忙朝巷子口走去。
嘭~
两道身影在巷口相撞，左侧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原本挽着的几本书散落一地，忍不住朝对面站立的人抱怨：“阿婆，走路看着点啊~”
“我这些书好贵的，脏了人还让我赔钱，下次不借给我了。”
“嗨呀~好烦！”
蓝白盒子杉的老太听着他一通埋怨的话，急忙蹲下身搀扶少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枯黄的脸带着笑沙哑道：“没事吧孩子？”
“婆婆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对不起啊~”
她一脸歉意将少年扶起，干瘦的掌心一缕黑雾悄悄钻进他的手臂，得手后脸上堆起层叠皱纹，慈祥的笑容藏着一丝深意。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少年看这老太一脸真诚道歉后，也不好再出声抱怨她的鲁莽行为，皱眉蹲下捡起地上的书快步离开。
他面色如常，对于那缕钻进心脏的黑雾仿佛毫无所觉。
老太面无表情眯眯眼，望着少年身影消失在巷子里，扯着面巾将自己的脸遮得仅剩眼口鼻。
她余光小心打量四周建筑一番，随后快步朝巷子里走去，经过一番穿街过巷后，她回到城中村推开住处的门。
看了眼客厅供台上的黑白照，老太鼻翼纹皱起，一脸凶相窜入卧室将门反锁。
还是真实存在？
b103病房内，李良靠坐在床头脑袋枕着墙壁，双眼无神望着半开的房门发呆，视线中秦胖子正与门外的医生交流。
他扭头瞄了眼床边那块破碎的玻璃，抿了抿嘴没敢参与门边的辩解，因为那玻璃很有可能是自己震碎的。
尽管不知道玻璃怎么会碎掉，但整个病房内就李良一个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李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不了就说是不小心打破的，自己赔钱就是了，就怕刚才一楼有人从窗户下路过，碎玻璃伤到人可就麻烦了。
就他住院这两天加上检查的花销，尽管有医保等报销减免，但花费最少也有个三五百左右。
也不说这钱拿不出来，可加上这块玻璃的赔偿款，以及不知道有没有人被碎玻璃划伤等意外花销。
李良真不确定自己能负担的起，顶梁柱三岁就丢下他母子两跑路了。
而老妈王英去年丢下他撒手人寰，当时还在上学的他也就每个星期出门摆摊，身上仅有的钱也就一百多块。
下葬那天甚至买不起一口最次的棺材。
何其可笑。
至于家里所剩不多的钱，基本都在王英生前花光，没钱的滋味李良可太懂了，老妈半月板因为磨损膝盖骨积水，两条小腿肿胀连走路都难。
并且她还有颈椎骨质增生的毛病，每年冬天都是李良最难熬的时候，老妈的膝盖和颈椎问题，一到天气冷就会无限放大。
王英每个冬天的夜里都痛不欲生，每次都一个人躲在卫生间咬牙小声哭泣，李良数次夜深听到了。
但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他也就只能跟着老妈一块儿哭，每次躲在卧室哭累了总会一个人望着明月发呆，问出他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小月亮，你也会有烦恼吗？”
世事无常。
王英终究没有熬过去年冬天，她甚至怕儿子看到自己痛苦不堪的模样，特意等着李良出门摆摊才一个人推着自己的轮椅出门。
迎着去年冬季的寒风，她在家留了封信，随后找了个公园角落推着轮子一头扎到水里。
李良也是事后才知晓老妈离去的消息，那天晚七点他刚回家没发现王英的身影，整个人慌了神在小区里四处奔找。
最后只能在邻居的安慰下蹲在一楼抱头痛哭，他心底当时还留有希翼，希望老妈是被邻居阿姨推着出门散心去了。
一通电话彻底将李良整个人击碎，他失魂落魄到了荣祥局，见到了盖着白布的王英，随后便是整个人像提线木偶走完手续。
给老妈下葬时家里甚至掏不出一千块，身上仅有的钱还是李良那天摆摊赚的，他清楚的记得当时身上一共就305.5元。
五毛钱是个小朋友买小摆件但钱不够，算是李良半卖半送给那小家伙一个喜爱的动物木雕。
好心的街坊邻居凑了些钱给李良，他这才有钱买一口算得上体面的松木棺材，草草了事将母亲安葬在青城山脉外围的坟山。
邻居自发凑钱办白事酒席的提议李良拒绝了，他并不想欠邻居的太多人情，因为人情债越欠越多，总会有还不上的时候。
或许邻居并不在意那些钱，也并不要求他这从小看着长大的顽皮孩子还，但李良很在意，特别特别在意。
李良就一个高中毕业的人，没文凭没学历甚至打工也只能当个餐馆服务员，根本没那个能力去还一大把的人情债。
至于大学出社会再慢慢还，现在摆摊收入能不能继续上高中还是两说，更别说等他大学毕业那一天了。
黄花菜都凉了，啥也不是。
助学金李良倒是知道一些，但那钱顶多能帮自己缓解在校读书的压力，一个人生活的负担还是像块石头一样压在他肩膀。
正如刚才梦境那人那句‘幸运儿’的话，结合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听起来何其可笑。
笑死了！
李良一脸自嘲笑容低头盯着洁白的床单，右手下意识掏了下口袋，低头一看手里零散的钞票，顿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呼~”
这钱还是他昨天摆摊赚的，早七点到傍晚六点持续不间断的看摊，他昨天甚至只吃了个豆浆油条的早餐，就这么一整天下来也才赚了一百五十多一点。
摆摊这东西讲究的就一个能说会道，李良觉着自己就是个嘴很笨的人，从小到大性格一如既往很无谓。
就那种没人买他东西那就不买，没人愿意驻足听他瞎掰那就不听，爱咋咋地活不了就不活。
谁还不是第一次做人了？
生而为人，我很……
“嗝~”
李良饿到打嗝，手下将几张钱塞到裤兜里，扭头看了眼秦长的脸，笑问：“胖砸，完事了？”
“你还好意思说！”秦长恼羞成怒怼了李良一句，反手将凳子拉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抬手一擦额头汗水舒了口气：“呼~”
“差点没给老子累死，你特娘刚才在房间干啥了？弄手艺活把炮口对准啥不好？”
“你非要去轰那玻璃，是这凳子受不了你一炮之力了吗？”
“特娘的，你爹就下楼买个午饭的时间，一回来人医生告我：你朋友病房玻璃碎了，赶紧看看去吧。”
“哎哟我地娘嘞……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啊~还给咱整这一出，淦！”
秦胖子骂骂咧咧边说边拿起桌边白袋，口中骂的狠手上却不慢，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笼包递给李良，一脸不耐催促：“赶紧吃！”
“老子日你个棒棒锤，老子照顾老秦都没得这么勤快，真是遭了你个瓜娃子嘞邪！”
“嘿~”李良一口咬住筷子上的包子，闻言不自觉笑了笑，瞅着秦长不停流汗的通红脸庞，打趣道：
“男人这一生没有几个爸爸是不完整的，为了给你的人生鲜艳上色，我就委屈代老秦当一回你爸爸吧。”
“省得你……”
“呜~别打别打，我可是伤员！”
见秦长一脸温怒抬起手掌，李良急忙抬手遮脸四处躲闪，一边求饶还不忘咀嚼嘴里的包子。
“哼~”
秦长瘪嘴闷哼一声放下手，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笼包，一脸愤愤递过：“吃，大口的吃，噎不死你个王八蛋！”
“老子真是倒了一千八百八十八辈子的血霉，怎么就碰着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越说越气的秦长喂完包子走到床头，疑惑低头盯着窗台残留的碎玻璃，忽然扭头瞥了眼床上的李良，一脸奇怪道：
“这玩意儿你到底是咋弄碎的？可别说不是你干碎的啊！老子都已经赔了一百多了，要真是白花那冤枉钱，你看爷锤不死你！”
“嘿嘿~”李良一脸尴尬笑了笑，掀开身上被子走到床头，附身扫了眼窗台边缘一圈形似蠕虫獠牙的碎玻璃，挠了挠头迟疑道：
“这看着明显是瞬间被一股强作用力震碎的，怎么可能是小爷干的，秦胖子你可别随便冤枉人啊！”
李良拍了下秦长肩头，一脸自然笑着走到床边坐下，尽管嘴上说着不是自己弄碎的玻璃，但他对自身也产生了些许怀疑。
前天那老太脸上黑雾，他可以理解为自己饿到出现幻觉，淋雨后体内那股微弱灼烧感同理，他都可以理解为自身十一小时没进食饿到幻视。
但此时那股能掌控周围空间，翻手间将整个病房捏碎的感觉有点真实。
李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觉上他确实感觉到了莫名的掌控空气……
不对，不够具体。
应该说是周围的空间都在自己一念之间变幻无穷。
这种感觉怪怪的。
他一时间想不通是饿了两天的身体出了问题，从而影响到了脑子也一并产生错觉，又或是自己刚睡醒头脑还没缓过来，误以为突如其来的中二真实存在。
“有没有可能……”
李良低头盯着自己掌心呢喃，侧目瞥了眼窗前还在仔细盯着玻璃的秦胖子，实在忍不住心底好奇的探究欲，下意识伸手朝脚边木椅一握。
咔嚓~
床边的椅子应声而裂，随着几道“咔嚓”声响起，黄色木椅四分五裂当啷落地，散乱在地形成一堆留有断口的木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秦长闻声回头一看瓷砖地，顿时目瞪口呆指着那堆木头，呆滞出声：“这……这这这……”
“你~”
扭头看向坐在床沿的李良，秦长伸手朝他抬起的右臂一指，颤声道：“你可千万别说是你干的……”
“老子……老子~”
秦长被眼前一幕惊到说不出话，单就一个木凳子赔钱还是小事，但他就是想不通自己就站窗台那么一小会，李良是如何背着他将凳子弄的四分五裂。
就特娘离谱！
李良情况没比秦长好到哪去，目瞪口呆盯着地面沉思，听到胖子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他低头望向自己掌心一脸迷惑。
“额~这个……”
一脸尴尬笑容望向秦长，他挠了挠头，有些心虚偷瞄胖子脸色，试探着道：“我要说不是我干的……你会信吗？”
“嗯？”秦长闻言脸上表情愣住，仔细端详李良四处乱瞄的双眼，结合同桌平时骗自己烧烤时的行为口风，他顿时明白这家伙在撒谎。
但是……
秦长盯着地上的一堆木头陷入沉思，思索半天没想通李良是怎么办到的，他来回模拟自己用肥胖而力大无穷的身子举起凳子，霎那间将实木凳子砸成这个模样。
他试了很多方法与姿势，如直接往墙上一砸，或者用手抓着凳子一角，结合惯性与角度往地上砸。
但问题来了，秦长不觉得自己能把凳子砸出木屑，更不觉得凳子与地面接触不会留下痕迹。
秦长盯着地面完好无损的瓷砖看了会，忽然扭头凝视着李良，压着嗓子小声试探：“不会真是你干的吧？”
“你……”
看着李良沉默不语点了点头，秦长一时间哑口无言，一屁股坐到床上生无可恋后仰。
吱呀~
肥胖的身躯将床压的有些下沉。
李良急忙起身站到一旁，免得一会两个人把病床坐塌了，看着秦长一脸痴呆盯着天花板，一脸尴尬抬脚提了提胖子小腿。
“走吧~咱两赶紧把凳子赔了，顺便办一下我的出院手续，我这身体也没什么大碍没必要花太多钱了。”
“省得爷以后累死累活赚钱还你。”
“对了！”
说到一半李良忽然瞥了眼地上木堆，急忙单手撑床俯身盯着秦长，右手比划小声嘱咐：
“我弄碎玻璃和凳子的事记得不要告诉别人，有人问起就说我失恋受了刺激，一时没控制好情绪才干出这事。”
“晓得伐？”
“哼嗯~”秦长哼哼唧唧撑着床起身，抱着双臂望着李良，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过了会才捏着下巴调侃：“啧~小李砸。”
“我这会算是明白了那句：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的话了，你可记着啊！”
“以后发达可别忘了老子，否则胖爷直接给你来个泰山压顶，我特娘压死你个王八蛋！”
口中抱怨的话不停往外蹦，秦长心下已经猜到同桌兼兄弟身上不对劲，他小说可没少看，大致明白李良这是掌控了某种力量，只不过还没能完全控制，所以才不小心毁坏了玻璃及椅子。
异能？
又或是藏在院子里那些古老的传承？
秦长蓦然想到一个人，与自己同住某区大院的一个小老头儿，看着老态龙钟的竟能轻飘飘一掌拍碎青石台。
他不知道自己李良是否也是那种人，也并不会刻意向兄弟问清真相，毕竟每个人心底都藏着些许秘密。
比如秦长就从未向李良透露过自己身份，两人聊天打屁时谈起了家中状况，他也只是表明自己是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至于更多的东西。
不用问，问就是秘密。
“咋了？”
李良一脸疑惑伸手推了推秦长，看着胖子半天没出声并且还一脸沉思，手心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打趣道：“你不会在思考怎么卖老子吧？”
“把爷卖给某些研究院，让人把我大卸八块是吧？老子一拳垒死你！”
抬手轻轻锤了下胖子手臂，他回身拉开门朝秦长招手。
“走吧，咱两赶紧找个地儿吃饭去，我请你，就刚才那两包子还不够爸爸塞牙缝的，你个胖子可真是不孝，就给老子买了那么点。”
“可恶啊~”
“嗯？”秦长思绪被打断愣了下，闻言急忙抬脚追赶门外溜走的李良，边跑边抬手，温怒道：“你TM个瓜娃子，给老子站到！”
“你看老子锤不死你……”
两人在楼道你追我赶，最终还是在护士提醒下方才停止闹腾。
李良一脸止不住的笑容搀着气喘吁吁的秦长到走下一楼，在医生那句“病人签个字”的话中忍笑忍得小腹痛。
“呼呼呼……”
蹲在医院门口捂着肚子，他低着头拼命回想曾经的倒霉事，没办法，实在是笑到不行了，小腹生疼甚至有些抽搐。
“哼！”秦长哼唧着拿起手中单据一看，瞟了眼一旁李良笑到哭的模样，闷闷不乐走到一旁座椅发呆。
连秦长自己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方才医生看到他被李良搀着进办公室，还以为他这大口喘气的胖子才是病人，更甚至拿出单据让他签字。
当时李良就在一旁笑到发抖，这家伙也不知道出声解释下，气的秦长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减肥，省得跑两步气喘吁吁被人误以为是病人。
可恶！
李良蹲在一旁抬头，瞟了眼胖子闷闷不乐的模样，急忙抿嘴忍笑起身拽了下秦长手臂。
“走吧胖砸，咱吃饭去，一会你记得少吃点啊！”
“省得以后跑两步大喘气，又被人以为是来医院治肾虚的，哈哈哈哈……”
朝秦长调侃一通后李良再也没忍住，当先跑在前头放声大笑，灵活躲避身后胖子破口大骂并拍来的手掌。
两个人在街头跑得欢快，活像两只傻狍子，并未察觉绿化树旁一道阴狠的视线。
那人蹲在树下望着李良二人背影消失，急忙抬手扯了下头上围巾遮住侧脸，回身低头脚步匆忙朝巷子口走去。
嘭~
两道身影在巷口相撞，左侧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原本挽着的几本书散落一地，忍不住朝对面站立的人抱怨：“阿婆，走路看着点啊~”
“我这些书好贵的，脏了人还让我赔钱，下次不借给我了。”
“嗨呀~好烦！”
蓝白盒子杉的老太听着他一通埋怨的话，急忙蹲下身搀扶少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枯黄的脸带着笑沙哑道：“没事吧孩子？”
“婆婆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对不起啊~”
她一脸歉意将少年扶起，干瘦的掌心一缕黑雾悄悄钻进他的手臂，得手后脸上堆起层叠皱纹，慈祥的笑容藏着一丝深意。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少年看这老太一脸真诚道歉后，也不好再出声抱怨她的鲁莽行为，皱眉蹲下捡起地上的书快步离开。
他面色如常，对于那缕钻进心脏的黑雾仿佛毫无所觉。
老太面无表情眯眯眼，望着少年身影消失在巷子里，扯着面巾将自己的脸遮得仅剩眼口鼻。
她余光小心打量四周建筑一番，随后快步朝巷子里走去，经过一番穿街过巷后，她回到城中村推开住处的门。
看了眼客厅供台上的黑白照，老太鼻翼纹皱起，一脸凶相窜入卧室将门反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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