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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红尘罗刹

    前有罗刹女威逼,后有宫主出门在外,昨日岚山惨遭灭门,密信传音过去,宫主御剑急行,也得等到明日才能赶回,宫主传令在她回来之前,不可胆大妄为,幻花宫领头女修,也是幻花宫首席大弟子,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她站在众人之前,对罗刹女说到:“我等可以为女侠前去寻人,女侠可暂且离去,等寻到陌仙君,我等再去通知女侠。”

    有帮众小声嘀咕:“什么女侠,明明就是女妖。”领头弟子用警告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便立刻收声。

    罗刹女耳聪目明,这句小声嘀咕,已经被她听到,她缓缓环视一圈后说到:“侠女也好,妖女也罢,我就等在这里,一个时辰没有消息,我就杀一人,两个时辰没有消息,我就杀一双,直到你们打听到消息为止。”

    天地苍苍,人海茫茫,如何能在一个时辰内,找到一个修为高过她们许多的仙君,如果仙君特意隐匿气息,那甚至比大海捞针还难,幻花宫首席弟子也难免心中不忿。

    简直欺人太甚,终于有女修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一个时辰寻个普通人都不可能,别说寻个仙君,个把月能打探出点眉目就不错了,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与她决一死战,不成功责成仁,反正我们人多,大家一起上。”

    众女修都觉得在理,来不及等领头女修发话,一众幻花宫女修已经提剑掠起,眼看来不及阻止,领头女修悄悄对身旁一人说到:“速向其他门派传信求救。”能独自灭门岚山寺的人,绝对不能小觑。

    果然如领头女修所料,妖女仅轻轻扬手,冲到前排的一众女修便无声倒地,领头女修大喝到:“快撤!她手上有毒。”

    幻花宫也是正派仙门,从不使用暗器、剧毒等偏门招式,此时不能近妖女的身,便落了下风,但是妖女杀意已起,便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幻花宫女众不得近身,她便反而逼近她们,手中两把短剑黑气缭绕,仿佛嗜血的野兽,怒张血盆大口。

    一个女修躲避不及,被妖女逼近,领头女修飞身上前,一把推开她,自己却被妖女手中短剑刺中,领头女修深知短剑剧毒,却没封住自己穴位,因为封闭穴位,虽然可保住一时性命,却也丧失了还手之力,援兵迟迟未到,恐怕是没人愿意惹祸上身,既然结果都一样,那就不如以战止战。

    果不其然,刚才偷偷传信求救的女修对她说到:“各门派人人自危,没人愿意前来,他们说既然岚山寺和幻花宫都无法抗衡之人,他们更是力有不逮。”

    他们说的也是实情,领头女修道:“也罢,如此或许还能少死点人。让所有未中毒的人速速撤退,来日方长保命要紧,所有中毒未死的,垫后掩护。”说完便从腰中抽出一柄软剑,玉腕一抖,一把宝剑赫然在手。

    人间血流成河尸骨遍野,仿若红尘炼狱,此番人间地狱的惨景,惹得天地也为之动容嗟叹,地府阴差勾魂繁忙,冥王察觉异样上报天庭。

    天将调查发现,此事根源在于东君赠与冥王一朵幽冥奇花,奇花化形成人,欲报浇灌之恩,随与冥王互生爱慕,两人的结晶乃日后消灭人间浩劫的鼎器,天界欲将之带走,好生培养,以便能堪以大用。

    冥王夫妇不舍爱女以鼎器之命存活,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随不惜逆天改命夺舍换魂,惹的多人因果混乱,命运大变。

    冥王夫妇已受天罚,但如今命运被改变之一人----魏嫣然,宿怨难解戾气深重,故大开杀戒,造就一场人间修罗场,与她有宿世因果的人,大多牵连其中,此中还包括,曽因鼎器之命得以降生、被妖王换入凡胎、意外死亡后会魂飞魄散、只有正常老死才能进入轮回的那个女婴,也就是后来的樊音。

    此生的樊音就是幻花宫首席大弟子,她中毒已经超过半盏茶的功夫,伤口已经溃烂发黑,浑身乏力视线模糊,但是还在强撑着掩护同门撤退,这时候她身上已经多处受伤,人间医药已经回天乏术。

    解决千年后的魔煞浩劫,唯一的契机还是她,天庭便派东君下凡解决此事,毕竟事出有因,一切的源头就因他赠与冥王的那朵彼岸花。东君领命下凡,众人便看见一神祈自空中缓缓降临。

    东君先是用仙草给幻花宫领头女修解毒,后又将草药发给其他中毒女修,除了已经死掉的,其他人服用仙草后很快恢复,就连伤口也很快恢复如初。

    罗刹女看着从天而降的东君不禁诧异,大声问他:“你是谁?”

    东君脸上淡然无波,并未回答她的询问,而是缓缓对她说到:“一切唯心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罗刹女的脸上也是波澜不兴,毫不畏惧看着东君,说到:“上一个说此话的人,已经死透了。”顿了顿,她换上一副狂傲不羁的表情说到:“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东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罗刹女厌烦,“废话少说,最讨厌你们这种假正经,什么人间正义、大道无私,都是屁话,我宁愿在苦海里沉浮千年,也要得回属于我的一切,天道无情,那我就还之以牙。”说完不等东君反应,飞身上前一抖手,就有大量白色细末飘散东君面前。

    东君连眼睛都没眨,只朗声提醒大家:“速速撤走!”

    神仙下令,幻花宫一众女修,在领头带领下纷纷迅速隐遁,她们都知道,妖女这毒,不光能入口鼻,就连眼睛甚至皮肤上沾到,都能毙命。

    东君百毒不侵,妖女手中落花分水刺更是近不了他身,没有剧毒辅助,妖女气势一落千丈,东君如探囊取物般拿下她,直下冥界九幽,越过大铁围山,将她扔进无间地狱。

    五百年后,东君再入地府,把无间地狱中的妖女拉出来,问她:“可知悔改?”

    妖女依旧满眼戾气,“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又过了五百年,东君又问她:“可有忏悔?”

    妖女眼中戾气渐消,却仍旧宿怨难平,“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又历经五百年,东君问:“可知罪否?”

    妖女戾气已消,却心存不甘,“食人血,嚼人肉,使之朝不能安,夜不得卧。”

    一千年以后,东君再问:“有自省否?”

    妖女眼中积怨嗔恨渐消,却扔存执念,不肯示弱,只是再无狂傲,只剩执着,她动了动嘴,半饷才说出一句:“魂魄毅兮为鬼雄。”此时她已有将死之觉悟,东君这次却没再一次把她扔回无间地狱,而是逆天把她救出苦海,只因东君见她魂魄受损严重,恐将灰飞烟灭。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坏人也有改过的权利,十八层地狱,虽都是折磨人的,但其目的也都是让人改过自新,尤其是对不受教化、不明自性、执念深重的灵魂,效果甚好。

    菩萨尚有两种法相,菩萨低眉慈悲六道;金刚怒目,斩妖伏魔。东君因材施教,先怒后悲,用灵力修补了妖女的灵魂,放她进入轮回。

    东君却因一念恻隐之心,被贬下凡,谪仙入世,与月亮演绎一段神仙爱恋,度一段千年情劫。

    原来:魏嫣然自杀五百年后便可投胎,但是因为前世她怨气难平戾气难消,转生后便投胎到修罗道,修罗道中人人好杀嗜血,男子其丑无比但是力气巨大,女子都貌美如花亦是心肠狠毒。

    那时距今已有两千多年,转世成罗刹女的魏嫣然,听说修仙界有位号称:月夜北斗,日暮瑶光的瑶光君,名叫陌沧澜,便前来寻找。

    她多方打听,听说陌沧澜为人端方雅正,与正道中的岚山寺方丈,抑心大师交往颇深,才循迹前来,没想到来了却没见到人,而岚山寺的大师,见她与陌仙君云泥有别,自是不愿告诉她真相,不愿她打扰陌仙君修行,俗语道:宁动千江水,不乱道人心。

    魏嫣然便想通过杀人,把陌沧澜逼出来,她知道以陌沧澜的性子,绝对不会对乱杀无辜坐视不管,没想到她却失算了,即使她把岚山寺屠门殆尽,陌沧澜也没出现。

    直至今日她才知道,陌沧澜那时已用灵魂之形态,修成鬼仙,拥有不老不死之身,她屠门的时候,陌沧澜确实就在岚山寺后山山洞中,只是落下结界、正在闭关历劫,所以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魏嫣然因为结界阻碍,自然也是寻他不到。

    等陌沧澜飞升成功、出关入世,才知道岚山寺惨景,下山寻仇之时,魏嫣然已被东君,丢至无间地狱,二人便也因此错过。也就是那次以后,陌沧澜才修成人仙,拥有使用灵光剑的力量,后来又过了两千多年,直到今日,陌沧澜终于功德圆满,修成神仙,位列仙班。

    其实,早在那时,因缘就已注定,月亮错过了陌沧澜,却等来了东君;而樊音在那时,就已经和陌沧澜有过几面之缘,陌沧澜千年等候的,也是樊音,也就是那个夺他舍、给他雨中送伞、从法师手中救下他的那个女孩;也是那个让他恨入骨髓,几欲杀之;亦是那个让他爱入心肺,几度救之的女孩。

    樊音就是他刻骨仇恨的来源;也是他相思入骨的根源,最终,她成了他的在劫难逃,成了他身上唯一的裂痕,但那裂痕同时也是光照进来的地方,亦是他飞升的机缘所在。

    命运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命运一视同仁,从不偏颇。如同陌沧澜等候樊音千年,东君也守护了魏嫣然千年,所以何必执着一段过往,惦念一份逝水,潇洒的转身,那里说不定就有一个,守护你很久的人,等你偶遇,你只是埋头走路,行的太快,错过了路边的风景,也错过了他。

    或许暮然回首,那人还在灯火阑珊处,等风、等雨,也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