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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少年纯一

    布武历298年,5月18日。

    丹城市老城区,

    平安苑小区。

    是夜,星光黯淡,小区内零零散散的亮着几个路灯,冷白的灯光一团团晕开,留下大片大片的黑暗,好似顽童碰倒墨水,泼于宣纸之上,只留下零星空白。

    像平安苑一般的老旧小区,这个时间点上大多数人家已经亮起了灯,鲜少有人还在外活动,只有几声猫叫狗吠和住户屋内的电视声依稀传来,使本就安静的小区,显得尤为寂静。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清晰的跑步声打破了夜晚的静谧,只见并不宽大的小区马路上,正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迈着坚定的步伐,有节奏地调整呼吸,五步一吸气,五步一呼气,向前跑去,脚步没有丝毫凌乱与动摇,哪怕他汗珠直往下淌,呼吸声也越来越粗重。

    面孔清秀,眼神澄澈,少年身上朴素却又干净的运动服也早已因汗水的浸湿紧密贴合在身上,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也因此若隐若现。

    晚风徐来,怕也慕艾清朗。

    “呼~。”

    “平均三十公里四十分钟,还算不错,已经远远超过旧时代一级运动员的水准了,看来明天去学校是时候再全面检测一下了。”李纯一顺着惯性又向前跑了几步后便缓缓慢了下来,看向右手手腕上的手环,一边暗自想着一边向家中走去。

    ……

    “现在插播一条本市紧急新闻,今日下午五时许,我市警方押送犯罪嫌疑人返程途中遭遇车祸,导致一名警员重伤四名警员轻伤,目前犯罪嫌疑人下落不明……”

    暖黄色的灯光如同太阳普照大地一般铺满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客厅,电视中晚间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声掺杂着一阵阵家长里短的闲聊声在整个屋子内回荡。

    “方玟妹子,孩子马上就要分文武科了,他怎么打算的,你知道吗?”赵婶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

    “赵姐,纯一这孩子主意正,立志要报武科。”

    方玟回应后顿了一下,面色黯淡,轻叹一声,语气变得有些低沉,缓缓道:“唉,可您也知道,孩子他爸走得早,我这个病秧子天天吃药,不光给不了孩子什么,还拖累他,要不是纯一懂事,早早开始帮衬着家里,我还不知道怎么撑到如今。”

    方玟今年将近四十,姣好的面容却有些苍白,本应乌黑的头发更是掺杂不少刺眼的灰白,眼角的鱼尾纹平添了几许沧桑。

    岁月从不败美人,却借风雪描青红。

    方玟十年前搬到了平安苑,独自一人带着当时年仅六岁的李纯一,她身体有疾,很难做一些正常工作,便每天在家接一些些手工活或自己做些刺绣补贴家用。

    靠着心灵手巧,技艺精湛,如今她很少接手工活,多是为客户定制刺绣,收入也高了起来,平均每月也能赚4000多元。

    在普通工人每月平均工资3000多元的当下,也还算过得去,可尽管收入状况比之前好了很多,但依旧有些入不敷出。

    “妹子呀,可别难过,纯一这孩子打小就争气,咱们街坊邻居谁提起他不得竖起大拇指?”赵婶赶忙用手拍了拍方玟的肩膀安慰起来。“我家那小兔崽子要是能有纯一一半让人省心,我跟他爸就谢天谢地了。”

    “没事儿赵姐,你放心,孩子这么争气,日子也越来越好了,我又有什么可难过的呢,就是怕纯一太要强,上不了武科的话心里会过不去这个坎。”方玟紧了紧拳头,脸上带着骄傲却又颇为无奈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肯定没关系的,相信孩子一定行!”赵婶握住方玟的手再次说道。

    “……请广大市民朋友们关好门窗,注意安全,感谢您收看今日晚间新闻,再见。”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落下,墙上的钟表也滴答一声指向十点。

    “诶呀,十点了都,妹子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人一聊天就停不下来,你快休息吧,我先走了。”方玟的身体不太好这件事,作为邻居的赵婶也比较清楚,她面带内疚便要告别。

    “没事儿赵姐,这个时间纯儿雷打不动的锻炼,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您来找我聊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方玟笑着摆摆手,起身便要留人。

    “嘎吱——”

    一阵钥匙开门的窸窣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紧随其后就是推开门的动静,正是李纯一返回家中。

    “赵婶晚上好。”

    李纯一进门换好鞋后,向赵婶点头打了声招呼,随即歉然道:“妈,赵婶,我刚刚跑完步,得去换身衣服,就先不陪你们聊了。”

    “是小纯回来啦,没事没事,我也正要回家来着”赵婶笑眯眯的说道。

    “纯一,你看看你又出了这么多汗。”方玟赶忙走上前去,拿起纸巾心疼的给李纯一擦了擦汗。

    三人又闲聊聊几句,赵婶便离开了。

    ……

    “妈,这么晚了,您先把药吃了,然后早点休息吧,我先去洗澡,等下就休息。”李纯一挽着母亲的手臂回到家中,倒出一杯热水并准备好药,轻声说道。

    “好,你也是,明天还要上课呢。”方玟拍了拍儿子的手,揉了揉已显疲倦的眉心,喝完药后转身回到主卧中。

    拿起换洗衣服,李纯一走向浴室,脱掉早已湿透的运动服,身材修长,体魄匀称,结实而有力的八块腹肌肆无忌惮的暴露在空气中,少年并不精壮,但挺拔的身姿让人难以想象其下蕴含了如何的爆发力。

    花洒在下一刻被打开,水花四散,淅淅沥沥的淋在少年的身上,透明的水珠的沿着肌肉线条蜿蜒曲折,最后再汇聚于一起布满脚下,浴室中水汽蒸腾,雾气将一切都变的朦胧,唯有水珠飞溅,如少年的思绪般四散弥漫。

    刚刚走到门口时,李纯一其实听到了母亲和赵婶谈到关于自己的对话,关乎文武分科的话题,存乎每个有高中生的家庭之中,无一例外。

    坊间一直有这样一句顺口溜:文武科文武科,文武登科各不一,宁洒热血演武场,不慕桌前文科郎。

    所谓文科武科之分,其实很现实,一句话概括——有天赋者武科开道,无天赋者文科自便。

    并不是文科如此不堪,只是武者地位太过崇高,一入武者便是迈步超凡,开碑裂石如摧枯拉朽只是寻常,而这也已不是肉体凡胎所能企及,更别提其中大能者朝游北海暮苍梧之逍遥,覆手风云乱星月之强绝!

    谁人不想一步登天,青云直上。

    正所谓从此人间风景异,回首再非凡芥身。说的便是成为武者,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具吸引力不是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随之而来的,肉眼可见的权益!

    为官,若武道无成,心力不足,难居上位;

    为将,若战力疲弱,无法服众,不得军心;

    为商,若无己修为,只有延请武者,否则恐难安眠。

    修炼武道带来的是全面的进化,战力,智力,算力,分析能力……武道不仅是个人的强大之路亦是人类的进化之道!

    时至布武历298年,在各国的努力之下,全球武道天赋觉醒率已经从布武历之初的百分之一二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三十!

    这一切离不开一项划时代的产物——唤灵I型基因液!

    服用唤灵I型基因液可以使人类成功觉醒武道天赋的几率提高百分之二十,但依旧存在天生没有丝毫武道天赋之人,不然何止百分之三十的全球觉醒率。

    而之所以到了高二才分文科武科,也正是因为唤灵I型基因液的效果只有在人类血气充盈,骨骼已固的成人阶段,才能得到充分发挥,尤其是在十六七岁之时,效果最佳。

    一如满满当当的火药桶,只需要轻轻引燃,便会火光冲天!

    先天天赋是一方面,后天培养也是一方面,尽管天赋无法改变,但通过后天的培养也可以完善体魄,充盈血气,尽可能的提高觉醒率,这也是为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觉醒率会偏低的原因。

    灵肉、灵植、营养液……最常见的一份就可以掏空普通工人半年积蓄,一般人家根本承受不起的东西,在真正的有钱人家中只是家常便饭一般。

    但那有如何,无钱无财,亦有一腔壮志,前路不明,我自一往无前!李纯一握紧拳头,目光坚定向前,如同穿过了眼前弥漫的水雾,透过了浴室玻璃,紧紧的锁住暖黄的灯光,这几十平米的温馨便如他的灯塔,指引着他向前再向前。

    ……

    水声四散,不久便停了下来。

    洗完澡后,李纯一很快擦拭完身体,穿上睡衣,走出浴室,关上客厅的灯,而后回到自己的卧室之内,轻轻的躺在床上。

    ……

    月光如水,浸入清梦。

    窗外的星光依旧黯淡,可谁能保证明天不会星光灿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