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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

    青合台一头罕见的紫色长发,长相十分奇特,细眉长脸,鼻梁细且略长,嘴巴也显得略小,而且嘴角平直,这是一个无论单独拿出面部哪一个器官都显得特别丑的男人,可是这所有很丑的元素组合在一起,反而给人一种别样的美感,让人只看一眼就很难忘记,而且不觉得讨厌。

    这里要简单介绍一下,单纯从性格上来讲,青合台其实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平常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很少用正眼看人,不过他也确实有这个骄傲的资本。他十六岁时便成为公认的赫尔织金堡第一骑术高手,十八岁时与人打赌,可以单骑夜闯盛邪城外的赫尔织草原,仅凭一人之力杀掉三十八头草原巨狼。二十岁时成为盛邪忽察的皇家堡卫,二十二岁时加入对抗西境荒原的蛮获部族入侵,战功赫赫,仅三年的时间,就已经晋升为都泽,相当于团长。

    现年他二十八岁,因为蒙受赫尔织金王的赏识,破格提拔,坐上了五千人骑营的总统领。闪奇营是一个独立于军部的部队,它直接受到励王的领导和指挥,是励王的亲卫军,在这个没有火药和重武器的时代,忽略高级战斗画师的强大破坏力,骑兵就是军队当中最顶尖的兵种之一了,因为他们全部是由初、中级画师组成,只要组织合理,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都不成问题,由此可见青合台的地位。

    励王为何赏识石头,青合台自然也不会怠慢,当他看到石头投射来的热切眼神,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这孩子是真的喜欢駺骞,和他是同类人。青合台笑道:“石头小兄弟,你想什么时候去,和我说一声就好。”他说的却是大堡的语言,以石头目前仅能够用来打招呼的语言水平,是听不懂的。

    励王立刻发现了不对,他摆手道:“等下,青合台,拿出你的灵壶。”

    青合台相当聪明,他也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们语言不通。他毫不犹豫摊开双手,立刻一个通体黝黑的灵壶平空出现在他的身上,模样和紫慕拿出的灵壶也没啥区别,不过没那么漂亮。

    励王伸指在青合台的灵壶上轻轻一点,笑道:“可以了。”

    青合台眉头轻轻一紧,便又舒缓开来,他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有意思,貌似和南炎堡的语言有些像啊。”说的却是锋族方言,他睁开眼后看向石头,说道:“小兄弟,你想要一头好的坐骑?”

    “嗯嗯,现在去好不好?”石头一下子就窜了过来。

    “啊——”青合台一惊,他还没见过这么急切的人,不由得望向励王。

    励王又是哈哈一笑,石头的真性情彻底逗乐他了,他性格单纯,不懂任何礼仪,但正是这种质朴打动了励王,他身为一代大王,鲜少能遇到这种上佳的璞玉,“那你就陪他去吧,挑好以后再领他回来。嗯,他可能不懂,在挑选的时候你多提醒着点。”

    青合台含笑答应,石头兴奋地跟着告辞而去,一个瞳族的天才就这样被一头駺骞给收买了。

    励王突然想到雨格,之前他眼中全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根本没注意到雨格那只又矮又小的坐骑,这时他才想到问问雨格:“你想要吗?可以和他们一起去挑选。”

    雨格摇头苦笑道:“我骑不了。”其实雨格很想骑一骑駺骞,他感觉那才是男人的坐骑,小龙马现在还太小,骑在它身上老是会被路人嘲笑,因为根本没有人认识龙马。

    励王却误会了,他以为雨格不会骑,心里隐隐有些失望,以为雨格可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不过他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光看雨格这双手上的老茧他就知道,这孩子从小没少吃苦,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駺骞,他不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舍得让儿子受苦,所以那就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他们的生活条件并不好——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紫慕才肯回来的,毕竟做母亲的,谁也不想自己的儿子一辈子没出息。励王把这些想法压在心底,更加温和地说道:“没关系的雨格,以后外公亲自教你。”

    雨格知道他误会了,暗自苦笑,却没有多做解释,紫慕看不下去了,她一扯自己老爸的衣角,嗔声道:“什么呀阿爹,雨格的骑术好着呢,他也有自己的坐骑,而且他的坐骑更好,就算把你闪骑营所有的駺骞加起来,也不如雨格的坐骑好。”

    “哦?”励王好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然后就扭头、转身,去寻找雨格的坐骑。在这个所有事物都很高大的世界,雨格的坐骑实在很不起眼,而且自从赫连雄提醒过后,雨格就一再的告诫它不要调皮,聪明的小龙马渐渐的变得存在感越来越低,自从进了大堡就一直安安静静的,不远离也不惹事,要不是因为它是属于雨格的财物,宫门口的守卫可能都不会让它进来,

    励王看着默默跟在后面的小龙马,他本来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神,在认出龙马之后立刻就给人一种精光四射的感觉,身上不知不觉地就散发出惊人的威势,吓得周围众人心头都是一紧。而作为被关注的对象,小龙马的反应更加激烈,只见它受惊般地一声长嘶,翘起了两条前腿,原本紧贴在身上的翅膀立刻支撑起来。以往雨格他们也遇到过不少危险,但是从来也不见小龙马后退,这一次面对雨格的外公,它竟然吓得连连倒退。

    雨格吃了一惊,急忙跑到小龙马身边,用力搂着它的脖子,好半天才稳住了它。

    励王收敛起自己身上的气势,然后惊讶地叫道:“剎靥罗,这是哪来的?”

    紫慕答道:“冯山东边的蛮荒森林,哦,就是伽岚山。”

    励王恍然,“飞马伽耶南,逐日偏向东,看来几年前的传说是真的了。10年前也曾经有探子传来消息,说南方的炎境堡捕获了一只剎靥罗幼崽,进献给他们的大王,可惜的是,那是一只已经睁开了眼的幼崽,他们用尽了所有办法也没有收伏它,眼看着它一天一天的长大,最后只好又把它给杀了制作成标本。雨格的运气真好啊,竟然能收伏这种神兽。”

    雨格摇头道:“其实是石头的功劳,是他偷走了幼崽,原来幼崽也是他的,只是一不小心,幼崽在我怀里睁眼了。”

    励王闻言哈哈大笑,“所以说啊,你的运气可真好,这也是我们赫尔织金堡的福气啊。”想了想,又对身旁众人传令道:“严禁任何人泄漏有关此兽和石头身份的消息,否则杀无赦!”其实他们一直用锋族语言对话,他们身边跟随的许多大臣都还处于懵逼状态,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不过励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这么吩咐了下去。

    众人惶恐地应道:“属下等绝不敢泄漏半个字。”

    失踪了18年的公主回来了!

    犹如一颗重磅炸弹,从盛邪忽察中心炸响,迅速传遍全忽察,进而是整个大堡。然而还没等大家缓过劲来,又一个重磅炸弹炸响了——公主还带回了一个16岁的儿子。一时间全国热议,许多人都在发表着种种猜测,有人说这位公主的容貌,美如天仙,当年是被其它堡的王子看中带走了;也有人说她其实极丑,因为对自己的长相太自卑,自觉无颜继承励王的王位,所以悄悄离开了,如今在外面获得奇遇,变漂亮之后才敢回来。

    不管别人怎么议论,作为当事人的紫慕,此刻正享受着属于她的天伦之乐。父女久未见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紫慕仿佛一个重新回到了十八岁的少女,叽叽喳喳地和阿爹述说着这些年的经历。事实上她确实不显老,只要稍微打扮一下,就会给人一种只有20出头的感觉,这时候再和雨格站在一起,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他们是姐弟。

    从紫慕口中慢慢吐露出一个惊人的秘辛,让励王震惊不已,铁山之所以率领族人迁徙,最终来到冯山定居,和紫慕有着很大的关系。

    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三大神秘人族,分别是排名第一的共工巨人、排名第二的锋族和排名第三的瞳族。他们之所以神秘,一则是因为他们的族人极少在外面抛头露面,特别是共工巨人,几乎没有人见过;锋族和瞳族还好一些,偶尔有人出来和别的部落接触,交易一些物资。锋族我们已经介绍过,天生巨人,学习过炼体之术后就更加恐怖;至于瞳族,他们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强大,可是他们能够学习画术,他们还有一种其他人族都没有的天赋神通,那就是天生超强的感知能力,一个瞳族高手,往往能够侦察到方圆3000米范围内所有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传说瞳族的超级高手甚至可以开天眼,穿透时间的迷雾,看穿古今未来。

    共工巨人长什么样,这个谁也不知道,锋族和瞳族的族人,励王作为一国之君,还是见过几次的,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锋族和瞳族之间,竟然是世代仇敌的关系,而灭掉瞳族的,就是锋族。这是一段原本应该湮灭的历史,因为没有人目睹过那场仇杀,直到瞳族被灭的五年之后,才有一群在野外游历的画师误打误撞走进瞳族的驻地,可是他们没见到一个活人,现场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他们通过那个遗址的图腾,猜到了这是瞳族的驻地,因此瞳族被灭族的消息才被传播开来。

    紫慕可以说是亲眼见证了瞳族被灭,铁山当时是锋族的拱卫长,当他领着紫慕回到锋族之后,便遭受到包括峄拱在内的绝大多数族人的反对,因为锋族十分注重血脉,他们从不和外族通婚。当时碰巧赶上锋族和瞳族开战,而铁山恰好是锋族当中那为数不多的反对这场战争的人之一,他的身份还十分特殊,是未来的族长继续人。

    这两个矛盾全部集中在铁山一人身上,这就导致他和族长产生了巨大的冲突。和瞳族开战还好说,他虽然不想打,但是为了族中利益,也能勉强答应,但是当族长要求他杀掉紫慕时,铁山的反抗就特别激烈了,他拱卫长的身份当场就被撸了,而他本人也被囚禁起来。

    可能有人要说了,就算不同意,只需要把紫慕放回去就可以了,何至于要杀掉人家呢?原因很简单,铁山和紫慕,已经把生米煮成熟饭了,他们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族长自然不希望紫慕将来诞下一个孽种。

    为了紫慕,铁山决定反出锋族,他本领高超,虽然被囚禁,仍然逃了出来,并且还救出了紫慕。原本他是打算带着她一个人逃亡,两个人隐姓埋名生活,或者去大堡当个驸马也不错。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使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竟然还有人爱戴他、拥护他,当时在追杀他的族人当中,就有30多名年轻的拱卫,悄悄打点好了家里的一切,强烈要求和他一起走,锋族是一个大族,每位拱卫手下,还有一百多名普通的战士,再加上他们的家人,累计下来超过5000人。

    在一个峡谷里,当铁山看到这些人,一时无言泪下,他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只带走成双成队的情侣或夫妻,有些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的也允许成行。这加起来就有差不多3000人,至于剩下的2000人,都被他好言相劝,让他们留了下来,一则是铁山打算隐居,这些人不一定有机会再找到合适的对象;二则是铁山内心还存着一份希望,他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重新回到族内,而这些心向着他的族人,会成为他的内援。

    就这样他们悄悄的离开了锋族,一直到第二天,有不少家长发现他们的儿女彻夜未归,而追杀铁山的年轻人也杳无音讯,锋族的高层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再想追已经来不及了,也分不出那么多人手去追,因为此时他们还在和瞳族开战。

    至于石头的父亲古松,同样是瞳族的一个异类,他也是反对这场战争的人,因为他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一个锋族的女孩。原本这又是一场无法收场的悲剧,很有点异世界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感觉,好巧不巧,他们逃亡的时候撞上了铁山他们,为了这个女孩,他毅然决然地选择逃离家族,跟随着铁山一起离开了。

    铁山他们经过了一年多的艰苦跋涉和寻找,最终选择在伽岚山定居,并且更改自己的族姓为冯,伽岚山也改成了冯山;同音不同字,一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忘本,二来也有隐姓埋名的意思,就算被人泄漏出去他们定居在冯山,外人也不知道冯山在哪。当然,假如真的被了解内情的人撞见,他们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因为除了锋族,再也没有第二个智慧人种可以拥有那么修长的身高和那么恐怖的蛮力了。

    励王听后一阵唏嘘,原本不管锋族还是瞳族,都是需要他们赫尔织金堡仰望般的存在,虽然大堡内部生活着许多种姓家族,但是和锋族一比,都弱的可怜。现在他知道,即使是那么强大的种族,也免不了会发生矛盾,也免不了会分裂,也免不了会灭亡啊。

    至于锋族和瞳族之间为啥会用那么大的仇隙,就连铁山也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这是世仇。

    励王也对紫慕简单讲述了一下这些年赫尔织金堡发生的趣事,紫慕同样听得津津有味。

    励王看上去只有40岁初头,其实已经是一个77岁的老人了,只不过大部分高级画师都驻颜有术,外表看不出实际年纪。励王是一个痴情的男人,这辈子虽然也有过不少女人,但是真正爱着的却只有紫慕的母亲一人,可惜的是紫慕的母亲去世的早,生紫慕的时候难产而死。而励王那么多年了竟然也没有再生下一子半女,到现在为止仍然只有紫慕这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