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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藏草难测度

    雨格恍然,那画里面之前的老者,肯定就是上一任的祭品了,只是不知道是被谁祭祀的。

    真是可怜啊!雨格自言自语道,他说着话把画卷起,插入自己的兽皮袋,又四下看了看,只找到一些卷轴,有些是画阵,还有一些则是笔记本之类的东西,全部是用南炎堡的文字记录的,雨格也没细看,暂时全部收入囊中,准备等出去后在路上慢慢研究。除了这些卷轴,也没发现其它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是些瓶瓶罐罐之类的液体或者粉末,他一样也不认识,仅有这具尸体是寄魂之体,还有点价值,可惜他的兽皮袋里装不下,后面还要继续冒险,老是背着个尸体也不像话,便索性什么也不要,直接出去了。

    通道里,阿郞真的很乖,仍然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趴着,眼巴巴地瞪着实验室方向。

    “走了阿郞,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前往下一站,切奇水族的部落。”

    去切奇水族的部落倒是不担心会迷路,因为他们就在湖的斜对面,路途颇有些遥远,没有一个多月的艰难赶路,是很难走到的。不过这次从霩晟那里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他那些笔记本上竟然记载了大量关于切奇水族的研究,甚至还有切奇水族与五线蛇如何共生的记载,雨格并不像刚离开大堡时那么彷徨了,他甚至有闲情在湖边稍微清洗了一下身体,然后又放开胸怀在湖边吃了顿烧烤,这一路他们跟踪九夜月族的那个幸存者,可是一直也没敢生火。

    吃饱喝足,也休息够了,两人再次赶路。他们是从湖的南岸出发,沿着东岸前进,也就是靠近的大堡的方向,地图上有标记,再行走差不多七八天,还会有一个叫做坦达铁族的小部落,大约有3000多人,从根上数是刚格金族的一个分支,这个部落虽小,但是非常擅长防御,阿郞认为他们肯定没有逃跑,而是选择坚守在自己的城池里。雨格对此也非常好奇,不晓得坦达铁族会如何抵抗狂化野人的攻击。

    待靠得近了,大约还有半天路的时候,雨格终于的看到了坦达铁族的部落,阿郞还真没说错,那确实是一座城池,就好像一个黑色的蛋,半截蛋壳陷入泥土里,上面只露出1/3的部分,即使只有1/3,看上去也十分巨大了,虽然没有南诸忽察的城墙高,但是凭借舍雅人的身高体型,在那里撒欢打滚,甚至是发动战争都不成问题。

    阿郞提醒雨格要小心,因为坦达铁族是沙耶土族的一个附属种族,而沙耶土族十分仇视大堡人,当年九大家族建立大堡的时候主要对抗的就是沙耶土族。

    既然坦达铁族没能力狂化,雨格也无意招惹,他决定远远的绕开,不与其产生冲突,反正绕路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毫无心理压力。

    这天,刚刚绕过坦达铁族的地盘,雨格倒头便睡,悄悄潜行了两天一夜,他确实有点累了,正睡得有点香,他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一开始他以为是在做梦,可是渐渐就发现不对劲,他猛然睁开眼,就看到阿郞坐在那里烤肉。

    雨格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低声吼道:“你干什么呢?”他一脚踢散火堆,也不怕烫伤,迅速把火踩灭。

    阿郞手里拿着木棍,上面串着不知名的野兽大腿,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道:“我们不是已经绕开坦达铁族的地盘了吗?”

    “你傻了吗,这里距离坦达铁族的边界就只有几千米,他们分分钟就能跑过来。”这时天已过午,雨格估量自己睡了大概四个小时,他迅速站起来察看四周的情况。

    草原上的草很高,能达到大堡人的胸膛,甚至是脖颈,当他们潜行的时候,只要能想办法消除自己的气味,舍雅人是很难发现的,当然,消除气味对大堡人来说也是最难的,这并不是说你洗个澡就能搞定的,它是来自你的肉体的味道,大堡人自身很难闻到,但是对于舍雅人来说,这就是好像行走的食物的味道,远在千米之外都能闻到,端得是厉害无比。

    雨格的个子比绝大多数大堡人都高很多,但是他在草原上行动的时候,反而不需要过多的隐藏自己,因为他身上来自大堡人的气息非常淡。他是混血,自幼在冯族长大,饮食起居都遵循冯族人的习惯,因此身上更多的是散发着冯族人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对舍雅人来说,是非常陌生的,他们即使闻到了,也只会错以为是某种小动物甚至是植物散发出的味道,从而忽略过去,这也是他可以那么长时间地跟踪九夜月族的那个幸存者而不被发现的最主要原因,要知道九夜月族的嗅觉在夜间可是非常灵敏的。

    四周仍然静悄悄的,只听到一些鸟兽的鸣叫声,一点风气皆无,雨格稍微放下心来,但是内心仍然觉得不安,他从地上捡起长矛,把大刀插回后背,开口道:“走,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阿郎是笨了点,却不是傻子,他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看了看手中仍然半生不熟的肉块,他直接扔到地方,一声不吭的跟上。两人迅速远离坦达铁族,向下一站靠近,在距离此地大概六天的路程,便是沙耶土族,这两族同气连枝,互为犄角,所以一直到他们远离沙耶土族,都是不安全的,因为很容易被包围。

    两人急走了十几分钟,雨格不知道为什么,内心越来越烦躁,一开始他以为是对阿郎的鲁莽表现不满,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这是来自灵魂的躁动,猛地停下脚步。

    “什么人?出来。”雨格大喝,他是用舍雅语喊出的。

    阿郞疑惑不已,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人在附近,然而下一分钟发生的状况就让他瞠目结舌了。前前后后有几十个人,也不知道是事先是怎么隐藏的,就好像是突然间从土里面钻出来,一下子把两个人给围住了。

    “是沙耶土族。”阿郞终于反应过来,还算及时地提醒道。

    听到雨格竟然能说舍雅语,周围的沙耶土族人也吃惊不已,正对着两人的一个人开口道:“你很特殊,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会说舍雅语的矮人,但是我从你身上并没有闻到太多矮人的气息,而且你还和一个舍雅人组队前行。你可以告诉我吗,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旅行者,并且沿途喜欢交朋友而已。”雨格平静道。

    “既然如此,我们首领对你很感兴趣,希望请你前往我们部落做客,请跟我来吧。”

    阿郞急道:“雨格,不能跟他过去,危险。”

    那个人目***光,瞪向阿郞,然后吩咐身边的人道:“先拿下那个苏阿木族的小子。”对雨格他是不担心的,在他的认知里,落单的矮人根本不是舍雅人的对手,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雨格不是落单者,而是独行者,虽然都是一个人,当中的差距却是巨大的。

    沙耶土族还是很讲武德的,即使是要捉拿对手,在对方落单的情况下也只出一个人战斗。不过雨格却不想在此纠缠,因为无论如何他们这一方都占不到便宜,即使阿郞战胜了对方,迎接他的也是无休止的车轮战,他不可能挑翻所有人。

    雨格率先出手了,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猛地撞向那个狞笑着走向阿郞的家伙,他对雨格的轻视使他吃了大亏,他的身子被撞飞,还同时撞倒了身后一个族人。

    沙耶土族的众人全部瞪大了眼睛,陷入短暂的呆滞状态。雨格低吼道:“快走。”说完便从他撞出的缺口处冲了出去。

    这一刻就体现出,阿郞的战斗直觉比他的智商要高出许多倍,他根本没多想,几乎是在雨格的声音刚落地刹那就跟了上去,要换作平时,恐怕需要雨格解释几句,他才能理解过来为什么要走。

    两个人刚冲出包围圈,沙耶土族的众人就反应过来了,他们大吼着就追了上去。跑了没多久,雨格预感到不对劲,前面就是沙耶土族的地盘啊,他们这么跑,岂不是自投罗网吗?于是又喊着阿郞改往东跑,跑了半天,他又被迫停下脚步,前面也有沙耶土族的战士,他们被包围了。

    “这片大草原一望无垠,连个遮挡的东西都没有,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就好像突然从土里钻出来的一样。”

    “我刚刚才想起来,他们确实是从土里钻出来的,他们是沙耶土族,天生亲近大地,会遁地之术,而且外人看不到他们的洞口。”

    “我靠,这还怎么跑。”

    “打吧?”

    “打。”雨格决定先不跑了,先掂量一下对手的实力再说,赫尔织金堡既然能把沙耶土族从大堡赶到这里来,那就意味着这个种族未必有多厉害。

    “你的长矛不行,打不痛人的,你得换一把武器。”

    “不用你教我,等下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就利用灵识传音给我。”

    “哦,好。”

    打不痛人?雨格还偏不信这个邪了,他一抖矛身,把它当成长枪来使用,那么硬的木头,硬生生挽出一个枪花来,如毒蛇出洞般刺向来人下-体,他的身高不够,攻击部位就偏向敌人的下盘。此人对雨格的蔑视使得他再一次吃了大亏,雨格原本没抱希望的一枪,却收到了奇效,一招命中,但听得一声惨呼,那人丢掉狼牙大棒,捂着裆部在地上打起滚来。

    后面追来的舍雅人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这矮子不简单,不要轻视他,他的力量不比我们差。”

    两次利用对方对他的轻视而收获奇效,雨格已经很满意了,他也没奢望能奏效三次。此时沙耶土族也不讲武德了,把两人团团围住展开群攻,好在他们并没有形成有效的配合之术,雨格和阿郞肩并着肩,勉强还能支持。

    雨格想起了石龙,当初他在冯族和炽族的边境之战中,曾亲眼目睹石龙一以敌五,非但不落下风,比他一对一的时候还要威风八面。雨格尝试着使用石龙的技巧,原本像他这样在战场上临阵磨枪,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不过一则是他本人十分聪明,二则舍雅人也蠢的可以,和冯族的战士简直没法比,因此雨格牛刀小试,竟然真有机会成功,其中一个沙耶土族的舍雅人被牵引着一棒子打到了另外一个同伴的手腕上,把他手中的兵器都打掉了。

    那人吃痛一声跳出战圈,然后怒喝道:“他妈的,中正奇黑土,你打到我了。”

    “对不起了花生奇湿土,我不是故意的。”

    雨格哈哈一笑,研究的更起劲了,他努力回忆石龙的战斗技巧,并一一进行尝试,但是成功的次数并不多,只能偶尔给对方造成麻烦。雨格明白,主要的原因还是,石龙拥有这一项天赋,他并不需要动脑思考,动作跟着感觉走,自然而然就完成了。但是雨格不行,他是现学,那就需要大脑周密的思考和计算,需要细致观察敌人的动作,然后预判敌人的下一步动作,并引导另外一个敌人迎合他的动作,这过程说起来简单,具体操作起来却是无比的艰难,不经过长期的练习,是休想学会的。

    即使这样,雨格也依然给对方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有一个还算聪明的家伙看出了不对,大声喊道:“那个矮子会魔法,他会使我们自相残杀,大家小心。”

    双方的武器都势大力沉,稍微粘到一点皮,就会造成巨大的伤害,雨格和阿郞身上都已经有多处擦伤,虽不致命,也非常难受。特别是雨格,他的矛本身太硬,力量传导性极佳,每一次格挡,对方的力量都以极快的速度传递过来,连一点缓冲都没有,震得他虎口欲裂。

    雨格明白,阿郞刚才的友情提醒其实是对的,他的长矛对上狼牙棒,是非常吃亏的。矛本身就是刚性武器,适合硬碰硬,但是当对方的武器比你还硬的时候,吃亏的肯定就是你了,如果他此时手中握着的是长枪,情况就绝然不同了。当然现在说这些也没啥用,他不可能马上就找出一根枪来,即使真的有枪给他,事先没经过练习的情况下,雨格也很难玩得转,还不如一直使用矛来得方便。

    阿郞利用灵识传音道,“雨格,我快顶不住了,我们还是跑吧。”

    想跑又是谈何容易,沙耶土族的地行之术似乎非常高明,也不知道远处有多少人在等着他们。

    雨格想了想回道,“你会游泳吗?”

    “自然是会的,我们苏阿木族是除了切奇水族和九夜月族之外水性最好的舍雅人。”

    “沙耶土族的人呢?”

    “不知道,我们的部落在这对岸,相隔太远,我没见过他们游泳。”

    “那好,我们往佤兮洛湖跑,从水里逃走。”雨格猜想他们的水性不会太好,因为他们的种族名字带个“土”字,而土遇水是会下沉的,而木遇水却是会上浮。

    两人一起发力,向背对着佤兮洛湖方向的敌人冲刺,因为力量太猛,对方不敢过份的硬碰硬,暂时躲开,趁此机会,两人迈开腿就跑。后面的人大喊一声,再度追上,大家边打边走,不知不觉间就来到湖边。

    雨格提醒阿郞,不要直接往下跳,要卖个破绽,假装不小心掉进水里,若己方意图太明显,被对方发现他们是要故意跳入水里逃跑的话,可能仍然会穷追不舍。

    阿郞知道雨格满肚子花花肠子,对他是非常信服的,他刚到水边就假装踩滑了,然后“啊呀”一声怪叫就掉了进去,那速度比雨格还快,直看得雨格目瞪口呆,险些又遭遇棒击,雨格也趁此机会翻身掉了进去,在潜水之前还特意喊了声“救命,我不会游泳。”然后整个人消失不见。

    沙耶土族的人果然不会游泳,二十多个巨人在湖边咒骂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从湖里出来,只好放弃,纷纷转身离去。走了没多久,一群人就好像突然掉进了一个隐藏的深井里,就此消失无踪了。你若是近前去看就会发现,在他们消失的地方,地面上明明没有任何坑洞,甚至连泥土松动的情况也不曾发生,但是他们真的就在这里消失了,沙耶土族遁地的方式,始终成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