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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安敢辱我

    “竖子,安敢辱我!我刘邵便是到了方伯面前,他也得叫我一声刘公,这泰山来的贼寇却敢射我家奴!是我汉家没有王法了,还是这琅琊王变成他臧宣高了!”

    尖利的喝骂声不断从辎车中传出,那刘邵显然气得不轻,只是他天生体胖声细,估计再骂半个钟头,城墙上也听不到一个字。

    刘煜很想告诉他,这琅琊王真的快变成臧霸了。前代琅琊王刘容已死,国相阴德暗弱。其后徐州州牧如流水,陶谦、刘备、吕布可劲换,但是臧霸在琅琊却如铁打一般。

    他不自觉地以攻城者的角度打量开阳城防,只见城池高峻陡直,城头旗帜鲜明,箭舵之间弓矢齐备,不觉间当真有一股戒备森严之感。

    开阳城最后一定是被攻陷了,但是何时城陷,刘煜记不清了。

    他能记得一些人物、事件,但具体时间是记不准的,只是想攻陷这样一座坚城,至少也要消耗曹操一周的时间吧。

    刘邵怒火难息,虽不敢冲城,但是却派儿子刘威领着奴仆环城喝骂。

    百来人一起骂街的景象蔚为壮观,但待城上射下一波羽箭,奴仆声音立即转小,但求刘邵能听到便好。

    这场景让黄虎颇为不屑,主动向刘煜请缨,表示自己能以一骂百,最后被刘煜瞪了回去。

    开阳城是进不去了,刘邵又派那豪奴前来,要求流民队伍护送他们到城南敔乡。

    刘煜的回答自然是护送没问题,但得加粮。

    路程长了多少不知道,但是如今这城下聚着上万逃民,安保难度肯定增加。

    再看看刘氏部曲那个熊样,刘煜没狮子大开口,完全是想在少年诸葛亮面前保持点形象。

    贫穷低估了刘煜的想象力,刘邵直接把赏格提到了三百石,只求快点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数万流民聚集于此,刘邵车队中不乏珍奇异宝,哪里敢在这又臭、有危险的地方多待。

    说是在城南十里,但豪奴明显没把开阳城的周长算进去,这城池极为雄伟,光是一侧城墙就恨不得有十里,如此到了日渐西沉,大队人马才赶到敔乡。

    汉代没有“村”这个概念,郡下有县,县下有乡。

    乡又分大小,按照十里一亭的区划,又各含亭数不定。

    乡主掌管户籍,亭主掌管治安,两者之间没有统属关系,都是归县中直接管辖。

    再往下,就是“里”了,作为汉代最小的行政单位,于城中相当于社区、街道办,于乡中基本就是村的规模。

    此时天色已晚,刘氏车队定然是无法赶到乡治,只能就近到一个昌合里的地方停歇。

    刘煜自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汉朝有人的村庄,忍不住细细凝望起来。

    此处未经战火侵扰,笔直的官道两侧到处是青色的麦苗,风一吹过,便如波浪一般起伏。

    光着膀子,只穿犊鼻裤的农人三三两两结伴向里中走去,谈笑歌唱之声不时响起。

    见此农家悠闲场景,王仲、吕杨等人简直恍如隔世,身后尾随而来的大队流民哭声再起。

    刘煜可以理解,工匠、商人们逃难,尚自能带着工具、银钱走,只有农民,一旦流离失所,那么即使返回故乡,也会变得一无所有。

    哭声就像传染病一样,一直向北蔓延,刘煜回身一看,跟着他们来敔乡的流民居然已看不到尾巴。

    他们这一哭,可把农人吓坏了,他们再也不敢回家,纷纷拿起农具警戒地守护自家田地。

    些许麦子自然入不了刘氏的眼睛,他的车队直奔里中而去,诸葛玄有一老友在那里开馆授徒,他们今晚就打算在里中安歇。

    说是里,其实便是一座小城,泥坯做的墙垣围城了一个不规则的方形,墙下甚至还挖了条半人高的壕沟。

    昌合里对着官道的方向有一扇木门,门前站着两个老者,据王仲说他们是里监门,专门负责开闭里门,监督外人出入。

    诸葛玄使仆人上前送上名刺,那里监门进去通传了没一会,就跑出来打开里门,看来诸葛玄要拜访的人在里中身份不低。

    里监门只请了诸葛玄叔侄、刘旭父子入内,其他人还要在外等待。

    瞥见已有壮丁们爬上里墙,其间甚至夹着弩手,刘煜便明白,即使刘氏的牛马能进去,他们这些流民也是断然进不到里中的。

    未免前日尴尬,索性叫徐盛骑马将南边一处山丘圈起,已做晚上宿营之用。

    不过没一会,刘邵就走了出来,刚迈出昌合里大门,他就伸手回指,厉声骂道:

    “老匹夫,安敢辱我!我刘邵便是到了郑康成面前,他也得叫我一声刘公,尔这老贼寇却敢拒我于门外!”

    “是汉家没有王法了……”黄虎才学得一句,就被刘煜瞪住。

    转身时,正见诸葛亮从身边路过,刘煜以目相询,少年便靠过来低声说道:

    “刚才我叔叔才与许君见礼,这刘公就喊:吾家阳都刘氏,吾兄乃左将军帐下从事中郎。

    许君当即不喜,就问他为何来昌合里,刘公答是避兵祸而来。

    许君又问他祖庐何在,刘公嗤笑许君愚鲁,他自称阳都刘氏,那祖庐一定是在阳都。

    然后许君就板起脸来道:礼曰:狐死正首丘,仁也,君却弃祖庐如敝履,不敢请入堂中。

    刘君说不过他,便破口大骂,结果叔父也被连累,遭人送客相逐。”

    这边诸葛亮将刘邵遭逐一事说得栩栩如生,那边诸葛玄也好容易将刘邵劝回了车架。

    这时里门突然洞开,一个梳着总角,只有半人高的儒童从里中走出。

    看见正欲上车的刘邵,就走过去恭恭敬敬地捧过去一卷竹简。

    “这老匹夫刚才骂我慎独,现在却想用书卷讨好我,晚了。”刘邵口中冷笑,但还是抓过竹简,只是看了一眼,他两个肥胖的脸蛋就开始颤抖起来,隔了半晌才憋出两个字:“孝经!”

    两汉以孝治国,孩童识字后,读的第一本书就是《孝经》。

    那儒士送这本书,这就相当于黄虎问候人家女性亲属,属于骂人范畴了!

    “老匹夫,吾看兖州军来时,是他们的刀快,还是尔的脖子硬!”刘邵气得一把将竹简掷于地上。

    孩童弯腰将书简拾起,抹去尘土捧入怀中,扬起小脑袋就冲着刘邵道:“吾家先生说过:曹孟德是汉臣,未有君命,便越州郡,杀士民,他就是乱臣贼子。我等以吾浩然之气,守汉土,拒逆臣,虽万千兵马于我何加哉。”

    童声清脆,却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模样,看他撅着小屁股回里中的样子,刘邵脸色如同猪肝。

    及到门里处,那小儿又转身冲着刘邵斥道:“尔须知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吾家先生该送你一本《孟子》的!”

    小儿说完便走,听他斥责完,那里监门也是一脸鄙夷地把门关上。

    刘邵怒发冲冠,却发现无人可骂,连身边奴婢都往两侧退了一步,最后还是与刘煜等人说话的豪奴上前一步请到:“主公,天色已晚,还是先歇息吧。”

    “歇息?”刘邵初时尚怒,可是听到这个词,好像忽然来了精神,扯起那豪奴嚷道:“对,就让这些乡野庸狗们开开眼,看刘邵稀不稀罕住他们这个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