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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对弈

    “十六岁时她父王将她进献给我父皇为求和解,父皇喜爱她,但是我们相爱了,那时两国战火纷飞,她爱自己的故土,我留不住她,我护不住她,不过入宫短短半年,便传出她暴毙身亡的消息。我知道是皇后,可是我无法为她做主,我只是……只是一个宫人所生的,不受父皇待见的庶子,即便宫人,也对我多有鄙夷,我渴望权势,我知道我只有站在权力的顶峰,才不必兢兢业业过活,不用担心行差踏错……”他定了定神望着我,抚了抚我的脸。

    “所以这就是你杀了那么多人的理由?”我拿开他不安分的手。

    “我本不想杀任何人,是他们阻挡了我脚步,他们生不逢时,我何罪之有?”

    将酒壶放置原位,我道:“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真是不可理喻,若无他事,我这便走了。”

    他愤怒咆哮:“你从来都是这样,不肯听我多说两句便要走,荣国不好吗?我待你不好吗?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我而去?”

    “司徒熏,别借着喝醉耍酒疯,我是苏淼淼!”双肩仿佛要被他捏碎,我身子瘫软,头痛欲裂。

    我错不该信这种人还有救,更不该饮了他的酒。

    “为什么最后又不要了?”公主的声音很冷。

    “已经没有人喜欢我了……我不想她也恨我……”男人的声音微不可闻。

    轻嗤一笑,公主道:“你这样做,她还是会恨你。”

    “那么,为了达成所愿,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那目光坚定决绝,“这可是张好牌,千万千万别让她死了。”

    公主笑了:“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

    我在暗不见光的地方触到了一大块黏腻腻的凸起,指尖于鼻下轻嗅,腥臭不堪,倘若没有猜错,那是血的味道。

    五王爷府中惨案现场虽经过处理,但依然腥臭无比,与我所闻味道无异,司徒然为谁所杀,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双眼适应黑暗的时候,我的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摸到那凸起是块略柔软的血肉残骸,更可怕的是一地密密麻麻的蛇虫盘踞腿间,我本不怕毒,料想恐怕是毒物太多所致的短暂无觉。但我本就视力极佳,此刻见了,不由得头皮发麻。

    我本能地想呼救,可是口中已发不出丝毫音色,唯一能动的右手,也渐渐麻木。

    腿上遍布咬痕,如果毒发身亡,我不知已死过几回,但我的意识无比清醒,甚至静静地看见几只蛇蝎一动不动,被其他东西啃噬一空。

    有蛇逼近环绕,探出信子,我脊背发冷,避无可避。

    我闭上眼睛,等到最后却是一只手挑起我的下巴,声色宛若银铃:“苏淼淼,你无能为力的样子,与我所想倒是不同。”

    我看见周围的毒物退去,对她避之不及。

    “瞧瞧你,脸上写满了为什么,真是个傻孩子,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要怪就怪你身上的鸳鸯蛊好了。”这样的神色语气,她是穆淮安。

    她果然也懂蛊,可我却不明白她的用意,喉头也发不出声来质问。

    “不怪我妹妹如此喜欢你,你果然有些不同,可惜鸳鸯蛊如此珍贵,我若能得你的血造就几只蛊虫,够我受用的了。”她笑着抚了抚我的脸,末了又想到什么,低声补充道,“要怪就怪司徒熏吧,为了得到皇位他已经疯了,不过你那个皇帝夫君还算没看走眼,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

    蜀王府。

    司徒熏迎着司徒烈坐在上首,口呼万岁。

    司徒烈对此皱了皱眉:“四哥是否对朕的安排不甚满意,以至于在这府中禁足,手却依然伸向了皇宫。”

    “陛下所言,草民不明白。”一贯的笑面,瘆人的阴寒。

    “四哥生为皇子,已享富贵荣华,究竟还有什么不满,值得你一次次触怒龙颜?你以为从前做过的事,都不作数了吗?”我离宫前所写书信被他狠狠拍在桌上。

    司徒熏得体的面容瓦解失色,双眸凝结成了深不见底的幽潭,刹那间却又一如往常:“陛下说什么,草民一无所知。”

    “不知?那朕这就告诉你,交出皇后,此事可就此揭过,如果不然,朕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沈斥带领的亲卫径入王府搜索,无人敢挡,面对这位四哥,想起过往种种,他能平心静气坐在这里,已是用尽了全力压抑。

    司徒熏勾唇一笑:“陛下以为此事是草民一人之力,其实深宫那位也帮了我不少。”

    “你是说,太皇太后?”司徒烈并不惊讶,这位祖母在他印象中颇为慈爱,但那是对她自己所喜爱之人,例如先帝,例如废太子,如他这等庶子血脉向来是不被她放在眼中的,她会帮司徒熏,着实有些令他意外。

    他其实并未坚信太皇太后无辜,淑妃一事,汪朔暗中透露了太多隐情,可以说是她默许了那些妃嫔作为而害死了他娘亲,可现下他还无法动摇她的地位。

    “如若不然,陛下以为凭我一介庶民,能在后宫只手遮天吗?她向来看重门风,你该明白她为何如此,一个宫婢所生之子登帝,连带着皇后也是庶人,即便再得帝心,她如何能认同?”

    “四哥别忘了,我的母亲如今贵为太后,你的生母如何?”不过也是卑微的宫人,甚至连名分都没有,化作了冷宫中一坯随风远去的黄土,司徒烈毫不留情戳破了他的美梦。

    “那个老太婆我自有法子对付,她想事后一脚踢开我,殊不知她再也没那个机会了,只要你将帝位拱手相让,我便立刻放了苏淼淼,绝不食言。”司徒熏分外淡定,他手上可是有一颗永远不会被弃的棋子啊,他还怕什么。

    司徒烈镇静的太早了,简直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