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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章:彼岸游離,周而復始】

    如他所言,阵中还有一阵,也正是他口中的诅咒大阵。这种阵精妙绝伦,非人力能所为,红毛祖确实没有夸大其辞,龍灵的父母确实花了万年心思才修得此阵。不过它没提过里阵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

    感受着那股隐隐升起的似邪非邪力量,卧九被挤压得几乎喘不过气,脸上憋得涨红。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感觉自己身上被压上了一座巍然巨山;但这还没完,山体仿佛永远压不到底,拼命下沉,就这样压着他的碎骨碎肉打算直到世界尽头。

    也许他很容易感受到阵法运转中的奇妙;也许他早已在心底放弃了抵抗;那看似激烈的挣扎其实只是徒有其表,再无气力可言。

    “会是什么诅咒?”苟延残喘的理智从卧九心中发出了疑问。

    运阵远没那么简单,成百上千颗树们的吟唱还在继续,缭绕天地。似乎是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小菌子噗叽噗叽地走远了些后,又郑重其事地带头念起了新的一篇。

    而跟着它的这次念叨,卧九和龍灵脚下同时暴起了一阵刺鼻的黑烟,卧九呛得差点把肺咳出身外世界。

    黑烟有点像他的死气,从冒出来那一刻就跟被设定好路线似的往他和龍灵的五官里钻,根本无从阻挡。

    “咳咳......我....”强忍着全身各个器官如火灼一般的刺痛,卧九含糊不清地憋出个“我”字后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天旋地转中世界仿佛被一双巨手生拉硬拽,所望之处都是荡起的漪涟,层层叠叠永无止境。

    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的,恐怕只剩耳边无尽的吟唱。音浪时而气势磅礴,时而悲欢离合,仿佛有一口有固定节奏的大钟座落在他心中,撞击出的音波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麻。

    在这个时刻,他觉得“死”都是奢侈品。

    已经不能用折磨来形容的经历,一直持续到他的精神几近溃散,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似乎被数条无形卷轴抽动而出的神秘符号。它们在动、在跳、在笑;跟着他们的舞步,五彩斑斓的气流破天荒地从漩涡中被牵出了头,抽丝剥茧般分成了无数闪亮细丝之后,又铺天盖地地冲卧九和龍灵刺了过去。

    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和龍灵就被细丝扎了个大满贯。

    “光......”这是他最后的呢喃。

    失忆的人在找回记忆那瞬间所承受的痛苦是何种滋味?卧九在这些细丝断裂那一刻就尝了个遍。他恨不得挤开自己的天灵盖,把大脑碾成粉末,永远逃出这方小天地,脱离这种无法言语的痛苦。

    当然,他的状况并不是失忆,但的确是一堆诡异的信息硬生生烙到了他的大脑中。

    好半天他才恢复了一丁点可怜的思考能力,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反胃和干呕——却又吐不出。而刚才那段信息,则以一种他能理解的方式一遍遍地洗刷着他的意识——

    <彼岸游離>

    甲,不受天地,不受五行,不受命运;

    乙,夺六感,夺六魂,夺六运;

    丙,改命需解语,破咒之日为命改之时;

    丁,欲除此咒附令<周而復始>。

    <周而復始>

    甲,破咒者与受封者同根生、同根死;任一陨落,同陨;

    乙,受封者命化九五碎片,散世界而封;

    丙,碎片含记忆、能力、命理;

    丁,每集一碎片,复记忆、能力、命理之一。

    戊,寻碎片以三年为期,过之不寻,陨;

    己,三年期以集碎片之期为轮回计数;

    庚,此咒解尽之时,咒解。

    ......

    “叽!”

    从语气中仿佛还能听出担忧,卧九晃动着游离不定的眼神,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彼岸游離,周而復始>,封印......却是个诅咒?”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卧九吊着脑袋含糊不清地冲空气傻乐道。

    连自己是死是活都分不清的卧九,却还能不停地回绕那些诅咒条令,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精神力。

    待他仿佛用光了他最后的气力,整个小空间再一次沉寂下来,远处的树们似乎又变回了正常人能理解的树。稍作浏览一圈,瘟公明早已不知去向,应该是和卧九口中的“时效”有关。

    过了好半晌,就在连卧九都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时,一声听了后有种刚离开闷热的浴室,吸到第一口清新空气感觉的女性嗓音,悠悠地给了他回应。

    “男人?”

    “男人?”卧九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他寻着那片空灵的方向,听天由命般地缓缓偏过了头:“难不成我像女......”

    舌尖还顶着牙背,“人”字硬是没发出声,他像是被突然浇了一头冰水的困倦少年,醒得那么利索和彻底,捎带着连身体机能都恢复了一点。

    “你.....”卧九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不远处靠扶着一块石壁才能站稳的身影,哪怕没有沐浴阳光也同样耀眼。他总算知道小菌子在担心谁了——那双似无尽星空的紫眸,可惜被一层薄薄的阴霾挡住了,显得她并无神采。

    润了口口水后他挤开牙关艰难地吐出半句话:“帮个忙。”跟着他又用眼神把下半句话示意了下——把他勒得血肉模糊的枝藤。

    “同根生、同根死;任一陨落,同陨。简直荒谬,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要在我身上演一遍?都什么破事,咋办,还能咋办呢,走一步看一步?”

    好似听到了世界上最严谨的笑话,他一点儿都笑不出来,反而在不停地琢磨笑点在哪。

    “活难做,屎难吃,天天被那些老不死的压榨,该给自己放个长假了......什么狗屁诅咒,说出去都没人信,就算是真的,我的寿命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体系,怎么算?......噢,不对,还有一条‘三年为期,过之不寻,陨’......呵,这倒霉孩子的爹妈可真狠,拆了她的记忆不说,还弄了个‘寻宝游戏’,甚至还有时间限制,完不成就死......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恐怕不适用龙吧。”

    “叽!”

    未等龍灵开口,小菌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咋呼着跳挡在他两之间,指着卧九“叽叽叽”地叫个没完。

    虽然能听出它愤怒,但卧九却不知道它具体表达的意思。正当他被吵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那龙女总算开口制止了这朵闹吵的小菌子:“哗哗......”

    这个词从她口中飘出,神似一个魔咒。卧九甚至怀疑如果小菌子能长鸡皮疙瘩的话,它应该已经长满了一身,它刚才那个哆嗦的动静可真大。

    “叽叽叽”的蘑菇语显得很兴奋,不过又有一点焦虑,中间还夹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噢,这年头连朵蘑菇都能龇牙咧嘴了,欺人太甚。话说碎片到底有多少片?九五具体是指九十五片,还是碎片名?又长什么样......”

    听着小菌子的语速越来越慢,卧九总算察觉了什么不对——是那龙女哑了般僵在原地,紫眸神似白昼星辰交替,更加暗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