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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那年那月

        “那么如此说来,你的出生应该是个意外了?”我调笑牛皮糖。

         “每个生命都是老天的礼物。我是我爸妈爱情的结晶,怎么会是多余的那个呢?”牛皮糖颇有些得意的摇头晃脑。

         “你还不承认!你和你哥都差了5岁!你爸妈喜得贵子之后应该完成了他们的生育计划。有儿有女人生不是已经很完美了吗?”

          “唉,我妈那几年真的很难。”牛皮糖有些深沉。

          “又怎么了?你哥是个男孩子,你奶奶总很喜欢了吧?”我想起了牛皮糖说过的那个重男轻女的奶奶。

        “也许吧。不过我奶奶一直觉得我父母不听话。生活过的如此艰难还不肯听她的话把三姐送走。有些不待见我妈。”一转眼我们已经到了我家楼下,牛皮糖细心的锁好自行车,随我上楼。

          我在心里笑了一下,徐桐花啊,你也有不受人待见的时候啊?不知道你那时候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我听我妈说过,那一年是记忆犹新的一年,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像就在眼前。”牛皮糖跟在我身后絮絮叨叨。

         那一年,徐桐花回到王坑务农已经第四个年头了。

        崭新的三间泥房竖起来了,三个女儿带着儿子嬉笑打闹,天真的声音充满了整栋房屋。

       徐桐花学着大嫂二嫂的样子养起了两头猪崽子。牛皮糖老爸除了在生产队里出满勤,还见缝插针的在山上种黄豆插番薯点玉米,家里的柜子里渐渐的不再空空如也。

         牛皮糖老爸的转型比较成功,他本来就是一个朴实的农家子弟。当了几年机关干部也并未失了他勤劳的本性。

         刚回王坑的头两年,肩膀被扁担磨出了水泡,后背被烈日晒得脱皮是经常的现象。随着家里新房的完工,水泡变成了老茧,皮肤晒成了古铜色。原来的县委干部锤炼成了一个老农民,这个老农民做了村上的会计、村里的工分薄上结束了13担猪栏拌记成“103”担猪栏拌的笑话。

         说起这个笑话,徐桐花经常要揭牛皮糖老爸的短。闹笑话的正是牛皮糖的堂哥,那个他奶奶夹在两腿间擦脸,说三日不汰面,值得一碗面的宝贝孙子。

         他老兄也算读过几天书,可是连13这么简单的数字也不会写,想要写13直接在10的后面添上一个3,变成了103。一个普通人一天挑13担猪栏拌已经是极限,怎么可能挑上103担?

           于是牛皮糖这个堂哥得了一个绰号叫“道童拌”,说他像个小道童一样闭着眼睛瞎拌。

            牛皮糖老爸不仅是个老农民、会计,他还会做点木匠活计。

         牛皮糖老爸有个朋友是邻村的木匠。那年头农村里手艺人都是走村串户的干活,谓之吃百家饭。每到一个村庄都要先寻个主人家落脚,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牛皮糖老爸跟这个木匠师傅偷学了一点“三脚猫”,蹭师傅的斧头锯子刨给家里做了一张八仙桌和四条长板凳。 

         王坑虽然很穷,但连绵的大山还是很慷慨的。靠山吃山,木材取之不尽。村民们从郁郁葱葱的大山里砍些树木就像在美女如瀑的长发上薅下几根秀发,都没什么感觉。

        徐桐花每日里除了生产队出工,养猪做饭,还让牛皮糖老爸去百公里以外的缙云老家挑了她的纺车回来。

         徐桐花吃完晚饭喂完猪,点上煤油灯坐在堂屋转动她的纺车开始纺线。

          王坑村里的老人小孩都没有见过纺线,一窝蜂的涌到牛皮糖家的堂屋看热闹。

        缙云蓝土布是浙江的一大特产,纺线是徐桐花未出阁时候的少年工夫。她随了堂哥逃婚来宣平,原本是因为读过几年书,不想做一个纺线织布洗衣做饭的家庭妇女。她以为自己能逃脱围着灶头床头纺车转的日子,剪短头发口袋里插上钢笔做一个新时代的女性。没想到兜兜转转,革命妇女没当几年,反而在王坑这个鸟不拉屎的山头地方转上了纺车,还一口气生了四个孩子。

         徐桐花转着纺车,添着手里的棉花,看它慢慢的变成一条条细线。有了它,再把这些线送回娘家,出嫁在缙云的姐姐会帮她加工成蓝土布。那么家里的大人小孩就有衣服穿了。

         就凭公社里按人头分配的那几尺布票,能保住大家不露肉就不错了。有缙云土布填补一下,还能做上几床新被褥。来年一定得叫牛皮糖老爸再种上一些棉花。

         徐桐花畅想未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三岁的儿子跟着三个姐姐围在火盆边烤番薯。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推推搡搡中,儿子一屁股坐进了火盆**********薯没吃到,儿子差一点变成烤红薯,徐桐花的噩梦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