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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谁说都是命?

         当你对一个问题想不明白的时候,什么字眼能够恰如其分的答疑解惑?那就只有“命”了。

          牛皮糖对我说,后来一干人等居然把责任推给了在一个月前已经过世的牛皮糖他大娘。

          七妹出事的时候,牛皮糖大娘入土才一个月,加上筝儿外公的溘然而逝。筝儿家等于一个月之内死了奶奶、母亲、外公三位亲人。

        究其根源,据说是牛皮糖大娘下葬的时候,风水先生勘探阴宅没有找准位置,导致过世的人魂魄未散,分不清三界。

        这个过世的婆婆来叫了她这个生前最喜欢的媳妇一起走。而七妹走了,想念家中的老父亲,于是又把他给叫走了。

         这样的解释明眼人一听就是一派胡言。

         可是在当时的情形下,总要有一个理由来解释七妹的决绝,也总要有一个人来扛起所有。

          所以,最后给了一个“鬼叫去了”的解释,把一个月前过世婆婆的坟头给扒了,这事情就算翻过页了。

         “怎么会这样!”我惊叹道,不知道是为了谁。

          “那还能怎么样?”牛皮糖反问我。

         我默然,是啊,还能怎么样?难道这一切不是命吗?

          “线儿筝儿就这样在她们5岁、3岁的时候失去了母亲?”我追问道,想起了刚才在徐桐花家脆生生的叫我“婶婶”的小姑娘。

         “是啊,事情就是这样!两个女儿这么小,她们的娘倒狠心舍得去死。反倒是我的妈妈,本来我爸恢复工作后,打算尽快移到山下的。就为了这两个女孩子又在王坑多待了5年。”牛皮糖回忆起过去来。

          “哦,那你一直在王坑跟着你妈?王坑不是只有复合式的小学吗?”

           “没有,我在王坑读到三年级,又去行政村读了一年。我爸去乡政府上班后跟着到了乡政府所在地读书。”牛皮糖说道。

        “哦,没想到你这个霹雳手段的老娘倒还有一付菩萨心肠。”我第一次由衷的赞美起徐桐花来。

        “我不敢多说,我怕你生气。说我只知道往我自己父母脸上贴金。”牛皮糖涎着脸笑。

         “实事求是的讲,那就但说无妨。不是说一个老人就是一本人生的教科书吗?他们也曾经年轻过,我们的现在就是他们的过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鼓励牛皮糖。

        “怎么说呢,我那个大娘吧,也是个伶牙俐齿之人,生前没少得罪我妈和村里人。虽然扒一下坟头对她挺不尊敬的,但好歹平息了事端。也算她是发挥了最后一次作用吧。”

          “你这大娘是怎么个伶牙俐齿啊?怎么就得罪你妈了?”我有些好奇。

           “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我二姐和我哥生病,我爸被野猪咬了又被公社抓去进学习班的日子吗?”牛皮糖问我。

        “记得啊,你妈妈那时候应该挺难的。”

        “是啊,我哥的病拖了很久,从三岁一直到六岁,整整三年。这三年,我妈经常带着我哥爬插花岭。萧桃村的中医也看,丽水医院的西医也看。我妈连打针都学会了,山高水长,求人不方便。”

         “那针筒针头不是要消毒吗?这王坑又没有消毒设备,怎么弄弄?”

          “针头针筒放在一个铝制饭盒里,在铁锅里水烧开了煮啊!”

         “还真是办法比困难多。”我感叹了一下。

         “那你妈妈带了你哥去看病,你大娘二娘应该帮着喂鸡养猪,一家人互相帮衬才是啊?怎么帮人还帮出问题来了,还得罪你妈妈了?”

        牛皮糖笑笑,“你从小在宿舍大院里长大,寒暑假去一下农村。农村在你眼里是很美好的。如果你一直在农村长大,你就不会这么单纯。乡村社会永远比你想的更复杂。”

          我有些泄气,“是啊,我就是太单纯了才被你骗去当老婆的。我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牛皮糖笑了,“老婆你最好了。也就只有你不嫌我穷。当年在村上,不要说村里人,就是我大娘二娘也都经常排斥我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