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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一担氨水

         平平急的要哭了。

         这下她该怎么办?妈妈看样子是中暑。大声叫着没有答应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她往岭下跑了两步,回头看看凉亭里的弟弟又掉头回来。

         这深山冷坞的,有没有什么山货跑出来?爸爸那么强健的身体,野猪一拱就是两个血窟窿,这弟弟像猫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叼走了吧?

         “妈妈,妈妈”平平带着哭腔冲着岭下叫。山野还是一片寂静,没有回声。

        平平走到凉亭抱起弟弟,刚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外面的太阳这么毒辣辣,母亲说了弟弟不能晒太阳。

         就算拼了老命抱着弟弟重新回到岭下,弟弟也被晒晕了怎么办?

         但是不下岭,妈妈到底怎么样了又没有一点音讯。妈妈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路上怎么就不出现一个人影呢?不要说神仙菩萨就是来个讨饭的也行。这呆在半山腰,身边是病恹恹的4岁弟弟,岭下是中暑的妈妈。

         烈日炎炎,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丢不能丢。老天爷啊!你让我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怎么办?

         平平越想越怕、越想越急,扯开嗓子哭叫起来“妈妈!妈妈!”

         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应声,弟弟也哭了起来“妈妈,妈妈”,手里死死搂着那把玩具枪。

          “姐姐,你去找妈妈。我有枪我不害怕!”牛皮糖哥哥挺了挺他瘦弱的身躯。

         “呜呜,你说怎么办?这山上怕有野猪。”

         “你帮我盖起来,野猪来了也看不见我。”牛皮糖哥哥忽然说道。

         “这凉亭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拿什么盖?真的有野猪来了,我们俩个也不是对手。可能俩人都被叼走。”

       这么一想,姐弟俩害怕的放开喉咙哭了起来“妈妈!妈妈”

         俩人坐在凉亭边的石头上边哭边望穿秋水的朝岭下张望。

         所幸的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岭下出现了徐桐花的身影。她不是用来攀爬台阶,而是像一条蠕动的青虫一样缓慢而艰难的移步上来。

         走两个台阶坐地上歇口气,再走两步又歇一歇。

         平平像见了救星一样飞奔而下,搀扶起母亲。

         徐桐花的两眉中间揪出了一条深紫色的痕印,脖子上也是一道又一道的紫痕。两鬓的头发汗津津的贴在耳边,已经零星有些花白。嘴唇惨白,干裂有一两片脱皮。

        “妈妈!”平平抬起头用问询的目光急切地注视着徐桐花。

          徐桐花摸摸女儿的头,“妈妈没事,痧气中暑。还好老天保佑,挪到凉亭了,可以遮荫。等日头偏西我们再走。爸爸回家看不见我们会打火把来接,别怕。”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徐桐花实在太难,动了恻隐之心。那天徐桐花带着一双儿女在天黑之前赶回了王坑。

         日子又像紧了发条的钟表,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

       在大女儿平平的心里,插花岭上的艰难挣扎恐怕是这辈子都不能抹灭。

          这一天,牛皮糖老爸被派到一个好差使,去宣平镇上挑氨水。 

           王坑虽然是深山区,但也种植水稻。庄稼种的好不好,全靠三分肥。除了人粪尿,氨水就是最珍贵的肥料。每个生产队都建了氨水池,安排社员去供销合作社挑了氨水回来贮备。

          挑氨水是一个非常辛苦的活,虽然有专门装氨水的带盖的氨水桶,但氨水的气味还是刺鼻的很。

       远路无轻担,从王坑到镇上50里山路,空手走也是累人,更别说要挑上百十斤氨水。

        说挑氨水是个好差使是因为记的工分高。一担氨水担回家可以记上十二分,生产队里正劳力劳动一天才记十分工分。

         除了这个多出来的两分工分,因为挑氨水是去城里,牛皮糖老爸可以顺带着陪了徐桐花带儿子去看一下病。

         牛皮糖老爸送徐桐花和儿子去医院看完病,安顿她们在医院等着,他一个人去了供销社装氨水。

          徐桐花看着牛皮糖老爸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转身走进俞医生的诊室。

          “老俞,你抓紧时间帮我做了吧。我算过时间,再拖就不能做了。”

           “不跟王同志商量一下吗?”俞医生从他的桌子前面抬起头来,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一个小手术。你还不知道我的情况吗?我说做就做。你做了就是帮我。你知道他是十个都不嫌多。我是连这第四个都养不了,没活路啊!”

          “唉!”俞医生长叹一口气,递给牛皮糖哥哥一块糖果。

         “妈妈作个检查,你乖乖的在凳子上坐着等妈妈,不要走开。等检查完了带你去街上买个鞭炮。”徐桐花摸摸儿子的头,跟着俞医生走进了边上的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