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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定心

         吃完馄饨上的车来,我很快就觉得睡意一阵一阵的袭来,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

       潘学武夫妇俩可能也是累了,一上车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钟教授和伟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在我耳里听着就像催眠曲。

       “教授,你不困吗?我是吃饱了就想睡觉。”我嘟囔了一句。

        “你们小年轻睡,我年纪大了,越夜越清醒。我陪伟云说说话。驾驶员可不能打瞌睡。”

        “放心,我这是职业病,双手握上方向盘就精神了。你们合一合眼。夜里车子少,很快的。”伟云搭了一腔。

         “哦”.我轻轻的应了一嘴,眼睛看向车窗外黒沉沉的夜。一切都笼罩着一团混沌之中,只有车灯刺破无边的黑暗。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我的心里忽然涌上这么一首诗。我在心里暗自自嘲了一下。

    我这样一个居无定所食不果腹举目无亲的女人,心里不是想着多赚钱,早一点像卫红、伟云他们一样买房子,像雷金美一样买车子。倒想起什么文学诗歌来。

    这样的举动和以前村里人笑话我叔叔“戴着眼镜挑尿桶”有什么区别?

    我的叔叔最早是一名乡村教师,后来因为家庭成分的原因精减回家务了农。最开始集体化的时候,我叔叔因为识文断字,做的是脖子上挂着哨子口袋里插支笔的生产队会计。也没有觉出什么反差。

    土地承包责任制以后,我叔叔也要自己从种到收一把抓,什么活计都要上手。

    我叔叔严格意义上说起来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以前是像我爸一样,读书的时候都有书童跟着挑书箱的。现在忽然要自己从土里觅食,就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叔叔的个子比较小,而农村里的尿桶又是高高的两个大木桶,上面还有俩个高米柄。“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我叔叔既然种了田地,就该自己挑着尿桶去地里施肥。

    那时候老家的日子过得有些落魄,家里的大房子住进了很多的村里人。我奶奶家只留了两间厢房偏安一隅。

    我大伯去了台湾下落不明,我父亲在远离老家的小镇上上班,姑姑已经嫁人。中风在床十年的爷爷撒手西去。老家就剩下奶奶和叔叔一家。

    叔叔不但个子矮小,力气单薄,干不了什么农活。他结婚也很迟,拖延到36岁才娶上我婶婶。

    我叔叔之前当人民教师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即将要谈婚论嫁的女同事,我叔叔精减回家修理地球后,和这名女教师还是不停的有书信往来。

    女教师写给我叔叔的信听说是塞在我叔叔的枕头底下夜夜入眠。

    爱情总是敌不过现实,就像末代公子哥总有一个要种田。我叔叔36岁时候娶的媳妇是我太公小跟班小七子的重孙女,比我叔叔小了13岁,是一个大字不识,扁担放在地上就不知道是个一字的睁眼瞎。

    但是我婶婶长得很漂亮,也许正是她的美貌让我36岁高龄的叔叔点燃了凡心,烧掉了枕头里的情书,和她一起过上了安心的日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叔叔和婶婶很快生育了一儿一女。有了孩子的笑声,我家破败的院子里又显现出生机来。

    叔叔的农活也做的顺溜了一些,虽然他挑着尿桶走过乡间小道的身影总是被路人嘲笑。但日子还是一天天的美好起来。

    心中有光,就是担尿桶也是文雅的。我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

    廖小雪,勇敢一点向前走,别人能行未必你就不能?别忘了你是廖家的孩子。

    一路想着心事,车子在夜色中行驶的迅速又平稳,我合上眼睛假寐了一回,县城就到了。

         伟云把车子停在销售部的门口,关掉钥匙钻出车门伸了一个懒腰。

    “到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