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过往

    “就是说收茶干吧，我想我总可以拿捏一把了。鲜草你不收的话我就要烂掉，我现在做成茶干了，你价格说不到我心里，我就不卖给你！”李师傅用手捏起盘子，另一只手上的筷子哆哆嗦嗦的在盘上刮着，要把最后的一点粉干末也拢到一起。

    “嘻！”我轻轻的咧嘴一笑。跟在潘学武身后混了这半年下来，对于他的拿手好戏“收茶干”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那就是从南京到BJ，买的没有卖的精！

    不过，在潘学武这里，那是刚好反过来，卖的没有买的精。

    潘学武自己就是茶贩子出身，虽然他一再标榜自己以质取胜，质量是根本。但是在这个行业里浸淫的时间久了，茶贩子那些套路他还是个祖师爷。

    每次有下面基地的人送茶叶过来，潘学武只要伸出他那磨盘一样的大手在袋子里抓上一把，然后放在茶盘里左右一摇晃。这个茶叶品质就看得个八九不离十了，甚至都等不到要去开汤评审。

    “这个黄片多了，自己去扇一扇！”

    “这个茶末！你昨天连锅底都扫进去了吧！找个筛子过一过！”

    “你看你这个茶叶！是怕喝茶的人没水泡吗？我的要求是手指一捻要成粉。你看看你这个！水都捻出来了！拿了去重新烘。注意火候哈，有焦气了你就不要拿来了！”

    潘学武总是三下五除二的指出茶叶存在的毛病，然后给他们开方治病。

    潘学武还有一个习惯，这些基地的人送过来的茶叶按他的要求整改，他开过汤以后同意收入库中。但是桂兰孃孃却只是写个重量和基地名称。潘学武并不当场给他们定价，所以下面基地的人包括他自己的亲弟弟都对这个事情颇有微词。

    “这个茶叶么放到公司仓库锁起来了，钱拿不到也就罢了，这个能拿多少钱也不说，我们心里怎么有底呢？不要到时候做做连底裤都输掉！”基地的人在背后都要找我来诉苦。

    这些基地的人也都是两面派，背后编排潘学武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什么吸血鬼，过河拆桥，无赖。当着潘学武的面呢又换了一副嘴脸“老大，老大”的叫着，唯恐自己少分了一道羹。

    “做生意讲究一个信任！你不相信我潘学武，那就把茶叶拿回去卖给能当场定价的人。信任我潘学武的，那我也不能让你吃亏。每天记账会记吧？茶叶这个东西早采三天是个宝，迟采三天是根草。茶叶鲜叶每天价格不一样，你们帐记好。茶叶放这里又少不了你。等我空了，我找一天时间给你们定价。要用钱我又不是不给。到公司拿就是了。大家都是兄弟，还能亏了谁！”潘学武大手一挥，又简单的把底下基地的人心给抚平了。

    这个李师傅当初卖茶干给潘学武，多多少少也是经历过这些事情吧？也难怪李师傅要不高兴。

    “是不是茶叶放潘学武仓库一个月半个月都不给定价啊？他对大家都这样的，也不是针对你一家。”我安慰李师傅。

    “嗨！说起来我也是倔脾气。别人都怕潘学武，生怕他不收茶叶没地方卖，所以只好把做好的茶叶往潘学武仓库送。价格也由着潘学武高兴。像案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我不一样，有了以前鲜茶他不收害的我连夜做茶的经历。潘学武不给我定价格，我就不把茶叶放他仓库。吃亏我宁愿自己吃亏。”李师傅终于吃完了粉干。把筷子一折，用那个尖头撮起了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