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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豪格的野心

    这日的北京城朔风凌冽,还夹着凄厉地哨子。路上的行人用棉衣将自己裹得紧紧地,低着头快步而走。

    而紫禁城的养心殿西暖阁却是一派融融地暖意。一个精致地小火炉放在小皇帝的脚边,宫女还不时用火钳子在里面拨动着。而坐在榻上的小皇帝双足还触及不到地面,因此也不用担心火炉被踢翻。

    他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小手炉,案几上的一杯热茶正散发着滚滚地热气。在这杯茶的旁边,正摊开着一份奏折。

    小皇帝捧着手炉,双眉紧锁地望着对面的格窗,仿佛是有万千难解的心事萦绕在他的心头。

    坐得久了,他也觉得口齿略微发涩,便将手炉放在了桌上,信手端起那热茶。

    就在他将呷未呷之际,站在门口的小太监高声一唱:“肃亲王豪格、郑亲王济尔哈朗到!”

    小皇帝双眉一扬,便又将茶碗放下,重新捧起了手炉。

    豪格和济尔哈朗一前一后信步而来。他们走到小皇帝的身前,俯身下拜。

    “臣豪格参见皇上。”、“臣济尔哈朗参见皇上。”二人齐声说道。

    “平身赐座。”小皇帝不温不火地说着。

    两个宫女搬来两张椅子放在他们身后。二人谢恩起身,徐徐坐了。

    顺治冲案几上摊开的奏折努了努嘴,说:“这是洪承畴上的折子。你们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豪格和济尔哈朗心中忐忑,不免对视了一眼,齐声道:“还请皇上示下。”

    “江宁虽然保住了,但四川丢了。”顺治淡淡地说:“李国翰和吴三桂被俘,李国英自杀殉国。关宁铁骑和四川的绿营、汉旗不是被俘便是战死。”

    前方的败报豪格和济尔哈朗在来的时候便已获悉了。但此时皇上提起,又让二人心中一紧。他们急忙跪下,叩首道:“臣等该死。”

    顺治冷哼一声,说:“肃亲王、郑亲王何必这样,快快起身吧。朕宣你们来,是商议对策的,不是要来责怪你们。”

    “喳。”他们的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又起身坐下了。

    顺治坐得有点累了,便挪了挪身子,说:“你们一个是先帝长子,一个是叔王。如现在国家面临如此困窘的局面,该是你们挑起担子的时候了。”

    所谓“叔王”,便是皇帝把他当做叔叔一样的看待。虽然顺治的叔叔不少,但被封为“叔王”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济尔哈朗,另一个就是多尔衮。

    “喳。”二人齐声应道,却又没有后话了。

    顺治见他们不说话,便要点名了:“郑亲王,你有何看法?”

    济尔哈朗身子一震,不禁扬起头来与小皇帝的目光相触。但也就是这一触,让他犹如电击似的又把头低下了。

    济尔哈朗怯怯地说:“回皇上。我大清自入关以来,臣终日惶惶,寝食难安。臣深以为,中原非我等久居之地。汉人人心思旧,不服我大清号令。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

    “叔王的意思,是回盛京?”顺治问道。

    “皇上明察!”济尔哈朗起身深深地一拜。

    “不可!”他话音未落,豪格便高声叫了一声。

    济尔哈朗身子一震,眼睛望向了豪格。

    顺治也终于露出了笑颜,问道:“不知肃亲王有何高见?”

    豪格酝酿了一下情绪,整理了一下措词,才起身行礼,答道:“太祖太宗艰苦创业,满洲将士披荆斩棘,始有今日之局面。若是轻言放弃,只恐祖宗震怒,社稷不安。”

    顺治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接着问:“那依肃亲王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江南士人多有傲骨,一时不能臣服。臣以为,需派一二亲王前去征讨,才可压制其反叛之心。”

    “哦?”顺治颇有兴趣,身子也不禁向前探了探,笑着说:“前年我们入关时,就是派多铎和阿济格前去征讨前明余孽的。如今还可重新派他们去?”

    豪格眼睛一亮,忙道:“不可!这二人是多尔衮的兄弟,早就觊觎摄政大位。如果此次平叛有功,未免有尾大不掉之嫌!”

    “那肃亲王可有中意的人选吗?”顺治笑问。

    豪格顿了顿,俯身下跪,叩拜道:“臣不才,愿统领两黄旗出征,誓要踏平巴蜀,直捣桂林!”

    顺治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刚才顺治提起多铎和阿济格,不过是为了试探豪格。豪格果然中计,表露了自己要去平叛的野心。这正是顺治想要的结果。因为他和豪格都是太宗的子嗣,而更为关键地是,豪格的政治立场也与多尔衮相左,与自己相近。这让年幼的顺治对豪格也会更亲近一些。

    “好!”顺治重重地一拍桌案,颇为兴奋地说:“肃亲王忠心耿耿、勇气可嘉。朕和大清的天下,可全都拜托给你了!”

    豪格闻言,心中翻起一股热潮,泪水也在一瞬间夺眶而出。他紧紧咬着牙齿,“咚”地一声,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哽咽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顺治自然含笑点头,而济尔哈朗愣在一边,用一双惊恐地眼睛望着他。

    豪格和济尔哈朗退出养心殿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一抹夕阳残照透过窗缘洒了进来。

    顺治打了个哈欠,便从榻上一跃而下,对跟在身旁的太监小成子说:“小成子,咱们回宫去。”

    小成子上去扶住顺治的手,轻声道:“主子,今儿苏麻姐姐传来信儿,说是太后请主子过去用晚膳。”

    “哦。”顺治点了点头,道:“那便移驾慈宁宫吧。”

    “喳!”小成子应了一声,紧随顺治的脚步去了。

    顺治心中颇为喜悦。他步履匆匆而来,穿过长信门,来到了慈宁宫前的高台甬道。

    他打眼一瞧,只见苏麻喇姑正在廊坊前绕弯儿,似乎是心事重重地样子。

    顺治少年心性,便放轻了脚步,绕到她的背后,高声叫道:“苏麻姐姐!”

    “啊!哎哟!”苏麻吓得一激灵,忙转过身来,不断地用手抚着胸口,道:“我的小祖宗,可吓死奴婢了。”

    顺治哈哈大笑,问道:“苏麻姐姐怎么不在里面伺候?”

    “太后正在大佛堂呢。”苏麻苦苦笑道:“皇上也知道,太后虔诚礼佛,不许旁人伺候的。”

    “哦。”顺治点了点头,便道:“那咱们就在里面等吧。”

    他说完便大踏步跨进了慈宁宫的门槛,苏麻和小成子也跟了上去。

    顺治落座未久,还没来得及捧起苏麻奉上的茶呷一口,便听门口的宫女叫道:“太后吉祥。”

    顺治回头一望,果然见到自己的母亲徐步而来。但她面色甚是冷峻。

    顺治起身一拜,道:“儿臣见过母后。”

    “免了吧。”太后冷冷地说了一句,便独自走到桌前坐了。

    顺治见她面色不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忙迎上去问:“不知孩儿哪里不好,惹得母后不高兴了?”

    太后扬眉将他一瞧,说:“我问你,你是不是召见豪格了?”

    此话一出,顺治本还欣喜雀跃的心便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