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回家
县城里存不住雪，前两天连绵的冰粒在地面上聚成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冰面上人来车往，再加上太阳的照射，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黑色的泥浆，随着飞驰的车辆，泥浆四溅。
今日是07年的腊月十八，陆文涛和陆璃俩老早的收拾好店铺，正在关门时，人行道上的学生一下就密集起来。今天是陆霞他们放假的日子。
刚好收拾完毕，陆霞也来到了两人面前。
“收拾好了？”
“嗯，快回去吧，中午就要回家了！”
三人挤在人群里向家走去。
再次登上班车时，陆璃心里一阵激荡，然而随着车辆在烂路上不断摇摆，激荡终究还是变成了呕吐。车厢里脚臭味和焦油味刺鼻而浓郁，再加上车窗紧闭，陆璃只觉得胃里翻腾。
呕~！
陆文涛赶紧扶住软弱无力的陆璃，将袋子放在他嘴前。
吐完用矿泉水漱口后，反胃感才稍微淡去。
经过了镇子，换了一辆从镇上驶向村落的班车，路也变得更加蜿蜒，泥路两旁的草垛上还覆盖着层层白雪，土路上被融雪导致而成的泥坑让车内的人像是坐过山车一样，毫不夸张的说，陆璃的屁股甚至没怎么沾过座位。
但离家越近，陆璃晕车的情况竟越微弱。
车内虽然气味难闻，却依然是热火朝天。车内基本上都是村里的人，大多都认识。陆文涛就和过道对面座位上的一个男人交谈。陆璃看了两眼，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称呼。
“陆哥今年收获好啊”
“好啥，都是赚个辛苦钱。你们是去镇上买年货？”
“买啥年货啊，这才十八呢，就是带老子去检查下，最近老是说胃疼。也没检查出来个啥，今天他又好了些，说啥也不要去县里，现在的老年人，哎~”
···
陆璃没再听他们的闲谈，而是透过雾气密布的玻璃，看向车外的大山。
连绵的大山蜿蜒又巍峨，各种树种林立在山上，颜色青黄不接，枯树中夹杂着绿枝，灰黄中掺杂着艳丽，山顶上还未融化的白雪堆叠在峰顶，在阳光下竟显现出一种神圣的金光。
车路就设立在这崇山俊野当中，路边便是万丈悬崖，险峻的河流湍急而凶猛。
不时有几户人家浮现在山上，宛如高山修士，神秘而清逸。
随着车辆不断的行驶，不时有乘客下车，这边农村的住户并不是聚集在一块，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大山的各处。
陆璃的家乡叫落樱村，以漫山遍野的樱桃树而出名。然而在这个季节，林间还是光秃秃的一片。
汽车上山又下山，来到了落樱村村口，由于班车是镇里开往镇平乡，需要穿过落樱村，于是班车直接驶进了村子。
村子其实是位于两座相对而立的大山的山脚处，中间夹着一条平缓的河流，河岸两侧都有不少的住户。车路在河流右侧，而陆璃家在对岸。
嗤~
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陆璃到家了！
收票的是熟识，帮着陆文涛将一些东西搬下了车，班车便继续摇摇晃晃的上路了。
隔着老远，陆璃便看见站在院子门口颔首以盼的奶奶。奶奶似乎也看到了他们，手在围腰上擦了擦连忙迎了上来
“奶奶！”
“奶奶！”
“诶，都回来啦！”
“妈！”
“妈！”
“嗯嗯，好，快回家，外面冷。”
陆璃的奶奶名叫刘兰芝，50年生人，如今已经57岁了，个头很小，两鬓有些斑白，面容有些皱纹，人却很精神。如果说有一个人能让陆璃忘记自己灵魂的年龄，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他奶奶。
撵开闻风而来的家狗，几人提着大包小包往院子走。沿途几户人家见陆文涛一行人，都很热情的打招呼，顾不着寒暄。
尽管在县里基本上一两天就给奶奶打一次电话，但无论电话打得再勤，也没有见到人来的亲切。
陆璃缠着奶奶问东问西，奶奶也耐心的一一回答。看着眼前愈发挺拔俊朗的孙子和愈发灵动秀美的孙女，刘兰芝眼里含笑十分欣慰。
河流两旁都有一条路，中间由一条十几米长的桥连接。陆璃的家是一个普通的农家独院，离大路有几十米的路程，与周围几户人家接壤，清净又不显得清冷。土质房屋看起来有些老旧，院子也是土面的，刚化完雪，有些泥泞。
一条黄狗见来人有些陌生，离得老远吠了几声，被刘兰芝一顿呵斥，耷拉尾巴呜咽着离开。
“快，东西放好吃饭了。估计你们是这个点到，我提前就预备好了！”
果然，东西放好，刘兰芝已经准备好饭菜。朴实的农家菜看起来清淡可口。
似乎每一个农家女人都有这样的手艺，无论严寒酷暑，各种各样的干菜和时令菜都有所预备，再普通的材料也能做出美味佳肴。
饭桌上奶奶拉着姐弟俩问东问西，儿子已经年近而立，唯一让人操心的就是两个小的。尽管隔三差五就在电话上说两句，但那个奶奶又会不担心孙辈呢。
“怎么过去没好好吃饭啊！姐弟俩都瘦了，嗯·也都长高了点。”
“那你得问咱妈啊，她做啥我吃啥···”
“嘿，你这小子，端起饭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平时就你吃的最多，吃过的碗比狗舔了还干净，今天倒是冤枉起我来了。”
见陈兰不忿的说教，一家人都是眉眼含笑，一顿饭其乐融融。
阴雨天气打消了陆璃出门逛逛的打算，换了双奶奶给缝制的手工布鞋，一家人围坐在火坑旁边。这边的农村几乎家家都有这种东西，一般是用一间老旧点的小房屋，在一个墙角处挖出一个边长差不多一米左右的正方形的坑，冬日烧柴取暖，顺便烧水熏肉。
树木燃起散发出淡淡清香，橘黄色的火焰在坑中摇曳。
一家人坐在椅子上闲谈，陆文涛突然好奇的问道他母亲
“高家人还没回来？怎么刚刚见到杜鹃看起来有些生气。”
刘兰芝笑了笑，说道“回来几天了，夫妻俩吵架，正闹矛盾呢。前天还差点打起来了。”
刘兰芝有些唏嘘，那两口子结婚十几年，虽说家境比陆家好点，却是矛盾不断。
陆文涛没再说这茬，正和老妈说着准备开店的打算，木质门被推开，发出一阵有些牙酸的摩擦声。一个和陆霞差不多大的少女推门而入。
“胜楠，快来坐。”
“刘婆婆，叔，婶儿，你们都回来啦！”
少女看起来和陆霞年龄差不多大小，穿着朴素，容貌清秀，只是神情有些低落。陆霞起身迎接，笑着打招呼道
“胜楠，你啥时候回来的，你没参加补课吗？”
闻言，高胜楠神情一黯，说道：
“没呢，家里人要我回来，我就没补课。”
两人坐在椅子上，陆霞猜到了她没补课的原因，知道她家庭情况有些复杂，便没再说这件事。
“胜楠姐！”
“小璃也回来啦，考试考的咋样？”
陆璃神情一囧，说道：“还可以。”
和几人寒暄了几句，高胜楠就被陆霞带着去了客厅，其实农村这里并没有客厅这个说法，这里的客厅一般就是放电视的屋子。
端了盆炭火，两人坐在一块儿。
终于，高胜楠压抑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开始小声的呜咽起来。陆霞担忧的问道：
“胜楠，怎么了啊？”
高胜楠拭去眼角的泪水，缓了缓情绪道：
“我家里，让我辍学去打工。呜呜~可是我就想上学。”
陆霞闻言震惊问道
“你家庭情况挺好的呀，再说你平时在学校那么省，你学习也那么好，为啥不让你上学了？”
谁知陆霞一问，高胜楠显得更加伤心。她忍住声音，不想让屋外的几人听到，抽噎着道
“我爸今年在外面没赚到钱，和别人打牌还输了不少，家里欠了一些钱，回来后天天和我妈吵架打闹。再加上弟弟也要上学，所以···呜呜呜~”
闻言，陆霞显得有些气愤，尽管近几年重男轻女的情况有些好转，但农村还是有不少人有这个观念。高家一家人都偏爱高胜楠的弟弟一些，再加上她弟品行又不好，受欺负的往往是高胜楠。
想了想，陆霞劝慰道：
“胜楠，你别哭了，待会儿我让我爸去劝劝你爸，实在不行给四叔说，他当村长，肯定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今日是07年的腊月十八，陆文涛和陆璃俩老早的收拾好店铺，正在关门时，人行道上的学生一下就密集起来。今天是陆霞他们放假的日子。
刚好收拾完毕，陆霞也来到了两人面前。
“收拾好了？”
“嗯，快回去吧，中午就要回家了！”
三人挤在人群里向家走去。
再次登上班车时，陆璃心里一阵激荡，然而随着车辆在烂路上不断摇摆，激荡终究还是变成了呕吐。车厢里脚臭味和焦油味刺鼻而浓郁，再加上车窗紧闭，陆璃只觉得胃里翻腾。
呕~！
陆文涛赶紧扶住软弱无力的陆璃，将袋子放在他嘴前。
吐完用矿泉水漱口后，反胃感才稍微淡去。
经过了镇子，换了一辆从镇上驶向村落的班车，路也变得更加蜿蜒，泥路两旁的草垛上还覆盖着层层白雪，土路上被融雪导致而成的泥坑让车内的人像是坐过山车一样，毫不夸张的说，陆璃的屁股甚至没怎么沾过座位。
但离家越近，陆璃晕车的情况竟越微弱。
车内虽然气味难闻，却依然是热火朝天。车内基本上都是村里的人，大多都认识。陆文涛就和过道对面座位上的一个男人交谈。陆璃看了两眼，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称呼。
“陆哥今年收获好啊”
“好啥，都是赚个辛苦钱。你们是去镇上买年货？”
“买啥年货啊，这才十八呢，就是带老子去检查下，最近老是说胃疼。也没检查出来个啥，今天他又好了些，说啥也不要去县里，现在的老年人，哎~”
···
陆璃没再听他们的闲谈，而是透过雾气密布的玻璃，看向车外的大山。
连绵的大山蜿蜒又巍峨，各种树种林立在山上，颜色青黄不接，枯树中夹杂着绿枝，灰黄中掺杂着艳丽，山顶上还未融化的白雪堆叠在峰顶，在阳光下竟显现出一种神圣的金光。
车路就设立在这崇山俊野当中，路边便是万丈悬崖，险峻的河流湍急而凶猛。
不时有几户人家浮现在山上，宛如高山修士，神秘而清逸。
随着车辆不断的行驶，不时有乘客下车，这边农村的住户并不是聚集在一块，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大山的各处。
陆璃的家乡叫落樱村，以漫山遍野的樱桃树而出名。然而在这个季节，林间还是光秃秃的一片。
汽车上山又下山，来到了落樱村村口，由于班车是镇里开往镇平乡，需要穿过落樱村，于是班车直接驶进了村子。
村子其实是位于两座相对而立的大山的山脚处，中间夹着一条平缓的河流，河岸两侧都有不少的住户。车路在河流右侧，而陆璃家在对岸。
嗤~
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陆璃到家了！
收票的是熟识，帮着陆文涛将一些东西搬下了车，班车便继续摇摇晃晃的上路了。
隔着老远，陆璃便看见站在院子门口颔首以盼的奶奶。奶奶似乎也看到了他们，手在围腰上擦了擦连忙迎了上来
“奶奶！”
“奶奶！”
“诶，都回来啦！”
“妈！”
“妈！”
“嗯嗯，好，快回家，外面冷。”
陆璃的奶奶名叫刘兰芝，50年生人，如今已经57岁了，个头很小，两鬓有些斑白，面容有些皱纹，人却很精神。如果说有一个人能让陆璃忘记自己灵魂的年龄，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他奶奶。
撵开闻风而来的家狗，几人提着大包小包往院子走。沿途几户人家见陆文涛一行人，都很热情的打招呼，顾不着寒暄。
尽管在县里基本上一两天就给奶奶打一次电话，但无论电话打得再勤，也没有见到人来的亲切。
陆璃缠着奶奶问东问西，奶奶也耐心的一一回答。看着眼前愈发挺拔俊朗的孙子和愈发灵动秀美的孙女，刘兰芝眼里含笑十分欣慰。
河流两旁都有一条路，中间由一条十几米长的桥连接。陆璃的家是一个普通的农家独院，离大路有几十米的路程，与周围几户人家接壤，清净又不显得清冷。土质房屋看起来有些老旧，院子也是土面的，刚化完雪，有些泥泞。
一条黄狗见来人有些陌生，离得老远吠了几声，被刘兰芝一顿呵斥，耷拉尾巴呜咽着离开。
“快，东西放好吃饭了。估计你们是这个点到，我提前就预备好了！”
果然，东西放好，刘兰芝已经准备好饭菜。朴实的农家菜看起来清淡可口。
似乎每一个农家女人都有这样的手艺，无论严寒酷暑，各种各样的干菜和时令菜都有所预备，再普通的材料也能做出美味佳肴。
饭桌上奶奶拉着姐弟俩问东问西，儿子已经年近而立，唯一让人操心的就是两个小的。尽管隔三差五就在电话上说两句，但那个奶奶又会不担心孙辈呢。
“怎么过去没好好吃饭啊！姐弟俩都瘦了，嗯·也都长高了点。”
“那你得问咱妈啊，她做啥我吃啥···”
“嘿，你这小子，端起饭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平时就你吃的最多，吃过的碗比狗舔了还干净，今天倒是冤枉起我来了。”
见陈兰不忿的说教，一家人都是眉眼含笑，一顿饭其乐融融。
阴雨天气打消了陆璃出门逛逛的打算，换了双奶奶给缝制的手工布鞋，一家人围坐在火坑旁边。这边的农村几乎家家都有这种东西，一般是用一间老旧点的小房屋，在一个墙角处挖出一个边长差不多一米左右的正方形的坑，冬日烧柴取暖，顺便烧水熏肉。
树木燃起散发出淡淡清香，橘黄色的火焰在坑中摇曳。
一家人坐在椅子上闲谈，陆文涛突然好奇的问道他母亲
“高家人还没回来？怎么刚刚见到杜鹃看起来有些生气。”
刘兰芝笑了笑，说道“回来几天了，夫妻俩吵架，正闹矛盾呢。前天还差点打起来了。”
刘兰芝有些唏嘘，那两口子结婚十几年，虽说家境比陆家好点，却是矛盾不断。
陆文涛没再说这茬，正和老妈说着准备开店的打算，木质门被推开，发出一阵有些牙酸的摩擦声。一个和陆霞差不多大的少女推门而入。
“胜楠，快来坐。”
“刘婆婆，叔，婶儿，你们都回来啦！”
少女看起来和陆霞年龄差不多大小，穿着朴素，容貌清秀，只是神情有些低落。陆霞起身迎接，笑着打招呼道
“胜楠，你啥时候回来的，你没参加补课吗？”
闻言，高胜楠神情一黯，说道：
“没呢，家里人要我回来，我就没补课。”
两人坐在椅子上，陆霞猜到了她没补课的原因，知道她家庭情况有些复杂，便没再说这件事。
“胜楠姐！”
“小璃也回来啦，考试考的咋样？”
陆璃神情一囧，说道：“还可以。”
和几人寒暄了几句，高胜楠就被陆霞带着去了客厅，其实农村这里并没有客厅这个说法，这里的客厅一般就是放电视的屋子。
端了盆炭火，两人坐在一块儿。
终于，高胜楠压抑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开始小声的呜咽起来。陆霞担忧的问道：
“胜楠，怎么了啊？”
高胜楠拭去眼角的泪水，缓了缓情绪道：
“我家里，让我辍学去打工。呜呜~可是我就想上学。”
陆霞闻言震惊问道
“你家庭情况挺好的呀，再说你平时在学校那么省，你学习也那么好，为啥不让你上学了？”
谁知陆霞一问，高胜楠显得更加伤心。她忍住声音，不想让屋外的几人听到，抽噎着道
“我爸今年在外面没赚到钱，和别人打牌还输了不少，家里欠了一些钱，回来后天天和我妈吵架打闹。再加上弟弟也要上学，所以···呜呜呜~”
闻言，陆霞显得有些气愤，尽管近几年重男轻女的情况有些好转，但农村还是有不少人有这个观念。高家一家人都偏爱高胜楠的弟弟一些，再加上她弟品行又不好，受欺负的往往是高胜楠。
想了想，陆霞劝慰道：
“胜楠，你别哭了，待会儿我让我爸去劝劝你爸，实在不行给四叔说，他当村长，肯定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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