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小天地
裴顺站在一座山谷中，四方山林耸立，身后是涌向大江的湍急河流。
这里可不是朱厌山脉，就地势格局而言，倒与桃源乡附近有些相似，但景象却不尽相同。
比如前方本来有座山村，小山坡上本来有座铁匠铺，身后河流本该有座拱桥，对岸应本该有座学院……但都没有，就只是山归山、河归河，一座原始的山谷。
按他猜测，这里应该是许多许多年前的桃源洞天，不止于两百年前，至少是这座洞天还未被人发现的时候，未被大天朝镇印的时候。
这座小天地，是白玉手镯里的世界，周遭充沛的灵气，是他炼化无数妖兽与修士的修为换来的。
只要他闭目养神，便能进入此处。
面前一缕轻风拂过，虽是极其细微，但裴顺能察觉到，天地灵气又充沛了些。至于原因……
显然得益于，突然显现在面前这只四尾白狐。
此时它以真身示人，便是蹲坐在地，亦有两米的身高，乖巧地侧着脑袋，一双极具灵性的眼睛里，有些不甚尽兴的情绪。
裴顺抬手挠了挠它的下巴，笑道：“看来这群鳄妖是满足不了你。放心好了，往后有的是让你出去活动的机会。”
“在合适的时候，也会去一趟涂山，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
白狐眯起眸子，微微仰起脑袋让裴顺挠动下巴，大为享受。闻言更是张口发出兴奋叫声，四条尾巴无端变长变宽，将裴顺的身体包裹起来。
裴顺借势坐下，靠在它的身上盘坐休息，身体的疲劳感迅速得到缓解。他攀山整日，能够歇息一晚便精神抖擞，便是得益于此了。
将妖物、修士的修为炼化到白玉镯子，则化为此方天地灵气，遗憾的是……
人有一座桥，连接天与地，裴顺看得见这座桥，也知道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座桥是与生俱来的，而自己却没有。
纵然身在桃源乡附近，他能够如手握朝廷镇印的洞天山主般，随意调动灵气，成就自己往往一击必杀的无敌实力，可他却没办法将灵气牵引入体，做所谓温养体魄的手段。
这也是他来此二百年，却仍只是普通人，而不是修士的根本原因。
不是他不想，是他做不到，他没有成仙桥，也就没办法成为修士。
幸运的是，这三只被豢养在此的灵种能够借磅礴灵气修炼，而且能够反哺自己，便像如今这般，白狐正以自身气机缓解他身体的疲劳。
这其实是个挺严峻的问题……
从离开桃源洞天的一刻起，他表面没有展露，心里却有根刺。
这就是成了普通人了。
长久失去洞天灵气的眷顾，会不会突然寿尽而亡？基于这个疑惑，他则时常带着平安班的学生们渡河入江，让自己处于洞天界线之外，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所得出的结论是……
有白玉镯子在，有小白的气机反哺，大概率是不会突然暴毙的。
可体内毕竟没有成仙桥，炼就不了所谓的修士体魄，肉体凡身一击便垮，真就毫无安全感可言。
既然选择出来闯一闯，长久来看最好还是能成为炼气修士，有必要找机会了解一下，世间有无架构成仙桥的法子。
这般思量，又过良久。
直到身体的疲惫感完全消失，裴顺悠悠睁开眼睛，看向旁边那座简陋小院，与学院那间有些相似，是他另行搭建的，只想着在此方天地也能有家的感觉。
而那个永远是六七岁外貌的男孩，正抱着等同他身高大的酒葫芦，鼾声如雷。他似乎永远都是这般模样，要么在喝酒，要么在睡觉。
身后的河流之中，隐隐可以看见河下有条丈余粗的黑蛟，是的，丈余粗，而非丈余长，它的长度足有十丈开外，比起当初那条千年蟒蛟，可谓大巫见小巫。
见裴顺看来，那双散发着敌意的金色眸子，顿时低垂下去。
裴顺可以想象，如果不是他在河面上施加禁制，这条黑蛟恐怕就要随时发难。
三只妖物，是他初来这个世界时遇见的。小白自称来自涂山，是狐族正统直系的血脉，有着两千年的真身体魄，却因外出游历被觊觎它内丹大修士打破真身，侥幸以一缕神魂逃脱，这才来到桃源洞天。
那会儿，裴顺也是初来乍到，并未体验到这个世界的凶险，没什么杀伐果断的心思，便将它引入此方天地，权当灵宠豢养。
后来又在江河边发现了一只酒葫芦，其上竟躺着个孩子，从小白口中得知他也属妖物，便又引入此处。
收养黑蛟的过程则曲折了些，这家伙无端闯入，竟想争当洞天山主，搅得桃源乡天翻地覆，甚至能与燕秋台他祖父，也就是前前任洞天山主燕文，在洞天福地中一较高低，尚是裴顺准备出手击杀之际，小白提议将它养着。
说什么它身上有龙族正统血脉，如今堕落成蛟，来日或有大际遇。
至于小白为何缕缕体贴提点，一是答谢裴顺的豢养之恩，让它以微弱神魂重塑真身体魄，二是裴顺答应了它，来日找机会前往一趟涂山，带它回家。
遥想当初，裴顺原本打算走御兽师的路子，但凡有些修为的妖兽就抓进来，却无不被这三只妖物吓得胆战心惊，直接被吓死的更不在少数。
而三只妖物看着外来妖物的目光，也是充满鄙夷，显然不愿接纳。
当然，这种鄙夷的目光，也会出现在黑蛟看白狐与酒童的时候，只是在裴顺的刻意打压下，它毫无作为而已。
小白曾有明言，妖族极其重视地位与血统，有所谓正统、旁支一说，天然存在着高低压制，话里话外都表明了自己与酒童、黑蛟乃世间不可多得的正统大妖。
再者说，豢养这三个家伙可也是份大支出，隔三差五就得贯入百年千年的修为，以供它们修炼，就算再有大妖相遇，裴顺也是没有心思收进来养了。
养不起啊……
“好了，我出去了。”
裴顺以神识确认元皮皮的方位后，便按膝起身，白狐当即将脑袋靠上前来，乖巧地凑了凑他的身子，作以告别。
……
晚霜积枝叶，天寒白雾来，又是一日清晨。
“怎么样？今天能走动吧？”
迷糊间醒来的元皮皮，听闻老武官问话，当即紧了紧眉头，左右观瞧后，看向旁边问道：“沈大哥，裴顺呢？”
沈青挎上元皮皮的包袱，无奈道：“昨夜没了他的踪影。”
眼看元皮皮垂下脑袋，他便以为少年担忧，宽慰道：“方才我大致找了一圈，并未看见他尸身、衣脚什么的，该是逃回桃源乡了，不必太过担心。”
裴顺的安全，元皮皮倒是不担心的，毕竟是能斩杀妖物替苏观宝取来内丹的人，那些巨鳄应该能够应对。
他只是惊魂未定！
想起昨夜种种凶险，心中更急切于提升修为实力，这便强忍酸痛站起身来：“好，那我们赶路吧沈大哥。“
“哎，等等我。“
闻听声音，仨人都是回首望去，眼看裴顺衣衫整洁，毫无狼狈，张正义与沈青面面相觑，都是露出一丝轻松后，更觉诧异。
张正义直接笑道：“你小子昨晚溜得挺快。”
裴顺不置可否道：“张大人何尝不是？”
闻听讥讽，老武官当是骂骂咧咧先行动身。
沈青迟疑片刻，还是慢下脚步，到裴顺身边压低声音道：“看来你是真打算走下去了，元皮皮与你是什么关系？可是担心他。我会将他安全送到东岳雷池的，在那里，他也能得到很好的庇护。“
他是真不希望裴顺再跟上来，不说昨夜里凶险，这小子跑路的功夫一流，显然真就毫无修为实力可言。
再加上裴顺身形虽是高挑，体格却并不健壮，更担心他承受不住武学府的训练，倒不如前往文学院或者道门，走读书或者修行的路子。
裴顺并不想与他透露太多，只淡淡说道：“赶路吧。”
这一走，便又是十日的路程，倒也没发生鳄妖那样的凶险事情，四人来到一座高耸的山岳脚下。
时值黄昏，沈青见元皮皮与裴顺脸上均显疲态，只是他始终不解，明明裴顺每日的状态都不如元皮皮，却似乎睡一觉便像个没事人似的，反观元皮皮，日日积累之下，终是气色羸弱，今日几次险些支撑不住晕眩过去。
只是少年人倔强的毅力，又叫他生出许多好感。
当即便鼓励道：“这座山谓之朱厌关，正是朱厌山脉通往外界的最后一处屏障，今夜好好休息，明日翻山过后，便有驿站接应。”
气喘吁吁的元皮皮重重点头，一口气卸下便再也坚持不住，失力瘫坐在地。
只是……
经过鳄妖一事后，老武官变得更加谨慎，每到歇息处都仔细观察，这便发现了异样。
“沈青，怕是不能停下。”
沈青顺着声音前往，便在一颗山石背后，看见神色凝重的张正义，在他脚下，则有两条被开膛破肚的巨蟒尸体。
张正义用树叶擦了擦手上血迹，脸色难看至极：“是两条百年蟒蛟，看来正在交配，都被掏去了内丹。”
他又看了看四周迹象，判断道：“并无明显的缠斗痕迹，说明这家伙实力远在两条百年蟒蛟之上，并非你我能够应对。”
沈青想了想，说道：“朱厌山脉多有妖兽，宗门修士入山搜集内丹也是常有的事。”
张正义知他是担心元皮皮撑不下去。如若真是强大修士所为，倒是不用太担心，既无利益纠葛，便是遇上了，对方看在朝廷份上，说不得还会与他们结伴离开，纯当护送。
老武官想着但愿如此，正要转身离开，目光却忽的凝聚：“等等！”
他几个快步上前，搬起冰凉的蟒躯，从底下取出一撮黄色皮毛。
先是仔细观瞧片刻，又认真地嗅了嗅，脸色便马上又严峻起来，坚定道：“不可耽搁，连夜离开！”
沈青接过皮毛，观瞧下便知是虎毛，他本还有些犹豫，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瞪大眼睛：“你是说……”
张正义眯着眼睛道：“最怕是朱厌遗种！”
这里可不是朱厌山脉，就地势格局而言，倒与桃源乡附近有些相似，但景象却不尽相同。
比如前方本来有座山村，小山坡上本来有座铁匠铺，身后河流本该有座拱桥，对岸应本该有座学院……但都没有，就只是山归山、河归河，一座原始的山谷。
按他猜测，这里应该是许多许多年前的桃源洞天，不止于两百年前，至少是这座洞天还未被人发现的时候，未被大天朝镇印的时候。
这座小天地，是白玉手镯里的世界，周遭充沛的灵气，是他炼化无数妖兽与修士的修为换来的。
只要他闭目养神，便能进入此处。
面前一缕轻风拂过，虽是极其细微，但裴顺能察觉到，天地灵气又充沛了些。至于原因……
显然得益于，突然显现在面前这只四尾白狐。
此时它以真身示人，便是蹲坐在地，亦有两米的身高，乖巧地侧着脑袋，一双极具灵性的眼睛里，有些不甚尽兴的情绪。
裴顺抬手挠了挠它的下巴，笑道：“看来这群鳄妖是满足不了你。放心好了，往后有的是让你出去活动的机会。”
“在合适的时候，也会去一趟涂山，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
白狐眯起眸子，微微仰起脑袋让裴顺挠动下巴，大为享受。闻言更是张口发出兴奋叫声，四条尾巴无端变长变宽，将裴顺的身体包裹起来。
裴顺借势坐下，靠在它的身上盘坐休息，身体的疲劳感迅速得到缓解。他攀山整日，能够歇息一晚便精神抖擞，便是得益于此了。
将妖物、修士的修为炼化到白玉镯子，则化为此方天地灵气，遗憾的是……
人有一座桥，连接天与地，裴顺看得见这座桥，也知道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座桥是与生俱来的，而自己却没有。
纵然身在桃源乡附近，他能够如手握朝廷镇印的洞天山主般，随意调动灵气，成就自己往往一击必杀的无敌实力，可他却没办法将灵气牵引入体，做所谓温养体魄的手段。
这也是他来此二百年，却仍只是普通人，而不是修士的根本原因。
不是他不想，是他做不到，他没有成仙桥，也就没办法成为修士。
幸运的是，这三只被豢养在此的灵种能够借磅礴灵气修炼，而且能够反哺自己，便像如今这般，白狐正以自身气机缓解他身体的疲劳。
这其实是个挺严峻的问题……
从离开桃源洞天的一刻起，他表面没有展露，心里却有根刺。
这就是成了普通人了。
长久失去洞天灵气的眷顾，会不会突然寿尽而亡？基于这个疑惑，他则时常带着平安班的学生们渡河入江，让自己处于洞天界线之外，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所得出的结论是……
有白玉镯子在，有小白的气机反哺，大概率是不会突然暴毙的。
可体内毕竟没有成仙桥，炼就不了所谓的修士体魄，肉体凡身一击便垮，真就毫无安全感可言。
既然选择出来闯一闯，长久来看最好还是能成为炼气修士，有必要找机会了解一下，世间有无架构成仙桥的法子。
这般思量，又过良久。
直到身体的疲惫感完全消失，裴顺悠悠睁开眼睛，看向旁边那座简陋小院，与学院那间有些相似，是他另行搭建的，只想着在此方天地也能有家的感觉。
而那个永远是六七岁外貌的男孩，正抱着等同他身高大的酒葫芦，鼾声如雷。他似乎永远都是这般模样，要么在喝酒，要么在睡觉。
身后的河流之中，隐隐可以看见河下有条丈余粗的黑蛟，是的，丈余粗，而非丈余长，它的长度足有十丈开外，比起当初那条千年蟒蛟，可谓大巫见小巫。
见裴顺看来，那双散发着敌意的金色眸子，顿时低垂下去。
裴顺可以想象，如果不是他在河面上施加禁制，这条黑蛟恐怕就要随时发难。
三只妖物，是他初来这个世界时遇见的。小白自称来自涂山，是狐族正统直系的血脉，有着两千年的真身体魄，却因外出游历被觊觎它内丹大修士打破真身，侥幸以一缕神魂逃脱，这才来到桃源洞天。
那会儿，裴顺也是初来乍到，并未体验到这个世界的凶险，没什么杀伐果断的心思，便将它引入此方天地，权当灵宠豢养。
后来又在江河边发现了一只酒葫芦，其上竟躺着个孩子，从小白口中得知他也属妖物，便又引入此处。
收养黑蛟的过程则曲折了些，这家伙无端闯入，竟想争当洞天山主，搅得桃源乡天翻地覆，甚至能与燕秋台他祖父，也就是前前任洞天山主燕文，在洞天福地中一较高低，尚是裴顺准备出手击杀之际，小白提议将它养着。
说什么它身上有龙族正统血脉，如今堕落成蛟，来日或有大际遇。
至于小白为何缕缕体贴提点，一是答谢裴顺的豢养之恩，让它以微弱神魂重塑真身体魄，二是裴顺答应了它，来日找机会前往一趟涂山，带它回家。
遥想当初，裴顺原本打算走御兽师的路子，但凡有些修为的妖兽就抓进来，却无不被这三只妖物吓得胆战心惊，直接被吓死的更不在少数。
而三只妖物看着外来妖物的目光，也是充满鄙夷，显然不愿接纳。
当然，这种鄙夷的目光，也会出现在黑蛟看白狐与酒童的时候，只是在裴顺的刻意打压下，它毫无作为而已。
小白曾有明言，妖族极其重视地位与血统，有所谓正统、旁支一说，天然存在着高低压制，话里话外都表明了自己与酒童、黑蛟乃世间不可多得的正统大妖。
再者说，豢养这三个家伙可也是份大支出，隔三差五就得贯入百年千年的修为，以供它们修炼，就算再有大妖相遇，裴顺也是没有心思收进来养了。
养不起啊……
“好了，我出去了。”
裴顺以神识确认元皮皮的方位后，便按膝起身，白狐当即将脑袋靠上前来，乖巧地凑了凑他的身子，作以告别。
……
晚霜积枝叶，天寒白雾来，又是一日清晨。
“怎么样？今天能走动吧？”
迷糊间醒来的元皮皮，听闻老武官问话，当即紧了紧眉头，左右观瞧后，看向旁边问道：“沈大哥，裴顺呢？”
沈青挎上元皮皮的包袱，无奈道：“昨夜没了他的踪影。”
眼看元皮皮垂下脑袋，他便以为少年担忧，宽慰道：“方才我大致找了一圈，并未看见他尸身、衣脚什么的，该是逃回桃源乡了，不必太过担心。”
裴顺的安全，元皮皮倒是不担心的，毕竟是能斩杀妖物替苏观宝取来内丹的人，那些巨鳄应该能够应对。
他只是惊魂未定！
想起昨夜种种凶险，心中更急切于提升修为实力，这便强忍酸痛站起身来：“好，那我们赶路吧沈大哥。“
“哎，等等我。“
闻听声音，仨人都是回首望去，眼看裴顺衣衫整洁，毫无狼狈，张正义与沈青面面相觑，都是露出一丝轻松后，更觉诧异。
张正义直接笑道：“你小子昨晚溜得挺快。”
裴顺不置可否道：“张大人何尝不是？”
闻听讥讽，老武官当是骂骂咧咧先行动身。
沈青迟疑片刻，还是慢下脚步，到裴顺身边压低声音道：“看来你是真打算走下去了，元皮皮与你是什么关系？可是担心他。我会将他安全送到东岳雷池的，在那里，他也能得到很好的庇护。“
他是真不希望裴顺再跟上来，不说昨夜里凶险，这小子跑路的功夫一流，显然真就毫无修为实力可言。
再加上裴顺身形虽是高挑，体格却并不健壮，更担心他承受不住武学府的训练，倒不如前往文学院或者道门，走读书或者修行的路子。
裴顺并不想与他透露太多，只淡淡说道：“赶路吧。”
这一走，便又是十日的路程，倒也没发生鳄妖那样的凶险事情，四人来到一座高耸的山岳脚下。
时值黄昏，沈青见元皮皮与裴顺脸上均显疲态，只是他始终不解，明明裴顺每日的状态都不如元皮皮，却似乎睡一觉便像个没事人似的，反观元皮皮，日日积累之下，终是气色羸弱，今日几次险些支撑不住晕眩过去。
只是少年人倔强的毅力，又叫他生出许多好感。
当即便鼓励道：“这座山谓之朱厌关，正是朱厌山脉通往外界的最后一处屏障，今夜好好休息，明日翻山过后，便有驿站接应。”
气喘吁吁的元皮皮重重点头，一口气卸下便再也坚持不住，失力瘫坐在地。
只是……
经过鳄妖一事后，老武官变得更加谨慎，每到歇息处都仔细观察，这便发现了异样。
“沈青，怕是不能停下。”
沈青顺着声音前往，便在一颗山石背后，看见神色凝重的张正义，在他脚下，则有两条被开膛破肚的巨蟒尸体。
张正义用树叶擦了擦手上血迹，脸色难看至极：“是两条百年蟒蛟，看来正在交配，都被掏去了内丹。”
他又看了看四周迹象，判断道：“并无明显的缠斗痕迹，说明这家伙实力远在两条百年蟒蛟之上，并非你我能够应对。”
沈青想了想，说道：“朱厌山脉多有妖兽，宗门修士入山搜集内丹也是常有的事。”
张正义知他是担心元皮皮撑不下去。如若真是强大修士所为，倒是不用太担心，既无利益纠葛，便是遇上了，对方看在朝廷份上，说不得还会与他们结伴离开，纯当护送。
老武官想着但愿如此，正要转身离开，目光却忽的凝聚：“等等！”
他几个快步上前，搬起冰凉的蟒躯，从底下取出一撮黄色皮毛。
先是仔细观瞧片刻，又认真地嗅了嗅，脸色便马上又严峻起来，坚定道：“不可耽搁，连夜离开！”
沈青接过皮毛，观瞧下便知是虎毛，他本还有些犹豫，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瞪大眼睛：“你是说……”
张正义眯着眼睛道：“最怕是朱厌遗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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