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梦呓

    深夜，满天繁星，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像睡不着的孩子偷偷把脸掩藏在被子里，看不出心事。

    棠梵躺在床榻上，眉目一会儿紧皱，一会儿舒展开。

    梦中，他伸出肉肉的小手。一双大手紧紧牵住，传来温柔的男子笑声。

    他咿咿呀呀的牙牙学语，有一个女子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梵儿。”

    棠梵转过身，那模糊的身影不管怎样就是看不清。他想喊一声娘亲，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发出声音。

    他知道，这个梦映照的便是他那幼儿时期伴在身旁的父亲娘亲。

    蜷缩在床的棠梵终于努力的轻轻梦呓了一句“娘亲，父亲。我好想念你们。”

    有眼泪从侧脸滑落，不知是为何，明明这么思念那二位，可就是死倔，明明知道只是一个梦，可就是不愿意醒来面对孤身一人的生活。

    他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梦也挺好的，能短暂的看一眼父亲娘亲便好。就算我努力控制住了情绪，可我不得不承认，我就是止不住想念。”

    棠梵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穿好了衣裳。推开门向外走去，不远处有一处山崖，他想去那儿坐坐，散散心。

    青草轻轻拍打着他的头，像是父亲温柔的抚摸，像是娘亲的关心细语滋润着他的内心。

    此时的棠梵状态十分特别，身上亮起一层浅浅的白光，他自身无觉。

    他竟在这刻有一念一想进入了空灵之境，盘坐在山崖上吞吐纳气。

    修行者最注重的并不是肉身与境界，不知在哪一纪元，就有神秘强者留言于一手札中。

    “帝心，一滴精血能毁灭十宙星河，也能造就混沌生命体，一人能无视，因果轮回时空岁月生命死亡等，那些所谓的道则，不过是虚幻。”

    这段不应存在的一段话，在某一残篇里，早已被棠梵翻阅。

    他有过思考，如此就能走上达至修行最顶峰么？还是得撕开所有迷蒙愚昧，需要去流泪，失去。反反复复，才能亲身所至？

    他不知道，他只是一个还未成年，还未拥有自己的，成熟的思考。

    “那么，什么又是成熟？什么才是他最需要的？是至亲吗？是所爱吗？还是，那虚无缥缈的修行？”

    盘坐在山崖上的棠梵，体内的神魂思考着这一切。他在审视内里，肉身体内位于丹田的源力海越来越广阔，在汹涌。

    他那透明的神魂站在肉身一旁，那眼眸中的清澈，繁星倒影，瞬息变幻衍生出无穷世界河。有灿烂光华，有深邃黑暗。

    无人知道他在今晚踏入怎样的一个状态，棠梵的神魂徒步去了很多地方。

    他看见一群蒙面歹徒掳走少女，实施了惨无人道的暴行，看见村庄中有一家人在着火的草屋里绝望的呼救，那些被呼救声惊醒的村民有人忙着救火，有人冷漠旁观窃窃私语，看见一对夫妇整夜守在刚出生的婴孩一边，不肯睡去……

    他的眼眸是那么平静，那繁星倒影慢慢消失淡去，光华褪去，深邃的黑暗占据了双眼。他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好像很疼痛，可就是不知是怎么回事。

    再次起身，已回到肉身一旁。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知看向了何处。那眸光似烟花，似流星，星空下，灿烂却也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