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生活又回到了过去的样子，没有认识新的朋友，没有社交圈，在租住的房间和上班的地方两点一线来回跑。那熟悉的因孤独而产生的烦躁与不安，又出现在刘明宇的心中。跟曾经的自己比有长进的地方是，他弄明白了这种糟糕的感觉因何而来。现在他已经学会如何在独处时让自己心平气和、平静且充实地过好一整天。

    在视频网站上开了会员后，他浏览了一些国外的电影，发现以前只看过片段、听别人提起过的好电影在视频网站上都有完整的影片。兴致勃勃地翻看了一遍，觉得自己需要观看了解的电影还有很多，以前的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他思考着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有注意到这些优秀的电影，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购买视频网站会员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当时没那个经济条件。大学毕业以来呢，忙着找工作和没有方向的乱学习，现在的自己工作上有了一点经验和基础，经济上也不像从前那样生活拮据。

    明宇先是挑了几部轻松愉快的动画片看了一遍，觉得很有意思，用看电影的方式来打发时间是一种好的消遣方式。既能充实自己的生活，也能增加见识，了解异国文化和不曾见过的历史故事。工作上的进阶学习他也没有停下来，课程已经看了大半，在接下来的十天中就能学习完。到时候再用十天左右的时间做题刷题以备考，考试通过后自己就能找机会换工作了。

    “这里的工作多你一个人我会轻松很多，少你一个我也能应付过来，就是效率上会达不到客户的要求。你在这里的职责就是打下手的，公司不给你涨工资你也不要怪公司，毕竟工作量摆在这儿。”在区政府的办公室里，杨自勇看着专注学习的刘明宇说。

    “你说的我都明白，一开始我来这边的时候也清楚自己是来打杂的，毕竟我的工作经验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明宇回答。

    “你走了我就没那么快活了，到时候不知道公司可愿意再招一个人过来给我帮忙。”

    “我现在还没离开这里呢，而且现在只是学习准备考试。即使拿到证书之后，我目前的工作经验也有点简单，到时候找工作肯定也费劲。”明宇接着说，“而且今年以来，互联网行业不景气，市场已经饱和，没有增长空间了。在一线城市的互联网公司都已经开始裁员，到时候能不能找到工资高点的工作也难说。”

    “那看来你在这里少说还能待两三个月，先这样吧，你忙自己的事。”说完杨自勇一个人到走廊上抽烟去了。

    陆玉美的状态同样回到了跟明宇认识之前，常在朋友圈里发代账公司的广告，最近的周末还在朋友圈里晒自己去旅游的照片。明宇看到后有些感伤，竟然没有跟玉美一起旅游过就分手了，曾经刚在一起时的美好设想都成了空谈。转念间，他给自己定了一个计划，在未来两个月如果换好了工作，就到一个名胜景点去旅游散散心。她将来一定会找个富裕家庭的男人嫁了，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而他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是无法逃避且艰辛的旅程，他只能孤独地前行。

    在给自己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好要做的事情后，明宇的心很少会感到焦躁不安了，有时候突然看向前方，感到周围很安静，也会在平淡中生出乏味。然而他自己对目前的一切无能为力，他想这就是无人问津的日子吧，他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

    过了一个星期，他把视频课程都看完后，翻看了一遍笔记和教材的胶片，就着手准备做题、刷题以备考试。做题的时候，他遇到了棘手的事，因为大部分练习题在视频教程中都没有提及，而教材中有那么多的知识点，每个知识点都能作为考试的题目。有些题目是数学逻辑运算，大部分题目都是需要死记硬背才能记住。他根据一个普通人所具有的习性，新买了一个笔记本用来记录错题，把答案也写上，然后死记硬背。还有更好的方法吗？他问自己，他已经大学毕业几年了，好久没有为了考试去做错题笔记，然后背题。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这种方法很熟悉却又像是一个古老陈旧的回忆，很是不情愿再去面对。可是他没有更好的方法，他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自己又长时间无心学习，现在背书背题目答案有点吃力。

    离开学校和书本的时间长了，回想起在学校的时光，会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能够心平气和地学习，努力做题考试是一种遥远的回忆。在某个时刻，突然又让这个人去学习、做题和考试，他就会在心里面感到没信心，会怀疑自己是否还有静下心来学习的能力。

    对照着练习题集和教材胶片，一边试错，一边在错题本中写下新的错题。在所有题目都做了一遍后，明宇看着错题本中两百道题左右的错题集，内心的不自信更加明显了。这样背题到底行不行？模拟考试的试卷跟真实考试的题目难度会不会一样，他变得越来越怀疑自己了。考试费用需要两百美元，如果这次没有通过，这钱就浪费了，而下次还去考呢，又需要两百美元。

    时间来到六月底的一个星期五，阴天，气温没有了晴天时的燥热，下午三点钟是考试的时间。明宇预约考试的时候，在预约网站上看到离自己近的两个考试地点都在十公里左右，近些的距离是九公里，较远的那个考点是十二公里，他选择了较近的考点。上午十点，明宇合上错题本，在软件上进行了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合格，又浏览了一遍错题集。到了中午，刚吃过中午饭，他突然感到肚子有点不舒服，有拉肚子的感觉，就上了一次厕所。他有些焦虑，还有些激动，导致考试综合征犯了。他喝了一杯热水，想方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跳的频率还是比往常快了些，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跟杨自勇说好后，明宇背着书包，左手拎着头盔出发了。骑电瓶车赶路时，他感到自己的注意力非常集中，对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看得清晰且深刻。他骑车的速度也比往常快了不少，像是风驰电掣一般，很有激情。来到考试点的大门口，看到门口旁边停放着一排共享电单车，他就把电瓶车停在共享电单车的旁边，头盔装进书包里。走进大楼，乘坐电梯来到考点所在的楼层，询问里面的员工考试去哪个房间，然后进到考场中。

    “你好，我预约的三点钟的考试，现在是不是要等着。”明宇看着考场里唯一的女职员问道，从这个女人的长相可以看出她的年龄跟明宇的差不多。

    “不用，来了就能考，可以早开始，但不能迟到。”女职员回答。

    在女职员的引导下，明宇签了几份文件，拍照留作档案的头像，把随身物品放在储物柜中。接着女职员让他站在摄像头下，检查自己的口袋以证明没有携带作弊工具。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他开门进入考试的房间，考试用的电脑上方，在墙上挂着一个监考的摄像头，他在电脑上输入自己的个人信息后开始考试。

    做了几道题后，他放松了下来，前几道题的难度跟自己平常做练习题的难度水平一样，心中也有了信心。他焦躁不安的心总算安静下来，开始全神贯注地考试，用了三十多分钟的时间，做完了题目，回头检查的时候，发现仍有六七道题目自己没有把握做正确，想了想自己也不可能完全都做对。六十道题，满分一千分，六百分合格，他估算着，相信自己的成绩能够达到合格，就提交了考卷。点击提交后，紧接着考试成绩就在下一个页面中出现，成绩是七百多分，合格通过考试。

    明宇的心中高兴起来，这段时间的努力学习终于获得了回报，他走出考试的房间，女职员把他的成绩单打印出来，让他签字确认。并询问他可打算考中级的网络证书，明宇说自己准备拿到证书后换工作，如果以后往网络方面发展，就再考个中级的证书。

    走出考场所在的园区大门时，他感到全身心的放松，接下来就可以放下心来找工作了。他走到电瓶车跟前，将书包放在脚踏板，不急着回去。拿出保温杯，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的水，坐在电瓶车上点燃了一根烟，在那里满意地抽着烟。

    阴天里初夏的花草树木没有失去光泽，似乎H市的每一条街道两边都种着枝叶茂盛的香樟树，他扭了扭头，看到另一边的丁字路口有高大的梧桐树和笔挺的松树。他在阴天里看到了生机勃勃的绿色树木，认为自己灰暗的人生将要散发生机。手中的烟抽完后，他理了理头发，戴好头盔，启动电瓶车，一路风驰电掣般的往上班的地方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