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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冲突

    天师看着张子维急匆匆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又随手卜了一卦。

    看着卦象,老天师突然愣住了,随后又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

    良久,他站起身,一步踏出天师府,向北望去:

    “少林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卦象大凶?少林有慧肃坐镇,何况还有宗莫居那小子,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世元这么久还没有回山,莫非真的出事了?”

    话音未落,他便动身而去,消失在了天边。

    ............

    江文白猛然从梦中惊醒,宛如电流穿梭于心头,瞬间心跳如擂鼓。

    他梦到年少的徐长安为了保护自己与人连番大战,最终遍体鳞伤,满身鲜血如注,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看向窗外,天还未亮,有些许阴沉,细雨如烟,潇潇瑟瑟。雨点轻轻敲击屋檐,伴随着蛙鸣和远处狗吠的声音。虽然外面一片祥和,但做的这个梦太过真实,而且十分不详,他心中还是有些许慌乱。

    良久,他站起身,着衣,撑伞,跨门而出,向院子里的另一间屋子走去。

    那是圆圆的房间。

    到了女儿的房门口,他收起伞,轻轻地靠在墙边,又掸了掸衣服上的水渍,然后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伺候圆圆的丫鬟睡眼惺忪地开了门,见是江文白,赶忙迎进来,然后自己便知趣地退了出去等候在外。

    江文白走向里屋,看见圆圆蜷缩在厚厚的棉被里,把脑袋都蒙住了,却把自己肉嘟嘟的小手伸了出来,就好似结了茧刚要破开的蚕蛹。他一脸宠溺,无奈地笑了笑,走上前去把圆圆的手放回被子里,把被子又往下拉了拉,让她的头不再被蒙住。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圆圆。但没想到小豆丁还是醒了过来,她睡眼朦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才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是父亲后奶声奶气地喊了声:

    “爹~你是不是来叫我起床呀?”

    江文白连忙应声答应,然后轻抚着她的头说道:

    “乖丫头,没什么事,我就是怕你做噩梦,来看看你,天还没亮呢,你继续睡吧。”

    圆圆听到父亲这样说,就“哦”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江文白看着她稚嫩的脸,满脸慈祥,但随后却又突然想起了梦里徐长安的惨状,一时间心绪难平。

    良久,他缓缓地站起身,看着窗外的雨怔怔出神,喃喃道:

    “师兄,二十年了......”

    ............

    这是徐长安第一次一个人下山。

    师父和宗莫居只说要去寻找楞伽真经,却没有说应该去哪里找。天下之大,多少人穷其一生也无法游遍,就这样毫无线索地去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徐长安一时间有些头疼。但他突然想到,师父曾经说过,江湖行走打探消息,最好的去处便是客栈与酒馆。客栈每天都会招待来自五湖四海、形形色色的旅人与过客,而这些人往往能带来千里之外正在发生之事的消息;至于酒馆,则是江湖中人最喜欢去的地方——因为游子浪迹江湖,可以没有钱,没有马,没有一把趁手的好兵刃,没有红粉佳人作陪,但绝对不能没有酒。酒是江湖侠客的灵魂,酒馆自然也有无数的江湖侠士聚集在这里谈天论地、快意恩仇。若是要寻找线索打听消息,那么就去这两个地方准没错。

    经过一番慎重地思量,徐长安最终还是放弃了去临剑阁山脚的镇子里那家他和师父常去的酒楼,而是决定去北面的江都城打探线索。毕竟,一个小镇子里的酒楼又能有几个江湖武者,有多少游子侠士,在这里打听到消息的可能微乎其微,还是去大城池更靠谱一点。

    临剑阁地处扬州,在大恭的最东边,再往东就是东海。而江都是扬州淮南府治下的一座城池,在临剑阁北边大概一百里的地方。

    徐长安一路小跑,半天之后便到了江都城。

    甫一进城,车声、人语、犬吠、鸡鸣、议价声、叫卖声,乃至有迎亲嫁娶的人家炸街似的锣鼓喧天,混杂在一处,热腾闹哄哄地扑将过来,把徐长安吓了一跳。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来这种规模的城池,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奇。

    徐长安走向城中的墟集,转身进入了一条街,刹那间,他的身边似乎撒去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耳目口鼻一起敏锐了起来。路边一家煎饼店的饼铛上滚着热油,把一片薄薄的葱油饼烙得噼里啪啦,香气迸溅;路那头的烤排摊儿墩着个大炉子,新出的烤排热气逼人,有一股“面脆油香新出炉”的热腾腾的幸福感。最绝妙处还在烤猪和烤鸭,皮酥肉嫩油光闪闪,佐以腔内填充的芫荽八角茴香肉桂大酱,是标准的世俗诱惑。五湖四海的香味绞缠在处,氤氲在浸没于夕阳暖晖的小街里,把畴昔喧闹逼人的铜锣大鼓也渲染出一点浓油赤酱的踏实幸福。

    徐长安正沉浸在这俗世的幸福中,倏然有一阵清澈雅洁、秀丽如水的古琴声穿透种种喧嚣嘈杂传来,清新寡淡,却让他遍体生寒意。他心中一凛,这是一个修习琴道的高手弹出的琴音,虽然还尚未形成琴意,但恐怕也不远了。他一边暗自提防,同时也庆幸自己来对了地方,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墟集都有这种水平的高手,足以说明此城高手云集,自然会有不少消息与江湖秘辛,只是要看得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得到。

    他循着琴声缓缓走去,发现那是一位头顶凤冠戴着面纱、浑身绫罗绸缎的女子,正端坐在一家酒楼的门口弹奏古琴,而她身后则恭敬地站着另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似乎是这位女子的侍女。

    徐长安看得暗暗吃惊,这个侍女全身气机浑厚,右手指尖与虎口处有着厚厚的茧子,很明显是个常年练刀的好手,看样子大概是个刀道二境的高手。这种高手却只能给此女当侍女,可想而知正在弹琴的这位身份之尊贵,要么是天潢贵胄皇室宗亲,要么是江湖几大门派的内门弟子或掌门继承人。

    一曲奏罢,此女转身对身后的侍女低声耳语了几句,侍女点点头,随后运转气机,对酒楼里的人喊道:

    “公子,我们家小姐说了,你躲在酒楼里是没用的,你只要一天不出来,我们就一天守着这座酒楼,谁也别想进出,直到你出来为止!”

    一旁的酒楼掌柜听了,脸色瞬间变绿,连忙赶出来央求女子道:

    “哎呀呀,两位贵人啊,求你们高抬贵手啊,你们这样小店可怎么做生意啊?”

    侍女闻言冷哼一声:

    “哼,那你得怪里面那个负心汉,只要你让他出来,我和我们家小姐绝不打扰你们的生意。”

    酒楼掌柜一听头都大了,冷汗直流,再一次恳求道:

    “我说两位仙子啊,求求你们饶了我吧,里面那位也不是好惹的主啊,难伺候的很。你们都是武林修士江湖大侠,大人有大量,就别欺负我这么个小老百姓了。”

    侍女闻言蹙眉叉腰,怒道:

    “他难伺候不好惹,难道我就好惹了,你......”

    话还没说完,那女子就打断了她:

    “够了,休得多言!”

    然后转身向老板道歉:

    “老伯实在抱歉,我们确实打搅了您的生意,小女子给您赔个不是。不过您放心,这段时间由于我们所导致的损失,我会给您双倍的赔偿。”

    说罢又向掌柜的行了一礼,吓得他赶忙侧身躲过,不敢受这一礼。不过他也不再阻拦,一来这种神仙人物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二来反正有人能赔偿损失,做不做生意倒也没这么重要了。

    徐长安在一旁看了半天,皱了皱眉。这个女子看似对掌柜彬彬有礼甚至还提出要主动赔偿,但实则亦是在以威势压人,只要未达成目的就毫不退让,根本就不容旁人有商量的余地,看样子是任性惯了,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不过他堂堂“无情之心”徐长安又何时怕过惹麻烦?除了自己在意的事,其他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不在乎也不想在乎。而眼下,这家酒楼就是一个不错的栖身之所,而且他感应到了里面住着不少的高手,说不定可以打听一番消息。

    于是,徐长安穿过围观的人群,径直向酒楼走去。

    那侍女看到徐长安向酒楼走来,连忙跑到他身前阻拦他:

    “喂,这位大叔,这家酒楼现在不让进了,你还是去找别家吧。”

    徐长安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身形微微一动,就走到了侍女的身后,就要一步迈进酒楼。

    这侍女暗自惊讶,此人竟然有如此实力能直接越过自己,但同时也没闲着,整个身体骤然发力,以手为刀,手化连环刀诀,直接向徐长安攻去,同时嘴里还大喊着:

    “喂,大叔,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勿谓言之不预,这可是你自找的。”

    徐长安却根本不看她,准备躲过这一击。但他突然想起了临行前师父如老父亲般叮嘱的那些话,刹那间他转变了主意,浑身气机震荡,飞快地取下腰间佩剑的剑鞘,反手向后刺去。

    那侍女见状冷笑一声,此人太过自负,自己用刀法攻来,他竟然只用剑鞘来防,而且还不用任何剑法,只是单纯地刺出,莫非真当自己是剑道宗师了吗?这样想着,她猛地加速,继续冲向徐长安,手刀直指徐长安的脖颈。

    周围围观者不乏江湖中人,皆面露异色却又不敢发作,但也有人毫不掩饰,满脸的厌恶与嫌弃,直接开口大骂。这婢女实在太过刁蛮,人家不过是没有听她们主仆二人的话,罪不至死,而她竟然直接一出手就是搏命术,招招致命,想要致别人于死地。

    而那弹琴的女子却也就这样看着自己的侍女突然暴起准备当街行凶,一句话都没有说,更别提出手阻止,而是视若无睹,好似这一切都自己无关。但突然间,她的身体一僵,大喊一声:

    “快退!”

    她的声音尖锐爆鸣,吓得周围人都纷纷捂起耳朵。一些围观百姓和普通江湖武者都另眼相看,以为这女子是良心发现准备制止自己的婢女行凶,但有几个境界高深的江湖人士却纷纷皱眉,他们似乎看出了一点门道。

    那婢女自然是听到了自己主子的尖叫,但却并没有意识到不妙,仍然在向徐长安冲去。她满脸冷笑,看徐长安的目光如同在看待一具尸体。

    突然,她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发现那把剑,不,准确的来说是那把剑鞘,正锁定着自己,无论自己调整到哪个位置,都在它的出剑范围内,剑鞘反射着阳光,似乎传递出一种危险的信号。她心中骇然,浑身肌肉紧绷,愣是硬生生停下了这一击,向后快速退去,想要躲开这一剑。

    然而令她惊恐的发现,那把剑鞘的出剑速度比她还要快,转眼间已经无比贴近她的左胸,即将刺入她的身体击穿她的心脏。她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向她在传递着死亡的危险,她知道自己身临险境,但却已经避无可避了。她整个人在惶恐地发抖,嘴唇已经没有血色,浑身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

    突然,一道无形的音波飞来,击中了剑鞘,但却没有能够直接将它击落,而是让它向左偏离而去,直接刺向了婢女的左肩。

    “噗呲”一声,一条玉藕一般的粉臂应声而落,掉在地上,这婢女的左肩处鲜血喷涌而出,而她自身也被残余的剑气带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整个人昏迷了过去。

    周围围观众人一片寂静,随后一片哗然。普通老百姓看得是胆战心惊,皆在感慨这中年男子好重的戾气,竟然一下子卸人家小姑娘一条手臂;有些江湖武者则早就看这蛮横狠辣的主仆二人不顺眼了,在一旁拍手称快,乐于看到这个结局;而那些境界高深的江湖武者则暗暗吃惊,同时暗自警惕起来,感叹徐长安看起来相貌平平,但随意地一次出手竟有如此实力。

    而一旁的弹琴女子则神情呆滞,一脸不可思议,不过由于面纱蒙着,旁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要知道,刚刚她在看到婢女不敌之后可是全力出手打出的那道音波,结果却只能稍稍撼动那把剑鞘,无法将其击落。身为一个几乎已经半只脚迈入琴道宗师境的天才,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一切。

    当然刚刚的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看似复杂多变,实则总共加起来不超过十息,因此局外人和普通百姓自然很难看明白。

    徐长安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一块布仔细擦拭着剑鞘上的血迹,好似刚刚的战斗与他无关似的。擦拭完,他便收起剑,抬脚准备向酒楼内走去。

    但那弹琴女子却叫住了他:

    “敢问前辈是何方高人?可有宗派?为何要插手我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