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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不适合当官

    赵六郎被训了一晚上,也觉得自己有些话说的过了,比如两人三岁开蒙是因为去姥爷家说的拜年话越多,红包就越厚,他们才开始学《三字经》。

    四岁会背《大学》,那是因为自己以前天天在家抱着书背,两人的记忆力好,只会背,不会读。

    又比如说通读《论语》是因为舅舅不会带孩子,拿了本书给蓉宝嘉宝骗她们说读完就有糖吃,两人抱着本书苦啃了半年才读通顺,并不是因为有多爱读书。

    现在蓉宝喜欢看话本,嘉宝喜欢看游记倒是真的。

    门被敲的砰砰砰响,赵六郎一开门,就看到两个小孩抱着被子站在门口。

    “六哥,娘说让你帮我们铺一下床。”蓉宝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语气有点艰难。

    赵六郎一脸嫌弃,“你去跟娘睡,我的房间太小了。”

    “不要,我们要摸黑苦读,会吵到娘睡觉的。”

    赵六郎整个人都快跳了起来,“我也要睡觉啊。”

    蓉宝充而不闻,嘉宝憋红了脸,跟着进来。

    她们这一次搬了两床被子,重量着实不轻,蓉宝这个大聪明不想跑两趟,特意用绳子绑在一起,她说这样会轻一点。

    三人围坐在桌子前,中间点了盏油灯,赵六郎觉得恍惚,像是回到了他以前在桃花村上学堂的日子,他晚上抹黑背书,蓉宝和嘉宝偷偷玩泥巴,誓要捏出个长的像对方的小泥人。

    蓉宝嘉宝两人是会读《论语》,但读归读,啥意思完全是一知半解。

    赵六郎没等他们问两句,就扔了册自己写的注解给她们。

    他自己学到《中庸》,这会子抱着书苦啃,一旦思路被打断,再捡起来要费写时间。

    蓉宝和嘉宝对视一眼,在心里直叹气,她六哥的字也太丑了,别说看了,就连猜都猜不出来。

    热血沸腾的劲过了,她们干脆翻找两本书趴到床上去看。

    蓉宝拿《奇诡夜谈》,是一本鬼怪杂谈,有讲白衣黑发的女鬼守棺不肯去投胎;也有青面獠牙的男尸到处拉人替死,她又怕又想看,时不时被吓的抽冷气。

    嘉宝拿了一本游记,书中用词引典算不上多出彩,但难得的把吃食之处记的颇为详细。

    其中讲到了廉州凛云县大梨村的大鸭梨,鲜香味美,滋味甚好,嘉宝看着看着,口水都要滴下去了。

    他喊蓉宝一起来看,下床声响起,旁边马上就有一颗脑袋凑了过来,蓉宝看了也嘴馋不已。

    最后两人都无心看书,一心一意又聊起了吃食,他们的记忆力好,什么时候吃的,从哪里吃的,长什么样子,味道怎么样,记的一清二楚,一聊起来就有说不完的话。

    赵六郎看的羡慕不已,他要是有这样的脑瓜子,哪里还用得着这样苦读,天天学堂一散课,他就看话本去了。

    隔壁房间的杨氏把下午绣到一半屏风搬到角落里放着,免得磕着碰着了。

    一般睡前都是夫妻俩聊天的时候,赵老四讲起下午去送肉的事,“今日二哥拉着我说了好一会,说六郎路不在学业上,叫我早日做打算。”

    他翻过身,双手枕在脑袋下,侧头看着杨氏的背影“咱们六郎也不差,回回学堂大考小考都算的上顶好的了。”

    “我私下问过先生,他们都说六郎上进一点,日后考秀才举人没问题,到时我花点银子求个官来做,上下打点好,未必不能往上走。”

    杨氏抿了抿嘴,沉默半响。

    杨二郎考上案首的时候有多风光,后来乡试不中的时候就有落魄。

    他出生潭州高门杨家,处世圆滑且学问又好,名气从花溪县传到了郑阳府,后来又一举拿下案首,同辈学子皆要逊他三分,许多先生常挂在口中第一句话便是,“惜不能为子违师”。

    甚至潭州杨家族长亲自来请他们这一支归宗,被杨文礼笑着婉拒了。

    但当在院里送离族长之后,他一手牵着杨氏,一手负在身后,仰头看天,罕见的意气风发“高门世家盘踞的再深,根露出来了,就有的是办法让他慢慢腐烂,杨家算什么,我杨文礼自己走的出一条登天路。”

    那会杨氏还未出嫁,她的诗书仪礼是兄长一手所教,向来对兄长孺目不已。

    乡试落第,老杨头只以为是自己儿子运道不好,杨氏却明白哥哥心有丘壑,落考不中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她回过神来,心里与兄长所想的一样。

    “六郎心思纯善,极重情义,确实不适合在官场上生活。”

    赵老四的脸都要挤起来了“当官会送礼就成了,到时我自有家业留给他,还怕没有银钱上下打点吗?”

    杨氏气笑道“怎么?这官还没当上呢,他爹就想着他一路高升了。”

    杨老四有点讪讪。

    杨氏问道“做生意这么简单的事,为何大哥二哥做不好?”

    “大哥二哥性子……”他的话戛然而止。

    杨氏叹气,“正是如此,六郎不仅性子直,嘴上尤其没个把门,教了这么多年也改不了这破毛病,日后当了官老爷,一不小心就得罪人了,给他下绊子是小事,起歹心害命才是大事。”

    “还不如只考个秀才,有个身份行事方便,日后远离官场,一辈子健健康康的。”

    杨老四起身靠在床头,含糊道“日后再说吧,他要有心想当官老爷,我好好教教他就成。”

    杨氏看他心里难受,转而问道。

    “铺子的事你跟二嫂说了吗?”

    “提了一嘴,到时动工的时候再去找二嫂,最起码都要等七月过后。”他有些打不起精神。

    “三嫂想开个小酒楼?”杨氏又问。

    “嗯,三哥三嫂银钱都凑齐了,琪宝反应慢,三哥怕她以后嫁人受欺负,想多攒点嫁妆给她安身。”他忍不住又开口。

    “我们花溪县许多官老爷也不聪明啊,后来不也升官发财去了吗?”

    杨氏想到了近几年大大小小的天灾人祸,轻声道“怕的不是愚人蠢笨,怕的是聪明人看的太清,这世道不好。”

    赵老四晚上又憋着气睡,他早起要去县城,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把赵六郎喊起来读书。

    赵六郎昨日睡的晚,被扯起来时眼睛半开,举书四顾心茫然,不知道自己又犯了啥错。难受是他昨天在背后说他爹坏话的时候被听到了?

    杨氏一直也没理他,等赵老四一走,她轻轻拍了拍眯着眼睛背书的赵六郎,道“你爹走了,你再回去眯会,眼下都黑了。”

    赵六郎差点泪流满面,被她娘一句话暖了一个早上。

    赵老三和赵老四一个架着牛车去带赵大朗几个去卖菜蔬,另一个架着驴车去袁家拿酒。

    因为知道赵老四会来,袁家一大早就亮起了灯,林寡妇起了身,帮他把酒搬到驴车上。

    车上有几个酒坛大小的框,框里垫了好几层稻草,用绳子缠绕固定在车上。

    赵老四掏出算盘,“米酒十斤,四百五十文;黄酒十斤,三百五十文;果酒十斤,五百文;清酒十斤,二百五十文;花雕酒十斤,九百文,共二千四百五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