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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诱杀(一)

    张全和张山出了刘庄,两人一路无话,急冲冲地往村里走。到了村里,张全才对张山说:“小三儿,要不你到山下来住,秦老叔那里有地方住的。”

    “不用了,我今晚在房内点一盆火就好了,这么久了怪物也没有来找过我啊。张老伯你们也要小心点。”张山说。

    “好,那你自己小心走好。”张全说完,就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张山回到道观,在屋里把火盆烧旺,喝了些水,就上榻睡觉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惊醒,只感觉到东南方向有一股气,有人快速地向他这个方向飞奔过来,同时,西南方也同样有一股气,一样有人向他这里飞奔而来。

    张山躺在榻上不动,闭着眼睛,集中精神去感觉那两股气息。只见西南方向那个人接近道观后,速度突然变慢,缓缓向道观靠近而来。东南方那人则仍是飞速直奔过来,接近道观后,翻身上了东厢房的屋顶,然后向大厅的屋顶而去。张山能感觉到此人的气息,但是却听不到他脚下踩瓦片的声音,知道此人轻功极其厉害。

    那人直接掠向大厅屋顶的宝顶,看样子是冲着里面的玉壶而去。他来到宝顶前时,突然跃身冲向西厢房的屋顶,一只右掌直拍过去。

    西厢房屋顶后也跃出另一个人,他的右掌同样也已经挥出,和对方碰到一起。两掌相触,却尤如飞絮相碰,居然一点声音也没有。西厢房那人被双方相碰后的掌力弹了开来,向后一翻,双脚搭在西厢房的屋脊,稳住了身体。而东厢房那人同样被弹开,也向后连翻几个筋斗,落在东厢房屋顶上,脚下一点声音也没有。

    两人对峙着站在两边的屋顶上。山风吹来,掠过两人的身体,但听不见风吹过头发和衣襟的声音,显然两人定是裹头蒙面,身穿紧身衣裤。

    两人对峙良久,东厢房屋顶那人先开口说话了,他发出的声音,像是极轻微的“呼呼”的风声,似有似无。这是一种特殊的发声功夫,江湖高手称之为传音神功,发出来的声音寻常人听不见说什么,但听觉上有天赋的,或者是有练过这种功夫的人就能听得清楚。张山就听得到他的话语。他仔细一听,居然是个女声,那声音悠扬动听,又略带几分娇气,正是庄绣的声音。只听她笑道:“想不到这个地方果然有你这种人!刚才躲在屋顶的人就是你喽?偷偷摸摸地跟只小老鼠一样。”

    这个人正是当时躲在刘家庄院屋顶的那个人。虽然怪人躲在屋顶,大家都被楼星雨的琴声所吸引,没有人发现,当这个人来到屋顶时,但张山是察觉到了。

    但是他习惯不动声色。他知道也有人有他这种能力,会有其他人会发现那个人。

    对面那人也说话了,声音如银铃般轻盈悦耳,居然也是个女的。张山觉得那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但又想不出是谁的。只听她也笑着说:“自己如此般行事,也算是光明正大么?”

    庄绣听了,继续笑着说道:“原来我们两个是一丘之貉啊,那就不用五十步笑百步了。这一次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你又是要干什么呢?”

    “没什么,”对面那人说道,“只是最近这里来了个丑恶怪物,又来了你这种阴柔害物,搞得让人不能安心睡觉,就来看你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

    “这样啊,”庄绣说道,“我就只是出来散散步,顺路就来这小道士的道观,看看仙露是不是如别人说的那般神奇。”

    “你儿子不是来看过了吗?”对面那人说,“你连自己的儿子也信不过啊!”

    “唉,”庄绣叹了一口气,声音有点低沉,说,“年轻人嘛,做事有时候还是叫人不放心的。而且有时候他也可能出于好心,希望我能够早点死去,不用再受这病痛的折磨。”

    对面那人冷笑一声,说:“我觉得你好可怜哦。”

    “是啊,”庄绣说,那声音又恢复原有的娇气,“你就可怜可怜我,帮我把病治了。”

    “你想怎么治呢?”

    “你清楚的,只要你死了,我的病就能治了。”

    对面那人笑了起来,声音如风中的铃声,她说:“那我也觉得像你这样可怜的人,还是早点死了好。”

    “唉,”庄绣又叹了一口气,说,“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话说得好听,但其实都是口是心非,个个都恨不得我早点死。看来只好我亲自动手了。”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中已经出现杀气。只见她话一说完,身子已经腾空而起,向对面扑去,同时一双手掌已经挥出。她的一双手掌看上去娇弱无力,掌力温和柔顺,好似一股清风拂面而来。

    对面那人不敢怠慢,也腾空而来,双掌相迎。她的掌力居然也同庄绣的一般柔软,而且还飘忽,尤如风中柳絮一般。

    两人在半空中交锋,刹那间已经对击十余掌。虽然是掌力对击,但是居然都悄无声息,两人的手掌好像都只是在空气中比划一样。两人身体一交错,无声地落到对方刚才站的屋顶,转身又对峙着。

    虽然两人的掌力似乎都柔软无力,但是张山却感到杀机重重。庄绣的掌力似乎如同清风,但对方一旦施力抵抗,就会马上化为几十、几百条利刃,要将对手给撕碎。而另一人的掌力也非同小可,虽然柔软无力,但恰好化解了庄绣的掌力。每次对掌,庄绣的掌力就好似清风吹在一个飘在空中的飞絮一般,无从发力,也打对方不着。

    两人对看了一阵,还是庄绣先开口,只听她说:“唉,你以为光躲避,就能打赢我么?我这套‘风云雷电掌’,刚才只是用了个‘风’掌,后面还有‘云’、‘雷’、‘电’,我看你要怎么躲。”

    对面那人“呵呵”一笑,说:“正好我这套‘飘絮掌’,专门克你那什么风云雷电狗屁屎尿掌的。”

    庄绣听了,声音开始变调,充满了杀机,她说:“那好,今晚我就要用这套狗屁掌,来拿你的狗命!”说完她又飞身扑向对手,一双手掌频频挥出,掌力一层层,尤如彤云密布,直向对方压过去。

    对面那人也依然腾身出掌相迎。只见她双掌一碰触到庄绣的掌力,就立即弹开,身体也随之飘走。庄绣继续发力,掌力如同乌云翻滚,一层一层不断压向对方。但对手双掌却还是如同棉花柳絮,每次双掌相触,就借力弹开,而她的身体也如同风中飘絮一样,忽左忽右,飘忽不定。

    庄绣已经连连拍出三十几掌,但就是伤不到对方,好似石头打在棉花上面,而两个人身形的接触,也像是一个笨拙的儿童在捕捉一只灵活的蝴蝶一样,庄绣怎么样也捕捉不到对方。两人虽然在相斗,但也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如非武林高手,恐怕难以察觉。张山一边装睡,一边集中精神感受两人的招数。

    此时两人已经飘到张山所在的房屋屋顶,她们两脚一点瓦片,又都腾空而起,继续对掌。这次庄绣的“云”掌已经起了变化,加入了“风”掌。只见她身形围着对手,双掌连连出击,好似龙卷风一般。而对方双掌则继续借用庄绣的力道,身体轻松自如,时而俯身,时而侧身,时而横卧,时而倒挂,在龙卷风中自由飞舞飘动,潇洒至极。

    庄绣见自己又使出十几招,还是打不到对方,不由心里暗暗着急,如此这样耗下去,自己必定在体力上吃亏。再说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无法长时间战斗下去。她想不到对方的武功跟自己旗鼓相当,自己一开始就已经低估了她。她咬了咬牙根,决定不再留力,用起了“雷”掌和“电”掌,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只见庄绣的掌势和掌力又再变化,原来围攻对手的掌力,出现了更加浑厚的攻击。这些攻击隐藏在原来看似柔软无力的掌力之中,就像惊雷隐藏在云层之中一样,只待时机一到,就要炸裂开来。

    对方依然借着庄绣的掌力四处飘散,偶尔回击一掌,也没有什么杀伤力,好像在玩游戏,点到为止。庄绣加快了攻击,瞅到对方后背露出破绽,马上右掌聚焦全力,闪电般向对方后背击去。

    庄绣这一招是集其“雷”掌和“电”掌的精华,是又快又猛又准,被一掌击中,就算是顶级的武林高手,不死也得重伤。张山在屋里也感受到这一招的威力,内心尤如泰山压顶,呼吸出现困难,心里不自觉对另一人担心起来。

    但庄绣这一招也是有缺点,就是只攻不守,如果一击不中,就无法闪避或招架对方的回击。果然,只见庄绣一掌过去,对方倏地身影一闪,庄绣的手掌落空。原来这个破绽是对手故意露出来的。庄绣心里一惊,暗呼不妙,还没等她反应,对手已经现身在她前面,左掌“呯”地打在她左肩上。庄绣被打得向后飞去,她身体在空中翻转几下,跌落到观外的草丛上。那人在空中如陀螺般旋转一下,轻轻地落在屋顶上,冷冷地看着庄绣。

    庄绣从地上爬了起来,胸口真气翻滚,像是一股乱流,四处横冲直撞,但又找不到出口。她终于忍不住,扒下蒙面的纱巾,“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顿时心口通畅起来。她站起身来,看了看对方,说:“你为什么不趁机杀了我,还想等我来报仇么?”

    对方轻轻一笑,说:“你我本是源自同一族的人,都是可怜人,又何必自相残杀呢?再说以你现在的功力,恐怕一、两年内也无法去伤害族人了。”

    庄绣一听,内心不由大为惊诧。她暗暗凝聚真气,却发现真气已经只剩下不到一成,原来刚才一口鲜血吐出,已经将一大部分的真气给消耗掉了。她不由一脸怨恨,幽幽地说:“原来你并不是不杀我,是想让我慢慢去死。”

    “如果你不赶快滚,”那人说道,“那我让你现在就死。”

    “好,”庄绣怨毒的目光直盯着那人,说,“你会后悔的。”说完,她身体飘走,向来时的方向飘去。虽然她身受重伤,但轻功还是极好,在夜色中,好像一个忽隐忽现的幽灵,转眼就消失不见。

    一场无声的战斗结束了,四周仍是只有轻微的风声和虫鸣之声。那人在屋顶站了一会,听到张山时轻时重的呼吸,轻声说:“小道士,还是你们寻常人的生活最让人羡慕。”说完,她也飞身而起,向来时方向掠去,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