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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拉拢

    晨起,段尘推开门久违感受到一丝凉意,昨夜一场雨打落几片树叶,秋意不知不觉侵染了世界。

    手中的剑本能划破寂静,一套剑法下来,段尘额角已泛起细汗。

    这两个月看似平静,朝廷里没有大案,江湖上没有纷争,可段尘心里明白,在这表象之下其实并不太平。

    前些日子旭军新将领,从前的黄副将传来密信。

    肖斩将军找到了。

    昔日北朔王谋反,西川危急时刻,旭军将领肖斩却离奇失踪,当时为了稳定军心,也为混淆杜仪风视听,段尘只好命旭军按兵不动。

    可是,却又传来新的消息。

    肖斩疯了。

    若真想抹去痕迹,杜仪风的人就该杀了肖斩。

    此事过于蹊跷,段尘决意亲去西川调查。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给萧潆留下封信,并去和刘逍碰次面。

    交代完事情,已是临近正午,段尘和诸葛翊出了密室,霎时迎面灿阳,他眯眼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

    收回目光后段尘忽而一怔,他看到靠在老树下的萧潆。

    段尘从心底涌出暖意,双眼由于惊喜而闪过光亮,笑看着萧潆走过来。

    “可还回去吗?”

    萧潆摇摇头,被段尘的样子惹的也不禁笑起来:“暂时不回去了,你这是要出去?”

    “嗯,也许半月后才能回来。”段尘抬手拨了拨她发须,背手又轻柔蹭了蹭她脸颊。

    萧潆下意识偏头躲了一下,动作不大,落在段尘眼里却极其刺目。

    “太后娘娘催的这样急?”萧潆抬头,轻轻问道。

    段尘心里掠过怀疑,脸上却教人瞧不出异样,唇角勾起一抹笑,但却收回了手,反而向前一步俯身靠近她。

    “阿潆,你方才可见了什么人?”

    萧潆一怔,段尘离她极近,近到她能清晰看到段尘瞳孔中映着的她的脸。

    不料萧潆没有低头,反而顺势笑盈盈看向他,一手探过去牵住段尘:“没有呀,怎么这样问?”

    段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瞧着她。

    那眼神波澜不惊,似了然全局般带着些审视的讽刺意味,教人不敢扯谎。

    萧潆只祈祷快点结束这个话题,若继续下去,她只怕马上就要控制不住眼神的抖动。

    也许是看出萧潆的意图,段尘忽而温润一笑,眼眸里含着柔和的光,抬手扶住她后颈,轻轻亲了下萧潆颤抖的眼。

    “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说罢,段尘便径直离开窥星阁,背影利落干脆,策马而去。

    萧潆愣在原地,半晌才缓缓转身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

    她骗了段尘,也试探了他。

    可看段尘的反应分明是怀疑了,他却什么也不追问。

    是因为要办的事过于急迫,还是出于对她的尊重,这些萧潆无法确定。

    但方才,她的的确确从心底涌出了慌乱。

    诸葛翊翻身上马,蹙眉看了眼离开的方向,一挥鞭追上段尘。

    “需不需要我安排人手,调查萧潆这几日行踪?”

    段尘紧抿着嘴,一脸凝重,许久方才沉声缓缓吐出几字。

    “没必要。”

    一个时辰前

    萧潆刚出轮回冢,正欲回流水楼向秋无情复命,就在半路被请到一华丽车轿内。

    杜嘉霓靠着金丝软垫,正摇着竹骨小扇养神,听到声音方才睁眼,见到来人后眉眼含笑:“萧姑娘来了,请坐。”

    萧潆心里狐疑,她只在淑妃生辰宴上见过杜嘉霓一面,实在想不透她为何要见自己。

    看出萧潆心里的戒备,杜嘉霓也不急着说话,慢悠悠倒了盏茶,细细品了一口便不再做声。

    萧潆想要打破这份令人不安的沉默,正欲张口,杜嘉霓却冷不防笑了声。

    “萧姑娘可莫要轻易被段尘蒙蔽了。”

    萧潆眉头一皱,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杜嘉霓开口第一句提的竟是段尘。

    杜嘉霓并没有住口的意思,看向萧潆的眼神平添几分嘲弄,让人浑身不舒服:“不信?”

    “瞧瞧这双透亮的眼,能有多少能耐和段尘斗?”杜嘉霓边说着,边抬手锢住她脸,千层红染过的蔻丹似朱砂嵌进萧潆脸上,“你真以为你了解段尘吗?关于他,单是本宫调查的就足够惊掉你的眼珠子。”

    这些话一字一句刺划着萧潆耳膜,她抓住杜嘉霓手腕,往下一挣:“殿下,您有何吩咐不妨直言。”

    杜嘉霓收回手往后一靠,偏过头嗤笑一声:“不信便罢了,倒也不急着告诉你。只一点,你不想查明萧府之案了么?”

    萧潆眸光一动,欲离开的心再次被牵引回:“殿下可是知道了什么?”

    杜嘉霓嘴角不着痕迹一笑,身体前倾轻拍她手背:“萧怀民大人是被冤枉的,对吧?”

    见萧潆不说话,一双眼含着试探和怀疑直勾勾盯着自己,杜嘉霓压低了声音:“你可以不信,但你和流水楼,与本宫早晚都会是一条船上的人。”

    话音刚落,杜嘉霓便拍了两下手。

    “织萝,送客。”

    萧潆看了眼掀开的轿帘,匆匆回头:“殿下!”

    杜嘉霓将锦囊递给她:“等哪日你想明白了,就到这里找本宫。”

    目送着马车远去,萧潆收好锦囊,心里越发不安。

    如若萧府之案并非有心人嫁祸,而是朝廷授意,那杜嘉霓所指,莫非窥星阁也与此案有关?

    可杜嘉霓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些,她又何尝不是宫廷之人。

    这种念头一旦在心里播下种子,就很难连根拔起。

    无论杜嘉霓所言是真是假,萧潆都决定彻查下去。

    与此同时,在皇宫福寿宫中,秋有意眼中闪过惊喜的光亮,掌心赫然是一块玉牌。

    “这臣实在不敢领受!”

    太后微微倾身,一手伸向跪地行礼的秋有意,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眸光深邃。

    秋有意抬手颤抖着轻轻覆上那带着耀目护甲和蓝宝戒指的手,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喜意。

    太后示意秋有意入座,乐笙及时奉上茶盏:“落花楼主可愿赏脸,多来哀家这福寿宫坐坐么?”

    她指向那玉牌:“有了它,楼主便可随时出入福寿宫。”

    秋有意一惊,顿觉掌中之物重如千金,慌忙就要起身。

    太后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哀家让你坐下。”

    秋有意伸手反复触着温凉的玉石:“臣哪受得起太后娘娘如此恩赐,只要娘娘有吩咐,臣定拼尽全楼之力协助娘娘。”

    太后浅笑点头,摆手让捶腿的宫女退下,眼底闪过一丝光,缓缓开口:“落花楼和流水楼争了这么多年,到底没个结果。而且哀家听闻,两位楼主虽是双生姐妹,却积怨已久啊。”

    秋有意琢磨不透太后言下之意,只觉得她话里有话。而且秋有意早听闻萧潆和段尘关系匪浅,众所周知窥星阁是后党,难不成流水楼也依附了后党?

    那落花楼今后必定无容身之地。

    太后似是早知秋有意心中思忖何事,浅笑道:“秋无情的确向哀家投诚,意图归附。”

    秋有意心中一阵战栗,她猛然抬头,触电般脱口而出:“那太后娘娘”

    不等秋有意说完,太后忽而轻覆她桌案上紧攥成拳的手:“哀家问你一句,落花楼可愿全无二心追随哀家?”

    秋有意手上一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失态。她心里不安的同时,更对眼前笑容和煦的女子多了几分恐惧,这是一种弱者对于强者天然的无力感。

    “是。”

    见秋有意点头,太后并未收回手,仍是直盯着秋有意双眸,不放过其中一丝一毫的颤抖:“哀家懂得互利互惠的道理,落花楼跟着哀家做事,必定会获得好处。”

    边说着,太后边微眯双眼,面容凝肃:“令千金楚芷烟,不是一直爱慕段阁主么?哀家可一力促成落花楼与窥星阁这桩好姻缘。”

    秋有意大喜过望,若能有太后和窥星阁作为靠山,江湖上便再无人敢轻视落花楼,这“天下第一楼”的名号将非落花楼莫属。

    秋无情将彻彻底底被她踩在脚下。

    精准捕捉到秋有意脸上的笑意,太后沉声开口:“但哀家也需要落花楼主帮哀家一事。”

    秋有意郑重点头,一字一句极其坚定:“全凭太后娘娘吩咐!”

    太后微微一笑,眼底闪过杀意,声音都寒了几分:“帮哀家盯紧流水楼,一旦得到机会,了结掉秋无情。”

    秋有意一怔。

    感受到她手一颤,太后冷笑道:“没听懂么?哀家让你杀了她。”

    秋有意哑然,她是恨秋无情没错。恨她从小到大凌驾于自己之上,恨师傅师姐眼里只识秋无情、不识秋有意,恨她夺走了自己少门主的身份,抢走自己心上之人。

    可她从未想过杀了秋无情。

    秋有意不愿把这份犹豫称为血浓于水、姐妹之情,她宁愿觉得这是一份施舍给秋无情的恻隐之心。

    太后却根本没想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怎么?舍不得你的好姐姐?”

    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心脏,所有回忆潮水般席卷而来,与之到来的还有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秋有意猛然起身,眼眸中愤恨不甘之余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几个字。

    “臣,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