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犬鱼艮

    “鬼兽来自灵幻界最深处的黑暗漩涡之中，亦寄身于人类的末那识中的涓涓细流。因此，它以水流的形式出现，又以水流的形式消散。”

    就在青崖丹壑影子之下，一股黑色泉水似的东西正汨汨涌出之时，鹤羽正在对赫赫那苏的最高处，白鹿婆婆的殿宇中，向白鹿陈述着来自赫赫那苏最低一层所发生的事情。

    就在白马的斧子碎片插进鬼婴子的眼中到鬼婴子发狂似地袭击二人的这一会儿，本来乐呵呵的酒半仙已然被鬼婴子砍了几刀，身上满是一拃来长的刀伤，鲜血将他的淡青色衣衫染出一块块的血晕来；白马被鬼婴子刺中了大腿和手臂，背上也有几处刀痕，他这会儿也只能拾起之前鬼婴子掉在地上的那把锈迹斑斑的砍骨刀，非常勉强地抵挡着鬼婴子的攻击。

    二人只顾着与鬼婴子交战，等到房檐上站起两个人来，白马和酒半仙才突然发现地上投射出的阴影中又多了一个黑色的涌泉。

    “支援还不来？咱们这是陷入埋伏了吗？”

    鬼婴子的攻势凶猛，酒半仙当然无暇瞟一眼房檐上的两个援兵。

    黑色的涌泉越来越大，涌起得越来越高，很快就完全挡在了鬼婴子和白马酒半仙二人之间，令三人不得不停下来观看这股涌泉的升起。

    涌泉升到半空中，大约到别业中阁楼的房顶处终于停了下来，下面的人已经看不到上面的情况了。

    于那涌泉的顶端，一只浑圆脑袋，似虎非虎、通体黑色的怪兽逐渐显出形体来。那黑毛的怪兽毛发短而坚硬，长着黑色的虎爪，它的口中有两颗极长的像野猪似的牙齿伸出来，甩着一条和身子几乎一样长的尾巴。

    在这怪兽的背上，黑色的涌泉中逐渐显示出一个女性的人形来，那女人形赤着足，脚踝很细，她身上穿着宽松的长裙，手中持着一把极为颀长的武器，那武器的顶端上是弯折的，从一面看，像是一支带把的长铁钩，但又极扁，仍是一把刀的样子。在这女子的头上，戴着一对竹节一样有棱的羊角。

    涌泉像是一团黑油逐渐从那女子头顶到鬼兽的脚边褪去，显露出女子那张苍白的没有画任何图腾的脸，无神的眼睛，猩红色的长裙，骨瘦如柴的四肢和极黑无光的鬼兽毛发，一双幽暗的、拥有羊一样的四方形瞳孔的兽眼，粗糙的野猪牙齿上涂抹着红色的图腾纹样。

    骷髅猿和青崖丹壑二人见到这女子从黑色的涌泉中出现的时候，不禁也往后退了一步。

    “犬鱼艮。”青崖丹壑叫出了女子的名字。

    犬鱼艮的双眼无神地向前望着，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二人的身体，笔直地朝着一个很远的地方望去，二人只不过像两只虫子在她面前飞舞一样，完全没有遮挡住她的视线一样。她头微微动了一下，表示听到了青崖丹壑的声音，接着冷笑了一声说：“青崖丹壑，好久不见了。”

    青崖丹壑没有说话，他把手往身后的斜插着的斧柄摸了摸。

    “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候。”犬鱼艮摇了摇头，“本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这件事，不过黑虎的这个小徒弟，看起来确实不简单。”她咯咯地笑了起来，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青色的血管越发明显起来。

    “不过也很快了。”犬鱼艮仍是脸上带着微笑往远方望着，说，“还真有点期待呢。”

    她眼睛终于聚焦在青崖丹壑身上看了一眼，说：“青崖丹壑，在决战之前，不要吃得太胖哦。挂起来就不好看了。”她晃了晃手中那把像长钩子一样的刀，露出四颗牙齿笑了一下。

    犬鱼艮的话音刚落，那本来支撑着她和鬼兽的涌泉突然像一波浪似的朝着已经瞎了一只眼的鬼婴子冲了过去，一瞬间便把鬼婴子给裹挟了进去。紧接着，那黑色的波涛又冲过别业的围墙，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地上只剩下一具没有了脊骨的女尸和一具已经腐烂发臭，没有脊骨的死虎。